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春耕活動分三日進行,每日兩個齋舍參與。
官道兩旁楊柳依依。
方寸大小的一短亭,等閑時候在這裏歇腳的平頭百姓就已經不少,現今六十多學子,并部分家仆,熙熙攘攘的更是将這裏圍了個水洩不通。
倒是因着第一次接觸農事,少年人好奇心甚重,甚少有那不情願的,反而鬧鬧喳喳的很是興奮。
只個別養得精貴的小娘子,唯恐搬石弄草鋤地糙了細嫩的雙手。
就說那趙宣琪兀自坐着,是萬分不願的模樣,便是她的侍女拿着她愛吃的蜜餞萬般哄勸也未得她的一絲展顏。她這般模樣,使得好些小娘子唯恐惹了她的不痛快而起沖突,俱是離她遠遠的,圍着裴知月。
如此一來,趙宣琪愈發憤恨。
裴知月與其全然不同,繞是已經參與過兩次,她仍是興致勃勃地想要一展身手。而今她也不覺自己“老生”的身份羞愧,嘴裏不住的與旁人講過去春耕時種菜的竅門,“拿不動鋤頭也無甚關系,你呀,只需要在土裏用小鏟子挖一個坑,将菜苗放進去,再把土按緊實了就種成了。”
“濕潤的土裏興許會有蚯蚓,若是你們撞見了也無需擔心,萬不可因為害怕慌亂之中将其踩死,”裴知月頭頭是道,“想要莊稼長得好,可全靠它來松土呢!”
“那你說,蚯蚓是何種模樣?我們從未見過,可不得‘誤殺’了?”平民女子很少有到太學讀書的,因而在場的多是官家出身。十指不沾陽春水,穿衣洗漱皆有人伺候,又如何識得這些蟲子?
裴知月最初也是不知的,甚至還認錯是蛇的幼蟲,鬧了個大笑話。
聽得人問,她神神秘秘的形容,手還連帶着比劃,“長長的,滑溜溜的,還會扭動...”
“啊!”一衆小娘子皆嬌聲驚呼,有那膽小的已經擠作一團,“那可不就是...是...”
正巧衛褚過來聽她誇大其詞,笑道,“阿姐,你又何必吓唬她們。”
“放寬心!”裴知月一經提醒,才恍然擔心将人吓出個好歹,屆時沒人敢下田,少不得又要被學正一通責罰,趕緊安撫道,“蚯蚓很是乖巧,軟糯無骨,不會害人的。”
眼看時辰将至,桓允的馬車才姍姍而來,仍是十二羽衛開道,噠噠的馬蹄擊起塵土飛揚,甚是威風,引得路人紛紛駐足側目。
Advertisement
見二人下得馬車,裴知月歡快的迎上去,卻不是對着桓允,而是葉微雨道,“聽聞昨夜在老祖宗的宮裏演了雜劇?可是最新出的《倩女離魂》?”繼而又很是懊惱地自責,“原本太子殿下邀我進宮,可自前次小七被爹爹打了板子,至今躺在床上未見好轉。娘親整日垂淚,我也生怕惹了爹爹的不快就推辭了殿下的好意。”
桓允眉眼一挑,說着風涼話,“我一早便告誡過七郎不要與那等來路不明的女子糾纏,他只當做耳旁風,東窗事發也是情理之中。”
“哼!”裴知月憤憤道,“你早知曉內情,還借銀錢與小七,此番作為與助纣為虐無異!”
桓允才不屑與她在這等小事上多有糾纏,轉而問衛褚,“那日發生了何事?”
“也是七郎時運不濟,”衛褚緩聲将實情緩聲道來。
卻說裴知行做好事不留名,本意是将那名喚芸娘的小娘子從虎狼之地救出來就已算作仁至義盡。卻奈何芸娘被人诓騙,只身來到卞梁于此地人生地不熟,毫無落腳之處。裴知行想,好人做到底,多一事不多。于是他親自作引,使那專做房屋買賣租賃的商人尋了一處簡樸卻周到的小院租與芸娘,還雇了一個奴仆為她所用。臨走前,裴知行又将荷包裏剩下的銀兩盡數贈予她。
本以為天高水遠,從此不相逢。
卻不料那日下學,不知芸娘那奴仆怎的找到了太學,道是芸娘子又被先前迫她賣身的惡人給抓到妓館裏去了。
芸娘自然不從,掙紮間還弄得頭破血流,饒是如此也是螳臂當車,無甚作用。
裴知行和衛褚趕到時,連對方店門都未曾進去。那妓館背後之人來頭很大,且身份神秘。因裴、衛二家在朝中以只忠心于聖上,既不結黨,也不營私,實屬清流,因而他們便是搬出家中長輩,想必對方毫不懼怕,更何況他二人這等無官無職的世家子弟。兩方僵持不下之時,時任禮部尚書的裴國公裴據打馬自東水門而過。
若是平時,裴據定會目不斜視,偏生當時,他似有所感的看向別處,恰巧就目睹自家幺子如何混不吝地同人拉扯,還是在那煙花之地。
裴據愣時怒從中來,毫無二話就将裴知行揪回家中,為儆效尤,動用了家法嚴懲。
現在想來衛褚還心有餘悸,“殿下您是不知裴伯父有多駭人,何為面色鐵青,何為怒目圓睜,我算是親眼見着了。”
“他甚至還威脅我,會将此事告知我父親,連我也一同懲戒,害得我好幾日都擔驚受怕,不能好眠。”
“呵,”桓允毫無同情心道,“也是你二人不自量力,貿貿然就上門要人,不僅會讓人抓住把柄,還會讓旁的人瞧了好戲。”
他說着若有所思道,“卞梁何時出了這般目無法紀的商家?”
衛褚也是不解,“我也是不知。”
他三人自小有什麽壞主意都是将裴知月撇在一旁,她對此也早就已經習慣。
葉微雨見她并無有再試圖同桓允倆人起沖突的跡象,便轉了話頭接着裴知月方才說的道,“昨日那出雜劇正是《倩女離魂》,你還未曾看過嗎?”
“可不是,”裴知月嘆聲道,“爹爹最不喜我們小輩去勾欄裏看戲,認為會惑人心智,使人終日不思正事。”
葉微雨不好随意置喙長輩,便閉口不語。
自古農耕是大事,帝王祭天中便有一項是“春正月祈谷大祀”,為的就是祈求一整歲的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所以,“春耕”雖只是用來歷練學子的方式,但太學仍相當重視。由祭酒領頭,司業唱詞,遵循先秦時期中原地區的敬神古禮,會舉行一個小規模的祭祀儀式。
儀式過後,司業又鄭重其辭道,“此次‘春耕’遵朝廷旨意,分‘農作’與‘買賣’兩個層面。換言之,就是甲、乙兩人協作,将學舍劃分的田地耕種完畢後,再将兩擔米面蔬果運送到市集進行販賣,用時最短者為優,後來者依次排序。此外,最關鍵的一處是全程須自己親手完成,不得由人代勞,否則一經發現,取消今歲升舍考核資格!”
司業話音未落,只聽得一片嘩然之聲。
以往太學“春耕”,那些不願勞作卻又貪心操行考核成績的世家子便想了投機取巧的法子,每每到這時,他們就帶着自己奴仆一同前來。有學正監督時,挖挖土,做做樣子,然而實際上真正做事的确是家仆。
只太學這邊心知肚明,卻也不點破。畢竟其出生尊貴,能治國理政便好,是否會鋤地種菜又有何重要呢?
而今将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大刀闊斧的整改,卻不知是出自陛下還是太子的手筆?
事關升舍大事,那些帶了家仆的學子即便再不舍,也只得放其家去,徒留下自己對着滿目雜草叢生的田地束手無策。
每組搭伴的哪二人,也是學正糊名分配的,便是想尋那家中是農戶的同窗為一組都不可能。
如此嚴苛的考核方式,真真兒讓人始料未及。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