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

齊雨潇用力甩開他的手。

“你管不着!”

段非言的脾氣也上來了,可他還是硬生生忍住了,還哄着她:“我不管你誰管你?聽話,別鬧,要吵我們也回家吵。你總不至于在大街上跟我吵吧?”

齊雨潇理都不理他,只管把手從他的手裏抽出來,偏偏段非言握得極緊,她怎麽也抽不出來。她只好瞪他:“你放不放?!”

“不放!”他插科打诨,“我又不是不傻。”

段非言不想讓她下車,又知道這丫頭倔,怕是被捏的疼了也不會吱聲,他只好是繃着手指,圈着她的手腕,不至于給她掙開罷了。好在他的骨架子本來就小,手腕也細,他還握得住。

趁着這功夫兒,他側過身來,拉上車門,又上好鎖,才放開她。油門一踩,車子便又滑進了車流。難得他還嬉皮笑臉:“我哪兒能讓你在大馬路上跟我吵啊,泰山大人知道了不得活劈了我?還不定說我怎麽欺負他寶貝閨女兒了,居然都讓你跟潑婦似的罵街了。”

他原本是想逗逗她的,誰知齊雨潇只是別過頭不看他。

車窗外,是一排排的的白桦樹,高大,筆直,在午後的陽光地照拂下,有一種朦胧的奶白。大片的青綠的樹葉,在風裏飄飛,一下下,連成片。翻過來的葉子的背面,更加顯白,薰風吹過,一樹樹青綠淺綠舞成一片,仿佛是一襲美麗的袍子。

但齊雨潇卻只是覺得難過。

******

段非言一個甩尾,将車停好。他幫齊雨潇把安全帶解開,握住她的手說:“走吧,先回家。”

齊雨潇一進屋就掙開了段非言的手,兀自擁了個抱枕坐在沙發上。段非言倒也不急,先去廚房倒了兩杯水,一邊喝了兩口潤嗓子,一邊走到她面前,把水遞給她。齊雨潇看了他一眼,還是接過了杯子,然後又放在了茶幾上。

她仰起臉來看着他,說:“我們談談。”

段非言一笑,說:“談談就談談。”

他把杯子放在桌上,蹲在齊雨潇面前,笑着握住她的手,擡眼看她,說,“怎麽氣性兒這麽大呀,不就一點沒順你的意嗎?還跟我發那麽大的火,大馬上路呢,就想棄車逃跑,至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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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捏捏她的臉,“丫頭,我不是說不讓你對朋友好,講義氣講感情是應該的。可咱也得看看是什麽事兒吧?愛情這個東西,如人飲水的,外人還真不好說,你不能就光聽白墨的一面之詞啊。你說你也不認識葉城,劈頭蓋臉的給人家一頓罵,對人多不公平,是不?”

齊雨潇不置可否,段非言又接着說:“雖說葉城倒不至于要跟你一小丫頭片子計較吧,可其他的人呢?你今天當着那麽多人的面罵他,萬一有那麽一兩個有心人呢?要是哪天我一個不留神,真出了事兒,我上哪哭去呀我?以後可不能那麽沖動了,啊,聽話。”

齊雨潇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仍微嘟着嘴。

段非言樂了:“還嘟嘴,說你是個丫頭片子吧,你還不信。行了行了,別鬧了,啊?”

齊雨潇說:“段伯伯給你請‘非言’這個名字,是什麽意思?是‘非禮勿言’,不是讓你‘非理,吾言。’”她反握着他的手,把他拉在沙發上坐着。她見段非言一副當她小孩子脾氣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她松開他的手,往他肩上拍了下,非言一下又覆上,便不肯放開,齊雨潇只好由他。

“我不是那麽不知道好歹的人,你是為我好,我知道。但是,我今天才發現我們倆的觀念怎麽差那麽多呢?你忌憚葉城,那是你的事,我憑什麽要怕他呀?他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她正色道:“我知道,你和他一樣,都不把女人當回事兒,喜歡了就摘星星摘月亮地賭咒發誓,非騙到手不可,過段時間不喜歡了,拿錢打發便是。

“在你們眼裏,女人不過貪戀你們的身世、財富和容貌。

“你們心安理得的周旋在不同的女人身邊,感情不過是件錢貨兩訖的交易。

“可是,非言,每個女人都是這樣的嗎?你們在一開始的時候尊重過別人嗎?

“是,我承認他是有權有勢,可有權有勢就可以這樣子随随便便玩弄女孩子感情,這樣胡作非為了嗎?女人為什麽要該去承受你們那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什麽你們你們的……”段非言皺着眉,站了起來,“你別把我跟他混為一談好不好?我承認我以前是有些荒唐,可那都是在遇到你之前,我們認識以來,我對你不尊重嗎?我亂來過嗎?你講講道理好不好!”

齊雨潇不語,過了會兒又才說:“你對我好,我知道。我以前也一直覺得你愛我就理所應當對我好。可是我卻忘了,你憑什麽愛我呀?我哪裏好?既不是傾國傾城又不是風華絕代,你有過那麽多人,憑什麽就喜歡上我了呢?”她一頓,別開眼,輕聲道,“直到今天我才有些明白,是不是我的家世,才讓你覺得我不是個可以随便玩玩的人?”

段非言手一緊,她吃痛的皺了下,但是沒吭聲。段非言看着她,臉色冷淡下來:“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齊雨潇低着頭不說話,段非言倏然放開她的手,轉身走進了卧室,哐的一聲把門給甩上了。她瞪着他的背影,覺得很委屈,又倔強得不肯流淚。

可眼淚還是模糊了視線,她坐在沙發上,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有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發覺段非言的手機在響。她不去管,任由它響,打電話的人也很執着,連着打了兩次。直到第三次的時候,段非言才黑着一張臉出來,他走到陽臺去接了手機:“什麽事?”

她聽不怎麽真切,她也不感興趣,只是胡亂的揉了揉眼睛,她才不想被段非言看見她哭。

過了一會兒,段非言挂了電話回來,也不說話,就這麽站,居高臨下地看她。他逆着光,臉隐在陰影裏,線條分明。齊雨潇不看他,他只說:“我有點事兒要出去,晚上回來接你去吃飯。”

“我要回學校了。”齊雨潇賭氣。

“随便你。”他拿了鑰匙,轉身就往大門走“我在下面等你。”

齊雨潇的眼淚一下汪了出來,以前兩人也不是沒吵過架,可是段非言總是好脾氣地哄着她,從沒像今天這樣冷淡。她還是頭一次見他那麽生氣。可她又覺得很委屈,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她擦擦眼淚,紅着眼眶下了樓。

可見段非言是真的氣急了,送她回學校的一路上都沒說話,全程黑着一張臉。齊雨潇一下車,他就開走了。

她的手不自覺得握成拳,指甲陷在掌心裏。

我又沒說錯,拼什麽發那麽大火,還好意思說我脾氣大!

呸,追她的時候各種千依百順,這才多久,就開始發少爺脾氣了?

有什麽了不起!

******

半路上碰見教務處的葛老師,葛老師和氣地叫住齊雨潇:“哎,雨潇啊,我正要找你呢。你們畢

業答辯已經完了吧?”

齊雨潇微笑了下,乖巧地答道:“葛老師,答辯完了,月底就辦離校手續了。”

葛老師的兒子不争氣,天天鬧事兒,抽煙喝酒耍朋友樣樣不落,把他媽都氣得昏過去了兩次。葛老師老了,兒子卻牛高馬大的,打也打不過。他也拿這個兒子沒辦法,頭發都白了一半。他兒子高考才考了一百多分,夫妻倆估計着複讀也見不得有什麽指望,幹脆把他送到部隊裏去當兵。也是湊了巧,偏就給送到了齊雨潇爸爸那個軍區,一來二去的,也不知怎麽就知道了她是齊師長的千金。

其實本來沒什麽,但不知道齊雨潇每次見到他都覺得有些尴尬。

葛老師笑眯眯地看着她,說:“那你明後天有事兒麽?嗨,是這麽回事。北辰你知道吧,就是那個那個,嗨,你看我這記性,就三環上特火的樓盤就他們家的。現在呢,他們公司要搞個什麽活動,臨時缺個助理。他們管人事的老總,MBA在咱們這兒念的,跟我也算熟,這不跟我這兒借人呢。我看你挺不錯的,怎麽樣,去吧?哦,對了,就幾天了,時間也不長。工資按時薪算,收入很不錯的。”

齊雨潇見他這麽說,也不好拂他的好意,想了想自己這幾天還真的沒什麽事兒,便答了:“哎,行。謝謝您啊葛老師!”

“嗨,謝什麽。我還謝謝你幫我這個忙了,不然我臨時上哪兒給他找人去啊?”葛老師擺了擺手,“這麽着,我回頭把你的聯系方式給他們,晚點跟你聯系。”

“好的。謝謝您!”

跟葛老師作別之後,齊雨潇便準備回寝室了。正是飯點兒,路上三三兩兩的全是人,她逆勢而行了半天才晃過神來,發現自己還沒吃晚飯,便約了陶然。

兩人在西門外面吃的小炒,吃完了手挽着手地往回走。走到報亭的時候,陶然停下來翻了翻八卦雜志。

齊雨潇不期然看見了這一期的《財富人物》,封面赫然便是葉城。她不看還好,一看便惱了,順道把下午和段非言吵架的那筆帳也算在了葉城頭上。

陶然不明就裏,還來拉她,興奮地說:“哎,潇潇你看,葉城!”

“葉城就葉城呗。”她白了那雜志一眼,“有什麽了不起的。”

陶然喲了一聲,笑她:“不知道是誰以前誇人家有才有貌呢?”

齊雨潇冷哼一聲:“有才有貌的海了去了,我現在才覺得還是人李XX可靠。家庭美滿,事業有成,這才是咱的理想。”

陶然又笑:“哎,你說段非言冤不冤吶,從來也沒見你正面誇過他啊。人不就是低調了些麽?”

“他倒想高調呢,誰搭理他啊。”

“得了吧你,這麽難伺候。”陶然還不了解她?“明明這麽喜歡人家又還這麽驕傲!”那會兒還沒有傲嬌這個詞呢。

“誰驕傲啊,”齊雨潇哎呀了一聲,有點扭捏,“我不知道多溫柔!”

*****

齊雨潇接到了北辰集團的電話,人事經理的秘書溫柔又專業的核對了她的身份,并告訴她明天9點在公司集合。

齊雨潇早起先去晨跑了半小時,回來快速收拾好自己,跟半夢半醒之間的陶然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好在他們學校離北辰也不遠,雖說路上有些堵,但總算是在8點50到了。她在前臺跟接待的小妹說明了來意,就被直接領着上了19樓。

齊雨潇倒也知道北辰,這年頭誰能不知道玩房地産的呀。就他們那尹總,業內的各種訪問檔期都排到明年去了。

齊雨潇有次放假在家,半夜看見他的電視采訪,哈喇子差點沒流滿一地。開學之後她特夢幻的跟

陶然說:“帥啊,真是帥啊!驚為天人吶簡直!怎麽能好看成那樣涅?”陶然本來特不以為然,說:“你就花癡吧你,趕明兒看你們家段大少爺怎麽折騰你。”

可是一看見齊雨潇獻寶一樣拿出來的雜志上頭那幀照片,她也沒出息的立馬倒戈了:“帥啊,真是帥啊!驚為天人吶簡直!怎麽能好看成那樣涅?”

齊雨潇答應葛老師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走進了人家公司才突然想起來,這不就是那個驚為天人嘛?一下子小心肝砰砰砰砰地跳了。

不過興奮歸興奮,她倒也沒指望真遇見人老總 。

哪個老總不是日理萬機的,能随便就偶遇嗎?

再說,萬一真人見光死了怎麽辦!

不如留個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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