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齊雨潇一路到了人資老總的辦公室,秘書已經在門外等着她了,一身白襯衫黑裙,明明是最尋常的職業打扮,偏就穿出了一股柔情似水的味道。
她先伸手,握了一握齊雨潇的手,笑着道你好,這一開口又顯得很是幹練:“我姓鄧,是陳總的秘書,這兩天的活動就要麻煩你了,有什麽事跟我說一聲就成。”
齊雨潇受寵若驚,她以前也不是沒來賺過外快,大公司裏的人誰不是鼻子沖天的走路啊,誰把他們這些大學生——還是臨時找的來的大學生——放在眼裏?
她也朝她微笑,趕忙自我介紹,想想人家也不一定記得,就又添了句:“您叫我小齊得了。”
鄧秘書也笑道:“行,你也別您您了,我估計比你大個四五歲,你叫我鄧姐吧。”
她唯唯應着。
鄧姐給了她一疊資料,“來,我跟你具體說說有什麽事,都挺簡單的,就是有些瑣碎。”
她看了一眼HR辦公室的門,只遲疑了一秒鐘,鄧姐看見了,了然道:“哦,陳總他在開會。”
齊雨潇笑笑表示了解,就跟着她走了。
其實确實也沒什麽事兒,北辰這邊要辦一個周年慶的活動,答謝顧客什麽的,她的工作就是确定出席人員,然後分發請帖。她本來還有些想不通,怎麽這事兒還得請外援,後來一看這陣勢才明白,公司裏各路人馬都忙得人仰馬翻,不請人手哪夠啊。
鄧姐把她帶到自己的座位旁,又把雜七雜八的事情交代了一下,“中午之前我能看見初稿嗎?”
“行啊,沒問題。”齊雨潇做事一貫麻利。
“那成,我還有點別的事兒,你有什麽問題就來問我好了。”說完鄧姐就去忙自己的了。
齊雨潇摸索了一會兒,便慢慢開始起步,查詢,電話,溝通,确認,再查詢。果然是簡單卻瑣碎。尤其是電話這一項,有時候對方并不能給出一個确定的答複,可她也不能一直打,所以進程相當緩慢。
中午的時候初稿當然沒出來,鄧姐并沒有來問,這讓齊雨潇更不安,只好不吃飯繼續工作。好不容易在下午上班之前拿出了份名單,她趕緊交到鄧姐手上。
倒是鄧姐一愣,旋即笑道:“小齊你效率很高嘛。中午沒吃飯吧?這樣可不行,你先去吃飯,我一會看了之後再來找你好嗎?對了,你直接下2樓吧,員工餐廳一直都在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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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雨潇點頭道謝。回到臨時的位置上,她收拾了東西便拿了錢包出門。好在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間,電梯并不怎麽擁擠,餐廳人也不多,她随便吃了碗面,就又回到了19樓。
名單經過鄧姐的修改,她又針對更改的部分重新進行确定。桌上的電話一直沒有斷過,她一直忙到下班。
寝室裏有兩個姑娘回來了,正在敷面膜,見齊雨潇回來打了個招呼也就各幹各的了。陶然正捧着本書猛看,擡眼見她一臉疲憊,“怎麽這麽晚啊,吃飯沒?走,吃去。”
齊雨潇本來不想出去,但是又覺得是有些餓,便和陶然去了食堂。
飯桌上邊說起了北辰的事兒,陶然一個激靈,捉着她胳膊:“那你見到那個驚為天人沒?!”
“想什麽呢!我連HR都沒見到,還他呢!”
陶然比她還誇張,說:“哎,那也不錯啊,起碼還有點機會不是。”
兩個人嘻嘻哈哈的說笑了一陣就往回走了。
*********
接下來幾天,齊雨潇都準時去北辰報道,鄧姐對她一笑,“其實不用來的這麽早的。”
“應該的。”她笑笑。
齊雨潇不像別的女孩那樣愛睡懶覺,覺得早上起床很痛苦。
她從小就習慣了,她爹部隊出身,家教極嚴,哪怕她是女孩兒,父親的掌上明珠,也從沒有晏起懶床一說,早上必須起來,跟哥哥一起晨練去。所以每天都跟正式員工一樣準時去公司。
工作也按部就班的做了下來,雖然瑣碎,但幾頭同時進行,也還是挺有效率的。
等着周年慶那天的晚宴時,齊雨潇本來不想參加,但被陶然一撺掇還是去了。
其實她不怎麽喜歡參加這種活動,雖說是衣香鬓影,美酒佳肴,可總讓人覺得特虛僞,男人女人都虛僞。
她拿了張工作牌,站在員工通道,想着能不能等着偶像,哪怕是瞥一眼也好啊。
不時有其他工作人員,從她身邊匆匆而過。
大廳裏的晚宴是自助式的,人們兩兩三三,有說有笑。
就她一人跟局外人似的悠閑,她一邊暗暗好笑自己的八卦,一邊無聊地踱步。
齊雨潇在側門口張望了一下,覺得沒什麽意思,便決定回去。
走在金色的走廊上,齊雨潇忽然想起了段非言來,他平日裏也少不了這種應酬的場面,只是不知今日又在哪兒。
想到兩人前幾日的争吵,她腳步便慢了些,有些出神,一不小心,差點撞上迎面走來的人。
她連忙回過神來道歉,那人說了句無妨,嗓音清清涼涼。她只覺這聲音挺悅耳的,一擡頭卻立馬柳眉倒豎:“是你!”
竟然是葉城。
葉城乍看之下還沒認出齊雨潇來,倒是與他同來的那人朗聲笑道:“哎,阿城,這不是那天那小辣椒嘛?你還真重口味了啊?”
葉城這才上下打量了齊雨潇一番。
齊雨潇聞言已是大大不悅,又見葉城那種不自覺的帶着随性的目光,更是氣惱。她瞪了兩人一眼,語氣不善:“看什麽看,下流!”
扭身便要走,沒想到與葉城擦肩之際,卻被他拉住了手臂。
葉城一把将齊雨潇拉回跟前,一雙厲眸微眯,低沉的嗓音清清冷冷:“你說誰下流?”
葉城身材高大,此刻黑着臉,顯得格外氣勢逼人。
齊雨潇心裏頓時忍不住地發毛,可是她又沒說錯,為什麽要怵他?
她挺了挺胸,理直氣壯:“說你了,怎麽了?”
“……”
旁邊那人見葉城臉色不對,似乎有些意外,“阿城?”
葉城沒有動,仍沉着臉盯她。
“行了,”那人看了眼齊雨潇胸口挂的工作證,語氣還算溫和,“工作人員啊,別不懂事。”
齊雨潇抽回自己的手,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晦氣!”
齊雨潇走出了飯店,低咒了聲。
她又想到與段非言的争執也是因為此人而起,更覺得氣惱。
她沒走兩步,聽見背後一聲鳴笛,她沒在意,繼續往前走。結果沒走兩步,卻被人從背後一把抱住。
“啊!!!”
她吓得大叫,下意識的就是一記倒拐子,那人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輕松地捉住了她的手。
“誰?”
齊雨潇想要扭頭過去,卻被人結結實實的抱在懷裏。
那人聽見她的話,似乎特別不滿,俯身貼着她的脖頸,嗅着她的發香,忽然啞着嗓子嘆道:“潇潇,你好沒良心。”
原來竟是段非言。
她一下子軟了,頓了頓,才嚷嚷道:“吓死我了!”
一時間竟有些哽咽,她扭過身去抱他,把頭埋在他懷裏倒打一耙:“你才沒良心,都不來找我!”
段非言抱住她,只覺得柔腸百結。
他以往不是沒有過真心相待的人,可依然嘲弄着愛情,直到栽在這小丫頭片子手裏。
“惡人先告狀吧你?我還沒說你連個電話都不給我打呢,還好意思說我不找你。哦,就不許我不高興啊?不許我躲在角落舔傷口啊?只有你才說得出那些話來讓我傷心!”
她面有讪讪:“哼。不是就不是呗,你直說不就得了?還給我臉色看!”她說着越發理直氣壯了起來,“都是你不好!誰讓你說那些混賬話的?”
段非言簡直哭笑不得,他也知道她這話是給自己臺階下,随口哄她:“行行行,我市儈我庸俗,行了吧?”
齊雨潇看他的表情忍不住撲哧一下樂了,伸手擰他,嬌嗔了一句讨厭。又突然想起來,“你怎麽在這兒啊?”
“狗屁應酬呗。”
齊雨潇立馬問道:“跟北辰?”
“你怎麽知道是北辰?”他疑惑。
“別管,哎,我怎麽不知道你還跟北辰有來往?”
“逢場作戲。”他學乖了,“誰認識那幫子弟啊?”
“那幫子弟?段大少撇的倒是挺幹淨。”齊雨潇笑了,“我又沒說什麽,裝的還真像那麽回事兒。”
“誰裝了,”段非言面不改色,“我還真不熟他們。”
“你不一天到晚的吃吃喝喝嗎?”
“嗨,那就得是一個圈子的啊?那你還将門之女呢。”
“去!少消遣我。那你還去不去了?”
“我好不容易把老婆哄回來,還去什麽呀去?走,咱回家去。”說了便攬着齊雨潇的腰向停車位走去。
齊雨潇嘴上不依不饒,“德行,誰是你老婆呀。”
“你呗,你是我的老婆、娘子、夫人!”他捏捏她。
**********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陽光斜斜地照在飄窗上。
床頭櫃上的手機發出嗡嗡地震動。
“喂……”
段非言翻了個身,躺在床上接電話。
齊雨潇嘀咕了一聲,往他懷裏縮了縮,自顧自的繼續睡。
他安撫地摟了摟她,又把聲音壓低了些。今天本來不是休息日,有些工作上的事難免要跟他報備。他盡量簡短的結束了電話,看了下時間,把手機放回床頭櫃,撫着她的頭發:“懶豬,還不起?”
齊雨潇才不理他,仍睡得沉沉的,還伸手橫抱着他的腰,也不讓他起。非言沒法子,只好由着她。他把她往上抱了抱,兩個人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醒來的時候,非言覺得臉頰酥酥的癢,他揮了揮,可一會兒又來了。他勉強的睜開眼,聲音還是啞啞的,“你醒了?”
“起來嘛,我餓了。”
段非言唔唔的應了兩聲,翻了個身,把她壓在懷裏,臉埋在她的發裏。
齊雨潇那這麽容易放過他呢,她倒睡飽了,來了精神了,開始喋喋不休了起來:“哎呀,起來了嘛,人家好餓。非言……別睡了嘛……唉,我小的時候啊,最大的夢想就是,長大了找一個我愛的人,我餓的時候他就給我做飯吃……唉……”
段非言一聽,抹了把臉,呻.吟道:“你小時候的最大的夢想怎麽那麽多呀?”他頭兩次還被她騙,後來就發現在她那兒,啥得不到,啥就是小時候最大的夢想。說穿了,根本就是這小東西博同情的招數。
可誰叫他英雄氣短呢?明明知道是假的,還得乖乖的滿足。他撐起自己,“得了,老佛爺,小的伺候您用膳去。”
齊雨潇吧唧一下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笑嘻嘻地拍馬屁:“非言你最好了!”
兩個人起來洗洗漱漱的一折騰,段非言倒還真覺得有些餓了。他倒不會做飯,可這北京城裏的好館子那就跟他家廚房似的,門清兒。
他帶齊雨潇去了一家杭幫菜的飯館,吃了飯又送她回學校。
齊雨潇下車的時候,他拉住她的手,她回過頭來:“怎麽了?”
他一頓,眼神似大海,沉靜廣博,他看着她的眼,說:“潇潇,我是真的喜歡你,只是你而已。”
她一愣,而後才想到他是在解釋自己的誤解。
初到異地的茫然,這些年他的照顧,他話語裏的情愫,一下子湧上她的眼眶。
她知道的,他一直都對她很好的。明明自己脾氣也不見得多好,還一直包容她的沖動和無理取鬧。齊雨潇有些內疚,覺得自己的那些話真的很好沒良心。
她嘟着嘴,低低地說了句:“對不起,我錯了,你不要再生氣了嘛。”
段非言展顏一笑,摸了摸她的臉,又開始油嘴滑舌:“得嘞,聽姑奶奶一聲錯,死而無憾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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