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負心薄情的軍官[八零]
等到潘明月在白天的情況下再次回家,已經是三天後的一個傍晚。
她回來的時候,正好是黃昏日落的時分,賀存推着輪椅坐在院子裏,眼神遙望着遠方,莫名的有一種孤寂。
“你回來了?”在她經過身邊的時候,賀存回過頭來。
“嗯……”不知是不是許久沒有與他對視,潘明月心裏有點虛。
“你坐下,我們聊會天?”他用眼神示意院子裏的石凳。
她本想拒絕,說太陽太大,可是石凳在院子的槐樹下,哪裏有半點陽光,而他的眼神真切,她只好點點頭:“聊什麽?”
“這次出院,我給你買了一條項鏈,本想着給你一個驚喜,可是這些天,你幾乎都不着家。”賀存的話裏帶着幾分失落。
潘明月已經許久沒有正視自己的丈夫,今天這樣的情境下再看他,冷峻俊朗的眉眼依然和當年沒什麽區別,眼神也一如當年那般澄澈深情。
她突然有那麽一絲愧疚,“謝謝你……我最近剛到文工團,太忙了……”
“我給你放在書桌的抽屜裏了,你等會可以去看看。”賀存一直盯着她的眼睛。
不可否認,潘明月是漂亮的,從小優渥的環境,把她養得細皮嫩肉,看上去就像一個洋娃娃,也難怪不知情的原主把她捧在手心。
“好的,那我進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了出格的事,在他的眼神下,她有一種完全暴露的錯覺,下意識的就想逃避。
賀存伸出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不要急,我還有點東西要給你。”
說着,從口袋裏掏出她寫的信紙,遞到她面前。
潘明月在看到紙張的那一刻,眼神裏明顯閃過慌張,然後惱羞成怒的一把奪過信紙,尖叫了起來:“誰讓你動我東西的?賀存!你居然撬我的鎖???
“……明月,在你的心裏,你的丈夫就這般不值得你信任嗎?”賀存眼裏都是傷痛,語氣低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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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他語氣裏的失望太過明顯,她心裏有一絲幾不可見的酸脹。确實,那個櫃子她鎖了少說有兩個月了,他一直知道,卻從不過問,還說女孩子需要一點自己的空間。
“這張信紙我沒有看,前些天給你放項鏈時,看見這張紙掉在櫃子下,就幫你撿起來了。”賀存解釋完後,一副受傷的樣子招來小王,把他推到院子外去散心。
他現在對她越好,越把她捧在手心,以後,她和馬思哲在一起以後就會越懷念,那種耗費精神不惜代價追到的東西,不過是一團垃圾,那種落差,才讓人瘋狂。
看着賀存離開的背影,潘明月有一瞬間的恍惚,那個櫃子裏的信,她确實有事沒事就拿出來看看,但有沒有可能掉出來,她也不确定。
等他走遠,她轉身徑直進了書房,把李梅香喊了進來,“香姨,最近……賀團長在家裏有沒有什麽不尋常的?”
李梅香挂起讨好的笑:“沒有什麽不尋常的。前些日子,賀團長還問我,把送您的項鏈放在哪裏比較好呢~”
潘明月心裏勉強踏實了些,畢竟李梅香可是自己人。
雖然她遲早是要和馬思哲在一起的,但是婚內和婚外,那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她不能讓自己變得被動。
伸手打開抽屜,裏面擺着梨香閣的禮品盒子,打開,是一個精致的小玉兔項鏈。
梨香閣的東西特別精致,雖說價格不低,但異常火爆,很難買到,前段日子,她還是從馬思哲那裏聽到有這麽個有意思的飾品店。
她心裏有些歡喜,以前她最嫌他不會耍浪漫,沒想到他如今卻肯花心思給她驚喜。
如果,他不是鄉下來的,生活精致些;如果他會說些甜言蜜語,如果能夠寫詩談詩講論文藝……
不可否認,這一刻,她的心底有一些波動。
可惜,沒有如果。
那些賀存沒有的,馬思哲都有,她沒有時間去培養一個男人,她要的是從相遇就契合靈魂的伴侶!她不能動搖!
那封信,不知道賀存是否真的沒有看,不管怎樣,她要和馬思哲合計合計,想辦法趕緊把婚離了。
——
何坤玮做事的速度很快,不出一個星期,就搞到了馬思哲所有的資料。
賀存和他在一個茶樓會面。
等支開了小王,何坤玮笑嘻嘻的拿出一個牛皮紙袋子,把裏面的紙張噼裏啪啦的倒了出來。
“馬思哲,今年二十五歲,安長藝校畢業後進入我們軍區文工團,據說歌唱的不錯。”
賀存喝了一口茶:“你查了一個星期,就查到這些東西?”
何坤玮擺擺手:“這個馬思哲雖說生在城裏人家,但家庭狀況并不太好,單親家庭,母親好賭,讀書時期的學習生活費用都是姐姐和女友文靜提供的。
而且此人平時極其好面子,打腫臉充胖子不說,虛榮心極強。
如果沒有猜錯,這個馬思哲應該是看上了潘師長的權了。”
何坤玮看了一眼賀存,“在馬思哲和、和嫂子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嫂子應該送了他不少的東西,包括他們在城西的一套小房子,也是嫂子買的,寫在了馬思哲的名下,嗯……他倆幾乎每隔兩天就會去那裏幽會。”
賀存從他手裏接過資料,最上面那一欄貼着一張黑白照片,馬思哲确實長得不錯,五官端正,那一雙眼睛裏帶着光,一看就會哄人,确實跟原主的淡漠不一樣。
“這個給你,你把它給小陳,只要潘明月出了門,就讓他想辦法跟着,只要她跟馬思哲在一起,想辦法多拍點照片。”賀存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青島牌相機。
在這個年代,這種便于攜帶的相機新出不久,火爆得很,一個要一百多元,相當于一個普通工人兩個多月的工資,算是個寶貝。
“哇,團長,你真舍得。”何坤玮拿在手裏,有些愛不釋手:“叫他們跟着拍照,你舍得膠卷錢?”
“不用擔心膠卷錢。”錢什麽的沒有了還可以再掙,要是命都被人搞沒了,錢再多也是別人的。
原主是個真正的鐵血戰士,這些年參與過不少重要任務,那些獲得的獎勵,他都好好的存着,在娶潘明月前的工資也是好好的躺在存折裏,本想着以後潘明月有了孩子再拿出來用,不能虧待孩子。
那些錢,不算少。
“好,有了團長這句話,我就放心吩咐小陳了。”何坤玮拍拍胸脯,眼睛卻還盯在照相機上。
小陳是偵查兵,現在這個和平年代,轉業在賀存手下做了文職,正好閑得無聊。
“說到馬思哲,今晚文工團要去江團長他們那裏送演出呢~你想不想去看看?”何坤玮提出了看演出的邀約,畢竟看熱鬧嘛,不嫌事大。
“那就去看看。”賀存沒有猶豫,答應了下來,正好他也一直想去看看這位馬思哲同志。
等賀存他們到達的時候,演出已經即将開始。
江偉東平時和賀存交際不多,但是同為團長,面子還是要給的,在互行軍禮後,就一起在前排坐下了。
此次的演出是在軍區的禮堂,主要是為了歡迎抗旱回來不久的三連四連。
第一個節目是芭蕾舞節目,賀存掃過每個面孔,沒有看到潘明月。
江偉東是個直爽人,在下一個節目開始前探身過來:“專門……來看夫人演出?”
“是的。”賀存從容的點頭,在別人眼裏,他仍然是那個深情體貼的好丈夫,“她的表演,我不想落下。”
江偉東朝他豎起大拇指。
“下面,有請我們文工團新進小生馬思哲為大家高歌一曲。”主持人的聲音十分嘹亮,在說到馬思哲的時候,何坤玮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眼。
很快,馬思哲一身軍裝,昂首挺胸的走了出來,第一次見到真人,賀存倒不得不真心贊賞兩句。
二十五歲的男人,猶如未放的花蕾,臉上皮膚緊致,唇紅齒白,特別是他愛笑,看上去就是青春洋溢的樣子。
只可惜,品行不好。
“今天,我給大家帶來歌曲《媽媽教我一支歌》。”馬思哲在敬禮之後,便有伴舞演員上場。
兩位伴舞,現在左邊的那個,正是潘明月。
在賀存看向她的時候,她也看了過來。
潘明月剛擺好姿勢的手不由得頓了頓,他怎麽來了?難道,他真的看了那封信,想要來看出點什麽?
不僅僅是她,馬思哲也早就看到了第一排輪椅上的男人。
一身軍裝穿出了軍人的那種剛毅,那雙眼睛,就如同暗夜裏的雄鷹,充滿着鬥志和殺氣,一個團長的氣勢,不怒而威,那是他所不具有的。
随着前奏響起,馬思哲深吸一口氣,用高昂的美聲開始歌唱:“媽媽教我一支歌沒有新中國就沒有共産|黨……”
也許是因為走神,馬思哲開口的第一句便唱錯了,他連忙致歉,又重新開始。
這一次他不再看向賀存,果然,平穩了許多。
而後面伴舞的潘明月就有些尴尬了,連着好幾個動作都出了錯。
江偉東當然認識潘明月,見狀,忍不住調侃賀存:“你看,因為你來,夫人都緊張了。”
以前的原主,肯定是不會聊什麽閑話的,不過為人處世,多個朋友沒什麽不好,他沒有必要如原主般,那麽特立獨行。
“江團長說笑了,她學藝不精,讓你看笑話了。”他的嘴角帶着友好的微笑,讓人覺得格外的從容。
“我覺得夫人還是很大膽,做着文職,還能轉向歌舞,多才多藝。”江偉東順勢就往下誇。
出乎意料,一場三分鐘左右的表演,兩人談的還頗為開心。
賀存一連看到節目結束,讓何坤玮把輪椅推到了後臺。
潘明月在臺上出了醜,此時正在鬧情緒,見着賀存一肚子的氣就撒出來了。
“誰讓你來的!就因為你來,我表演都出了差錯!”
他要是不來,怎麽能看到他們如此親密的演出呢?只要有馬思哲上場的曲目,便一定有潘明月的伴舞或者表演。
“我不是還沒看過你演出嗎?你平時都不許我來,今天我就想偷偷的來看看舞臺上的你。”這幾句回答,身段放的很低,文工團其他人聽了,都開始有些同情這個英俊而又專情的男人。
文工團裏姑娘多,潘明月也經常跟她們抱怨賀存的不好,真如她說的那樣冷漠無情,沒想到還是個深情好男人。
真是造孽。
這樣的男人,她們怎麽就遇不到?
潘明月仍然不依不饒,拳頭便像雨點一樣的落到他的肩頭,賀存也不反抗,只是在她錘了幾下後,溫柔的抓住她的拳頭。
他還沒走遠,便聽到文工團裏的女兵們議論開來了。
“賀團長真是英俊,長得跟電視上的明星似的。”
“好看不是重點,你看他對明月那般深情,作為一個團長,還任打任罵的,明月還不領情,要是有個男人對我這般深情,我做夢都會笑醒。”
有幾個姑娘便有些替他抱不平了:“一個小演出而已,賀團長還專門來接,她還看不上,心氣真高!”
“……”
雖然兩人走遠了,但還是聽到這些議論,潘明月臉都綠了。
而賀存正需要輿論的認同,今天來看演出,收獲不小。接下來,就看潘明月和馬思哲兩個能不能沉得住氣了。
只是,在潘明月他們有所動作之前,賀存卻等來了李雅蘭的邀約。
在城中的一個餐館包廂,賀存與她相對而坐。
“賀團長,聽說,你知曉了我的身份。”李雅蘭今天沒有濃妝豔抹,穿着也算比較正常。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嗎?”賀存靜靜的看着她,“我不認為,你是來找我敘舊的。”
當初,她能取得原主的信任,并成功陷害原主,那麽他便不能粗心大意。
“您喝茶。”李雅蘭将一杯新泡的熱茶遞到他的面前。
賀存沒有接,只是唇角帶着笑:“怎麽?裏面加了什麽好東西?”
‘哐當’一聲,她手一抖,茶水灑了一桌,賀存不動聲色的避開,但李雅蘭卻沒能幸免,滾燙的茶水沿着桌邊,滴到了鞋裏。
雖然這杯茶裏沒有東西,但是前幾日在醫院,她是打算在賀存的茶水裏放東西的,而且那東西,現在還在她的包裏。
李雅蘭有些害怕的看着賀存,這麽說,那天她的意圖,他都知道?
“沒有加什麽,賀團長你誤會我了。”她也顧不得去清理鞋襪,連忙收拾桌面,低着頭不敢看他。
“是嗎?”賀存不答反問。
“實不相瞞,我今天來找賀團長,是打算來主動坦白的。”李雅蘭狠了狠心,剛剛她還有些猶豫,但從他問出那句話後,她便明白,自己已經完完全全的暴露。
見賀存沒有反對,她繼續:“我是替潘小姐做事,是故意接近你的。”
“這對你們有什麽好處呢?”他故意裝作不解。
“潘小姐說你平時在家對她十分冷漠,不關心家庭,甚至家庭暴力,她想離婚,但你不同意,她沒有別的辦法,便只好請我幫忙。”
當初,潘明月來找她的時候聲淚俱下,同為女人,她很是同情潘明月的遭遇,加上報酬豐厚,她本是交際圈的,做這種事也沒什麽,便應承了下來。
“你怎麽就認為,我是這樣不負責任的人呢?”賀存不得不佩服潘明月,把一切錯誤的根源,全部都歸到了原主一個人頭上。
“您知道,李梅香是我媽。我有問過,她也是這麽說的。”李雅蘭相信,她母親在他家裏做事多年,不可能不了解他的人品。
“你有沒有想過,是她們騙了你呢?”賀存眼神真誠,完全不像撒謊。
她媽會說假話,她還真沒想過。
見她不語,他繼續問到:“如果,她想離婚是因為在外面有了人,那麽,她達成了目的後,會怎麽對你呢?”
賀存的一句話,成功讓李雅蘭停住了動作。
潘明月讓她把賀存設計到床上,然後只要捉|奸在床,等潘明月離了婚,她再跟軍隊裏的人說自己是□□的,便不存在蓄意破壞軍婚一說,拿了報酬便可以離開。
如果,潘明月是因為外面有人了而離婚,她早晚都會知道真像,賀存被關進去了,她就成了潘明月随時都要擔心的人,如果運氣好,給一筆錢回老家,如果運氣差一點,她不敢想……
見目的已經達到,賀存适時說出自己的要求:“你繼續聽從她的安排,只是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你應該清楚。”
他拿出一個文件袋,遞到李雅蘭的面前,裏面是她弟弟李軍的資料。
李梅香年輕時離了婚,李雅蘭和李軍從小便跟着母親相依為命,這個弟弟便是李梅香母女的希望,他相信,她不會不管。
“我只需要知道她的計劃,違法犯罪、違背道德的事,都不需要你做,如果我們合作愉快,該給你的,不會少。而且,明年你弟弟的正常升遷,我保證沒有問題。”賀存的條件非常簡單。
李雅蘭點點頭,她弟弟在連裏,賀存是他的上級,她得罪不起。而且比起潘明月讓她做的事,賀存的要求,就簡單得多,選誰,很簡單明了。
“合作愉快。”賀存伸出手,兩人握手結束的一瞬間,他卻仍然沒有松開,暗暗用了點力氣,一雙深邃的眼睛看着她:“我不喜歡背叛。”
“明白。”李雅蘭吃痛,連忙點頭。
“有什麽事情,我會讓你媽媽告訴你的。”賀存松開手,把小王招呼進來,離開了餐館。
潘明月,我還是會繼續扮演你那個又傻又深情的丈夫,你可以盡管浪,只是如果有一天,不管你是想前進還是想回頭,都沒有辦法靠岸,可該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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