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我不

早上7點, 陸陸續續的有研究員刷卡上班，等他們來到白孟宸的實驗室跟前，發現丁勝輝正守在那裏。他肅穆而立, 一本正經的說：“你們主任正在進行獨立研究，不能打擾。有什麽事等他出來再說, 實在很緊急就先請示餘老。”

研究員們雖然疑惑, 卻沒有多問。偶爾科學家們也會像隐士一樣閉關不見別人, 大概白孟宸正處于那種狀态吧。

這會兒研究員比以前少太多, 實驗室和儀器設備有大量的空閑, 每個人一間也不成問題。唯一要被放假的也只有給白孟宸打下手的那3個。

他見都通知到了, 就打算回自己的辦公室。忍着打呵欠的沖動，丁勝輝扭頭望了望緊閉的實驗室房門。不管他們在裏邊搞什麽鬼，他都仁至義盡了。

白孟宸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夏衍發現外邊有人活動, 沒進來的跡象也就懶得理。

他就是個不能離開自己的樹的樹懶, 一直抱着白孟宸，他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白孟宸對他的耐心出奇的好, 也不嫌他礙事，更不嫌他煩。

偶爾還會主動開口，給他講講他現在在做什麽，使用的是什麽儀器, 都有什麽功能。夏衍也不吭聲, 邊懶洋洋的礙手礙腳, 邊默默的記住他說的話。

白孟宸現在使用的是第二實驗室的主實驗室，除了檢測異能的一些功能性儀器，基本都全了。

他仔細的，認真的，一個項目一個項目的給夏衍測驗。每個環節都很緩慢，生怕出現錯漏，導致還要重來一遍。

他要抓緊時間把所有工作做完，餓得前心貼後背也不願去食堂，只想用別的實驗員帶來的餅幹對付一下。他可以湊活，剛抽了血的夏衍卻不可以，本來倆人就沒吃早餐，他不能讓他午餐也簡陋。

“我不！”夏衍任性的像個72公斤的孩子，死活就是不想離開白孟宸，他不肯去食堂用餐，他也就不去。

白孟宸實在拿他沒辦法，手上正檢測的項目離不開人，他又不放心交給別人。想了一下，他只好用手機給助手打了個電話，讓他去食堂幫忙帶兩份飯。另外，還讓他轉告大師傅一聲，炖一份補氣血的湯。

等助手拎着兩份飯送來，關着的實驗室裏隐藏着的秘密也就公開了，頓時引起了研究員們的騷動。

誰不知道夏衍是最強的異能者，他有着什麽樣的異能細胞？變異的異能器官又會是什麽樣？跟普通的異能者會有什麽樣的區別？這都是讓人好奇的。

他們雖然不能參與到此時正在進行的檢測，可能夠看到最終的結果和報告也讓人滿足。只因為這一點，他們就對抛棄了前途留下來的選擇不後悔，甚至一部分人都覺得死而無憾。

下午4點，忙了整整12個小時，白孟宸終于等到了檢測分析完成。坐在電腦跟前，打開一份份結果表，他忍不住輕輕的抽氣。一小口，一小口的，接連不停的抽氣，滑稽又可愛。

夏衍好笑不已的去捂住他的嘴，免得他因為過量吸入氧而頭暈。

“你看到什麽了？這麽震驚。”夏衍跟他擠着，電腦椅都是小型的，不能兩個人一起做，他還挺遺憾。

白孟宸看他一眼，再看一眼電腦屏幕，又看他一眼，接着再去看一眼電腦屏幕。如此循環好幾次，他才從震撼當中緩過神。

“你……我一直認為決定異能者強弱的是異能細胞的數量，決定異能者上限的是異能器官，我真不知道你身上狀況是支持我的看法，還是駁斥我。”白孟宸摘下金邊眼鏡，揉揉有些幹澀的眼。

夏衍掃幾眼電腦上的內容，都是專業性太強的詞彙，他能認得上邊的字和字母、數字，它們組合到一塊就不懂了。不是專業人員看了必定煩躁，夏衍以往也是讓人轉述成他能聽明白的說法。

“嗯？所以呢？”他道。

“從已知的多種異能器官的種類來說，你的異能器官确實是最弱的，屬于生物膜類。生物膜可以說是人體分布毛細血管較少的組織之一，沒有很豐富充足的血運，就注定它一旦破損或者受傷，恢複的就會很慢。”

白孟宸調出來一張張人體生物膜的3D器官圖給他看，“這就是生物膜，像是腹腔膜、胸膜、肋間膜，皮下筋膜……等等都屬于生物膜。你的異能器官與生物膜伴生，可想而知它得不到足夠的養分來生成異能細胞，表現出來的就是你的異能弱，恢複速度還慢。”

夏衍望着圖像，心中慢慢的有一種豁然的感覺。雖然他已經不在意天賦帶給自己的影響，可弄清楚究竟也算是解開了一個謎。

“但是！別人的異能器官只伴生在一種器官的旁邊，好比就算你最初的異能器官也只是伴生在腹腔膜或者是肋間膜等生物膜中的某一個。可現在——”

白孟宸動了動鼠标，切出來一張整個人體的3D圖，他敬畏的盯着屏幕，鄭重的說：“你全身上下所有生物膜都伴生了異能器官！生物膜分布幾乎沒有死角，展開全部的生物膜，它的面積其實很大。就算是血運情況再差，有這樣大的範圍，恢複起來速度也不比頂尖的那些異能者慢！”

“還有！”白孟宸的雙眼放光，又切換了一張圖。這一張是血液細胞分析的圖像，白色的底上面布滿了粉紅色的、紫色的、淡到的幾乎透明的細胞。

他指着那顏色淺淡，只有邊上的輪廓泛着淡黃的細胞，“你的異能細胞也遠比普通異能者數量多，體格大，也更加的活躍！”

白孟宸還怕不直觀，直接找了一張崇天宇的細胞分析圖對比。兩相比照，崇天宇的異能細胞稀稀拉拉，一片片細胞分析器裏只有零星的3、4個。而夏衍的那一份則是密密匝匝，擠擠挨挨，快把紅細胞都比下去。

白孟宸有種看到了奇跡的滿足，他嘆息着說：“幸虧你的異能細胞顏色跟血清一樣很淡，否則你流出來的血都會因為異能細胞的比例太大而變成其他色。”

夏衍跟他一塊看着那張圖片，這是數不清的重生帶來的奇觀。

白孟宸打了一個呵欠，被他傳染夏衍也感到困意上湧。兩個人昨晚沒少折騰，又都只睡了不到3個小時，熬到現在都是又累又困。不僅僅身體上的乏累，精神也在放松之後釋放着需要睡眠的信號。

白孟宸還掙紮着，他站起來說：“還有一個各種元素分析，這個要久一點……”話沒說完，他又打了一個呵欠。

夏衍不讓他繼續了，他直接把白孟宸抱住，按到自己的懷裏，“你累了，現在睡覺。”

白孟宸掙了掙，沒掙脫，倚在他的胸口，說：“再等一會兒……再兩個小時結果就出來了……”夏衍的懷抱實在太舒服，嘴上說着的還要堅持，下一秒他閉上眼就意識昏迷。

夏衍怔了一下，笑嘆這睡功也是沒誰了。低頭在他額頭上親了親，他溫柔的說：“你辛苦了，晚安。”

打橫把白孟宸抱起來，夏衍費了點勁才把門打開。

一直讓人關注着這邊，丁勝輝接到監控室的電話就往這邊趕。他喘着氣跑過來，看他們這樣還以為白孟宸怎麽了，“怎麽回事？要不要叫醫生過來？”

他一急聲音就有點大，夏衍不悅的瞪了他一眼，“他只是太困，睡一覺就好。”

丁勝輝松口氣，說：“正好你出來了，我有個新情況要跟你說。”

夏衍橫了他一下，說：“天大的事等明天，我得回去了。”說完，他越過丁勝輝身邊，“讓孟宸的助手把剩下的工作做完，他明天上班要看到結果。”

丁勝輝這會兒已經知道他們在實驗室做什麽了，小跑着跟上去，問：“需要把檢查結果封存嗎？”

夏衍看了看懷中睡着的白孟宸，翹了下嘴角，“不封存。”

丁勝輝站住腳，看着倆人遠去的身影，肉麻的搓了搓胳膊。剛才夏衍的那個神态和架勢，很有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庸感。

白孟宸睡了一個昏天黑地，第二天差不多是被餓醒的，夢游一樣的爬起來，去廚房裏邊找吃的。

他一動，夏衍就醒了，趕緊起來熱了熱湯。這湯是他昨晚讓食堂直接送來的。一碗熱湯下肚，白孟宸很快就清醒了。他急的不行，“遭了！檢查結果沒人看！”

夏衍攔住要往外沖的白孟宸，安慰的說：“別擔心，我叫你助手去看着了。”

“哦。”白孟宸這才不激動了，品咋了一下嘴裏的味道，後知後覺的扭頭：“這湯？你喝了沒？”

夏衍眼含笑意，“昨晚上就喝了。快去洗漱吧，今天我送你去上班。”

他克服了內心的排斥和厭惡，順利的賣出了第一步，以後自然不用總是窩在家裏邊等，可以大大方方的出入白孟宸的實驗室。

倆人在走廊上分開，白孟宸去了實驗區，夏衍來到辦公區。

他今天是走着進來的，夏衍終于不用異能來去，丁勝輝很有些驚喜，這意味着他不再避諱讓人知道他和他們的聯系，

“要不要我給您準備個辦公室？”

“不用，我就覺得你這裏挺好。”夏衍大馬金刀的坐下。

丁勝輝立刻說：“那我立刻給您騰地方。”

夏衍擡眼撩他一眼，“怎麽？偶爾占用一下你的辦公室，你還不樂意了？”

丁勝輝氣餒的放棄，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還是那麽喜怒無常，難以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