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章

這下一桌子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曾怡君年紀小，說起話來倒是蠻老道的。她總結道：“在我們小言界啊，孫董的能力背景是那是男主角配置，可是性格又像是男配角，溫柔寵溺，簡直是男一男二的結合體——不怪我們花癡，是敵人太完美！”

“可不是嘛，”朱琳點頭，“我們孫董自己能力蠻強的，才不是什麽二世祖。雖然沒有擔任集團CEO不管正事，但你沒看到我們公司這些老頭照樣服他。”

“你可別提男人了，遇到這樣事業型的成功人士，那些男的要麽自嘆弗如，要麽恨不得立馬跪舔從此雞犬升天。”顧曼曼合上香奈兒的粉餅盒，輕飄飄地下了結論，“男人可比女人勢力多了。”

齊雨潇不以為然，又覺得她們讨論的樣子，風情又世故，相當有趣。

稍微吃了點熱菜，齊雨潇就跟着孟凡靜去敬酒。主桌上除了孫少謙和秘書，剩下的全是分公司的領導層。

一把手劉總笑得很和藹，向孫少謙介紹孟凡靜：“這可是我們公司最年輕的媒介總監，前途不可限量啊。”

“你好。”他禮貌地應酬着，态度親切又正經，目不斜視，仿佛真的沒有看到身後的齊雨潇。

齊雨潇突然想到，要是葉城，大概也會裝作不認識她吧？

她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們之間原本就該這樣遙遠。

主桌挨着敬了一圈，今天晚上的一大任務算是完成了。

她覺得有些悶，微微招手，将酒杯交給了侍從，跟旁邊的同事說了聲失陪，悄悄溜出了大廳。暫時還不能走，又穿着這樣隆重的晚禮服，她只好提着裙子躲去了花園。

畢竟已經立秋了，早晚溫差大。齊雨潇才從推開了門，就覺得夜晚的風有些涼。風一吹，她裸/露的肩膀上，立刻起了一顆一顆的雞皮疙瘩。

可房間裏是那樣熱鬧，觥籌交錯，人人臉上都挂着笑意。如果是平時也就罷了，今晚她卻沒有心思去參與，只想躲個清閑，時間到了就早早回去休息。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已經悶得有些發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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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裏也放着輕柔地音樂，樹上挂着暖黃的霓虹燈，随着音樂撲閃撲閃。樓梯旁的路燈，柔和地照亮着一角。她一手提着裙擺，一手扶着石砌的欄杆緩緩步下。因為參加晚宴，她換了雙Jimmy Choo 的蕾絲高跟鞋，雖說上班的時候她踩着10厘米的鞋也能健步如飛，可這西式花園的臺階很高，又是石雕的，一腳一腳走下來，仍然感覺震得她腳心疼。

也是呢，這麽高的鞋，有足足三寸呢。要是放在古代，裹了小腳的女人，整只腳也就這麽長呢。

不知怎麽她思緒就散開了來，東想西想，沒注意最後兩級臺階一腳踏空。

“啊！”她整個人都歪了下去，腰部堪堪撞在扶手上隆起的雕刻處。她一下子疼得說不出話來。

大約是聽到她的叫聲，有人快步過來。賓客發現她摔倒在地，連忙詢問：“小姐？你還好嗎？可以自己站起來嗎？”

她疼得嘶嘶抽氣，只能扶着腰搖了搖頭。

“我先扶你站起來吧。”眼見齊雨潇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那人說了個抱歉，半摟半抱将她扶起，讓她靠在欄杆石柱上。

“張總？”

她聞聲擡眼，才看清楚，原來是公司財務部的張總。

齊雨潇疼得說不出話來，只好對張總搖搖頭，自己靠着石柱上等劇痛褪去。

張副總一臉關切：“很厲害嗎？要不我送你上醫院吧？”

“不用了。”齊雨潇擺擺手，覺得緩一緩已經好了很多，“張總，麻煩您跟我們孟總監說一聲，我先走了。”

“好的，沒問題，你放心。”見她掙紮着起來，張副總又開口，“等等，你穿着高跟鞋不太方便，我讓人叫好車，你再走吧。”

“好的，麻煩您了。”

劉總和幾個副手正在送孫少謙，身後站着他的秘書，一行人在酒店大堂說着話。

倒是孫少謙先看見他們，偏着頭咦了一聲。

張總跟領導打完招呼，落落大方地向衆人解釋着：“哦，剛剛齊經理在後花園撞到了腰，我扶她去打車。”

留着大背頭的矮胖男人指示：“那讓人叫車來吧，老張你陪着處理一下。”

“是，劉總。”

孫少謙的眼神越過衆人，落在張總扶着齊雨潇臂膀的手上。他看向自己的秘書，朝着齊雨潇揚了揚下巴。秘書馬上盡責地去攙扶齊雨潇。

“那怎麽能行，我送她吧。”孫少謙的聲音在衆人間落下。

在場的幾個男人，眼神都閃過一絲異樣。

他笑笑，不給衆人反駁的機會，“畢竟是撞到腰，萬一傷到內髒器官或者脊椎就不好了，趕緊去醫院吧。”

“也是也是。”劉總朗笑道，“還是孫董憐香惜玉啊，我們幾個哪有您想的周到。”

孫少謙雙手插兜，笑着調侃：“要是真有什麽問題，老劉你回頭給可得給人家算工傷啊，畢竟是在慶功宴上出了事。”

“算算算。”劉總大手一揮，轉向齊雨潇，“那就趕緊吧，別真的撞傷了。”

齊雨潇剛想開口拒絕。

張總在一旁勸道：“這個時候你就別客氣了。”

她不想節外生枝，被人說不識好歹，只好點點頭跟着孫少謙走了。

司機将車開到了大門口，下車出來迎他們。孫少謙的秘書扶着齊雨潇上了車，又繞道另一邊給孫少謙關上車門，自己在落座副駕，吩咐司機開車。

車上有真皮座椅淡淡的膻味，夾雜着孫少謙身上若有若無的氣息。

齊雨潇發現自己現在對味道格外敏感，不知道是不是也算是那個夜晚的後遺症。

“……想什麽呢？”

孫少謙拿手在她呆愣的眼前虛晃兩下。

“什麽？”

“撞得嚴不嚴重？要不要去醫院？一會傷到內髒就不好。”

“呸呸呸，童言無忌！”齊雨潇揉揉後腰，沖他翻了個白眼，“我沒事，已經不怎麽疼了。”

“原來是想早點回家的小把戲。”他笑起來一口白牙，“你不喜歡這種場合嗎？”

齊雨潇想了想說：“怎麽會？我挺喜歡的呀，要不要受傷了我還得等着抽完獎才走呢。”

“說謊。”孫少謙眯了眯眼睛，“你臉上都寫着呢。”

“我是被撞疼了。”

“怎麽，這會兒怕我了？不說實話了？”

齊雨潇笑道：“你有什麽好怕的？”她轉念又道，“倒确實沒想到，你還有兩副面孔呢。”

孫少謙大笑。笑完了，又問她：“是回城東嗎？”

她見他心情不錯，趁機提要求：“要不你把我放街邊吧，我還有事兒，一會自己打車回去。”

沒想到他翻臉比翻書還快，無情地拒絕：“不好。”

“為什麽呀？”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穿着禮服，踩着高跟鞋，又撞了腰。這時候把你放街上，那不是擺明了招賊惦記嗎？到時候遇到什麽人，你打又打不得，跑又跑不過，但凡有個好歹，我不是作孽嗎！回頭老三不定怎麽找我麻煩呢。”

“管他什麽事。”齊雨潇抿起嘴唇。

孫少謙臉色一沉，他平素嘻嘻哈哈慣了，突然變了臉，倒叫人心裏一緊。

他沉默了片刻，車裏的氣氛僵了下來。

好半晌，齊雨潇才聽他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你對阿城好點吧。他對你……嗨，反正他現在挺不容易的。”

提到葉城，齊雨潇臉色登時就不好了。

她心裏氣得發笑，葉城對她什麽樣，他們看見什麽了？

車裏氣壓有些低，尖銳的手機鈴聲突然劃破沉悶的空氣。

孫少謙看了來電人，臉色略微緩和，他接起電話笑罵了句，又說：“不是你給人身上裝了GPS追蹤器還是怎麽着啊？”

“……”

“還能怎麽回事兒，有人撞傷了腰，我學雷鋒做好事送人回家呗。”

嗯？怎麽說到她了？

齊雨潇轉過頭來看着孫少謙。

只聽他為自己叫屈：“我這是攤上的什麽事兒？”

那邊又說了什麽，孫少謙才滿意地點點頭，“行，回頭我叫秘書準備準備。得了，你放心吧，一會就把人給你送到。”

他喀一聲挂了電話，轉過頭看向齊雨潇眼神多了幾分深意：“喏，有人挂了電話就往家趕呢。”

齊雨潇聞言臉色不免沉了兩分。

孫少謙見她臉色着實難看，識趣地沒有再接話。

到東苑麗景時，孫少謙盡職盡責地扶着她進了前園，遠遠看着客廳裏有光，是管家已經在門口候着。

葉城還沒有回來。

齊雨潇松了口氣，她跟孫少謙作別，麻煩管家找了點活血化瘀的藥酒給她，免得明天起來撞傷的地方出現淤青。

那日後，她便沒有再見過他。

葉城大概真遇到了麻煩事，短短一周已經兩次飛去香港救火了。

不過這都不關她的事。

齊雨潇草草洗了澡，擰着身子給自己後腰擦了藥酒，便上床躺下。

半夢半醒之間，她感覺似乎有人進了房間，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都怪自己方才竟忘了鎖門！

她有些懊惱。

神志清醒後，她反倒鎮定了下來。

這個時候敢進她房間的人，除了葉城還有誰？

她索性仍舊裝作沉睡。

無聲的腳步停在床邊，空氣敏感起來，她生出一絲緊張，強迫自己不轉過身去逃避這樣的壓力。

旁邊的床輕輕地陷了下去，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要是葉城敢上床來，她要一腳把他踢下去！

薄被下，她放在身側的手忍不住緊緊地捏成了兩個小拳頭。

忽然，她眉心一暖。

然後那股壓力消失了，十幾秒之後，房門咔噠一聲又重新關上。

……

齊雨潇緩緩地掙開雙眼，無神地望着天花板。

方才，葉城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