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郦南溪恍然意識到,重廷川近在身側。

是了。今日是他們兩人成親的日子,如今将要拜堂,他怎會不在?

扯住手中的紅綢,緊緊握在手裏。透過大紅蓋頭下的些微空間,悄悄朝向一側望過去,便見紅綢的另一端被修長有力的手緊緊握住。軟軟的綢布在他的掌中被捏成細細的一條,顯然他用的力氣很大。

見他如此堅定,見他如此認真,沒來由的,她的心裏安定了些許。

郦南溪深吸口氣,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看她,就輕輕點了下頭。

又是一聲低笑。緊接着,紅綢微動。

郦南溪随後跟了上去。

在那喜慶的唱和聲中,她躬身,行禮。轉身,繼續躬身,行禮……

待到禮畢,紅綢引着她朝向某處走去。

郦南溪的呼吸突然沉重起來,只覺得每邁一步都是艱難。可是前面拉着紅綢的人太過堅持,一步一步沉穩有力,讓她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便已經進入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屋子裏。

這屋子很大,從紅蓋頭下稍微的左右四顧,都沒有看到它的兩側究竟在哪。

郦南溪收回視線繼續前行,悄悄望向前面的人。待到他的腳步停了下來,她就也駐了足。

有丫鬟上前扶了她坐到床上。

緊接着,床邊又有人坐了下來。

郦南溪知道那人是誰,就微微側頭朝那邊轉了一下。

在她這個蓋頭下的角度,根本看不到他的樣子。但是,卻能看到他朝她伸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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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南溪不知道這合不合規矩。

母親沒有和她說過這個時候可以牽手。喜娘沒有說過,全福太太也沒提過。

但是,看到那有些熟悉的修長有力的手,郦南溪下意識的就慢慢伸出手去,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幾乎在剛剛觸到的一個剎那,他即刻就将五指收攏,把她的手緊緊的握在了掌中。

她的心莫名的安定下來。

旁邊喜娘歡快的聲音還有女眷們恭賀的聲音不時傳來。

郦南溪有些茫然的聽着,全副心思卻都放在了交握的雙手上。

撒果子的時候,果子鋪天蓋地的襲來。雖然有蓋頭的遮擋沒有那麽難受,但砸到身上還是有一點點的疼。

“等等就好了。”熟悉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她的手也被握得更勞了些,“可惜不能擋。不然我會幫你的。”

郦南溪靜靜的點了下頭。

儀式終于告一段落。

郦南溪輕輕松了口氣。但是一想到接下來的環節,就又緊張起來。

“退下。”

重廷川嚴肅的聲音隔了紅蓋頭傳到她的耳中,有些許的飄渺。

今日他前面那幾句話都是和她說的,聲音比這溫和許多,讓她的心也漸漸寧靜。如今乍一聽到他平日裏那種冷厲的聲音,一時間倒是有些不适應。

喜娘忙道:“可是國公爺——”

“你們都出去。”不容置疑的聲音,“好了後我自會叫你們。”

緊接着,是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不多時,房門開合的聲音傳來。

郦南溪安靜的坐着,明明只有他們兩個了,明明她和他還算比較熟悉,可心卻不由自主加快。

看到紅蓋頭的一個角被輕輕掀起,即便知曉了他的相貌,即便知曉他也見過她,郦南溪還是臉紅紅的低下了頭。

重廷川靜靜的凝視了她一會兒,這才叫了人進來。

合卺酒被端到桌上,喜娘祝福的話語說個不停。

重廷川拉了郦南溪的手,一同走到了桌邊,分開而坐。

喜娘捧起酒杯,送到兩人跟前。

郦南溪将酒盅裏的酒飲去一半,而後将它擱在桌上。重廷川亦是如此。

喜娘就将兩人剩下的酒盅交換過來,讓他們将剩餘的酒分別飲盡。

待到吃過了生餃子,喜娘又說了會兒吉祥話,重廷川就讓她出了屋。

如今再次只剩下他們夫妻兩個,郦南溪莫名的有些心跳加速,再次開始緊張起來。

“六爺不去吃酒麽?”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重廷川看着她的樣子,心裏暗嘆了口氣,笑道:“剛剛不是吃過了?”

郦南溪怔了下這才反應他是在給她開玩笑。她說的明明是婚宴酒席,他偏要提合卺酒。

郦南溪不懂自己明明緊張的不行,他卻依然能夠談笑風生。不由氣悶的橫了他一眼。

這一下被重廷川看了個正着。

他的笑意愈發深濃了些,拉了郦南溪到床邊坐下,而後立在床側打量了她一番。

“嗯。”重廷川的聲音帶着明顯的笑意,“脂粉夠厚的。不若你平時的樣子好看。”

郦南溪沒料到他一開口就是這樣一句,忍不住擡起頭來看他,很是不服氣。

——這妝容可是耗費了好些時候呢。

重廷川望着她這怨尤的樣子,不由低低笑了,“這樣也不錯。”頓了頓,“可我還是喜歡你平日裏的樣子。”

郦南溪左右看看沒有旁人,就朝他望了一眼,說道:“我倒是覺得六爺今日比平日裏好看一些。”

“哦?”

重廷川本該舉步離開的。但看她乖巧溫順的樣子,想着她柔美嬌俏的模樣,他一時間竟是有些挪不動腳步。

撩了大紅袍子挨了她在床邊坐下,重廷川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身上衣衫,“我倒是不曉得你喜歡我穿紅色。”

“并非如此。”郦南溪勾了勾唇角,“玄色讓六爺看上去更兇一些,紅色讓六爺看着更溫和一些。”

“小丫頭嘴貧。”

重廷川又好氣又好笑,擡指在她額上輕彈了下。

哪裏是紅色讓他溫和?

不過是今兒太過歡喜了些,臉上繃不住,笑容多些的關系罷了。

看她輕蹙了眉頭,樣子嬌俏而又可愛,重廷川終是忍耐不住,擡指勾住她小巧的下巴,傾身而至在那紅潤潤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雖只淺嘗辄止,卻讓他心裏忽地漾起了無法遏制的沖動。

心癢難耐,怕是就這種感覺了。

重廷川強壓下心中身上的百般變化,輕聲與她說道:“我去去就來。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

他的呼吸很是灼熱。撩在了她的耳邊,讓她的臉頰和耳畔都火辣辣的熱。

郦南溪低着頭輕輕點了點。

重廷川笑着輕刮了下她的鼻尖,這便站起身來,大跨着步子走到門邊。

手指觸到門上,将要推門而出的時候,他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待到女孩兒擡頭過來與他對望,他方才唇角揚起,緊接着推門而出。

待到房門閉合,郦南溪輕輕合上眼簾,緩緩的舒了口氣。

想到剛才那輕輕的一下碰觸,她忍不住擡指輕輕撫上嘴唇。只碰了一下下,又趕緊放下手。

他的氣息很好聞。有淡淡的茶香。仿佛……

仿佛那日被他攬在懷中,聞到的他身上淡淡的香氣一般。

郦南溪忽地意識到自己想到了什麽,趕忙用手摸了摸臉頰,發覺有些燙,就用手在臉側扇了扇風,好讓熱度沒有那麽強,也免得等下讓人發現了她的窘狀。

這時金盞進到屋裏來,手中拿着她早已準備好的衣衫。身後還跟了四五個丫鬟,依次在桌上擺了幾樣小菜并幾碟吃食。

“奶奶先換衣裳還是先吃飯?”金盞問道:“國公爺說了,奶奶許是會餓,所以讓人拿了些吃的過來。”

說實話,郦南溪自打晌午後就什麽什麽也沒吃,早就餓得不行。如今見到飯食,就道:“先吃飯吧。”

用膳過後,金盞走到門旁問了幾句。待到再回來,她的腳步明顯快了許多。

麻利的将衣服抖開放到床邊,金盞急急說道:“國公爺說了,奶奶換了衣裳後再洗洗臉,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換衣裳就罷了,倒是不難。難的是卸去臉上的妝容。這些妝一層層,上的費勁,卸起來也有些麻煩。

“自然來得及。”郦南溪這就起了身,由金盞服侍着換衣,“婚宴應是會持續許久,今日賓客衆多,哪裏會那麽早結束?你不必慌張,慢慢來即可。”

如今是夏日,衣衫都輕薄。先前的嫁衣雖是用了輕柔的料子,但一層層疊下來後,依然十分悶熱。

郦南溪覺得即使換了衣衫身上也不舒服,就吩咐了準備洗澡用的熱水,等下好沐浴。

誰知金盞剛到門口說一聲,就有面色和善的媽媽說道:“早已準備好了。國公爺一早就吩咐了的。奶奶什麽時候需要,盡管說了就是。”

郦南溪就讓人即刻拿來。

不多時,有身強力壯的婆子擡了浴桶到屋裏。

郦南溪将妝容盡數卸去後,這便進入其中沐浴。

不知是不是今日太過疲累的關系。被柔和溫暖的水包圍着周身,她不由得全身放松,漸漸的竟是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是被凍醒的。

全身忽地一冷,郦南溪猛然瑟縮了下,這便睜開了眼。迷迷糊糊的察覺不對,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全身赤裸的被人抱出了浴桶。

她下意識的驚呼了一聲。而後發現抱她的人是重廷川,便趕忙說道:“我、我自己來。你等我下。”

重廷川哪裏肯聽?

将她一把撈出浴桶後,将手臂上搭着的衣物往她身上一裹,當即打橫抱起她,往喜床大步行去。

郦南溪低頭看了看,這才發現裹着她的是原先穿在他身上的喜服。

他的身材十分高大,衣衫自然也很長很大,能夠完完全全的将她裹入其中。

郦南溪動了動身子,發現他用衣衫将她包裹的很嚴實,她想要掙脫都無法,只能任他這樣抱着一路前行,不禁又羞又惱,低聲道:“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重廷川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腳下不停的說道:“不用。我抱得動你。”

他的目光黝黯深沉,比起平日來更添幾分濃烈的火熱。他的聲音微微沙啞,隐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郦南溪這才發現,他不知何時沐浴過了,身上還帶着未曾完全擦幹的水珠。薄薄的中衣緊貼着他的身軀,現出他鍛煉極好的勁瘦肌肉。

淡淡的屬于他的清香氣息傳入鼻端。

清冽,陽剛。

與她的甜暖香氣截然不同。

讓人忍不住臉紅。

郦南溪忽地有些發慌,心跳如故,掙紮着想要跳下來脫離他的桎梏。

重廷川手臂摟緊,兩步跨到床邊,将她輕輕放到了床上。

包裹的衣衫滑開,脊背碰到床上錦被,郦南溪的心這才放心了一些。她忙拉過錦被,想要遮住自己赤裸的身體,誰知還沒拉動一寸,那錦被瞬間就被人奪去,丢到了地上。

郦南溪急了,用手撐着床半側着身質問道:“你怎麽這樣……”話還沒說完,雙唇已經被堵住。

她怔怔的看着忽然而至的重廷川,有些回不過神來。但下一刻,她就直接根本無法思考了。

火熱的吻鋪天蓋地的侵襲而至。落在她的唇上、她的耳邊,她的臉頰,蜿蜒而下,不時的在她頸側流連。

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吻處而來,蔓延到全身,讓她渾身無力承受不住,“天熱。無需用它。”重廷川低聲道,聲音沙啞而又低沉。

郦南溪腦中混沌一片,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錦被,忙道:“可我冷。”

“等下就不冷了。”

重廷川說着,将身上衣衫一把扯掉,欺身而上。火熱的吻在她的雙唇不住流連,将她全部的呼吸盡數奪了去。大手在她身上撩起一陣陣酥麻,讓她戰栗,讓她無力。

郦南溪從不知道,這麽冷漠的一個人,居然能夠熱情到這個地步。

大手放在她的腰後,托着她向他靠近,強硬的讓她緊緊抵着他。

郦南溪快要哭了。只覺得這樣的熱烈根本無法承受。他的強勢,他的硬挺讓她懼怕不已。她探手抓住身側錦褥,渾身微顫,緊張到了極致。

就在他将要進入的那一刻,重廷川忽然想起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他的女孩兒,太小了。

“你,葵水有沒有來?”他聲音沉沉的說着,帶着強行壓抑的欲望和隐忍的痛苦,“有沒有來?”

郦南溪這個時候已經近乎無法思考了。聽了他連聲的詢問,她的腦中總算是有了一絲絲的清明,聲音幹澀的說道:“沒、沒有。”

重廷川眸色一沉,将下巴抵在她細嫩的肩上,不住喘息。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就在他的懷裏,他根本沒法忍回去。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百般無奈之下,他将女孩兒纖細的雙腿并攏,夾緊來了一回。

郦南溪沒料到他竟會這樣做。臉紅紅的任由他施為。

本以為他完事了也就好了,誰知他竟探手而去,讓她也嘗到了快樂。

幾次三番後,郦南溪承受不住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愉悅,摟着他的肩膀小聲啜泣。

重廷川将她抱在懷裏,細細密密的吻着他的唇,不住的低聲安撫她。

郦南溪早就累極。如今聽着他的低語聲,趴在他的胸膛上,哭聲漸漸止歇後,不多時便睡了過去。

早晨醒來的時候,郦南溪只覺得渾身酸軟的厲害。

她不明白的是,明明……明明兩人沒有做母親那晚說起的那件事情,為何她還是懶懶的動不了?

郦南溪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用手肘半撐起身體,環顧四周尋到重廷川的身影,有些疑惑的輕聲問道:“你在做什麽?”

才一開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也有些啞了。

重廷川默默的回望了她一眼,把手中的東西灑在了旁邊雪白的錦緞上。看到那一灘殷紅慢慢散開,他又将盛放之物拿到了門邊,打開一條縫,給了門邊守着的常壽,這便折轉回來。

看着女孩兒渾身無力的模樣,他探手到她腰側,幫她輕輕按揉着,似是不經意的問道:“你葵水未來之事,可曾告訴過國公府?”

其實她不答,他心裏也差不多有了數。

果不其然。

重廷川便聽郦南溪很小聲的說道:“寧王妃有次和母親說起來。我也是無意間聽到。應當是告訴了的。”

寧王妃是重家和郦家的媒人,她問起這個來,所為何事一目了然。

重廷川微垂的雙眸中極致的戾氣一閃而過。

這事兒梁氏果然是知曉的。但是,卻故意沒有告訴他。

其實梁氏打的什麽主意,他一清二楚。

梁氏知曉了西西還未來葵水,卻刻意瞞着他,為的就是想要讓他在昨晚全了那周公之禮。

但是西西現在還太小。若他昨天一個沒忍住硬要了她,怕是對她的身體造成一定傷害。

到了以後,她在子嗣上,怕是要艱難了。

若她沒有子嗣的話,他就很難有嫡子。想要有子,要麽過繼,要麽納妾。

重廷川心中翻山倒海,半晌沒有言語。

郦南溪看他動作停了下來,就拉了他的手握着,打了哈欠說道:“時間還早。不如再睡會兒吧?”

重廷川慢慢回了神。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女孩兒身上。

之前被他扔掉的錦被,如今已經被擱在了一旁。現在她身上蓋着的是一套全新的幹淨的被褥。薄薄的被子覆在她的身上,起伏不平,現出她姣好的身段。

想到昨日那纖細柔軟的腰肢,重廷川眸色沉了沉,緩緩道了一聲“好”,這便将衣裳脫盡,躺在了她的身側。

郦南溪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好心叫了他一同多睡會兒,換來的卻是自己都沒能再睡着。

他把她摟在懷裏又揉又捏,沒個消停,還讓她用手幫他。到最後外頭傳來郭媽媽的輕喚聲時,郦南溪已經全身酸軟,一動都不想動了。

重廷川就和郭媽媽說了聲,讓她再晚半個時辰再來叫一次。

多睡了半個時辰的後果就是,醒來之後必然一步步的抓緊時間趕着來,方才不會誤了敬茶的時辰。

今日要見家中諸人。

郦南溪半點也不敢馬虎,生怕時間趕不及,就讓郭媽媽給她挑選合适的衣裳,又讓秋英給她绾了個發髻。待到發绾好,郭媽媽也選擇完了,這才将衣裳換上。倒是省了不少時候。

只不過這樣忙碌,郦南溪自己就有些吃不消了。本就有些腰酸,再這樣一折騰,身子愈發疲乏。

待到穿好衣裳後,她又發現了另外一點讓她極致郁悶的事情。

脖頸上某人留下的痕跡太過明顯,偏偏夏衫單薄,她想去遮掩都沒法遮掩。如果在這種大熱天裏圍一條絲巾在上面,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下可好了。”郦南溪欲哭無淚,“若是被人瞧見了我這副樣子,往後可怎麽見人。”

偏偏重廷川壓根不覺得這有什麽。

他擡指輕柔的撫摸着她細瘦的脖頸,低笑道:“你我本是夫妻,這也着實正常。”

郦南溪咬着唇,臉紅紅的不知該怎麽才好。

重廷川拉了她的手在自己掌心裏慢慢把玩着,低笑道:“你也無需介意。其實這樣,反倒是好。”

郦南溪氣不過,就想把手抽出來。

誰知道她剛剛有了這個打算,他就手掌一翻五指扣攏,将她的手緊緊握在了他的掌心裏。

郦南溪掙脫不得,反問道:“這有什麽好呢。不妨六爺與我說一說?”

重廷川看出了她的氣惱,薄唇緊抿後,輕嘆着搖了搖頭。

他想的是,這樣一來,梁氏恐怕以為他們兩個真的已經行過周公之禮了。那樣的話,往後她行事時定然會放松警惕。

但是這些話,重廷川卻是不好與郦南溪講。

她初來國公府,許多事情她不甚了解。既是如此,倒不如慢慢看看再說。

有他的人在府中各處,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吃虧就是。

兩人收拾妥當後,重廷川就讓人将早膳端了進來。

他一早的時候向郭媽媽打聽過,知曉郦南溪體質偏寒,因此讓人準備了紅棗粥來給郦南溪吃。

旁的不說,早一些開始補着身子,到時候小丫頭真的來葵水了,也不至于在那期間太過難受。

看到早膳裏的紅棗粥,郦南溪心下一動,想到昨夜他問的那一句話。

當時他有多麽急切,她是知曉的。但他依然選擇了沒有動她,而是以別樣的形式來解決。單憑這一點,她就明白,他是很關心她的。

因此,她也決定對他說一些話。這話她沒和母親說過,但是,她覺得自己可能要和他講一講。

“我來葵水可能會比較晚。”郦南溪知道自己這個樣子是沒法盡到身為妻子的一些責任的,低頭讷讷道:“有可能需要再過一個月兩個月,甚至于還有可能需要再過一年兩年。”

前一世的時候她身子很弱,也是體質寒涼,那時候是到了十七歲方才來的葵水。

這一世她的身子調養的不錯,但是還是偏寒體質。說起來,應該不會像前世那般那麽晚。但具體什麽時候,她也說不清楚。

郦南溪說這話的時候,纖長細嫩的手指不停的輕輕刮着粥碗的碗邊,動作遲疑而又緩慢。

她自己是無意識的在做這件事。但是,重廷川看到了後,卻是明白了她心中是在擔憂。

雖然不知道小丫頭具體在因為什麽而擔憂,不過,重廷川卻并不在意。

“晚一些又如何?”他無奈的低嘆着,拿了個包子放到了她跟前的碟子裏,“你能陪着我,我已然知足。旁的事情,往後再論。”

說着,他将包子一掰為二,指了裏頭的餡料說道:“你看看愛不愛吃?若是不愛吃,我另給你拿一個。”

這包子只有她掌心那麽大。裏面是用三種時蔬外加豆幹肉末制成。雖然看着十分簡單,但是聞着很香。

她接過了包子咬了一下,仔細品了品味道,有些意外的說道:“很好吃。”

之前聞着不錯,也只是不錯罷了。吃到口中方才覺得唇齒留香,極其美味。

重廷川這便笑了。

“我最愛吃這一種。”他的笑容愉悅而滿足,“以往去北疆的時候,我都要讓方廚幫忙做上一大袋,拿了路上吃。”

方廚是珍味樓的掌廚。

郦南溪沒料到重廷川竟然愛吃的是這樣簡單的食物。

仔細想想也是。他在兵營之中與兵士同吃同住,過的是簡單而又艱苦的生活。即便身份尊貴,卻與京城中和他同等身份的人截然不同。

“六爺在北疆的日子究竟是怎樣的?”郦南溪有些好奇的問道。

她是真的十分好奇。

北疆苦寒。無論前世還是這一世,她都未曾到那裏去過。也不知道他在那裏到底經歷的是怎樣的生活。

婚前的時候,重廷川覺得那一聲聲的“六爺”好聽又悅耳。如今成了親,她再這樣叫他,他又覺得太過疏離了些。

總得有些更好聽的稱呼才行……

重廷川一時半刻的沒有想好,思及剛才她的疑問,便道:“改日我與你細說。”

郦南溪忽地想起來,當日他給她系繩結的時候,談及軍中生活,他也是來了這麽一句。

如今兩人已經是夫妻,說這樣的話倒是合适。當日,當日也不知道當時他是怎麽想的。

郦南溪輕輕“哦”了一聲,低頭繼續吃早點。

吃了一半的時候,她才想起來,剛才他好像說了句“你能陪我已然知足”這樣的話。雖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安慰她,但她還是臉頰有些發燙。

生怕被他看到她的窘狀,趕忙低下頭悶悶的只吃不說話。

将早膳撤下後,兩人并行着往重大太太處行去。

國公府裏的氛圍與郦府很是不同。這裏的仆從行事更為小心謹慎,走路時腳步很輕。即便是在旁邊匆匆而過,也絲毫不會有腳步聲,以免驚擾到了府中主人。

一路走過去,只能聽的到樹上的鳥鳴聲還有不時的行禮問安聲,絲毫嘈雜聲都無。

郦南溪這才發現國公府真的很大。他們兩人已經穿過了兩個院落了,還未到達梁氏那裏。

“等下見過家中長輩後,我帶你在院子裏走一走,免得到時候不認得方向走錯了路。”

郦南溪心裏正想着事兒,忽聽重廷川的聲音傳來,她就側首望向他颔首說“好”,又問:“我們只需去大太太那裏麽?”

重廷川說起梁氏的時候,只稱一聲“大太太”,并不說“母親”二字。郦南溪想了想,就也随了他的稱呼。

“對。”

“那麽老太太那邊……”

“老太太她們會過來。”重廷川簡短說道。

郦南溪聽聞後,點頭應是。

當年重大太太梁氏嫁到家中久未有孕,後來去了姨娘們的避子湯後老侯爺才有了幾個子女。

老侯爺、皇後娘娘和重大太太的娘家梁大将軍家都很中意庶次子重廷川,就将他養在了重大太太名下,還在他十歲那年立他為世子。

哪知道剛剛立了世子不久,老侯爺就因病故去。重大太太被查出懷上了身孕,後來還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侯府這便更加熱鬧起來……

因着種種緣故,大房與二房的關系不甚和睦。

待到重廷川被封為衛國公、國公府邸賜下後,大房便搬入了國公府。而二房依然住在以前的老宅子裏。

按理說重老太太本應該跟來國公府住,可她以侯爺不在了而二老爺還在為由,并未跟着大房搬去國公府,依然跟着二房在原先的府裏住着。

兩個宅子不過一牆之隔,其間有道中門相通。

雖說梁氏是重廷川的嫡母,按理來說今日要給她奉茶,理應去她那裏見。但重老太太卻是家中輩分最高的長輩,因此郦南溪特意問了重廷川,該怎麽個見法。

如今聽聞要直接去梁氏那裏,郦南溪曉得許是梁氏堅持而老太太做了讓步,便未再多說什麽。

梁氏院子的堂屋內,已經聚集了滿屋子的女眷和同輩晚輩。重二老爺并不在,聽聞是有急事一早就離開了家中,今日怕是趕不回來。

重老太太看着慈眉善目,郦南溪不知道其人究竟如何,只規規矩矩上前行禮問安。得了一對镯子後,這便轉向了重大太太梁氏。

梁氏今日穿了秋香色如意雲紋衫,發髻梳的工工整整,平日裏看起來有些嚴厲的眉眼更是端肅了幾分。

旁人的臉上都帶着溫和笑意,唯有她,面上半點暖色都無,一看便與這府裏剛剛舉辦過喜事的氣氛格格不入。

郦南溪知曉梁氏公然的和重廷川不和,本也沒打算能夠得到她的笑臉相迎。但是梁氏這樣的大喜日子裏還是半點情面都不留,直接将滿心的不喜擺到了面上來,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畢竟氏族官家最是講究個“臉面”,沒有誰會将自家的糟心事擺在旁人面前讓人看笑話。

今日是她認親之時,很多重家的親眷都趕到了這裏。偏偏梁氏當衆做出這副樣子,豈不是要被親眷們看了去?

郦南溪心中疑惑了幾分,行禮之後從丫鬟手中接過了茶盞,捧到了梁氏的跟前。

梁氏看到了那纖細白皙的手捧着的青花瓷纏枝紋茶盞,但她并不去接。

她用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這個女兒,目光裏含着探究,含着質疑,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郦南溪今日穿了紅色對襟雙織暗花輕紗裳,頭上戴了羊脂玉嵌紅珊瑚珠子雙結如意釵。雖不施粉黛,依然容顏嬌豔俏麗無雙。即便年歲尚且不足,卻真真正正是個極其出衆的美人兒。

原本梁氏就是想擇個相貌佳的,能夠讓重廷川誤了正事最好。可她聽聞他居然連掀起蓋頭都要将屋裏的人遣了出去,不準旁人看到新娘子容顏初現的那一霎……

梁氏忽地有些不太确定。重六對這個小丫頭到底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當初他中意的,是否真的是她的姐姐四姑娘。

這時候,屋內響起了一個少年的聲音。

“母親。您若再不接的話,這茶怕是要涼透了。”

郦南溪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好似在哪裏曾經聽到過。

屋內其他人卻是不需多想就瞬間将他認了出來。

這分明就是重家的九爺,重廷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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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