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撩十八下
唐哩用食指的第二個指節撫掉了睫毛上的一小滴雨水,還說春雨貴如油,她輕輕嘆了口氣,現在幾乎一天一次的下,跟天漏了似的,不知道還貴不貴。
人生總是有許許多多的意外,比如她意外地放走了餘亦燎的烏鴉,比如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冒着細細密密的小雨穿梭在花鳥市場裏就為了找一家賣烏鴉的店。
再比如,剛才她打給餘亦燎那個電話,會是一個聽起來冷冰冰的女人接的。
那女人怎麽說來着?
“唐小姐,餘隊出去查案了,你晚些再打來吧。”
唐哩打量着周圍的店面,用眼睛在大大小小的鳥籠裏搜索着烏鴉的身影,心裏卻不停地猜測着:那女的是同事?同事會随便接人電話?接人電話态度還那麽拽?
什麽沒禮貌的狗屁同事!
唐哩用皮鞋尖挑起一顆小石頭,小石頭滾着跳着往前蹦了一段距離。
出去查案就不能拿着手機嗎?多裝一個手機能沉死他麽?
一家一家鳥店問下來,老板們的回複都是一樣的。
烏鴉那玩意兒一般沒人養,養不熟,用籠子吧,它脾氣大會把自己撞得羽毛都變形脫落,不用籠子吧,飛出去它就不回來了。
往最後一家店走的時候唐哩幾乎可以肯定這裏買不到烏鴉了,她看了眼時間,中午了,應該可以給餘亦燎打個電話了吧?
問問他能不能養只鹦鹉什麽的?
唐哩撥通了電話,接電話的還是早晨那個女的。
“唐小姐,餘隊還沒回來,你別再打了,等他回來我…”
不是,她還挺不耐煩???
唐哩站在細雨裏舉着手機用指尖撩了一下額前打濕的碎發,對着話筒一笑,塗着牛血色唇釉的嘴唇嘴角微揚,瞬間就有了種正宮娘娘的氣勢:“不用了,那等他晚上回家裏,我們再聊。”
說完她直接挂斷了電話。
心情有那麽一刻的雀躍。
跟當年追星時候說一句“我老公”“我愛豆”“我家某某某”的雀躍不同,反正就是心情挺不錯的。
哦他媽耶。
好心情沒持續到2分鐘,在她推開最後一家店看到店裏站着的人時,她的嘴角一點點落了回來,微微蹙眉:“你怎麽在這兒?”
人生的确是意外多,唐哩沒想到自己能在出門買鳥的時候遇見她的渣男爸。
唐耀輝先生穿着考究,把手裏的鳥籠遞給身旁的人,理了理肘彎衣袖上的褶皺,順便看了眼手腕上的江詩丹頓,問她:“一起吃個午飯?”
唐哩扯了扯嘴角:“吃。”
餘亦燎從法醫那邊看了屍檢報告後匆匆忙忙去了案發現場,手機什麽時候落在了法醫那邊他早就不記得了,還是用彭子譽的電話打過之後才發現的。
這一忙就忙到晚上7點多,蔣旭揉着額頭狠狠地啐了一口:“找不到線索,真他媽的憋屈!”
彭子譽被二隊的暴躁型隊長吓了一跳,再回頭看看自家餘隊面無表情的冰山臉,無聲地嘆了口氣。
刑偵一隊和二隊氣壓都挺低的,這個連環兇殺案像是針對警局的宣戰,半年前第一起案件發生死者是警校的學生,死狀極慘,眼球都被攪碎了。
近期半個月間竟然連續爆發了兩起案件,一名死者是保安,另一名死者是一位女交警,死狀相似,都是死後眼球被攪碎。
可恨的是,三起案發現場都極其幹淨,只從一個鞋印能判斷出來兇手是身高175-180,體重在120斤左右的偏瘦男子。
餘亦燎回家的時候是晚上8點,屋子裏一片漆黑,唐哩還沒回來。
翻手機的時候看到通話記錄,他皺了皺眉,唐哩打過電話來?誰接的?
他撥通唐哩的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
餘亦燎皺了皺眉,第二次撥出電話的時候黑羽撲騰着翅膀落在了窗邊:“燎,我今天發現那個熟悉的氣味的來源了,在她枕頭…”
“餘亦燎?”唐哩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聲音壓得有點低,還帶着鼻音。
黑羽話都沒說完,就看到自稱不懂愛的鬼王噌地一下站了起來:“你在哪!”話音未落,人已經舉着電話拿起雨傘沖出去了。
落在窗臺上的烏鴉歪了歪頭。
唐哩蹲在小區的樹下看着被雨水打落的葉片,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蹲了多久了,只知道目之所及,有137.5片葉子,有一片被自行車輪壓碎了一半。
成年之後她只見過唐耀輝兩次,每次回來都是這種心情。
不想說話,不想見人,想自己靜一靜。
但又…在自己靜靜的時候,覺得格外地孤獨。
餘亦燎看到唐哩的時候她就那麽安靜地抱着膝蓋蹲在樹下,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麽,臉上帶着淡淡的寂寥,打濕的頭發被她掖在耳後,像一只濕漉漉的可憐的流浪貓。
他把傘舉到她的頭頂,在她對面蹲了下來。
唐哩平靜地看着他,小聲說:“餘亦燎,我把你的烏鴉放走了。”
“嗯,沒關系。”餘亦燎說。
唐哩繼續小聲說:“我今天給你打電話了,是一個女人接的,我說了有歧義的話,她可能會誤會你有女朋友了。”
“嗯,沒關系。”餘亦燎說。
餘亦燎這人,冷冷清清,也不會哄人,但這麽簡單的四個字,被他說了兩遍,竟然有點溫柔的感覺。
唐哩瞪着眼睛,兩滴眼淚就這麽從眼眶裏砸了出來,但她的表情依然平靜。
餘亦燎擡手用指尖拂掉她眼眶上殘留的淚水,面前的姑娘每天都像是太陽花一樣嘻嘻哈哈,但她是個有心事的小姑娘,而且目前她似乎也沒有想開口的聊聊心結的意願。
他嘆了口氣:“回家麽?”
“走吧。”唐哩的腿早就蹲的沒知覺了,這會兒忽然站起來簡直像是有一萬只螞蟻在咬她,她拉了一把餘亦燎的袖子才站穩,緩了幾分鐘試探着往前走了兩步,回頭對他笑,“可以了,走吧。”
實際上唐哩現在不敢多說話,餘亦燎跟那個人給她的感覺實在是太像了,她特別怕自己再開口就問出“我是不是十幾年前在墓地裏見過你”這麽神經病的句子。
兩人一路沉默,進了家門餘亦燎才說:“去洗個澡吧。”
說完把傘撐到陽臺就回自己的卧室了。
唐哩洗了個熱水澡,但沒敷面膜,換好了家居服出來的時候頭有點暈乎乎的,餘亦燎端着個杯子遞給她,看上去熱氣騰騰的,好像是姜茶?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唐哩伸手碰了一下杯子但沒接過來,她覺得天花板和餘亦燎都旋轉木馬一樣一圈一圈地晃悠着,“我可能端不動這個杯…”
唐哩倒過來的一瞬間餘亦燎端着杯子的手飛快地舉到了一旁,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背把她扣進了自己懷裏。
小姑娘渾身滾燙,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像一只紅眼兔子,靠在床頭嗓子又有些發啞:“我可太不矜持了,這都是第二次投懷送抱了吧,咳,咳咳。”
“閉嘴,吃藥。”餘亦燎有點無奈,心情低落到淋了一晚上雨的人,發燒燒到暈倒的人,睜開眼睛就開始不正經。
“餘隊,閉嘴怎麽吃藥?”
也許是今天太低落了,也許是餘亦燎太溫柔了,唐哩下意識地覺得他是可以撒嬌可以依靠的人。
吃過藥後唐哩看着餘亦燎戴着金邊眼鏡,對照着藥盒上的名字把剩下的藥都收好,鬼使神差地開口問:“餘亦燎,你有過,很傷心很傷心的事情嗎?”
餘亦燎挑起眉看了她一眼:“需要交換?”
他真的太聰明了,只要一句話就知道自己現在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唐哩幽幽地嘆氣,嘆到一半又咳了兩聲:“那我先說吧。”
其實也不是多漫長的故事,總結起來甚至很簡短,唐哩的卧室裏只開了一盞暖橘色的臺燈,餘亦燎的半張臉浸在暖橘色裏,燈光柔和了他的面部線條,讓這個總是淡漠的人,看上去格外溫柔。
唐哩垂眸說完了最後一句:“所以我不願意看見他,我甚至懷疑我媽媽的死,跟他有關,雖然這可能只是我對他的偏見。”
這個從來沒盡過半分父親責任的人,每次出現都像是在提醒她“你沒媽了!你沒有媽媽了!”,唐哩閉了閉眼睛,他甚至還想搶走她最後的親人,想搶走她相依為命的弟弟。
這些事情唐哩從來沒跟任何人講過,她不想聽任何一句無論是站在誰的角度的安慰或者批判或者什麽,她知道餘亦燎不會對此發言,像個完美的傾聽者。
果然,等她把所有的故事講完,餘亦燎只是擡起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随即問道:“該我了?”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第一次算得上是溝通的對話,像是認識了多年的舊友一樣,唐哩啞着嗓子跟面前的男人一句一句地聊着,那些慌亂、不安、憤怒和空虛,慢慢地消失了。
玻璃窗上還殘存着點滴的雨痕,夜色靜谧,唐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縮在被子裏睡着了。
餘亦燎在她進入夢鄉的一刻突然揚手,食指上的紅寶石戒指一閃,一個收納袋從枕頭下面滿滿擠了出來,他拿過收納袋打開看到了一把黑色的雨傘。
有點意外,很多年前早就被忘到一旁的小事就這麽慢慢地回憶起來,那個在墓地裏把眼睛哭得像是核桃一樣的小姑娘長大了。
他随手送出去的雨傘,居然被小心翼翼地保存了這麽多年。
所以,她是因為這個才靠近他的?
餘亦燎把雨傘放回收納袋裏,用手撐着床把收納袋重新放回到唐哩的枕頭下面。
小姑娘不知道夢到些什麽,哼哼了一聲皺了皺眉,餘亦燎垂頭看着她,勾起嘴角湊近了些,在離她嘴唇還有幾厘米的地方停下來,想了想又退開了。
最後握住她的手擡起來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晚安。”餘亦燎溫柔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特別想餘隊直接吻哩哩的嘴,吻完第二天一起感冒來個情侶病啥的
但我忍住了,我們燎爺,是個戴金邊眼鏡讀名著的人,不能太流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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