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排序

來的人是二皇子左悠年,左悠年今年十三歲,已是少年模樣了,溫潤的氣質讓他看起來已經徹底脫離了小孩子氣,是個穩重的大哥哥了。

他性格溫柔和善,對弟弟妹妹都很疼愛,便是對不受重視的左奪熙,也是關照有加。

按理說,左奪熙對他應該也是抱有好感的,然而實際上,左奪熙卻時不時會因他不爽……

比如現在。

左悠年抱着傅亭蕉輕聲哄起來,完全不顧自己的白衣都被果肉染髒了:“蕉蕉哭什麽呢?肚子餓了還是身上不舒服?”

傅亭蕉也很依賴地圈住左悠年的脖子,哭聲已止住了,但是哭過之後她說起話來還是一抽一抽的:“蕉蕉的臉都花了……嗚嗚嗚……”

“我以為是什麽大事呢。”左悠年溫聲笑了起來,他換了姿勢,一手抱着傅亭蕉,騰出另外一只手來給她擦淚、擦臉,“你越哭臉上就越花啊,不過小花貓也很可愛啊。”

左奪熙默默地看着,慢慢攥緊了手帕,悄悄地收了回來。

他本來也準備給她擦的。

搞得好像只有二哥才體貼似的。

心裏的不爽就更厲害了,左奪熙轉身就走。

“小九,你上哪兒去?”左悠年叫住他。

雖然不爽左悠年,但是左奪熙不得不承認,在他心裏唯一被當成哥哥看待的,就是左悠年。

他不由得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滿臉寫着不快——有事嗎。

左悠年已經習慣了他的臭臉,對于這樣的小孩子他最會對付了,不能要硬的,要軟着來:“小九,這樣的天氣最适合曬太陽了,你和蕉蕉陪二哥去院子裏曬太陽去,好嗎?”

“好呀好呀!”不等左奪熙回答,傅亭蕉已經高興地鼓起掌來。

她的情緒總是來得快也去得快,方才還在為臉上髒了而哇哇大哭,這會子已經笑着要去曬太陽了——雖然臉上還是髒兮兮的,并沒有完全擦淨。

左奪熙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又往外走,不過腳步放慢了許多。

左悠年輕輕一笑,知道他已經同意了。

三人來到清心宮的庭院,小太監們搬來三把椅子,同時端上一些水果糕點茶水——平時這種活都是宮婢做的,不過有九皇子在,一切伺候他的活便都換成小太監了,這也是宮裏默認的規矩了。

清心宮的庭院是皇宮裏陽光最盛的地方,雖然已經入秋,但還是溫煦如夏日,卻又少了幾分夏日陽光的毒辣,因此這時候最是怡人。

左悠年讓太監們都退下,叮囑左奪熙照看好傅亭蕉:“我去打一盆水來,給她把臉上擦幹淨。”

左奪熙心道這外面一圈太監是擺設嗎,找人去打水就是了,何必自己去,但是左悠年要親自去,他求之不得。

不對,有什麽求之不得的,不關他的事罷了。

左奪熙輕哼一聲算是答應。

左悠年離開後,庭院裏便只剩他和傅亭蕉了,他心念一動,不由得湊近了傅亭蕉的臉,仔仔細細地看——

髒兮兮的,哪裏“可愛”呢?

傅亭蕉不知道他這麽盯着自己幹嘛呢,只好懵懵地瞧着他,臉上是紅心火龍果汁幹了之後的偏紫色印記,髒髒地糊了一臉,便只突出了她的一雙眼睛。

這雙眼睛本來就大,此時因為懵懂便更加睜大了些,圓潤的眼眶偏在眼尾稍稍上挑,眼睛黑白分明幹淨水潤,眼神純潔無暇地看着他……

才不可愛呢!

左奪熙猛地縮了回來。

他有些氣悶地問:“現在讓你給表哥們排個序,你怎麽排?”

傅亭蕉并不只有他一個哥哥。

因為傅亭蕉沒了娘親,從小就被接進宮裏養,因此第一天太後就說了,讓他們這些皇子全将她當成親妹妹疼愛,他們從來沒有過妹妹,而今從天而降一個襁褓裏的小肉團,說是他們的妹妹,自然一個個興高采烈地拍着胸脯應下,對傅亭蕉那叫一個好。

她的人生像被泡進了蜜糖罐子,什麽哥哥都來獻殷勤。

因此,他去年突如其來地感到一股害怕,便逼迫傅亭蕉把他們在她心裏的地位排個序。

去年的傅亭蕉眨巴着眼睛:“蕉蕉最喜歡九哥哥了!然後,二表哥也很好,四表哥、五表哥、六表哥也很好,八表哥老是跟蕉蕉搶東西,但是每次都搶不過蕉蕉嘿嘿,其實他要是好好跟蕉蕉說,蕉蕉給他就是了,可是他每次一來都直接搶……”

小孩子說話沒個連貫性,傅亭蕉已經越說越遠了。

左奪熙卻深深記下了——看看看看,二表哥可是單獨劃一檔的,僅次于他!

現在,他忍不住又問這個問題了。

今年的傅亭蕉依舊眨巴眨巴着大眼睛,歪着頭思索:“二表哥、四表哥、五表哥、六表哥都很好啊,八表哥不搶蕉蕉東西的時候也很好——哎呀,九哥哥你怎麽老是要蕉蕉想這個問題呀?大家都很好,蕉蕉不想排了!”

她小臉一皺,不說話了,看上去有些生氣了。

左奪熙則如同遭了晴天霹靂——

他呢?!

他怎麽消失了?!

他無法控制住自己發出咬牙切齒的聲音:“我呢?”

“嗯?”傅亭蕉因為疑惑而舒展了皺着的小臉,随即又皺起了眉頭,然後認真地想了想,才想明白左奪熙問的是什麽。

便驀地笑開:“蕉蕉最喜歡九哥哥了!”

“哼。”左奪熙閉上眼睛輕哼了一聲,陰霾被一蕩而空。

當他睜開眼,卻看見左悠年從不遠處往這邊走來,那在他眼裏已經算得上高大的身姿立刻讓他頓時又黑了臉。

左悠年比他高大……

左悠年會誇傅亭蕉可愛,他可誇不出這麽肉麻的話……

左悠年能單手抱起傅亭蕉,他……

他不知道能不能抱起她,因為他根本沒抱過!

雖然傅亭蕉對他來說是個特例,但他還是接受不了太親密的接觸。當然,她也知道,所以那個小粘人精擱誰身上都粘人撒嬌要抱抱,卻從不找他要抱抱……

雖然、雖然這樣,但是——

“你要永遠記住你剛剛說的那句話。”他盯着傅亭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傅亭蕉被他突然盯得一愣,而後福至心靈地反問了一句:“那九哥哥呢?”

左奪熙如被人敲了一記,幹嘛、幹嘛問他這個問題!他才不回答!

好在這個時候左悠年已經走到了兩人面前,他左手拿着一個盛了清水放了帕子的銀臉盆,右手拿着一個果盤:“小九不是挺喜歡吃楊梅的麽?我拿了一些楊梅過來,蕉蕉也試試看。”

左奪熙頓時像揪住了敵人弱點的戰士,得意道:“楊梅有核,不能給她吃,會嗆到她!”所以她以前從沒吃過楊梅。

哼,到底還是他比較重視傅亭蕉,什麽都替她着想。

左悠年溫柔地笑了:“小九也會照顧妹妹了。不過,是已經去了核的,我親自去了的。”

左奪熙:“……哦。”往盤子裏一看,果然看不出有楊梅的樣子了,一團一團的跟楊梅泥似的。

沒有核的楊梅,失去了楊梅的靈魂。

他不願吃,傅亭蕉倒是第一次看到楊梅,頓時兩眼放光,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哇!好吃嗎?”

“你試試就知道了。”左悠年笑得柔和,準備給她挖一小勺嘗嘗。

左奪熙眼疾手快,抄起勺子就挖了一勺,準确無誤地塞進了傅亭蕉的嘴巴裏:“好吃嗎?”

傅亭蕉被酸得小臉都皺成了團了,但是舌尖又泛出甜滋滋的味道來,一時說不清好吃不好吃。

看到她皺包子一般的臉,左奪熙閃過一絲笑。

此時,傅橫與太後聊完了,兩人一道走到院子裏。

幾個人相互請安問好。

傅橫抱起了女兒,給她擦去嘴角的楊梅碎末末,笑道:“蕉蕉喜歡吃楊梅啊?以後爹爹讓人在王府裏種上楊梅樹,蕉蕉想吃多少吃多少——”

說着說着,眼睛裏便盛滿了不舍:“爹爹要回邊關了,一會兒去辭別皇上後,就直接出宮了。蕉蕉留在太後娘娘身邊,要聽太後的話,要乖乖的,要照顧好自己,爹爹……爹爹以後再回來見你。”

“爹爹!”傅亭蕉頓時眼淚直冒,一把抱住傅橫的脖子,埋首哭,“蕉蕉舍不得爹爹……”

“好了,不要哭,別哭了。”傅橫抱着她直哄,輕輕拍着她的背,“爹爹也舍不得蕉蕉,爹爹會常回來看你的……蕉蕉啊……乖女兒……”

父女倆依依不舍地告別,傅亭蕉哭着哭着就在父親的肩頭睡着了,傅橫愛憐地将女兒交給于奶娘,太後讓于奶娘帶她進屋睡午覺,對傅橫道:“放心吧,哀家會照顧好蕉蕉的。”

傅橫抱拳:“有太後在,微臣自然是十萬個放心。那麽微臣……告辭了。”

他轉身前,看了一旁的左奪熙一眼,想起左奪熙那日倒茶的舉動,微微颔首,便快步出了清心宮,徑直找左晟辭行去了。

而後左悠年也向太後告退,他現在課業重,不像弟弟妹妹們那般悠閑。

左奪熙也甚覺無趣,便也告退回了鐘秀宮。

*****

傅亭蕉別父的離愁別緒并沒有持續多久,才第二天她就又精神抖擻開開心心了。

不過,傅橫沒回來之前,她從來沒有出過宮,雖然知道宮外有一個自己的“家”,但也從來沒去過。

這次傅橫回來,不但帶她回了家,還帶她在宮外玩過幾次。

她現在,對宮外也多了幾分喜歡。

過了幾天,就說要出宮回鎮南王府玩玩。

太後以為她是思父所致呢,心疼得不行,一口答應了,本來還想親自送她去,奈何這幾日身子不太好,便讓阿固貼身伺候她,再帶一列精兵,直接護送她回府。

傅亭蕉小嘴一扁:“不用那麽麻煩,叫九哥哥陪蕉蕉去就好了,九哥哥還沒逛過我家呢!而且蕉蕉還想在宮外到處逛逛呢……”

“在宮外逛逛?只你們倆豈不是太危險?”太後不允。

傅亭蕉撲進太後懷裏:“姨祖母……”

在傅亭蕉的軟磨硬泡之下,太後做出了一個折中的法子:讓左奪熙陪着她去,小肅子貼身伺候他們,并派一列精兵僞裝成平頭百姓,暗中保護他們。

這邊商量好了,才去跟左奪熙說。

可是左奪熙對逛街根本沒有興趣,他不想去。

傅亭蕉犯難了,她又不想勉強,只好道:“那好吧,九哥哥在家好好休息,想要什麽告訴蕉蕉呀,蕉蕉給你買回來!蕉蕉去看看別的表哥有沒有時間吧……”

左奪熙聽到“別的表哥”四個字,耳朵不由自主地一抖,脫口而出:“我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波紅包發完了,等下一波紅包雨哈~

其實寫這篇文的時候呢,老實說很忐忑,因為都是一些小日常,特別是前期,就是傲嬌哥哥和粘人妹妹的故事,什麽蘇爽撩都沒有,真擔心會沒有人看哈哈QAQ

明天就要上榜接受檢驗了,感謝陪我度過前期無榜階段的朋友,你們的留言就是我的動力=3=

還有看到現在沒收藏這篇文的嗎,弱弱地求個收藏~這對我很重要~

晚上還有一更,敬請期待=3=

明天先更老文《嬌妻手劄》(戳專欄裏可直達)

嬌妻是我花了很多心血的文,但是後期因為生活上的事導致更新特別慢,現在終于到了收尾階段,下定決心要在這兩天完結了,所以明天先完結嬌妻,如果超過晚上十點這篇文還沒更新,就不用等了。

感興趣的可以去看一下嬌妻哈~專欄還有更多完結文,麽麽噠(*  ̄3)(ε ̄ *)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