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市中心很熱鬧,繁華的街道擁擠,人聲鼎沸。

鐘易笙問:“剛剛那個男人,是陳靳?”

“聰明。”

“你吻他,他沒反應,那麽,那個女人,應該和他沒關系。”鐘易笙分析,語氣肯定。

淩煙瞟她一眼,說:“不是他沒反應,而是我沒給他時間反應。”

剛剛那個女人眼熟得很,淩煙思索幾秒,說:“鐘易笙,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嗎,我去煙野城,是臨時頂替了一個駐唱。”

“對。”

“剛剛那個女人,就是煙野城原來那個駐唱,秦笙。”淩煙輕描淡寫。

她之前在煙野城海報見過,認得她的臉。

這一頓飯吃得淩煙煩躁,如果時光倒流,她會把腳再踮得更好些,咬他的唇。

像他那天一樣。

鐘易笙說,“淩煙,我覺得他還喜歡你。”

淩煙笑了,“你沒搞錯吧,他還喜歡我?”

“雖然說不出原因,但他看你的眼神,我感覺有點不一樣。”鐘易笙說,她平時做跆拳道教練,混在男人堆裏,都是靠腿腳行事。

“鐘易笙,鐘大情聖。”淩煙說。

那個一點心緒都藏不住,統統從眼睛流露出的少年,已經不見了。

真想看他臉紅。

鐘易笙攬住她的肩膀,“他不在,我的肩膀可以暫時借給你,吶。”

淩煙靠着鐘易笙,擡眼看她,“你有沒有搞錯,剛才得逞的人,是我淩煙。”

“知道了知道了。”鐘易笙說。

………

秦笙好奇,問:“剛剛那位是靳爺女人?”

“不是。”陳靳自然地答,“她煙野城的新駐唱,淩煙。”

“原來是那位淩小姐。”秦笙說。

陳靳不想多談,說:“別說這個,我們先商談正事。”

秦笙喝了一口酒,仔細瞧着身前的男人,年紀不過也就二十幾,氣質卻完全異于同齡人,叫人猜不出心思。

她是第一次見到,陳靳如此放任一個女人吻他,也是第一次見到,有女人敢這麽對他。

這幾個月她不在國內,天翻地覆了都。

秦笙之前在煙野城駐唱,小有名氣,後來因為一些事情,暫時離開煙野城一段時間。

現在回國了,她第一時間找了陳靳,商量駐唱事宜,順路把店裏預定許久的衣服取回來。

陳靳待人接物并不熱情,優雅得體卻帶着疏離,倆人關系不親密,但也稱得上朋友。

“靳爺,如果我回到煙野城,那麽淩小姐那邊,你打算怎麽處理?”秦笙詢問,她聽說這位是空降來的,後臺有點硬。

“照常。”陳靳說,“她照常唱,不受任何影響。”

陳靳眼底半點波瀾都無,秦笙卻注意到,他摸了摸下巴,而那兒正是淩煙親吻的地方。

“不過,我可能還要弄演唱會的事情,可能該不會那麽快搞定。”秦笙說。

陳靳說:“你可以找辦完你的事情,也不遲。”

秦笙神色複雜,她原本倒是有把握回來繼續,但現在看來,情況好像有變。

……

陳靳前腳剛到家,周淮之後腳便來了。

“事情辦妥了?”陳靳說。

周淮之把箱子放在茶幾上,“喏,你要買的東西,給你買回來了。”

“嗯,錢剛轉給你,收好了。”陳靳打開箱子,看了眼,“辛苦了。”

周淮之點開手機,“诶,你多給了一萬。”

“多的是給你的勞動費。”陳靳點了根煙,又抽出一根,遞給周淮之。

周淮之接了煙,“都是兄弟,這點小事,要麽就不給,要麽就給多點。”

下一秒,陳靳便點開手機,準備轉賬,周淮之趕緊阻止,哭笑不得,“我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

陳靳放下手機,徐徐吐出煙霧,他确實喜歡較真,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周淮之說:“你說你這人,想給人家錢,就直接轉賬得了,還得弄這麽個大彎,累不累?”

他都替他着急。

陳靳淡淡道:“沒必要。”

周淮之想說些什麽,看着陳靳沉默的模樣,最終只說:“行,祝你這次不要栽在她身上,早點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陳靳噴出一口煙,他笑了,是發自內心的笑。

眼睛彎起來,如同今夜天邊那彎月。

片刻,周淮之補充:“不行也別強求。”

陳靳斂了笑,煙頭猩紅,他狠狠将其摁滅在煙灰缸,“不行也得強求。”

“………”

陳靳身邊沒什麽知己好友,周淮之算一個。兩人轉了話題,聊起生意上的事。

“傅清正那邊有沒有動靜?”陳靳問。

“那老狐貍陰險得很,安排了幾個人來公司當商業間諜,都給我查出來了。”周淮之說,“他看不得別人生意做得比他大,不知在那想什麽陰招。”

CY公司在海聽市屬于後起之秀。

而傅氏公司和CY公司屬于競争關系,相當于海聽市地頭蛇,兩個公司謀求過合作。

然而傅清正不想公平競争,明裏暗裏要壓着CY公司一頭,合作破裂。

陳靳說:“水來土掩,兵來将擋,料不準他會怎麽行動,那就見招拆招。”

周淮之說:“行。當年淩市長貪污案他也有分,傅氏硬是沒有半點影響,壞事做盡了,半點馬腳都不露。”

陳靳說:“不用擔心,傅懸盯着他,他遲早得露出馬腳。”

………

傅清正和淩煙約在三樓。

那天把包賣了大半之後,賬戶上入了不少錢,淩煙仔細清點這半年的入賬,把五十萬轉到傅清正賬上。

雖然只是杯水車薪,重在表明她的态度。

傅清正幫淩信嘉還的罰款,淩家一定會還,并且還會還的一分不少。

第二天,傅清正便發出邀約,不知意欲何為。

“傅叔叔,晚上好。”

“請坐。”傅清正态度熱情,看上去同慈祥和善的長輩無異。

兩人客套了幾下,淩煙見他似乎無意提起那五十萬,便作無意問:“叔叔,昨天的錢,您收到了嗎?”

淩煙注意到,他笑容明顯變了一瞬。

“收是收到了,看來煙野城的收入還不錯,你短短這麽些日子,就能賺到那麽多。”傅清正說。

“還好。”

大部分的錢,來源于她昨天賣的包包。

“不過,我說過,我和信嘉關系如同手足,我跟你說過,也跟你母親說過,那點小錢,你們就不用還了。”傅清正懇切道。

“傅叔叔,雖然您和父親是好友,但……”

傅清正故作生氣,“你這樣說,就生分了,不用多說了,沒準以後你可能是我傅家人,昨天的錢,我已經轉回到你母親賬上了。”

傅家人?

淩煙沉默一秒。

傅清正的堅決态度,再加上她在父親入獄之事有求于他,淩煙再擡眸時,盡數情緒已經斂起,“太感謝叔叔您了,很慶幸父親能有你這個朋友。”

傅清正很受用,爽朗笑道:“都是小事。”

淩煙卻是有意提起父親,她是希望,傅清正能盡快把這事安排上日程。

她心不在焉,又聽傅清正道:

“對了,今天約你來吃飯,還有一個事,是想帶我弟弟認識認識你。”

說罷,傅清正招呼手下,“讓阿懸過來。”

淩煙面上驚喜,內心警惕。

傅清正主要目的,原來如此。

她沒見過傅懸,只在傳聞,以及傅清正的口述中了解過這號人。

華麗精致的門緩緩開了,黑色輪椅上的男人面容瓷白沉郁,帶着一絲病态,五官卻很漂亮,比美人都精致貴氣。

原以為傅清正年紀近六十,想必他那病秧子弟弟同他歲數相近,現在看來,兩人年紀相差很大。

傅清正說:“阿懸,這位就是我跟您提到過的,淩煙,淩小姐。”

淩煙從座位起身,“你好,我是淩煙。”

傅懸坐在輪椅上,他的聲音不似他人那般蒼白,說:“淩小姐,你好,傅某腿腳不便,請見諒。”

傅清正說:“淩煙,小弟腿腳只是小問題,平時生活影響不大,希望你不要介意。”

淩煙擺手,“不介意,不介意。”

說罷,有人上前扶傅懸起身,助他入座,傅懸面上也無絲毫窘迫,他應該習以為常了。

傅清正的意圖很明顯了,他有意無意引導兩人“深入了解”對方,傅懸同淩煙相談甚歡。

淩煙笑容滴水不漏,但那笑不及眼底。

她看的出來,傅懸也是,他自始至終态度很淡,亦從容。

傅清正見兩人相談甚歡,偶爾他不插嘴,只是在一側聽,但又似乎在觀察。

除此之外,淩煙看得出來,他對傅清正這個哥哥似乎很尊敬。

傅清正當着傅懸的面,大力誇贊傅懸。

黃婆賣瓜似的。

這一頓飯,淩煙吃了前所未有的久,九點半左右,傅清正讓人送傅懸回去休息。

淩煙心裏松口氣,面上卻露出訝異神色,“這麽早休息?”

傅清正抱歉一笑:“阿懸身體不太好,平時都是九點多休息。”

太好了,他休息了,看來離她回去休息的時間也不遠了,淩煙一邊想着,一邊面露遺憾:“原來如此,不過看得出來,您弟弟他是個很不錯的人。”

傅清正表情有一瞬間異樣,下一秒,又如常:“阿懸确實很不錯,你有眼光,哈哈。”

淩煙笑笑。

………

淩煙回到公寓,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窗外下了小雨,淅淅瀝瀝地,沖刷着這座城市。

浴室的水管出了問題,她洗着洗着頭,泡沫和長發纏在一起,花灑突然半點水都沒了。

“易笙,鐘易笙!”

“诶,怎麽了?”

鐘易笙即可拿了工具箱,敲敲打打一通,水管修好了,淩煙把頭上泡沫沖掉。

沒有浴缸的公寓,體驗真是差極了。

花灑固定着,水珠從曼妙軀體滑落,淩煙把戴了一晚上的“面具”徹底卸下,想把疲倦也一并沖刷掉。

她垂眸,瞥見腰間黑色紋身,水珠不停滾落,蒼勁如藤蔓的“靳”字愈發清晰。

一室氤氲間,淩煙恍惚憶起,少年親吻她腰間紋身時的模樣。

小心翼翼、虔誠。

作者有話要說:

好朋友們,晚上好……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Atheist 10瓶;holllllllly、37777 5瓶,喜歡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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