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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彧嘴巴微張,僵在原地,腦子裏“嗡”了一下。
沒想到顧清池的老爸會突然來個電話。
其實,他的心底并不希望顧清池能聯系上爸爸。
甚至很陰暗地盼着,顧清池他爸要是永遠都別出現就好了……這樣就能省下很多麻煩問題,他實在是害怕去面對顧清池的家人。
當然,前提是他爸爸在外頭過得潇灑自在。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挺不是個東西,很自私,所以這件事情他只敢放在心裏想想,也不敢随便插手顧清池家裏的事情,幹擾顧清池的想法。
他很清楚顧清池內心的顧慮,也知道他就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主,如果被顧清池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偷摸着祈禱他老爸別再出現,估計……
也不會拿他怎樣,顧清池的脾氣太好了。
會原諒他的。
只是會添個心結吧。
所以沒那個必要。
這些陰暗的東西就應該被深埋在心底。
“這是誰號啊?”顧清池看着屏幕,“你的手機呢?我這段時間打了無數通電話了都沒人接。”
“我手機弄丢了。”顧堅開口直奔主題,讓顧清池給打5000塊錢過去。
宋彧抱着靠枕扁了扁嘴,沉默不語。
“你現在在哪兒啊?”顧清池眉頭微蹙。
“你問那麽多做什麽,讓你打就打,現金都在我房間床頭櫃的抽屜裏,房間鑰匙黏在餐桌底下了。”顧堅冷聲命令道。
“我現在沒在家,明天給你打成麽?”顧清池問。
“你不在家你在哪兒呢?”顧堅問。
“朋友這兒。”顧清池擡眸看了一眼宋彧。
宋彧擰開罐頭給小魚喂了點食,裝作沒聽見。
“我急用,你現在就回去幫我打尾號2215那張卡上。”顧堅說。
顧清池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宋彧攔住了他,用嘴型說道:“我來幫你轉。”
顧清池沒怎麽看懂這個口型,但宋彧的眼神他看得懂,拉長音調“哦”了一聲,“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我有事兒想跟你說呢。”
“什麽事?電話裏不能說嗎?”顧堅問。
“就我那身份證的事情啊……”顧清池抓了抓後腦勺,艱難開口,“你之前幫我弄的那個證,我根本沒辦法用。”
顧堅沉默片刻,淡淡道:“那你打算怎麽弄?”
“我問過朋友了,得去公安局讓人重新弄,你要還願意把我當你兒子,我就……”
“這件事情再說吧。”顧堅打斷了他。
顧清池舉着手機一陣尴尬,宋彧眉頭緊皺,恨不得立馬奪過手機吼一聲,“你可拉倒吧,你不要最好,你不要我要!”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這一鬧說不定反而把事情弄得更大,他怕造成顧清池的困擾。
“那……等我回去再說吧。”顧堅點了根煙,吸了一口。
“什麽時候回來?”顧清池追問道。
“過兩天,”顧堅呼了口氣,“這幾天家裏有沒有什麽人來過啊?”
顧清池沒好意思說這陣都沒住家裏,但老爸的問題讓他心生疑慮,“沒,怎麽了嗎?”
“沒什麽,”顧堅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我抽屜裏還有一張卡,你先幫我收好吧。”
顧清池越聽越糊塗,“爸,你到底怎麽回事兒啊?”
“你先按我說的話做,我不會害你的。”顧堅沒再說什麽,直接挂斷了電話。
顧清池再次撥過去的時候已經無法接通了,不知道是把卡拔了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顧清池盯着手機屏上的陌生號碼出神。
這麽多天了,都沒個消息,突然來了電話,卻也完全沒有因此松口氣,反而覺得心髒像是被突然懸空了一樣,一陣忐忑。
老爸電話裏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太奇怪了,讓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老爸為什麽要把卡交給他保管?
這些東西都是以前從來不讓他碰的。
就因為他兩現在沒秘密了?
他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希望能快點見到老爸。
“是當年那孩子啊?”盧衛國坐在旅店的小床上,叼着根剛點燃的香煙含糊不清地問道。
“嗯。”顧堅點點頭。
盧衛國把香煙夾在了手裏,開了瓶啤酒,吐出好幾個煙圈,“信得過嗎?”
顧堅捏開一粒花生,塞進嘴裏,半響才緩緩開口:“我信得過。”
盧衛國看了他一眼,輕笑一聲,“我挺佩服你的,敢把那小子留在身邊,你這不就是等于往自己身上綁了個定時炸彈麽?你當年到底是怎麽想的啊?”
顧堅把易拉罐捏得嘎啦響,“說實在的,我也挺後悔的。”
盧衛國喝了口酒,“你怎麽跟他說的?”
“撿來的。”顧堅淡淡道。
“他真信了啊?”盧衛國有些驚訝地瞪了一下眼睛。
顧堅深吸了一口氣,冷冷道:“如果這次真的出事,他肯定就不會再相信我了。”顧堅把煙屁股塞進易拉罐,擡手扔進了床頭的垃圾桶。
易拉罐和垃圾桶裏的玻璃瓶碰撞發出挺大的聲響。
盧衛國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着的小孩,将手裏的啤酒一飲而盡,拍了拍顧堅的肩膀,“不會有事的,那邊的人我已經都聯絡好了,你放寬心吧。”
顧清池把手機放回桌上,“你剛跟我說什麽來着,我都沒看明白。”
“我說我來幫你轉,”宋彧掏出手機點開了支付軟件,“你爸的卡號多少來着,我幫你把錢轉過去,大晚上的就別跑來跑去的了。”
顧清池從皮夾裏掏出一張紙條,上邊寫着很多卡號,有老曹的兩張卡,還有老曹手底下一個財務的,還有老爸的。
他指着第二行說:“這個。”
“5000?”宋彧輸完卡號後挑起眉梢問。
“嗯,轉吧。”顧清池搓了搓有些僵硬的大腿,換了個坐姿,眼神空洞地盯着水槽裏的小魚。
“轉好了啊。”宋彧揚了揚手機,叉了塊西瓜吃。
“錢我明天回去拿給你。”顧清池說。
“沒事兒,不着急,反正你又跑不了,”宋彧笑着勾過顧清池的脖子,“作為利息,親我一口。”
顧清池側過腦袋在他嘴唇上重重地啄了一下。
“洗澡去吧。”宋彧拍了拍他的後背。
“一起吧,”顧清池拉着他的手說,“省水。”
宋彧非常艱難地壓抑住了上翹的嘴角,明明每次一起洗澡才比較廢水好麽!
顧清池推開淋浴房的玻璃門,繞到宋彧的身後,慢慢推起了他的衣服,“讓我檢查檢查,你那小胎記還在麽。”
宋彧不自覺地往前縮了一下。
顧清池溫熱的指尖擦過皮膚,像是帶着細小電流,宋彧臉一紅,立馬扭頭看了一眼腰側被啃過的地方。
“胎記”的顏色從鮮紅變成了暗紅,遠看着更像是被什麽東西燙傷的。
“有點淡了,一會給你上個色。”顧清池彎曲食指,在他下巴上輕輕勾了一下,擡手扒掉了他的衣服。
宋彧上前半步,貼緊了顧清池赤裸的上身,偏頭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沒羞沒臊地浪費水資源。
完事兒以後兩人并排站在水池邊刷牙洗臉,宋彧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地說:“我覺得你那眉毛應該修修。”
顧清池上身前傾往鏡子前湊了湊,“不是挺好的麽?”
宋彧漱了漱口,直白道,“太兇了。”
“你怎麽不說不吉利呢。”顧清池瞄了他一眼。
“哎,這話你就說對了,好的眉形能改命的,我給你修個好運眉怎麽樣?”宋彧轉身拿了塊毛巾。
“哪有男的修……”顧清池話說一半咽了下去,瞟了一眼鏡子裏的宋彧。
“我老實告訴你吧,”宋彧把毛巾往臉盆裏一甩,單手叉腰面向顧清池,“我早就看你眉形不爽了,你讓不讓修?”
顧清池扁了扁嘴,一臉的不情願,但點頭還是如搗蒜。
宋彧将刀片捏在手裏,指揮顧清池半蹲下身。
“你準備幫我修個什麽款式的啊?有圖片嗎?”顧清池覺得腿酸,幹脆拉了個椅子坐下。
鏡子裏的自己被宋彧給擋住了,看不見臉。
“要什麽圖片啊,我們藝術大師都是随緣修。”宋彧笑着說。
顧清池後仰了一下腦袋,“你別給我修太多啊,稍稍刮掉一點就行了。”
“我知道,”宋彧雙腿稍稍分開,略微下蹲,一手托着顧清池的臉,垂眸笑了笑,“閉眼,小心一會掉眼睛裏。”
顧清池乖乖閉上了眼睛。
宋彧實在沒忍住,先在他嘴上親了一口。
顧清池的嘴角微微挑起,“修個眉毛還不忘記占客戶便宜啊?”
“少來,我親你那是便宜你了。”宋彧還是第一次這麽仔細地觀察顧清池的眉毛,發現他眉毛裏頭居然還藏着一顆很小的痣。
“上回你不說誰主動就是誰占便宜麽?”顧清池小聲回應,他能感覺宋彧下手很輕,修得也都是邊邊角角,呼吸掃過臉頰時候很舒服。
宋彧笑了起來,換了一邊眉毛,“去理發店修次眉毛都要二十呢,我就親你一口怎麽……啊!”
顧清池原本嘴角還挂着笑呢,被宋彧這麽一吼心髒都跟着顫了一下,睜開眼睛看着他,“怎麽了?”
宋彧張着嘴巴不說話,眼睛一直盯着他的眉毛。
顧清池立馬意識到了什麽,擡手摸了一下眉毛,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
但一照鏡子才發現,左邊缺了個角。
“哎我操!”顧清池來回摩挲着自己的眉毛,扭頭看向宋彧,“怎麽少了一塊!”
宋彧縮了縮脖子,“要不然……另一邊也給你削掉一塊?”
顧清池瞪圓了眼睛。
宋彧摳着指甲蓋,小聲嘟囔,“這樣就對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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