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卿柳是蘇州人,且來京城的時日不長,沈蘭庭終日往返齋舍和宿舍之間,少有外出之時,他二人又怎會相識?
幾人詫異的看向沈蘭庭。
沈蘭庭冷不防被人提及,因是他低垂着眼睛,故而旁人并不能察覺他眼中神色如何,只聽他拱手溫聲道,“姑娘言重,藍煙姐姐幼時于我有恩,她遭此劫難,我自然要出手相幫。”
沈蘭庭四歲以後就和沈蔚生活在清河坊。此坊在外城,租金較內城便宜,而且出入方便,是以巷弄間居住的多是外來客。
藍煙和她父母是後來搬來汴梁,并與沈蘭庭做了鄰居。
其時沈蘭庭瘦小又不愛言語,街坊鄰裏家的頑劣小童欺辱于他也不見其反抗,以致于毆打沈蘭庭便成了這些孩子的一大樂事。加之沈蔚畢竟是男人,照顧孩子難免有疏漏之處。
藍煙見他孤苦可憐,是以便時常将沈蘭庭接至自己家中在沈蔚白日裏外出做工時代為照管。
藍煙心細,又頗為溫柔耐心。故而她面上雖是姐姐一般,可在沈蘭庭心裏,卻與母親無二。只後來藍煙少女懷/春被人蒙騙私奔,也因此與父母斷絕了關系。
她離開汴梁後就杳無音信,一別經年,再見卻陰陽相隔。
“可我總覺着藍煙死得蹊跷。”這事日日橫在卿柳心頭,可她訴求無門,終是無能為力。
開封府受理的案子千千萬。
像藍煙這般死于非命,在京城又無甚社會關系的外來人口的命案,官府辦案時就不會太費心力,拖個一年半載都難有結果也是常事。
因此案與樊樓有些幹系,為免其蒙受不白之冤,開封府就上心了些。原本以為會是惡性刑事案件,可待仵作細細驗屍後,得出了此女死于舊疾的結論,官府也因此不出一天就草草結案。
而後管事之人就将藍煙的屍首置于義莊不顧,預備等上個幾天還無人認領就随便用草席裹了扔去亂葬崗了事。
卿柳得知藍煙意外身亡後心急如焚,拖着病體前往開封府了解實情,得到的回答與仵作給出的死因無二。她知藍煙素有心疾,雖也疑慮其為何會在毫無刺激的情況下暴斃,可官府言明已經定案,若想翻案還得她拿出真憑實據來。
卿柳一介女子又無門路,又哪裏有能力去尋得證據?迫于無奈,她只得認命接受藍煙死亡的事實。而後她提出将藍煙的屍首領回自行安葬的請求,可那管事的衙役蠻橫得很,非得她拿銀子用作“保管費”才允許她帶走屍首。
Advertisement
對方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五兩銀錢,卿柳捉襟見肘之身根本拿不出這麽多,眼看着就要到藍煙的頭七之日,她卻還未下葬,急得卿柳團團轉的時候,恰逢沈蘭庭拿了官府給的文書來義莊認領藍煙的屍首。
後他又幫着卿柳置辦了棺材等白事需要的物什,藍煙這才入土為安。
得知前因後果,裴知月嘆道,“真是世事無常。”
“莫非是那日我們在樊樓目睹的那樁命案?”桓允對葉微雨道。
“時間、地點都能對上,也差不離了。”葉微雨若有所思道,原以為是與他們無甚關系的公案,卻不想背後有這般聯系。
沈蘭庭聞言開口,他雖是極力壓制自己澎湃的心緒,可仍是聽得出嗓音的顫抖,“殿、殿下,可否告知那日您所見之情形?”
桓允狐疑地審視沈蘭庭半晌,終是未說其他而是直言道,“當時我與阿不叫她給人唱曲兒,中途卻驀然栽倒在地,至于旁的無甚怪異之處,且她本就痼疾纏身的模樣,想來仵作并未作假。”
卿柳原本見旁人都對這玉面小公子尊敬恭謹得很,只以為他是京城世家門閥出身,卻不想真實身份更讓她惶恐之至。
眼下她戴着帏帽,不摘是為失禮;摘下來,面目慘不忍睹又會沖撞了貴人,真真是進退兩難,又聽到桓允說,藍煙之死應當無異議時,心下更是一片凄惶慘然。
她與藍煙相伴八載,一朝天人永隔,原以為其中有冤情,卻不想只是人事難料!
桓允說完,沈蘭庭也不無失望道,“多謝殿下解惑。”見他神情,對藍煙的死因好似信了個全。
藍煙于衛褚雖只是素未謀面之人,但到底對自己相識之人來說是為不幸,他拍拍沈蘭庭的肩,勸慰道,“節哀。”
場面一時有些凝重。
最後還是寶祿見天色已晚,提醒桓允,“殿下,該回宮了。”
“哦。”桓允對葉微雨道,“阿不,我送你家去後再回宮。”
葉微雨點點頭轉而去問梅湘,“梅姐姐今日可要回我府上?”
自梅湘開店以來,每日打烊的時辰過晚,她無意驚擾他人休息就宿在酒樓裏。今日又來了個卿柳,就更不好上門叨擾了。
她道,“今日也不去了,好些日子沒見小公子、蘇嬷嬷他們,還請微雨妹妹替我帶個好。”
“好。”
桓允他們要走,裴知月和衛褚也不好再留,紛紛同梅湘等人告辭後,也先後離開“潇湘居”。
一夜無話不提。
第二日下學歸家後,天光尚早。葉微雨做完課業,又抽背了齊殊元近日所學,便靠坐在貴妃榻上看書。
先前她寫的話本《李巍巴山逢故人》已經再版兩次,根據目前的售賣效果來看這話本已經不如最初緊俏,一方面她在着手寫新的話本的同時又在思考是否可以将其更廣泛的推廣開去,可具體如何操作她卻沒有具體章程。
齊殊元在院子裏和湯圓互相追逐着。笑得嘻嘻哈哈,流月在一旁看着他,不時提醒他仔細些腳下別栽了跟頭。
綠蘿則再外間做些繡活,她近日從府上的婆子那學了北方的繡法,準備用這給姑娘繡個簡單的小件兒。
屋子裏靜悄悄的。
葉微雨看書得速度很快,不說一目十行,但一頁看過去攏共也花不了多少時間,還能将那頁書的內容記個齊全。
纖纖細指又将手中的書翻過一頁,她就聽屋外齊殊元大喊,“阿姐,允哥哥又來了!”
葉微雨側身回頭透過隔紗窗看向院子。
桓允疾步走在前面,從他的動作約莫能猜出他此刻臉色不善,而寶祿則撲棱着小跑緊跟其後,嘴裏還不聽的叨叨,“殿下!我的親殿下诶!您走慢些!小心摔着!”
“前面兒有個大石子兒!”
穿過不辭院的月亮門,會經過一道小石橋,橋面上鋪的都是雨花石,大小不一,凹凸不平。
寶祿話音剛落,桓允就一個趔趄,他回頭狠瞪寶祿一眼,似是在憤怒他的烏鴉嘴,可腳下的速度卻是半點沒降下來。
流月和綠蘿聽得動靜,各自迎過去,桓允對她們的請安置若罔聞,只悶頭進得葉微雨的屋裏來,氣呼呼的往榻上一坐。
葉微雨見狀坐正身子,揮手打發綠蘿去準備桓允愛吃的點心來,而後問他,“你這模樣看着活像去讨債未成,反被人又敲詐了一筆似的,怎的了?不是都回宮去了?誰還給你氣受了不成?”
桓允想來真的是氣得不輕,便是葉微雨跟他說話,他都好一陣兒才開口,只說的也不是什麽好話,“阿不,日後我便在你家住下了!你使人收拾一個院子給我,挨着你近的!皇宮那勞什子地兒我再也不回去了!”
未及葉微雨詢問緣由,他一頭栽倒在榻上,捂着心口哼哼唧唧的,“哎喲,我心口疼得厲害,阿不,你幫我揉揉…”
作者有話要說:猜猜在哪兒都是橫着走的九殿下遭了啥事兒?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