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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東浣花巷的葉府,主人家久不在其中居住,繞是有人看管打理,昔日的輝煌也還能從高牆大院中窺見一二,但畢竟疏少人氣,多少有些荒了。

葉家先祖在本朝開國時也是有過從龍之功的勳貴世家,只祖皇帝分封的異姓王爵不是世襲罔替,而是降等襲爵。如此狀況,後人又不甚争氣,不僅于功名無所建樹,又因天下承平已久,難以靠戰事加官進爵,是以到得葉南海父親這一代,除卻偌大的府邸,葉氏族人俨然一介白身。葉氏嫡脈又是幾代單傳,沒個血脈親人幫襯,葉家基本上算是沒落了。

倒是葉南海還算争氣,讀書作文乃個中好手,還身負經緯之才。年方弱冠就一甲進士及第,當今聖上看中他的才華欲讓其入翰林,葉南海卻不願做天子近臣,而是自請外放為官。嘉元帝是個惜才之人,親點其去往蜀中任成都尹,政績斐然。後又被調往杭州權知軍州事。只是江南一帶,對飽讀詩書的學子來說,自然是促使他們創作靈感爆發的絕妙源泉。

葉南海在此任職期間,公務閑暇之時,最愛的便是呼朋引伴,曲水流觞,飲酒賦詩。便導致其疏于政事,雖沒出過什麽錯,但也沒有可升遷的餘地了。

直到三年前,國朝爆發了開國以來最大規模的戰争。

大周地廣物博,疆域遼闊,是以招致北方各族忌憚,不是屢屢劫掠大周子民就是挑起有規模的戰争。建國之初,祖皇帝曾一鼓作氣将北地最大勢力的蠻族趕往極北之地,然而經過百來十年的休養生息他們又卷土重來,大肆南下擾亂大周邊境,一開始只是小打小鬧,不是今天搶點吃的,就是明天搶奪幾個路過的商人的財物。

最初朝廷并未放在心上,只道蠻族不足為患。

因國朝兵力強盛,經濟發達,實在沒必要将這些尚未完全開化的夷人放在眼裏。朝中大臣包括皇帝在內都認為戍邊的兵士完全足夠應付這些蠻子。可結果卻是不知是朝廷掉以輕心,還是對方使了障眼法。本沒有看在眼裏的對手,冷不防放了一只暗箭,實在讓人始料未及!

對方來勢洶洶,不出五天,朝廷後方還未及增援,邊城連連便被破,進而導致三座城池盡數收入蠻族囊中。

直到安居卞粱的文武百官被蠻族遙在千裏之外的鐵蹄踏破了東京華夢,這才大夢初醒緊急商議對策,調兵遣将,前往西北禦敵。

而此次出征領兵的主帥,便是葉南海的岳父,齊國公齊靖,其子齊沛為副将。

齊氏男兒都是是天生的将材,他們幸不辱命,短短半年之內,就收回淪陷的城池,并且将蠻族不僅趕到漠南之外,甚至還乘勝追擊将其逼退到漠北!重現了漢朝帝國雙璧的骁勇!

只可惜英雄氣短,強弩之末的蠻族在與國朝大軍做最後殊死一搏時,使詭計偷襲将一只帶毒的箭矢直接射/入齊沛的心髒。

戰事緊迫,齊沛還未來得及回營救治,就以身殉國。

其遺體送回後方,年過半百的齊靖感念獨子的身亡,心痛難當,竟引發舊疾也一病不起,身亡在護送齊沛棺椁回京的途中。

一門兩将雙雙身亡,消息傳回齊家,齊沛的發妻驚聞噩耗,當場便撅了過去,醒來後接受不了現實,一朝投缳就追随夫君一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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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齊沛的胞姐,也就是葉南海的發妻,她身子本就天生不足,在生了獨女葉微雨之後就時常纏綿病榻。突聞父親、弟弟戰死沙場,心頭一口氣沒提上來,當場就不省人事,不出半日就藥石罔及無回天之力。

皇帝突失兩員良将,心中痛意自是不必言說。倘若齊靖父子未曾殉國,因着這巨大的戰功,自是要大加封賞的,可現下人沒了,他只好從別處找補回來。

不僅給齊靖追封了異姓王,齊沛封侯,原本齊國公的爵位更是讓齊家唯一的男丁,齊沛年紀僅一歲的兒子齊殊元承襲,還附贈良田百畝,房産數十處,及數不清的金銀珠寶。這還不算,許是因齊家人丁稀少,皇帝覺得沒有彌補夠,便蔭蔽起與其又故的親戚。

當然,五服之內,同齊家最親的近親也就只有葉南海了。

所以,在外為官數十載,看似被朝廷遺忘的葉南海,借着岳家的榮光得以回京,而且直接晉升為二品大員戶部侍郎。

正常來說,朝廷調令一下,在外的官員在規定時間內就要做好交接工作及時赴任。只是葉南海情況特殊,他同妻子齊朦少年夫妻,感情深厚,便上書嘉元帝陳情以表自願為其守孝三年再行他事的決心。

當今皇後薨逝不及三年,許是有同病相憐之感,嘉元帝并無二話随即就準了他的請求。

三年一晃而過,葉南海不日就要回京上任,所以這葉家宅子就提前敲敲打打的翻修起來。

早春的陽光煦煦溫和,伴着微風。

皇城內的澹明宮後院。

櫻花盛開如雲蒸霞蔚,有花瓣兒打着旋兒随風飄落。樹下放置着一架上好的黃花梨木制成的貴妃躺椅。椅上躺着的半阖雙目假寐的半大少年面若白玉,唇色淺而瑩潤,身着月白色廣袖衣袍,未着鞋襪的雙腳/交疊,很是閑适的模樣。他的肩上、胸前、發間不知何時綴滿落英。直到一片花瓣兒飄上他的眼睛,他這才睜開眼尾微挑的鳳眼,擡手将花瓣兒拿下。

侍立一旁的內侍寶祿同這少年一般大,也不過13,4歲的年紀,眉目生得很是清秀,他見自家殿下轉醒,立刻躬身向前呈上一杯水溫正好的養生茶,“殿下?”

少年半坐起來,毫不在意搭在身上的毛毯滑落一半在地,而是徑直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卻被茶水的味道給澀得擠眉閉眼,重重把杯子往寶祿的懷裏一塞,氣道,“段太醫是覺得我有一段時日沒去禍禍他的藥房,想我得緊嗎?怎麽現下茶也跟藥一般的味道了?苦死我了!”

寶祿深知殿下這幾日心氣兒不順,也不敢觸他的黴頭,就另轉了話頭道,“殿下可知葉家姑娘具體歸京的時日?”

一說到這個,桓允就來氣,只覺得再沒見過比葉微雨更心眼小的女子了。

這幾年他得了好東西什麽時候不是眼巴巴的着人送去杭州?還隔三差五的去信同她聯絡,可這丫頭仍是不願意搭理他。

得知她回京在即,不等葉南海安排人拾掇她家宅子,他就第一時間就求了太子哥哥派能工巧匠前去修繕,妄他紅彤彤的一片真心都換不來她開口吐露到家的具體日子,是以他的心氣兒如何順得起來?

“最近幾日你讓斐宇去浣花巷盯着,人回來了立刻知會我。”桓允說着睨了寶祿一眼,覺得他哪壺不開提哪壺。

“是。”寶祿應了,又接着道,“适才太子殿下着人來說,他同內閣大臣們議完事後便會前來考校殿下您近日的功課。”

桓允忽而聞言色變,當即趿拉了鞋就往書房的方向奔去,還一邊斥着寶祿,“怎的現在才告訴我?!若是我被阿兄罰了,回頭就找你算賬!”

寶祿小跑着跟着,心裏卻在大呼委屈,可憐見兒的,自太子殿下決定親自督促自家殿下的學業之後,他就一日三四次的提醒殿下學習,可哪次不是被當了耳旁風?若是平時就用功刻苦,也不至于聽到要檢查課業就如臨大敵了吧?

葉府的宅子最初畢竟是王府的規模,所以在世家貴族雲集的城東浣花巷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也不知道葉南海從什麽地方請的工匠,直到回京的第三天,葉微雨才使人把她自己住的不辭院規整成她滿意的樣子。

不辭院歷來都是葉家未出嫁女兒的獨院,端的是清雅幽致,而今又經過葉微雨的布置,更添幾分禪意。

齊殊元坐在屋外廊庑的臺階上逗從杭州帶回來的将滿三個月,渾身毛發微卷雪白的小狗,間或還看看院子裏有無人影走動。

不多時,他似有所感的回頭,就見着鵝黃交領小襖,頭梳墜髻,身形高挑纖細,眉目冷淡悠遠,面若美玉的葉微雨帶着兩個貼身侍女從廊庑的另一頭走來。

院子裏種的楓樹已經發芽了,春日的融光穿過細密的枝桠,在她們的裙裾上投射出斑駁的光點,走動搖曳間熠熠生輝。

“阿姐。”齊殊元見到來人,一把抱起雪團兒似的湯圓從地上爬起來跑向葉微雨,“你方才去了何處?我午歇起來都沒找到你。”

齊殊元不過剛剛四歲的年紀,說話還奶聲奶氣的,臉頰上也是肉嘟嘟的,繞是葉微雨不是愛逗人的性子都忍不住想去捏他的臉。

“到前院去了。”葉微雨随手拉過齊殊元的手,溫聲詢問他,“住的可還習慣?”

往時在杭州,因着他年紀小,而府衙也不夠大,所以他便同葉微雨住一個院子,現下回來汴京,就單獨劈了院子給齊殊元住。

“阿姐,我想搬來同你一起住。”齊殊元扭捏半晌才吞吞吐吐道。

“不可。”葉微雨果斷拒絕他,“不日你就要入學館開蒙,再不能事事依賴他人了。”

別看葉微雨不過13歲,卻因母親病弱早逝,父親又不管庶務的緣故,早早兒的就執掌中饋,主理家中日常事務,加上又是不愛說笑冷淡性子,積威日漸加重。

所以齊殊元即便萬般不願,也還是眼睛紅彤彤的忍着淚意點頭,“阿元明白了。”

葉微雨滿意的點點頭,随後吩咐侍女流月,“今日天氣尚好,元哥兒有些時日沒有練字了,将他的筆墨紙硯擺到園中亭子裏,我于他點撥一二。”

本來淚珠兒就挂在眼角要掉不掉的齊殊元,這回是真的想嚎啕大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寫古言,多謝各位捧場!

本文大體以北宋為背景架構,但因為知識儲備等種種原因,基本上是朝代大亂炖,架得很空。雖然如此,我也會盡最大能力不讓bug出現得太多,歡迎各位看文的小仙女多多指正!如果有考據習慣的小仙女覺得文章實在辣眼睛,還請包涵!看與不看,全憑你自己的取舍,我們互相體諒,可以嗎?

作者君的接檔幻言:《回到反派少年時》[穿書],點擊作者專欄可收藏~

PS:全文存稿,2019年4月底開

恃美行兇大學霸×狂霸酷拽大帥比

你所有的有恃無恐,都來自我非你不可。

林言歌穿書了,穿到一本她不知道劇情的重生校園文裏。

系統說,她是這本書的原女主,最後會死在反派男配霍昀的手裏。

如果林言歌想回到現實世界,必須阻止反派黑化。

這時候的霍昀還只是17歲的少年,拽的二五八萬,整天擺出一副“莫挨老子”的臭臉。然後有個叫林言歌的女生強行闖入他的生活,并且每天發動毒舌攻擊,以打擊他為樂。

自此,不可一世,在哪兒都橫着走的霍昀跌落神壇,從力求翻身的進擊小狼狗,變成了每天求親親抱抱舉高高的小奶狗。

小劇場:霍昀遞給林言歌一個筆記本,她翻開,

“友愛同學+1,尊敬老師+1,按時完成作業+1,考試進步+1,總計+4。”

“什麽意思?”她問。

“你自己說的,我表現好一次,就親我一次,這是昨天的,今天該補給我了吧,(*^.^*)親親~。”他說着撅起嘴湊近她。

林言歌反手就是一本五三,“數學做完了嗎?英語課文會背了?化學方程記下了?”

“沒…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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