55 食髓知味(54)
毫不意外的,鹿時安逃了。
荊嶼嘴角勾着笑, 看着浴室的門飛快地關上了, 這才收回視線,轉頭重新劃開手機。
那個ID是老貓的人已經回過消息來了, 【ok!謝謝小嶼哥!】
他沒有再回, 翻開微博, 上了大號。
在國外的時候他一直沒注冊微博,回國之後在姜格格的要求下才注冊了一個,荊嶼_kiyu,到現在半年不到,粉絲數實打實的水漲船高, 八百六十萬, 在同期新人裏一馬當先。
當然,跟鹿時安沒法比,1:5。
未關注人消息他向來不看, 互粉的好友又寥寥無幾, 所以荊嶼一直沒有看私信的習慣, 這一次打開看到已滿上限的小紅數字, 他也不覺得奇怪。
關于鹿時安和公司高層、新人之間的關系,被吵得沸反盈天,絕大部分粉絲都認定,事兒跟鹿鹿沒關系,她不過是躺槍。
但也不乏一些戀愛腦,據此腦補出一場新歡舊愛的修羅場——關鍵還總愛@a本尊。
被和華晁聯系在一起, 就足夠讓他不爽的了,偏偏還滿屏都是過去幾年,在各種場合之下,鹿時安和華晁的合影。
盡管,都還有寓言和佰烨的其他成員在場,但有心觀察就會發現,鹿時安永遠被安排在華晁的視線範圍內、最靠近的地方。
大概也就這小妮子自己覺得,跟那位華總“沒關系”。
荊嶼越看越上火,索性把手機扔到一遍,仰面躺在沙發上,手墊在腦後,合上了眼,眼不見為淨。
等鹿時安從浴室出來,本想催他去沖把澡,卻見他沒動靜,走過來一看才發現荊嶼已經合眼睡着了,沒有打發膠的發絲柔軟,伏在額頭,化解了眉宇之間的淩厲,多了幾分溫和。
她蹲在一旁,手搭在沙發邊緣,認真地看着他的側顏。
五年了,這張臉總在她的夢裏盤桓,以至于久別重逢,甚至沒感到多少陌生,很快就無縫接洽,仿佛從來也沒有分開,就是這麽一路攜手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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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會兒,定下心來,她終于從這張臉上找到了歲月的印記。
眼前的人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固執又暴躁的少年,下颌的胡茬已經出了一點點頭,耳垂上打了個洞,雖然從沒見他戴過耳釘——他在這五年裏所走過的路,她一無所知,就像他也不知道她經歷過什麽。
這樣的一段空白,不是兩人都不提,就能當做不存在。
像這樣,就悶頭走進婚姻——真的,合适嗎?鹿時安被這個念頭吓了一跳,這才明白,從聽荊嶼對姜格格說起“婚期已定”就開始盤亘于心的不安,究竟是什麽。
“荊嶼……”她聲音很小,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這個我從未懷疑。可是我好害怕啊,如果,有一天你像五年前那樣不告而別,我要怎麽辦呢?”
胸口的鈍痛讓她頓了下,才開口,“五年,這五年裏我一邊想着你是我哥哥,我們最好再也不相見。可另一邊,又有個聲音說,怕什麽,反正誰也不知道你們是兄妹……大不了,逃到海角天涯,就像一家人那樣平平淡淡地相處也行啊……”
“什麽樣的一家人?”荊嶼的聲音沙啞,帶着剛醒的酥軟。
鹿時安被吓得慌忙要站起身,卻被他拉住,直接拽得倒在沙發上,半個身子都壓着他。
荊嶼睜開眼,睡意朦胧,“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見有人跟我說,再也不見,像家人那樣相處。小矮子,你欺負誰呢?”
鹿時安委屈地伏在他胸口,“誰欺負你了?”她明明是自己很焦慮好嘛?
“我一風華正茂的男青年,因為女朋友不在身邊,守身如玉和尚似的過了許多年,”荊嶼雙手架在她腋下,大臂使力往上一抱,就輕松地把鹿小姑娘撮了上來,跟自己鼻子對着鼻子、眼對着眼,“現在好不容易,女朋友在身邊了,又說要跟我‘家人’那樣的相處?哥哥妹妹相親相愛的那種——這不誠心要憋死我麽,還不算欺負人?”
他說話的時候,吐息就落在鹿時安的唇上,她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不小心唇瓣就得碰上了,勉強支棱着胳膊,讓自己保持着僵硬的鯉魚打挺。
“我,那會……不是以為咱倆是親兄妹嗎?”鹿時安結結巴巴地解釋。
如今說起來,她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腦熱的時候,她甚至想過血緣關系怎麽了?大不了不要孩子呗。當然,這種事兒,她是萬萬不會跟任何人承認的。
“那要真是親兄妹,這會兒我又跑回來粘着你,你打算怎麽辦?”荊嶼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着她的頭發,偶爾碰觸到耳廓,又很快挪開了。
但那些微的酥麻,還是讓鹿時安不安地扭了下身子。
荊嶼微微蹙眉,哼了一聲。
鹿時安沒敢再動,輕聲說:“不要‘那樣’就好啊……”
荊嶼輕笑,“那樣是哪樣?”
鹿時安察覺他在故意逗弄自己,胳膊一屈一撐,就要從他身前逃開,可是腰後一緊,又重新被壓了回來。
“荊嶼,你壓疼我了!”她小聲埋怨着。
果然,身後那條胳膊立刻卸了大半力氣,鹿時安剛準備乘機開溜,卻聽見身下的某人幽幽的一聲嘆息,“我想你。”
像有人在心尖尖上點了一簇小鞭炮,細碎的火花呲溜溜地往上竄,鹿時安沒忍心逃走,潤了下唇,老老實實地承認,“我也想你。”
她剛說完,就看見近在咫尺的那雙桃花眼裏波光一漾,未及多想,腦後就已經被大手包住,唇也貼在了他的唇上。
輾轉,輕柔,直到荊嶼終于翻身而上,這個吻才由淺入深,像是要攫取靈魂般糾纏在一起……
“我不走。”間隙裏,荊嶼忽然啞聲說。
鹿時安星眼迷蒙,喃喃地問:“走哪兒?”
“從今往後,我不會丢下你一個人,”他重又吮住柔軟的唇,仿佛那是永不分開的證明,“所以你不用去想如果有萬一。”
原來他聽見了!
鹿時安一下炸了毛,剛要推開他,就又被吻住了,順道還鉗抓了她亂揮的小拳頭。
“在國外的時候我想過,萬一回過來發現你已經有男朋友了怎麽辦。”他說一句,又抵了一下她的唇。
以至于,鹿時安根本無暇逃開。
“對啊,五年了,”鹿時安鼓起腮幫子,“也許都結婚了。”
話剛說完,她就後悔了。
果然,接下來分分鐘連氣都沒能透得過來,連連告饒之下,荊某人才撐起身子,眼眸半眯地懸空看着她,“肺活量這麽差,怎麽能跳得好舞。”
鹿時安:“……”最難的舞,也沒有讓她幾分鐘不換氣的,好嘛?
“婚呢,你是肯定沒接,如今狗仔的能耐,還能讓你隐婚?”說到這裏,荊嶼的神色明顯不快,“但我知道你身邊不是沒有烏七八糟的人繞着。”
很好,烏七八糟的人。
那些偶像啊,男明星啊,青年才俊啊要是知道自己被一股腦兒歸為烏七八糟,大概會被氣得七竅生煙吧?鹿時安心想着,雖然多年不見,這家夥的毒舌功力還是分毫未退啊……
“比如這個華晁。”聲音有點兒涼,牙縫裏鑽出來的一樣。
鹿時安心中警鈴大作,連忙劃清界限,“那天在練功房,真是他頭一次那個樣子!華總他一向很君子,很有禮貌的。”
她越說,荊某人的臉色越陰沉,活像腦袋上被扣了七八定綠色小禮帽。
“……真的。”鹿時安很誠懇,誠懇得都快要哭了。
“我知道。”荊嶼一轉眸,藏起了眼底的戾色,“我沒怪你。話說回頭,我還得感謝那位華先生多年關照,賴我這些年缺席,沒能好好照顧你。”
鹿時安鼻子發酸,“你也是被騙了的,在國外也吃了好多苦。”
“你怎麽知道我吃了好多苦。”
“……格格說的。”
荊嶼輕輕一笑,“她能知道什麽。”
“真的,”鹿時安急忙解釋,“格格跟我們說簽了個師弟,常年獨居國外學音樂、做音樂,沒有錢就自己打工攢錢,什麽工作都做過,吃得苦太多,年紀輕輕就——”
“就什麽?”荊嶼嘟囔,“她怎麽添油加醋的。”
“就……”鹿時安卡殼了,臉也刻意地漲紅了。
荊嶼頓覺姜格格那厮估計沒說好話,于是壓低身子,貼近她的唇,半是威脅地說:“年紀輕輕就什麽?”
鹿時安眼一閉,心一橫,“年紀輕輕就一張性|冷淡的臉,再不出人頭地不怕是以後要反|社會成變|态。”
說完,某人半晌沒動靜,鹿時安小心翼翼地把右眼睜開一條縫,偷瞄。
恰看見荊嶼憋着火,似笑非笑地從牙縫裏擠出聲音來,“那麻煩鹿小姐親身檢驗之後,告訴你的經紀人,她新簽的小師弟到底冷淡不冷淡,嗯?”
不,不冷淡。
一點不冷淡!
唇腫了,腰折了,根本就是……開閘洩洪好不好啦!
作者有話要說: 00:00還有一更,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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