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先穿我的衣服。”他說。
淩煙開了房間門, 她什麽都沒穿——除了一整套內衣褲, 她只探出腦袋,以及半邊雪白肩膀, 伸手接了他遞來的衣服。
布料很柔, 明顯區別于她以往摸到的,那種冷硬的的料子。
淩煙咬着紅唇,有話想說,漂亮眉宇間藏着糾結之色。
陳靳等了片刻,不見她說話, 轉身之際, 她說:
“等等, 你有內衣沒有?借一件穿穿。”
“适合你穿的沒有。”他眸色很暗,“背心要不要?”
“也行。”
他在衣櫃裏翻了幾下, 過會, 敲她所在的房間門,沒人回應。
淩煙在浴室洗澡,隐隐約約瞧見外邊一晃而過的人影, “你挂浴室門把上, 等下我自己拿。”
他把衣服挂在門把上,站在浴室門口,磨砂玻璃後的曼妙人影若隐若現, 如同連綿起伏的山巒,伴随着水流清晰的沖刷聲,沖刷他的神經。
只有一門之隔。
“我鎖門了。”淩煙驀地出聲, “你進不來的。”
“我有鑰匙。”陳靳說,聲音一貫的沉冷,隐藏一絲暗啞,“要真想進去,你鎖門沒用。”
淩煙太陽穴突突一跳,敢情,她有種錯覺,自己變成了誤入狼穴的兔子。
即使是隔着那一片浴室門,光是看着門外那片黑影,壓迫感依然直逼她而來,很重。
陳靳斂了心緒,轉身便瞧見,床上放着一件輕薄的內衣,酒紅色,随意地躺在床上,有一小片區域顏色更深,應該濕了。
腦海中,自動勾勒出她穿上時的模樣,該死。
他捏了捏眉心,轉身出了房間。
淩煙不知洗了多久,她套上他那件背心,卻發現,這背心她想象中不一樣,它寬松而且大,穿上同圍裙沒有兩樣。
算了,還是繼續穿回剛剛的內衣好了,雖然有點濕。
她套上他那件灰色襯衫,袖子長,衣擺也長,說是短裙也不為過。
推開門,浴室門口多了一雙拖鞋,女士拖鞋。不過,床上內衣不見了…
不見……不見了?
她記得剛剛放在床上了,難不成它長腳飛走了?
她掀開床上被子,在床的邊緣四處搜尋,身後響起腳步聲,陳靳從外邊進來,“找什麽?”
“內衣。”她剛回頭,瞧見他手上握着的,不正是她酒紅色內衣?
淩煙不由得臉上一熱。
他捏着那塊布料,遞給她,“剛剛幫你吹幹了。”俊美臉龐上表情很淡,看了她一眼。
她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頂上兩顆扣子沒扣,海藻般濃密的黑發披在肩上,胸前輪廓尤為明顯,一雙光裸纖美的長腿,毫無瑕疵。
他挪開眼睛,“穿上吧,還有褲子。”
內衣回到她手上時,還殘留着熱風餘溫,淩煙剛接過,他便轉身出了房間門,順手帶上了房間門。
房間空氣在升溫,他耳廓耳根也在升溫。
他身體仿佛住了兩個人,性格各異。
以前淩煙只見識了他一面,羞澀的、青澀的、純淨的,重新相逢,她遇見另一個他,截然不同的他。
冷漠的的,桀骜的,輕佻的,線條柔和的眼睛,毫無笑意。
但在某些時候,他還是會露出原來那一面,貼心細致,比如現在,為她吹幹一件半濕的內衣。
淩煙套上內衣,靜坐在床上,推開通往陽臺的玻璃門,高低錯落的大廈亮着數萬盞燈,如同萬千或黯淡或亮眼的星輝。
雨已經停了。
一縷若有若無的煙,悠悠飄至她鼻息間,她循着那縷煙看過去。
猩紅的點,夜色描繪下,男人輪廓更為硬朗,他在看她。
陳靳在隔壁房間,他左手撐着陽臺的鐵欄杆,右手指尖夾着一根香煙。
兩個陽臺隔着一段距離。
“這裏風景還不錯。”淩煙打破沉默,“就是風有點大。”
她迎着風,往後撩長發,仰頭時,側臉線條精致,紅唇微微想着,說不出的性感。
陳靳左手撐在陽臺上,只一瞬間,他從那側陽臺一躍,跳到淩煙所在的陽臺,同時順手将煙抛入垃圾桶,劃出一道弧。
“喂你不要命了!”淩煙幾乎是撲過去的,長發松散開。
那一剎那,他身子騰龍那一瞬間,她的心也在一瞬間懸空,呼吸也剎那間凝滞,狂跳……
“你不是冷麽。”陳靳垂了眉眼。
“這裏是三樓,要是……”她緊張地揪着他衣擺,“你好好走過來不行嗎,非得這麽跳?”
漆黑眼眸盯着她:“要是什麽?”
她眼睛浮着水光,“要是你掉下去,我會很痛……”
淩煙話沒說完,下一秒人被他轉身一按,牢牢按在欄杆邊緣上,指尖用力掐擡起她下巴,狠狠印上她唇瓣,十指扣她手指,按在牆上,強勢突破她齒關。
綿長的濕吻,她纏着他的舌尖,他吮着她舌根,在這片領域翻攪起滔天巨浪。
淩煙快喘不過氣了。
大掌包裹住她的手,給她吃下一顆定心丸。
陳靳垂首,鼻尖抵着她的,呼吸相通之間,“這麽緊張,舍不得我?”
淩煙不遮掩了,“舍不得。”
剛剛那瞬間,她确是心跳到嗓子眼了。
“我也舍不得你。”陳靳說,“煙煙。”
她愣住,時隔多年,她第一次聽見這兩個字,從他嘴裏出來,整個人的血都沸騰起來了。
“陳陳。”她用指尖撫他眉眼。
淩煙依偎他心口,聽他的心跳聲,熾烈。
陳靳将她推到欄杆邊緣,繞到她身後,拉下外套拉鏈,正想把身上的那件外套脫下。
淩煙側身,說:“等等,別脫。”
他動作頓住,淩煙說,“你把外套打開,這樣,包着我。”
她後背貼着他胸膛,兩人疊着,倚在鐵欄杆上,一股熱從兩人身體縫隙間騰起,剛剛好的溫度。
淩煙那顆心,也随着這溫度,慢慢地融化,融化成一灘水。
陽臺有一張桌子,邊上一個古色古香的小櫃子,他從裏邊拿出一瓶酒,直接咬開瓶嘴,倒在杯裏,喝了一口,随後問她,“喝不喝?”
還沒等他從櫃子裏拿出杯子,淩煙從他手裏拿過瓶酒,灌了幾口,“這樣喝,才爽。”
喉嚨有些發燙,她把酒喝得見底,一滴不剩,看着他漆黑的眼睛。
她徑自從酒櫃裏取了幾瓶,仰頭喝酒,喝了半瓶,遞給他。
他也不客氣,唇貼着她貼過的地方,從唇縫隙間流出,順着下巴流下,流過急速滑動的性感喉結,一直隐入那件襯衫…
他的下巴處,忽地貼上一瓣溫軟。
淩煙小尖牙輕輕啃咬他下巴,輕輕地磨着,他保持着仰頭姿勢,讓她輕輕咬着。
她腦子有點暈,只有一點她很肯定,她想靠近他,更靠近一些。
僞裝了十幾天的驕傲面具,在這一刻通通瓦解,內心糾成一團的線頭,在這個夜裏,悄悄解開了。
無論是他,還是她。
“陳陳,你還是我的嗎?”
“是你的。”他聲音低沉暗啞,“一直是你的。”
她倒在他懷中,臉上一團紅暈沉浸在他的氣息中,她說:“為什麽你還是我的?我這麽壞,我這麽自私的人,像我我這種一無是處的人,你為什麽還是我的?”
她說了一大串,語無倫次。
她的心在砰砰跳,她的身體在發燙。
陳靳:“我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在分手後獨自痛飲,心甘情願在她讓自己滾時消失,不讓她為難,心甘情願把重逢以來的僞裝,從頭到底撕下,臣服。
淩煙不知道自己醉沒醉。
但酒壯人膽,這瞬間她想把心給他看,“你看着我,陳陳,看着我,我跟你說個秘密。”
“你走了之後,我找了你很久,很久。”她說,“我沒有嫌你煩,真的沒有,我就是希望……”她眉心揪在一處。
“那為什麽說謊?”他問。
那天他在電梯裏,問起她這件事,她矢口否認。
喝了酒的她,冷白的皮膚兩頰,染了兩頓紅暈,眼睛帶着迷離誘人的色彩。
“我不想說實話,說出來,你肯定會笑我自作多情。”淩煙說,“你這個口是心非的男人,悶騷,一會冷得跟一塊冰,一會又變了……”
陳靳冷厲的眉眼柔化,聽見她的形容,那雙笑眼眯起來了,如同天邊那彎銀月,“你不喜歡我那樣?”
“不喜歡……”她紅唇輕輕張合。
淩煙拉起他環在自己腰間的手,“陳陳,你摟緊一些。”
“不喜歡那樣,那你喜歡我哪樣?”他親昵地咬她耳骨,“喜歡怎樣的,嗯?跟我說說。”
淩煙思考片刻,“霸道又害羞的。”
這是什麽,有點難搞。
陳靳捧着她的臉龐,她紅唇豐潤飽滿,泛着光澤,他手上一用力,扯開她衣領,唇貼着她鎖骨,“這算不算?”
與此同時,手機鈴聲響響了。淩煙突然想起什麽,說:“對了,我得跟鐘易笙說說,我在這裏,應該是她打來的電話。”
他将身後她的手機撈過來,點開,裏邊卻傳來一個男聲,“淩煙,我現在在煙野城,你能出來一下嗎?我有點事跟你說。”
淩煙辨認許久,沒聽出這人是誰。
陳靳問:“什麽事,跟我說說?”
對方顯然驚了,“你是……”
“我是她男人。”陳靳說,“你什麽事?”
“噢噢,那沒事,我打錯了,不好意思……”那人忙不疊道歉。
陳靳直接把電話挂了,問她:“這人是誰?”
淩煙看了一眼那人聯系人:“易夏,好像是上回煙野城認識的一個小弟弟,不太記得了。”
“小弟弟?”他眯起眼睛。
“我删了。”他手指在屏幕上輕點,擡起頭,對上她目不轉睛看着他的眼睛,她仰着頭看她。修長的頸項彎出好看的弧線。
“你別這樣看着我。”
“為什麽?”她嚣張地勾唇,“我不但要這麽看你,我還要湊近了這麽看你。”
“你這麽看着我,煙煙,”他說,“我會想上你。”
淩煙睫毛快速眨了眨,盡管心裏作了準備,這麽直白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主動勾上他脖頸,獻上紅唇,勾出小舌舔了舔他唇角,他扣住她後腦勺,毫不猶豫地撞上她紅唇,舌尖撬開她的唇。
他勾着她的唇,在她溫暖的領域翻攪着,随後,大掌順勢托起她的臀,仰着頭同她唇舌糾纏。
他日思夜想的人,夜夜造訪他夢境的人,此刻靠在他懷裏,摟着他脖頸,同他糾纏。
這種感覺不真實,他控制不住吻的力道,狠狠地吸她舌根,他想确認,确認她存在的真實性。
“陳陳……”淩煙促地呼吸,喘得厲害,“我頭有點暈。”
她是真的頭暈,不知是不是淋了雨,還是因為喝了酒。
“好,我抱你進去。”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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