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待到鄭姨娘走後,郦南溪便緩步出了院子,打算回石竹苑去。哪知道剛走了沒幾步,便見轉角處走出一個人來。身材高大勁瘦,腳步沉穩有力。正是重廷川。
郦南溪有些意外,“六爺怎的這個時候回來了?”
重廷川沉默的凝視着她,好一會兒才緩緩回道:“有事剛好路過,就順道過來看看你。”
郦南溪聽他惦記着她,自然心裏歡喜,故而快步行到他的身邊,“等下可是要回宮裏去?”
“不了。”重廷川長腿一邁走到她的身側,順勢将她的手撈到掌心裏握住,“今日就不過去了。多陪陪你。”
說罷,這便牽了她的手一起慢慢前行。
郦南溪有些意外,側頭看他。
——剛剛還說是路過府裏所以過來看看。想必應當是有事情的。現在怎的又說今日不回宮去了?當真有些怪。
重廷川發覺了她的疑惑,并未解釋,而是緊了緊握着她的手,“莫不是你不高興我陪你?”
“自然不是。”郦南溪總覺得現在的他有些不對勁,可真要她指出來哪裏不對勁,她還真說不出來。
因為心裏在琢磨這事兒的究竟,她回答的時候就有些心不在焉,順勢說道:“你能陪我,我自然是高興的。”
話一出口,身邊就傳來了低沉而愉悅的笑聲。
郦南溪驟然發覺自己說了什麽,當即窘得臉頰緋紅,但口上卻還是不肯輕易罷休,“我初來國公府不久,什麽都還不熟悉。六爺若是能夠陪我熟悉下環境,我自然是歡喜的。”
重廷川聽着她口中說着“六爺”,不知怎地,心裏頭卻總是想起她剛才那一聲聲“夫君”。
明明是極其簡單的兩個字,從她口中軟軟糯糯的說出來,卻是有着別樣的魔力,簡簡單單的就能動人心弦。
偏她現在又不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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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廷川松開了交握的雙手,擡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将她摟到自己身側挨緊,“怎麽還叫‘六爺’?”
他想讓她自己主動當着他的面來喊一聲“夫君”。
因為……
讓他自己開口和她求這麽一個稱呼,多多少少他也有些拉不下這個臉來。
總覺得那樣跟個讨糖吃的奶娃娃似的,忒得沒骨氣了些。
郦南溪聽他又在這稱呼上糾結,卻是想到了晚上兩個人親密的時候,他非要說她那聲“壞人”好聽。
她當即窘迫的不知該怎麽辦才好,又羞又惱的捏了下他的小臂,哼道:“我倒是覺得六爺好聽。”想了想,有些遲疑,“再不然的話,下回叫你‘老爺’如何?”
老爺?
重廷川劍眉緊緊蹙起,薄唇輕輕張開,複又猛然閉緊。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禁衛軍統領服飾……
嗯。
是時候和陛下說一聲,将這衣裳換個顏色了。
今日天氣尚可,只太陽毒了些。好在略有微風,吹在身上倒還涼爽一點。
重廷川牽了郦南溪的手,一路前行,卻并未即刻回到近在咫尺的石竹苑,反倒是腳下一轉往旁邊的花園去了。
園子裏花團錦簇,萬紫千紅争相開放,着實絢爛。
其中有幽靜小道在繁花中穿插交錯。
邁步行上小道,周身花香彌漫,當真惬意而又靜心。
郦南溪只覺得來到這裏後通心舒暢。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和身邊男子手挽着手,并未開口言語。
但,她知曉重廷川對這些花花草草的并不太感興趣,這般過來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看他半晌也未說話,也沒有要摘花的意思,疑惑之下她最終問道:“六爺要擇些花來插着?”
“不是。”重廷川淡淡說道。
他知曉她愛花,所以陪她來走走。也順便享受一下兩人獨處的時光。
——這般和她相依相偎着,不知怎地,竟是有種歲月靜好的意外與欣喜。
重廷川不知該怎麽表達自己的這份心情。轉眸一看,便見她只顧着側首看他,沒有留意到腳前的一顆石子。
重廷川微微側身攬過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側帶了一下,避開石子,“難得我今日有空,陪你在府裏走一走。”
郦南溪略一思量,曉得了他的意思,笑着“嗯”了聲,順勢挽上他的手臂。
她極少這樣主動的親近他。
重廷川腳步微微一滞,唇角不知不覺的就帶了幾分深濃笑意。
這般的姿勢郦南溪根本看不到他的面容,故而自顧自的說道:“方才鄭姨娘來尋我了。六爺看到了吧?”
她并非是随口這麽說。剛才她出院子的時候看他那般從轉角走出,就想他應當不是剛剛到的,而是特意在轉角處等她出來。
果不其然。
身邊之人淡淡的“嗯”了一聲。
郦南溪本也沒打算瞞着他,就将鄭姨娘來尋她的意圖與他說了。
聽聞于姨娘的事情後,重廷川的眸色愈發冷厲。但是片刻後,當感受到掌心裏小嬌妻柔軟的指尖後,他眸中煞氣又漸漸消弭。
重廷川握了握與女孩兒交握的雙手,沉聲道:“你不必如此。她的事情,你不用多管。”
郦南溪思量了下,說道:“有些事情,弄清楚點終歸好些。”
重廷川停住腳步。
他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環目四顧,見旁邊一小片竹林裏有石桌石凳,就拉了小妻子往那邊行去。
重廷川當先坐到了石凳上,而後拉了她坐到他的腿上。又身子微微側着,讓她倚靠在他的胸前。
郦南溪本還有些猶豫。但看周圍沒有旁人,這才漸漸放松了身體,軟軟的依偎了過去。
他的手臂堅實有力,胸膛寬厚可靠。
被他這樣認真的摟在懷中,她只覺得異常的安穩與安心。
“她的事情,你不用多管。”男子輕聲說着,聲音仿若從胸腔傳來透過衣衫傳入她緊貼的耳中,有種似是從遠方傳來的錯覺。
郦南溪并未應聲。
她攬住他勁瘦的腰身,稍微挪動了下,在他懷裏尋了個舒服的位置。
重廷川曉得她這是不答應的表現,暗嘆口氣,輕撫着她的脊背,低聲道:“她若真想尋找,何必受制于人?若她……”若她肯相信他、肯待他好一些的話,“……她本可以來尋我。我自是能夠幫她尋得真相。”
他有這個信心,也有這個能力。
無奈——
重廷川猛地閉上了眼,深深呼吸着,将那些紛繁思緒趕出腦海。
郦南溪想了好半晌,輕聲說道:“我剛才告訴你的,不過是鄭姨娘所知曉的。真實情形如何,你我都不清楚。”
許是有隐情也說不定。
她總覺得于姨娘并非心狠之人。但是,于姨娘做的事情,也真是夠狠心。
不管怎樣,那是她夫君的生母。而且,在重廷川十歲之前,于姨娘待他極好。即便他不承認,但血緣牽絆和當年的疼愛之情,依然在他心底深處無法抹去。
不然的話,為何他總是對于姨娘的事情避而不談?
只因太過在意,所以不願觸及罷了。
郦南溪始終覺得,有些事情既然是心裏的疙瘩,那就要弄個清楚明白把疙瘩解開了才行。若不如此的話,心結越擰越厲害,總有一天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所以,既然重廷川不讓她在明面上探問,那她就暗暗的打聽下。
重廷川聞言,低頭望向懷中的女孩兒。
她的固執他是知道的。
他也知曉她為什麽對于姨娘的事情有着那份執念。若非是他,她何至于在這個府裏、何至于去管那許多的事情?
重廷川擡手輕撫着她柔順的發,斟酌許久,終是沒有再刻意的阻撓她,“你若是遇到了什麽困難,盡管與我說。我自會幫你解決。”
他本是防患于未然。生怕她嬌嬌弱弱的受人難為。
哪知道他這話剛一說出口,懷裏的女孩兒忽地挺直了身子,端正坐直擡眸看了過來。
“六爺當真肯幫我?”郦南溪笑得眉眼彎彎,“你當真會幫我?”
她接連問了兩句來求證。他又怎會拒絕?
重廷川擡指輕敲了下她的鼻尖,低笑道:“你說呢。”
郦南溪知他素來說話算話,忙道:“我有一事不知該如何解決,不若你教教我罷。”
語畢,她将自己和鄭姨娘的交換條件說了出來,又道:“我先前一直在想,怎樣才能讓太太答應帶了四姑娘同去。一時間還沒想到好法子,不若你來告訴我罷。”
其實她也是有法子的。只不過她不夠了解梁氏,那個法子不見得十拿九穩。若是不成的話,還得再去另想一招。
但是,倘若某人肯幫忙的話,那可就能夠一次成事、事半功倍了……
郦南溪十分期盼的看着重廷川。
女孩兒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有些緊張,纖細的手指微微蜷起放在他的胸前,整個人都有些緊繃。
重廷川看了後,笑意更深了些,“既是不知曉方法,何故要答應她?”
郦南溪咬了咬唇,決定實話實說,“并非完全不知該如何去做。不過是沒有把握能夠一次即成。可若是六爺肯幫忙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她話語裏的信任之意讓重廷川瞬間心情甚好。
考慮了會兒後,他颔首道:“我确實有個主意。”
正打算将心中所想說出口,重廷川眼神一掃,到了某處後,目光就有些挪不開了。
女孩兒側身坐他懷裏,如今又将身體轉過來望着他。這般的時候,衣襟處擰着,就有了幾處細小的縫隙可以望見裏面。
如今正值夏日,衣衫輕薄。且他身材高大,即便她坐在他懷裏,他依然可以垂眸望過去。
若他沒看錯的話,裏面是粉色的小肚兜……
重廷川的目光瞬間黝黯下來,呼吸也稍稍急促。
他深吸口氣,話鋒一轉,原先将要說出口的辦法就變了樣子,“想我和你說,也可以。”
俯身在她耳邊落下了個輕吻,他低聲呢喃,“晚上的時候,多幫我幾次。”
郦南溪本還在希冀的等着答案,乍一聽聞他這句話,就有些反應不過來,“我能幫你什麽?”
重廷川并未說話,只擒住她細瘦的手腕往下挪移。
碰到之後,郦南溪全身一僵,頓時就想逃走。卻被他扣住了腰肢無法挪動。
她緊張到了極致,趕忙去推他。誰知這一晃神的功夫,下巴已被他單指擡起。而後灼熱的吻便落了下來。
他動作又急又熱切,輾轉吮吸,霸道而強勢。
郦南溪無處可逃也無法去逃,只能無力的承受着。
好半晌後,她呼吸漸漸困難,這才被稍微松開了點。
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的時候,郦南溪隐約聽到他在她耳邊低語:“多幫我幾次,我給你想主意,如何?”
她這個時候身子發軟,腦中卻還存有一絲清醒,故而就想拒絕。
哪知道話沒說出口,他再次傾身而來……
這一回被松開後,女孩兒的意識已然有些模糊了。軟軟的趴在他的胸前,雙唇微腫,全身無力。
“答應我,好不好?”
輕柔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郦南溪下意識的覺得,自己若不答應,就還得再“遭一次罪”,于是就輕輕點了點頭。
“真是個好姑娘。”重廷川輕笑着勾了勾她的手指。
雖然“計謀”得逞,但他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
小腹下熱度無法消退,他也沒法站起身來。不然的話定然要露出端倪。
重廷川抱着懷裏的小嬌妻,再不敢招惹她。刻意的轉移注意力和她低聲說了很久的話,這才慢慢的讓熱度降了下來,而後給她整了整已然淩亂的衣衫,兩人相攜着回了石竹苑。
只不過,雖然重廷川将法子告訴了郦南溪,但是當晚卻沒能成事。
因他晚上沒有回去宮裏,讓人幫忙告了假,常福回府的時候就将本該他處理的一些事情給帶了回來。
有各處探子傳來的消息,也有些需要拿定主意的事項。
重廷川晚膳後去了書房一一處理,待到回了卧房的時候,方才發現郦南溪已經睡着了。
搖曳的燭光下,女孩兒手裏拿着書卷歪在榻上,身上還穿着晚膳時候換上的裙衫。想必是剛才等他等了很久,熬不住才不小心睡着了的。
重廷川不舍得吵醒她,輕手輕腳的将書從她手中抽了出來,又小心翼翼的将她外面的衣衫給她脫去,這便将她抱到了床上讓她躺好。
而後他去洗漱一番,方才上床将她摟在懷裏,沉沉睡去。
第二天郦南溪醒來的時候,重廷川已經走了好些時候。
發現這一點後,郦南溪原本是有些遺憾的,覺得自己沒能和他共用早膳,害他又自己吃了一次。轉念一想,回憶起了昨日的某些事情後,她又有些慶幸。
……那人就是個精力無限的。
昨天晚上她不知什麽時候就睡着了,逃過一劫。若他早晨來了興致,讓她幫忙“那幾次”。以他一次那麽久的時間來算,豈不是要誤了他當值的時辰?
思及此,郦南溪臉紅紅的起身下了床。
用過早膳後,郭媽媽帶了兩個眼生的丫鬟過來,說是國公爺讓常大人給尋來的。
“她們是姐妹。相貌一般無二,竟是雙生兒。也不知道常大人是從哪裏尋得。”郭媽媽與郦南溪說着,又招手讓兩名少女近到前面來,“這是我們奶奶,還不趕緊來見過。”
清脆的聲音齊齊響起。
“婢子霜玉(霜雪)見過奶奶。奶奶福壽安康。”
郦南溪這才認真的打量了她們一番。
姐姐霜玉,妹妹霜雪。
兩個人一般的秀麗大方,皮膚微黑,身量都頗高。行止間很是幹練,沒有絲毫的扭捏或是局促不安。
郦南溪問道:“你們可曾學過規矩?”想到兩人許是沒去到過宅門之中,就又補充道:“并非是旁的。只不過在內宅裏若是行差踏錯,少不得被人揪住錯處尋出端倪來。”
霜玉笑道:“自是學過的。小時候也在大戶人家做過活兒,後來得了機會出府去,這才跟着學了些傍身的功夫。如今再拾起來以前的活計,想必也不難。”
霜雪則有些腼腆,“原本我們也有意找差事來做,常大人看我們姐妹倆懂得府裏的規矩,所以找了我們倆來。”
郦南溪聽聞,這便有些放心了,叮囑她們道:“今日先不用做事,跟着郭媽媽熟悉下周圍環境,再知曉下府裏的主子們,免得出了院子後沖撞了人。”
霜玉霜雪當即行禮應了下來。
郦南溪看時辰差不多了,就打算往木棉苑去。
這時候秋英行了過來,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郦南溪這便改了主意,轉而往昨日裏見鄭姨娘的那個院子行去。
依然還是在那個柏樹下,鄭姨娘正安靜的等待着。
兩人乍一相見,鄭姨娘就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知曉的事情告訴了郦南溪。
“……我和張姨娘閑聊了一些時候。張姨娘回憶了下當年在梁府的事情,提起來于姨娘剛到梁府的時候,說話都不太順當,口音有些奇怪,竟不像是中原人士。”
聽了鄭姨娘這番話,郦南溪忽地想到了重廷川深邃的五官,還有那黝黯若深潭的眼眸。
說實話,重家的孩子俱都相貌不錯。但,重廷川的樣貌毋庸置疑,是其中最為出衆的。
郦南溪雖未見過平寧侯,但見侯爺其他子女的相貌與于姨娘的樣子,她可以看出些端倪——重廷川的五官,分明像于姨娘多些。
而這般的樣子,還真和中原大多數人有些差異。
郦南溪心下疑惑,面上半點不顯,只稍稍颔首道:“姨娘這話,不過是猜測罷了。依然無法完全作數。”
聽聞她這話,鄭姨娘當即紅了眼圈兒,拿出帕子來擦拭眼角,“夫人,四姑娘不小了。若是再沒機會,怕是要麻煩了。”
她也知道自己探聽到的消息都不過是些猜測和“或許”罷了。可她實在沒了辦法。
重芳柔已然十六歲。這個年紀的女孩兒大多已經早就嫁人,而她還未議親。
偏偏二房那邊的五姑娘已經十四歲,過了年就可出嫁。
如果到時候五姑娘出嫁的日子将要到了,二房和老太太少不得要催促梁氏給四姑娘找人家。梁氏倘若以此為由将四姑娘随意許個人……
那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鄭姨娘本是沒有考慮過尋郦南溪幫忙。并這位奶奶年紀太小了,又太嬌氣,看着不像是能成事的。
但她後來看到這小姑娘和梁氏一番周旋後竟是沒有吃虧,這才用心的觀察了她一番。最終拿定主意過來求她。
郦南溪知曉梁氏多年未能生育,看似對庶出的孩子們尚可,實則十分涼薄。鄭姨娘的擔憂,倒是真有可能發生。
郦南溪看她神色焦急,便道:“若是姨娘肯答應我一件事,這回我倒是可以設法幫你一回。”
鄭姨娘忙眼含眼淚擡頭看向她。
郦南溪慢慢說道:“若姨娘往後幫我留意着太太一些,遇到事情與我說一說,這事兒也并非完全不可以。”
這是重廷川昨日裏和郦南溪商議過的。
鄭姨娘既然如今有求于她,若是于姨娘的事情無法盡數知曉,倒不如借機讓鄭姨娘為她所用。往後梁氏那邊有點什麽動靜,郦南溪也不至于太過被動。
重廷川是怕他不在府裏的時候梁氏又再謀算什麽,所以給郦南溪出了這個主意。
郦南溪覺得可行,自然答應下來。
鄭姨娘沒料到郦南溪回說出這樣一個要求來,當即愣住了。
郦南溪倒也不急。鄭姨娘答應了,她就得了個助力。鄭姨娘不答應,她也沒甚損失。
于是她好整以暇的在旁靜等着,看鄭姨娘的決定如何。
鄭姨娘低頭想了很久。她在柏樹下來回走着,神色焦灼腳步散亂。
最後,她終是下定了決心。
“一切都聽夫人的。”鄭姨娘神色堅定的道:“往後夫人有甚安排,盡管與我說就是。”
郦南溪輕輕點了下頭,這便旋身而走,往木棉苑行去。
雖說郦南溪當先離開了那個院子,可是,她也不知道鄭姨娘使了什麽法子,居然比她早了許多到達木棉苑。
待到郦南溪進屋的時候,鄭姨娘已經服侍着梁氏吃過一盞茶,正要将茶盞端下去。
郦南溪只當是沒有看到鄭姨娘一般徑直上前。
這回因為稍微耽擱了下時間,先是見了霜玉姐妹倆,繼而和鄭姨娘見了一面,故而耽擱了些時候,比平日晚了一點。
結果倒是意外的遇到了前來給梁氏請安的重廷晖。
郦南溪和梁氏問好後,又和重廷晖寒暄兩句就落了座。而重廷晖此時也告辭離去。
梁氏一直目送着重廷晖的身影,直到看不見了,方才望向屋裏衆人。卻意外的發現,郦南溪和重芳苓正在說話。
原本話頭是重芳苓挑起來的,只因看郦南溪身上的衣裳樣子好看,就問她是在哪裏做的。得知是在江南後,重芳苓面露失望。
郦南溪就勸她:“八姑娘若是有意想要做這樣一身,倒不如去錦繡閣看看。聽說那兒的繡娘極好,你若是和她們說一說,她們許是也能做出來這樣的。”
郦南溪身上的裙衫用的是蘇繡,裙擺是鮮豔纏枝花,裙上又有暗紋百蝶。栩栩如生極其好看。
重芳苓有些猶豫,“當真能行?”
“應當可以。”郦南溪順口說着,話題一轉,又道:“前些日子我還聽人說,四姑娘穿過一身錦繡閣的衣裳彈琴,好看又端莊,連帶着那琴音都好似更好聽了些。想必錦繡閣的衣裳是極其不錯的。”
重芳苓剛要點頭,忽地發覺不對,問道:“你聽人說起過四姐姐彈琴好聽?”
“那是自然。八姑娘應當也聽人說起過吧?畢竟四姑娘在靜雅藝苑學習時是琴藝第一,想必有不少人誇贊。”
靜雅藝苑是京中女兒們研習技藝之處。京中貴女們無不以能進入藝苑為榮。
重芳柔和重芳苓都曾在那裏學習過。
此時重芳苓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四姐姐的琴藝算是不錯。不過,卻還不至于是第一罷。”
“是麽?”郦南溪不置可否的笑了下,“許是我弄錯了。不過總聽人那樣說,就那麽以為了。還望八姑娘莫要介意才是。”
重芳苓的笑有些勉強,“沒什麽。以訛傳訛也是有的。”
說罷,她低垂了眼眸,靜靜的看着自己裙擺上的紋飾。
郦南溪看她神色,知道這事兒許是成了七八分,這便放心下來望向了窗外的垂柳。
其實重廷川給她出的主意很簡單。那就是讓重芳苓勸說梁氏帶上重芳柔。
重芳苓素來自傲,尤其以自己的琴藝為傲。
若她知道外頭都在說重芳柔的琴藝比她好,想必她定然不服氣,一定要帶了重芳柔一起在衆人面前比試一番,讓旁人做個見證,證明她比重芳柔強許多。
如今看重芳苓現在的神色,這事兒應是可以了。
郦南溪又在這裏稍微坐了一會兒,這便告辭離去。
緩步而行,還沒走出屋子,後面傳來了一聲輕喚。
“你到時候會去參加梅家的賞花宴嗎?”重芳苓似是下定了決心,目光灼灼的看着郦南溪,問道:“你一定會去的吧?”
原先郦南溪為了私下裏問于姨娘一些話故而棄了參宴的打算。
但,現在情勢不同,且她即便去問,于姨娘也不見得就會給她說。倘若不去,反倒要失了一個散心游玩的機會。
“應該會去。”郦南溪微笑道。
重芳苓也笑,只是笑意未達眼底,“那我們就都一起去好了。誰也不許不去。”
郦南溪并不接話,淺淺笑了下後就轉身出了屋子。
晚上重廷川回來的時候已然有些晚了。
郦南溪怕他餓着,席間一句話都沒打岔,兩個人一起用完膳後,方才和他就将事情與他大致說了。
聽聞她将事情前後俱都說完,重廷川卻未問起重芳柔她們的事情,反倒問道:“你也要去參加賞花宴?”
“那是自然。”郦南溪奇道:“昨兒不是說好了麽?怎麽,六爺如今又不肯了?”
她這話說得語氣很是随意,帶了幾分促狹之意。
重廷川看了後,淡然一笑,拉了她在他腿上坐好,而後細思一番,與她商量道:“不若不要去了罷。”
郦南溪聽聞後,自是不肯答應。
因為昨天說好了的,所以她将東西都開始準備起來,還特意選了參宴的衣裳首飾。雖然還沒做最後的定奪,但今日花費了一個下午在這上面。她可不願心思白費。
轉念想了想,郦南溪問重廷川,“六爺總得給我個不能去的理由吧。”
重廷川斟酌了下,慢慢說道:“聽說梅家三郎會參加這次的宴請。”
見女孩兒神色未變,猶不了解他話中內容,重廷川輕咳一聲,略有些不自在的道:“那梅三郎相貌不凡風流倜傥,乃是世間少有。聽聞但凡見過他的女子,未有不心儀于他的。”
郦南溪初時還是沒聽明白。待到将重廷川的話細思了好幾遍後,她終是明白了一點點,登時哭笑不得。
“六爺是怕我也被那梅家三郎迷了去?”郦南溪好氣又好笑的擡指戳他胸膛,“是不是這個意思?”
即便就是這個意思,重廷川也斷然不會承認,只淡笑道:“沒有。不過是和你說起他來罷了。”
郦南溪才不信他這句話。
如果沒有旁的意思,他會專程說起那梅三郎來?
還什麽風流倜傥世間少有……
她在他胸前猛推了一把,佯怒道:“六爺既是不信我,那就把我栓在這府裏好了,一輩子不出去,那就一輩子都不會看到旁人了。”
這話她說的半真半假,其中也是蘊含了一點怨氣的。
任誰被自家夫君這樣懷疑,都不會心裏好過。
重廷川看她似是發怒實則委屈的樣子,知道自己說的話讓她誤會了,就趕忙伸手将她摟住,不準她跑遠。
他并非懷疑她什麽。
只不過今日他恰好遇到了梅家三郎,心裏有些不太舒坦罷了。
一些時日不見,那少年愈發隽秀倜傥,氣質更勝以往。
也是巧了,兩人穿了同色的衣裳。
如果是以往,重廷川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小事。可他就是不由得想到了小丫頭那句“老爺”。
再看梅家三郎,他就愈發覺得那少年……當真是年少風流。
心裏就愈發的有些不是滋味。
重廷川一把将女孩兒按進了自己的懷裏,看她惱的眼淚都在打轉了,知曉自己先前的話是傷了她的心。
她雖未明說,但她待他的心意,他還是知曉的。
重廷川忙把她抱在懷裏好好哄着,生怕她一時間惱了他,就再回不到以前那般投契親密的日子了。
可他哪裏會哄人?
折騰了半晌,來來回回也只“對不住”三個字反反複複的說,再不然就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郦南溪初時還有些生氣,後來見他連個新鮮詞兒都沒有,只知道說那兩句話,想氣也不知道氣什麽好了,反倒是被他逗的哭笑不得。
“聽說衛國公‘文韬武略’甚是厲害。”郦南溪說道:“如今我看,後頭那兩個字倒也還成,前面那兩個倒是很值得懷疑。”
重廷川一聽就知道小丫頭在打趣她。
不過,她肯和他開玩笑,那就是應當沒事了。
重廷川心下松了口氣,看她笑得狡黠,心裏又是歡喜,又是疼惜。偏她嘴唇紅潤潤的,瞧着十分可口。
他再也忍耐不住,攬住了那細瘦的腰肢,傾身吻了上去。
當兩人都有些意亂情迷的時候,重廷川緩緩開口。
“你還記得,曾答應過我的那幾次吧?”
郦南溪忽然記起了他昨日裏說的時候,騰地下面頰緋紅,當即站起身來就欲逃走。
誰知剛剛邁開一步,就被他站起身來從後攔腰抱住。
重廷川在她身後探手摟着,将她緊緊抱在懷裏,力度之大,恨不得将她整個的揉進自己身體裏。
但是,他的吻落在她的耳邊的時候,卻異常的輕柔。
“看來你還是記得的。”
灼熱的呼吸近在咫尺。
他輕輕吻着,在她耳側和頸側輾轉流連。
“如今夜色正好,不若就從現在開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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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