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春日煙盡,夏立伊始。

近期氣溫冷暖交替頻繁,晨起将暮溫差大,隽霄在去西北之前,特意叮囑侍女務必照顧好安樂。

盈岩嚴陣以待,安樂想穿漂亮的小裙子,她便在小裙子裏縫保暖的夾層,安樂踏出寝殿,她便掏出特制的保護帽子,召喚四面擋風的步辇……一年又一年,盈岩總結歸納經驗,全方位裹住安樂的方法越來越多,但總會有幾次,出些岔子。安樂小則咳嗽,重則高燒頭痛,病怏怏躺在床上,看得盈岩萬分的內疚自責。

安樂拉住她的手手,啞嗓道:“不怪你。”

盈岩眼眶濕紅:“都怪我。”

安樂反思:“怪我,沒聽你話。”

盈岩愧疚垂淚:“怪我,沒能勸住您。”

安樂哄她:“那你下次,态度堅決一點,即使我說不行,你也要堅持說必須這樣。”

于是這日晨起梳妝,盈岩為安樂撲粉,撲了一層,又撲一層,腮紅顏色也比平時豔些。

安樂大驚:“為何?”

盈岩柔聲勸慰:“防風保暖。”

安樂看着鏡中粉黛醺然,顯得成熟許多的自己:“不要了吧,看起來很不習慣诶。”

盈岩從袖口抽出一枚細長尖銳的銀針,道:“皇上您看,這是我為您縫制小裙子時所用的銀針,若您今日不幸受涼,染了風寒,這針便可不止能用來縫衣服,還能幫太醫為您做針灸治療了。”

安樂打了個哆嗦,妥協了:“哦。”

這廂安樂收拾妥當,卻聽匆匆趕來的侍從禀報:席丞相偶染風寒,今日要告病假。

安樂問:“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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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從猶疑一瞬,放慢了吐字發音:“今早丞相突發高燒,重病不起,便差奴才前來向皇上告假。”

安樂懷疑自己的耳朵:“不,你一定是在騙我,席鴻怎麽可能告假!他可是十年如一日,日日皆辛苦,秉持君臣有別,半夜來不及回家,直接在宮牆下睡了一個時辰,醒來直接早朝……996……不,00365的工作狂啊喂!”

“……”

安樂又問:“你是說席鴻風寒,而不是我風寒,席鴻病倒,而不是我病倒?盈岩你給我摸摸頭,我現在突然感覺額頭有點燒燒的,我是不是病了,是不是在做夢?其實生病的根本就是我,而不是席鴻吧!”

盈岩配合地摸了摸安樂的額首,然後又小心地給她補妝。

安樂:“……”

盈岩道:“無礙的。”

安樂痛徹心脾:“我好難過,我恨不得以已代之。大夏朝缺了我,可以;但是缺了席丞相,誰在早朝上回答群臣的提問,誰批閱折子,誰去東宮的中二少年學習改造基地上課,誰去西郊和東郊的兵營慰問将士!”

盈岩耿直道:“這、這本該是您的職責。”

摸魚達人·安樂:“嘤嘤嘤。”

早朝時,安樂向來都是和席鴻一起出場。今次一個人單獨露面,她心裏突然開始緊張起來。越緊張,越擔心露怯,安樂全身繃緊,一板一眼坐在高臺龍椅之上,索性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只淡淡看了身邊的侍官一眼。

使官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禮部尚書裘涵出列:“臣有奏。”

安樂生怕自己一說話,嗓音顫一顫,平白有損皇家威嚴,便想用眼神示意他直接說。奈何裘涵說完,頭一低,恭恭敬敬地等起了她指示。

裘涵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安樂應允,悄悄擡頭看她,就見安樂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安樂直盯着他,努力地向他傳達“朕準許你禀奏”的意思。

裘涵接收失敗。

直勾勾地盯着。

裘涵接收失敗。

暗示性地眨了眨左眼。

裘涵依舊沒說話,這回卻是慢慢地臉紅了。“微臣、臣……”他磕巴一句,臉上浮現尴尬又有點羞赧的神色,半晌,他小小聲地退回隊列:“臣……無事。”

安樂:?

顯然裘涵的異樣也引起了其他朝臣的注意,一群人或裝作不在意,或者光明正大地,紛紛朝安樂看去。一瞬間,皆是神色各異。

往日盈岩素來給安樂化些略施粉黛的淡妝,一來安樂性子活潑好動,淡妝方便打理;二來有人憎鬼厭的席丞相在,安樂皇帝做得沒什麽壓力限制,也就随性了一點。

然而今日席鴻缺席,盈岩請示過席鴻的意思,便将安樂的妝容化得明豔,所配飾品也盡是閃耀的奢華珠寶,加之逶迤拖地繡九龍的繁複明黃裙,面無表情時,安樂端莊的天子氣派猶如渾然天成,一改往日的開朗可親,顯得威儀凜然。

盈岩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借着偏僻角落的遮掩,鼓勵地沖安樂伸出了兩個大拇指:棒棒。

原本想要向她求助的安樂:??

一人歸列,又有一人啓奏。

說得是西北三軍歸朝,及宋國皇室遺孤安置的事宜,安樂早先和席鴻有過讨論,此時便原模原樣地将話複述了一邊。

一言罷,安樂在心裏重重松口氣。再把方才自己的話回想一番,她感覺真挺不錯,難得地一本正經,還沒有胡說八道。心情放松一些,政務處理起來,也找回幾分順暢的感覺。

鎮殿之寶·席鴻不在,朝臣的奏禀或多或少帶了些含蓄和回避,安樂自覺有沒詳作提要之處,他們未做深究,但她絲毫不敢懈怠,通通記在心中,思忖稍後咨詢下席鴻的意見。

待到內務府的總管大臣發言時,安樂才一反常态,堅定地回絕:“朕不準。”

總管大臣很生氣:“臣尚未禀事!”

安樂道:“那便不用禀了。”

總管大臣據理力争:“事關大夏朝的未來,臣一定要禀!”

安樂繼續拒絕:“朕不準。”

“皇族血脈子息單薄,臣日夜憂挂于心,寝食難安。今日臣鬥膽再次懇請皇上開選秀人,充盈後宮,以豐延皇脈子孫!”總管大臣每隔一段時間,勢必要提議那麽一回。上次是以頭撞柱,要死要活地脅迫她,這次是睡不着覺、吃不下飯……關愛朕婚姻大事的心,變得淺薄了啊。安樂原本想這麽說的。

安樂問:“當真寝食難安?”

總管大臣毫不猶豫地點頭。

安樂了然,道:“那你一定沒吃過孔主藥家的飯。諸位愛卿為國操勞,朕痛心非常。今日午膳,便由朕替愛卿們做個主,都去孔主藥家吃吃飯,喝喝酒,好好放松一下罷。”

退了早朝,安樂尚能步伐自若地去到上書房,一關門,當即原形畢露,登了腳上的步履,崩潰地問:“席右相如何了?”

盈岩無奈:“高溫不退。”

安樂撸袖子,殺氣騰騰地說:“給我把太醫院的醫師都叫上,準轎,朕要出宮!”

侍從禀告:“皇上,禮部尚書裘涵求見。”

安樂小步快跑穿上鞋,揚起下巴讓盈岩補過妝。坐去日常批折的座位,手裏順勢拿起本書翻了幾頁,才道:“宣。”

“方才未來得及……”裘涵委婉地隐晦了措辭,“臣此次來,是想和皇上商議慶賀生辰的安排。”

安樂簡短地回答:“照常即可。”

裘涵安靜了一會兒,又道:“此外,總管大臣提及的選秀事宜……臣可以。”

安樂有點莫名,不知他為何提起這個:“你附議什麽?”何來需要附議之事。

裘涵抿了抿唇,微微擡眸,看着不遠處正襟危坐的姑娘,道:“臣可以。”

“開選秀人,要求年方二八及上,三代以內家世清白,品行良正,臣皆是符合。”裘涵道,“射禦書數、琴棋書畫、詩酒花茶……”

“臣也可以!”殿外傳來一句女子的高喝。

安樂躲在寬袖後面,偷偷揉了揉眉心,道:“你呀,聽見裘愛卿說什麽了嗎?就可以。”

來人高束發尾,着正五品的朝服,三步并作兩步跨進殿內,并肩站在了裘涵身旁。正是在科舉中脫穎而出,由安樂親自提撥上任的女官紀溥。她站立筆直,一拱手,道:“陛下常言:男女皆平等,那便有何事是男子做得,女子做不得的?”

安樂遲疑地說:“入朕後宮?”

“臣可以。”紀溥神色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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