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歲月流去，多年之後的齊雨潇仍然覺得懊惱，她到底太沖動。

這個紙袋，仿佛是潘多拉的盒子，是一切罪惡的來源，是所有夢魇的開端。

齊雨潇打開紙袋，發現裏面原來是一疊照片，她暗自松了一口氣，抽出一看，腦子卻忍不住一片空白。

那竟是她的裸'照！

照片上她全身赤.裸，或躺或坐，眼神迷離。

她簡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克制住尖叫的沖動！

直到葉城帶着惡意的笑容叫她：“齊小姐？”

齊雨潇回過神來，并且迅速地鎮定了下來，她将那些照片又慢慢地放了回去，就像打開時一樣。她雙手抱在胸前，揚起來臉來沖着葉城笑。

鎮定！

哪怕臉色再難看，也要笑出來！

桌下的長指，深深地陷入掌心。

她舉重若輕：“所以呢？”

“想聽聽我的建議嗎？”葉城将她的每一絲表情都看了個仔細，他忍不住在心底為齊雨潇叫了聲好，突然覺得這個游戲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無聊。

“或者說，我的條件？”

“你、要、挾、我？”

齊雨潇眯起眼，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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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葉城說得謙遜，表情卻是一派漫不經心。

“呵，敢做不敢當？”齊雨潇譏諷道，“要聽也沒什麽不可。不過，”她拎起那個紙袋，“你怎麽證明這是真的，值得我割地賠款？”

“我不需要證明。”

一旦散布出去，哪有人會在意真假？

“你想怎麽樣？”齊雨潇一頓，臉終于沉了下來。

葉城點點頭，眉目俊朗，稱贊道：“真是乖女孩。”

齊雨潇的手握了又握，終于還是沒忍住，她一下子端起桌上的咖啡向葉城潑去：“你不要臉！”

葉城沒有避閃，被潑了一身，白色的襯衫上頓時多了一團污跡。

周圍的人聽見動靜，紛紛看向他們，咖啡店的老板也趕了過來：“怎麽了？”又轉過頭去叫人，“快，過來收拾一下！”

反倒葉城對污漬視若無睹，仍舊是一副從容不迫地姿态。

他站起來凝視着她，說：“後天同樣的是時間，到我辦公室來，我們，詳談。”

“等等！”

葉城充耳不聞，轉身離開。

他走了兩步，又回頭，薄唇彎起，嘲諷道：“那個紙袋，就留給齊小姐做紀念吧。”

“混蛋！”

眼見他毫不留戀地離去，齊雨潇氣得發抖。

她拿起紙袋，在周圍人好奇的眼光裏匆匆離開。

齊雨潇快步走出了咖啡館，站在街頭，望着周圍人來人往，一下子卻不知道往哪裏去。

她抱着紙袋只好又回學校去。

她在學校裏漫無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臉色慘白。

走到湖邊，齊雨潇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湖上，小荷才露尖尖角。

初夏的風吹拂過她的臉，将她有些亂的發吹開，卻吹不散她煩亂的心緒。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冷靜！冷靜！

她慢慢的深呼吸，試圖讓自己真的鎮定下來。

她心跳隆隆，周圍的一切聲響都在她耳邊形成了巨大的轟鳴。

他想要幹什麽？

對，對對，現在就是要弄清楚他的目的，只要知道他想做什麽，就能找到應對措施。

他的動機無非是因為自己當衆羞辱了他，想要報複罷了。

可是，他會怎麽做呢？

勒索？

不會。

散布？

那他就不會約她見面了。

要挾？

那麽，他要得到什麽？

齊雨潇在湖邊坐了很久，直到晚風将她的背心吹得有些涼了，她才失神的抱着那個紙袋回了寝室。

夜色深沉，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怎麽也想不通，葉城怎麽會有那樣的照片，他的目的又是什麽。

在咖啡館的時候，她要葉城證明照片的真僞，無非是想反将他一軍，看看能不能糊弄過去。這已經是她當時最快想到的應對方法了，可是他一句話就擋了回來。

他說得對，他不需要證明這是真的，一旦他将這些東西流傳出去，沒有人在乎真僞。

退一步說，就算是假的又如何，別人會怎麽猜測個中緣由？又怎麽看待她？

她的名聲照樣受到損失。

她不要成為別人同情的對象。

**********

一夜無眠後，齊雨潇起得極早，天蒙蒙亮就起來了，一個人圍着操場一圈圈的跑步。

她需要鎮定。

每當緊張的時候，想不通的時候，她就喜歡喜歡跑步。

跑着跑着，她腦子就清楚了。

經過昨天跟葉城的一番談話，她知道他絕不像一般的纨绔子弟，是個繡花枕頭。

她憶起他的眼神，被他盯住的感覺真是不太好，仿佛是被什麽野獸盯住一樣。

與這種人交手，她一旦露怯，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沒有三兩三的人能和薛亞陸攀上關系？”

腦子裏忽然閃過段非言的那句話，她又想到了段非言，不知為什麽，在心底默默嘆息。

到了約定的時間，齊雨潇依約來到葉城的公司，她找到前臺小姐，說“我找葉城！”

接待她的姑娘頭一次看見人找他們老總還這麽不耐煩，便多看了她兩眼，“請問小姐貴姓？”

“齊。”

“哦，齊小姐你好，葉總在他的辦公室等你。你請這邊左轉上17樓。”

“謝謝。”

齊雨潇點點頭，朝電梯走去，她聽見後面兩個姑娘小聲的說：“……汪助理親自交代的。”

“怪不得。”

……

她一出17樓，便有秘書接待，她冷着一張臉被領進了葉城的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很大，放眼望去皆是水藍色的落地玻璃。

玻璃窗前，身穿白色襯衫的葉城，正在翻閱文件。

見她推門而進，他擡起頭，将視線從文件中移到她臉上。

葉城下巴一揚，指了指椅子：“請坐。”

齊雨潇斜瞥了他一眼，坐了下來。

“睡得可好？”

他是故意的！

齊雨潇不語，心裏低咒。

葉城看着她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只覺得有趣，故意逗她：“我可睡的不太好呢，直到你進門之前，我還怕你不來。”

“不戰而降？”她嗤笑，“這不是我的作風。”

“戰？齊小姐未免想得太嚴重了。”

齊雨潇一時懊惱，又說：“你到底想怎麽樣？”

“既然你這麽心急，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他雙手撐在桌上疊成塔狀，支着下巴，盯着她，“很簡單，做我的情婦。”

“你做夢！”齊雨潇一愣，旋即笑道，“你是不是在國外呆久了，還以為國內流行這種老掉牙的電視連續劇？”

葉城不語。

她又道：“想不到你葉城也不過如此，找女人還需要靠這樣下三爛的招數。”

“我給你三分鐘的時間考慮……”

“三百年都一樣，你做夢！”

“齊小姐，”葉城一頓，目光清冷，“你有沒有想過拒絕我是什麽後果？”

“……”

“既然你說我下流，是下三爛，那我何妨做得徹底點？要是你男朋友知道了，你認為他會相信你的清白，絲毫不在意嗎？”

“廢話！”

“那麽，要是你的同學朋友人手一份呢？你說會發生什麽？你周圍的人也是百分之百的相信你嗎？就像我說的，我不需要證明這些是真的。”

“禽獸！”齊雨潇怒目而視。

“嗯哼。”他聳聳肩，諄諄誘導，“你看，辱罵對我并沒有任何實質的損害。”

“你！”齊雨潇瞪着他，眼神跟刀子似的銳利，“那你信不信我會報警，會告你？！”

“信，怎麽不信？”他點點頭，仍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可是你想想，如果你要告我的話，要怎麽告呢？要不要證據呢？”

“你！你是不是個男人！你還要不要臉！”

他滿不在乎地說，“我也想看看，自己到底可以多不要臉，多下流。”

齊雨潇心一橫，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柳眉倒豎，她說：“有本事你就散發去，我偏偏不吃你這一套！”

“是嗎？”他瞟了她一眼，不痛不癢地繼續，“可是，堂堂齊、師、長的千金因為□□，和人對簿公堂……啧啧，你覺得令尊能夠承受這樣的新聞嗎？嗯？”

什麽？！

“你怎麽知道？！”齊雨潇急得脫口問道。

她只覺得從頭涼到了腳。

葉城能這麽說，顯然已經将她的底細摸了個清楚！

他說的沒錯，就算不是身居要職，作為一個普通的父親，也絕對不能接受自己女兒身上發生這樣的事情，更何況，是她那個老派硬氣的爸爸。

“你敢！”齊雨潇有點慌。

“你要試試嗎？我不介意奉陪。”

齊雨潇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開玩笑，可就算是，她也冒不起這個險。

“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不是說得很清楚嗎？”

葉城看她陡然煞白的臉，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起身，走到齊雨潇面前，逼得她步步後退，重新坐回椅子。

葉城俯身撐住椅子的扶手，将她籠罩在自己陰影裏。

他的聲音清清冷冷，又帶着一□□惑，在她耳邊響起：“接受它，沒有你想得那麽困難。”

空氣裏都是靜谧，兩人無聲地對峙着。

她本能地握緊了雙手，直到最後指尖漸漸失去知覺。

她仰起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無神地望着他。

眼神失去焦點，她在一片模糊中對上他魅惑的眼神，語氣裏終于透露出一絲軟弱：“你就不怕我跟你拼個你死我活？”

他伸手拂過她耳邊的散發，俊朗的臉上露出了她進門以來的第一個微笑。

“那就一起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