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淩煙沒找着陳一瑤,往回走時,恍然聽見陳一瑤的聲音。

那邊還有個廁所,位置相對隐秘,VIP專用,淩煙剛才沒注意到。

淩煙靠近廁所,走到中途,她想到什麽,放輕了腳步。

“一瑤,你剛才都不幫着我說話,一直向着淩煙。”楚清聲音頗有些責怪。

“清清,你別怪我,我要是不那樣,淩煙能相信我嗎?”陳一瑤攬着楚清手臂,姿态一如剛剛挽着她一般親昵。

“淩煙她以為她是誰,一個貪官的女兒,還想着人能捧着她,她還真以為你還想跟她好,真容易上鈎。”楚清字裏行間都是不屑。

“你小點聲,小心隔牆有耳。”陳一瑤警惕道。

楚清出去瞧了兩眼,走廊外空無一人,“一瑤,你放心吧,就算有人聽見,也沒人幫她說話,整個三樓都是我們的人,你怕什麽。”

“差點忘了。”陳一瑤說,“我了解淩煙,你和她嘴皮子上鬥,是鬥不過的,盡管她現在落魄了。”

“我剛剛也是忍不住,不過你看,她還得看我臉色才有錢拿,我一說,她連嘴皮子都耍不了了。”楚清面上些許得意。

那兩巴掌之仇,她至今記到現在。

相較之下,陳一瑤冷靜許多,她說,“她變了挺多的,要是以往,你沒那麽好。”

………

回到三號廳時,淩煙沒那麽歸心似箭了。

直到這一刻,她來了興致。

陪你們玩玩。

陳一瑤回來了,“煙煙,一起過去吃蛋糕,你放心,有我在,你不用看楚清臉色。”

“好。”淩煙應聲,她看着陳一瑤,沒有挪開眼神。

淩煙想看清這個人。

陳一瑤氣質賢淑,姿色不差,說話時溫聲細語,淩煙是真信了她。

淩煙不動聲色挪開手臂,陳一瑤挽了個空。

她嫌髒。

她還是太天真,落魄的關頭,最容易對別人給的一點甜頭感恩戴德、掉以輕心。

蛋糕很高,重重疊疊,一看便知是用錢堆出來的。

淩煙冷眼旁觀。

她容不入這種熱鬧,也不想容。點蠟燭、許願、起哄,在她眼中不過是無聊的程序。

楚清站在男友劉睿身側,乖巧大方地分派蛋糕,一掃剛才的刁蠻樣。

“淩煙,我知道你不怎麽喜歡我。但是我是真的,真的想和你做朋友。”楚清端着一碟蛋糕,遞給她,言辭懇切。

周圍的人在狂歡,玩着,鬧着,不知有誰關了燈,躁動不安的現場,隐藏着混亂之源。

兩個輕飄飄的“才怪”飄進淩煙耳中,下一秒,淩煙往後一退,奶油蛋糕“啪叽”一樣,拍在她裸露的肩膀上,軟綿綿,黏膩膩。

周圍人擠成一團,你拍我,我拍你。

淩煙往後退了兩步,後背又被人搭上了蛋糕,手臂,脖頸。有人直呼她面門,她借着窗外燈光,推開邊上的人,閃到一邊,堪堪躲過。

燈亮了。

她上半身,甜膩的奶油糾成一團,巧克力色的奶油和白皙肌膚,還有的和頭發糾結在一起,狀況慘烈。

臉是幹淨的。

其他人都是臉上一點點。

淩煙聽見周圍咔擦聲響,有人在拍她。

陳一瑤拿了紙巾,“來,我給你擦擦,他們玩的太嗨了,等下回我家洗個澡吧。”

楚清幹幹淨淨,倚着男友劉睿,說:“淩煙,你那麽髒,快回去洗個澡吧。哦對了,你唱歌的錢,我給你先結了。”

淩煙也沒擦身上的奶油。

“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先給我道個歉。”楚清說,轉頭對着男友說,“對不對,親愛的?”

“對,聽你的。你給我女朋友道個歉。”劉睿說,對淩煙道,“你切塊蛋糕給她,她也不跟你計較了,道個歉,這事就算翻篇了。”

淩煙非常在乎兩樣東西,錢和臉。

對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不外乎把她喜歡的東西,要麽狠狠踩碎,要麽捏在手裏。

陳一瑤說:“楚清,都這麽久的事情,你計較……”

淩煙打斷,她低下頭說:“好,我切。”

桌上有個完好無缺的蛋糕,形狀美好,非常适合……

淩煙上前托起蛋糕,走到楚清面前,一把将蛋糕扣在楚清臉上,手上用了狠勁,按下去。

“這個道歉,夠誠意嗎。爽了嗎?”

氣氛死了一般。

楚清臉埋在奶油中,奶油一點一點掉在地上。

啪嗒,啪嗒。

沒人料到淩煙會有這種舉動,包括楚清,她毫無防備,大喊:“淩煙!你別想拿到錢了!”

“錢就當喂狗了,你吃多點。”淩煙嗤笑一聲,五官愈發冷豔,甩開陳一瑤的手,轉身就走。

劉睿是壽星,女友被人這麽毫不留情面地一拍,他面子也全喂了狗,挂不住了。

“你給我站住,攔住她!”劉睿喝到,“今天你不給我女朋友道歉,就別想走了。”

出口處,迅速形成一道人牆,淩煙被人攔住去路。

她頓住腳步,人牆忽然辟出一條道。

“各位貴客,請問發生了什麽事嗎,需要幫助嗎?”酒店領班聽到通知,過來查看情況。

“這兒沒你的事。”劉睿說完,轉身對着淩煙道,“你給我過來道歉。”

“沒他的事,那有我的事嗎?”聲音低沉磁性,又帶着點漫不經心的優雅。

衆人不由自主視線轉移,中間讓出的道又寬了。

“好家夥,靳爺怎麽來了?”

“什麽,說他是誰……?”

“陳靳,靳爺。小點聲,這人家的地盤。”

都知道這兒是陳靳地盤,近距離見過他本人的,不多。

淩煙把長卷發撩到肩後,長而媚的眼睛微垂,她半身狼狽,最不想見到的人便是陳靳,他湊什麽熱鬧。

她這副模樣,指不定是他喜聞樂見。

劉睿一見來人,臉色都恭敬了幾分,正想開口。

楚清搶先道:

“靳爺,您來得正好,這女的可能精神上有點問題,竟然直接把蛋糕拍到我臉上了。”她用紙巾擦過臉,蛋糕糊了妝容,“她以前……”

“我跟你說話了嗎?”陳靳擰眉掃向楚清,眼神如凜冬。

劉睿忙道:“是這樣的,我女朋友以前和她有點過節,這女人很不講道理,讓她道個歉,她卻把蛋糕弄我女朋友一臉。”

“還有這種事?”

陳靳目光從淩煙身上擦過,她白皙肌膚上,黏糊着巧克力奶油,胸前,脖頸,後肩。

陳靳眼底掠過一絲狠戾,周身氣壓低,壓迫重如山。

“您來評評理,她是不是不識擡舉,莫名其妙。”劉睿說。

“做錯事,就應該付出代價。”陳靳微微颔首,他說,“你過來,給人道歉。”

淩煙捏着拳頭,收緊,再松開,嘴裏幹澀,像被人用膠水封住一般。

楚清得意洋洋,鬥志昂揚,“淩煙,你聽見沒,靳爺讓你道歉,速度點。”

領班站在陳靳身側,适時補充道,“楚小姐,靳爺是讓你道歉。”

楚清笑了一聲,摟住劉睿的手臂收緊,“什麽,笑話,怎麽可能。”

淩煙美目微愣,下一瞬,又聽陳靳不急不緩道,“說的就是你。”

劉睿不解,但不敢造次,“靳爺,您弄錯了吧,都是自己人。”

“是不是自己人,你比我還清楚?”陳靳說。

酒店領班提醒道,“各位,淩小姐是煙野城的新駐唱。”

煙野城是CY公司旗下的,而CY公司是陳靳的,衆所周知。

劉睿顯然不知道,淩煙竟有這層身份,他臉色鐵青,“楚清,跟淩小姐道歉。”

劉氏公司之前,曾經領教過陳靳的厲害之處,盡管他心中萬般不願,眼下卻半分不敢怠慢。

楚清咬牙切齒。

“不稀罕。”淩煙扔下三個字,又道,“但我偏要聽。”

…………

陳靳進了VIP電梯,領班跟在他身後,淩煙緊随兩人後。

陳靳沒看她,淩煙定了定心神,站在陳靳身前,領班和她并排。

陳靳垂眸,肩膀上殘留着巧克力色奶油,雪白宣紙上潑了墨,性感異常。

抵達九樓時,領班出了電梯,淩煙也邁步下了電梯。片刻後,察覺到身後毫無動靜,她回頭一看,陳靳還在電梯中。

電梯門緩緩阖閉,陳靳輪廓分明的臉,面無表情,他閉上眼睛,鼻息間,奶油香甜久未散去。

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突然而至,他睜眼,一只手橫亘與電梯門之間,指甲墨藍。

淩煙成功攔截電梯。

她正對着陳靳,呼了口氣,電梯內的空氣全然凝滞,他不說話,她也不開口。

淩煙皮膚的香氣、奶油香,一股腦混在一塊,像凝在他鼻尖似的,揮之不去。

微一垂眸,陳靳視線落在那張紅唇上,弧度有致。

他和她對視,眼神沉冷,仿若在看空氣。

淩煙唱了歌,又和人耗了精力,一晚上沒喝水,口幹舌燥,舌尖探出,舔了舔唇。

面前的人終于有了動靜,陳靳移了眼神,低頭,掏出手機,指尖在屏幕輕點。

淩煙卻敏銳地捕捉到,陳靳低頭前一秒,喉結上下滾動,性感異常。

她挑了挑唇角。

沉默還在繼續,他看手機,淩煙看他。

頂層,風景最好,酒店頂級包間所在之地。

門鎖有人臉識別系統,陳靳進了房間,淩煙也跟着進來,門自動關上那瞬間,陳靳回頭:

“你打算跟到我什麽時候?”陳靳扯松領帶,襯衫衣領散開,鎖骨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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