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丈母娘的話
第十三章、丈母娘的話
雲哲是被王夕玥叫基地小車隊派車送回倉庫的,門崗一瞧見是基地來的車,倒是真沒給吓了一跳,以為又是基地軍務那邊的突擊檢查。正瞅着要給主任打電話,突然瞧見雲哲從車裏下來,才松了口氣,停下手裏動作。
回去過後雲哲第一件事兒就是找老尚請個周末假,明天送完王幹事去機場過後,還要趕着到可諾那兒,說好了一起去看小曦要去的幼兒園,中午的時候還要去見可諾的父母,又是一堆煩心事兒……
當然,找老尚的主要目的是借車,他那輛君威雖然算不得豪車,但怎麽着也有個一二十萬,好歹湊合了不是。
“聽說你小子露臉了?把司令都唬得一愣一愣的,全篇即興,上面大老板瞧見沒照着稿子念,當時怕壞了,人總政都來人采訪,要是砸了,他這張老臉,哈哈,先得剝了你!”
老尚拍着雲哲的肩膀,大有老懷安慰的意思。的确長臉,不是嗎?
“低調,我向來如此,不是嗎?”雲哲笑侃道。
老尚面色突然一凜,“小心點兒,黑鬼那邊,像是要把你弄死的節奏……剛剛跟老莫打電話,說他們營去了好多你兄弟,都是李泳弄下去的,”
說着不由搖了搖頭,“這才幾天啊,這小子搞得,真以為A團他一手遮天了不是……不就郝主任的關系,得瑟。”
雲哲聽着倒沒說啥,直接轉移了話題,“主任,請個隔夜假……”
“那都不是事兒,反正活兒幹得差不多了。”
“不是,主任,我想借你那車用一下,咋樣?”雲哲盯着老尚,一臉希冀。
老尚一聽,也沒立馬答應,他周末也是要用車回家的,這事兒還真不好辦,其他人也就算了,但雲哲不一樣啊,這人有本事,重情義,是真值得交的那種,指不定兩人一起退伍,還得相互照應呢。
“明天要見可諾她爸媽,撐個場面!”雲哲憨憨一笑,卻是讓老尚沒法兒拒絕了,“行,去找小李把油加滿,我叫小胖帶人把車一洗,見丈母娘的大事兒,沒個場面怎麽行?”
******“還是今天就回?真不留幾天,雲南這邊兒好玩的地方多……”車停在長水機場的時候,一直沉默着的雲哲突然對王夕玥說道。
王夕玥一身清涼打扮,帶着墨鏡,很是時尚,轉過頭啦對雲哲咧嘴一笑,也瞧不見她遮住的眼神,“你要是有空陪我,到真不介意多留兩天……怎麽樣?”
雲哲笑了笑,“你也知道……”
“好了,雲哲,退伍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成不?上次沒加你Q,電話也給突然換了……當着覺得我們這些記者煩啊?”
……
雲哲望着這個四年前有過一面之緣的女軍官逐漸離去的背影,仰頭望了望天,折身回到車上,握着方向盤,呆了許久才開車離去。
******小曦要上的這家幼兒園是雲哲托關系才找到的,在昆明也算得上小有名氣。小班的女老師姓李,叫李欣瑤,大概二十多歲年紀,像是剛從學校畢業不久,皮膚不算白淨,但看着也是清秀,招呼雲哲跟可諾的時候很是親切。
才藝展示的時候小曦唱了一首可諾教她的兒歌,聲音甜脆,加上模樣本來就可愛的緊,自然讨人喜歡,因而入學一套流程走得還算順暢。
總算是忙活完一切,雲哲靠坐在駕駛室車椅上,長籲一口氣,像是要把心裏面的濁氣全部吐出。
“怎麽啦?這幾天單位太忙?”可諾坐在後座抱着小曦,關切問道。
“倒也不忙,想着要見你父母,有些緊張……”雲哲回身沖可諾甜蜜一笑。
“到時候多笑笑,我媽不喜歡表情呆板的男生。”可諾又在旁叮囑道,雲哲點點頭,夠着身子摸了摸小曦的腦袋,“放心吧,雖然是這輩子第一次見家長,但好歹是部隊混的,別的沒有,臉皮還是有的。”
“好了,別貧嘴了,開車吧。”可諾掩嘴一笑,抱着小曦,卻是心中惴惴。
午飯吃的都是一些家常菜,雲南這邊做菜喜歡放薄荷,雲哲來到雲南四年,還是吃不慣那種味道,不過既然是當兵的,倒也無所謂,什麽都吃得,當年在山鷹野外駐訓的時候發了黴的饅頭吃了一兩個月都能撐下來,這些還算可口的飯菜自然吃着還算順心。
又跟可諾的父親小酌了二兩楊梅酒,也不敢多喝,淺嘗辄止,唯一麻煩的,就是要一個勁兒地應付可諾母親的問話。
大抵也就是一些多大歲數,什麽時候當的兵,家裏什麽情況種種,雲哲回答得倒也清晰,禮數也到位。只是從一開始進屋李母一見到小曦開始,雲哲就察覺到她臉上異樣的神色。
飯桌上殘羹半冷,李父又給雲哲斟了一杯楊梅泡,可諾端着碗已經半天沒什麽動作,使勁兒咬着筷尖,又或者停下來給小曦夾菜。突然聽到母親的聲音傳來,“可諾,帶小曦出去玩會兒,我跟你爸有事兒跟大哲說。”
“媽,有啥事兒還非得……”李母橫過來的眼神讓可諾心中不由一顫,一股涼意浸透全身,“哦,好,”說着拉過小曦的手,“小曦,跟你可諾媽媽出去轉轉,附近公園有好多好玩的地方……”
雲哲坐在位置上,也不敢插話,找着李父碰了個杯,灌了一口酸甜的楊梅泡進肚,一直等着可諾跟小曦關上門,才擡起頭,将目光移向了李母。
李淑珍沉吟了一會兒,看了看自家老頭子,沒想到李建國竟然把腦袋一偏,全然不做搭理,一個人端起酒杯,抿着杯中紅紫淺淡的酒水。
突然發現腳下被自家媳婦兒一踩,忍住疼,放下酒杯咧嘴一笑,盯着李淑珍看了看,得了她眉眼間的暗示,似乎有些無可奈何,偏過頭對一直靜坐在座椅上的雲哲說道,“呃,大哲啊……嗯,那個啥,呃……我們家可諾,跟我和你阿姨提起你很久了……呃,你看……”李建國扯呼了老半天,硬是沒有說出半個有用的字來。
李淑珍眉眼一橫,又猛踩了他一腳,理了理思路,跟雲哲說道,“大哲啊,咱都快是一家人了,也不說二話,你人呢,我跟你李伯伯也是滿意的,當過兵,立過功……”
“可諾他二叔就是當兵的,十幾年沒個什麽軍功章,你比她叔出息,什麽獎章都得了……也不是啥不滿意的,”李淑珍突然一頓,“你也知道,我們家可諾是我跟老李的心頭肉,本來畢業了說是回家住,結果夥着同學在外面租房子……就為這事兒,我跟你李伯伯沒少說她……”
閑扯了半天,李淑珍突然瞪了李建國一眼,“她老頭子不願意說,我也就過來當這個惡人……大哲,你呢,我跟你李伯伯肯定沒意見。但是你女兒小曦,說實話,你也知道,以後你跟可諾肯定是會要孩子的,現在這環境,養一個孩子已經很難了,更不要說兩個。”
“你現在在當兵,可諾剛工作,就算你明年退伍能拿一筆錢,也不過剛剛把房子首付給了,還有車呢?你們兩口子不可能都指望我跟你李伯伯吧……”
“我的意思呢,把小曦送到孤兒院,你們有空去看看就行了……以後你跟可諾要了孩子,我跟你李伯伯先帶着……可諾面子薄,不願說出口……”
……
再之後的話雲哲就有些模糊了,他一直沉默到李母把可諾跟小曦叫回來,再跟二老簡單寒暄了幾句,然後領着可諾和小曦徑直離開。
“談的什麽?”可諾忍不住問道。
“哦,沒什麽。”雲哲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有些僵硬,“送你們回去了吧,單位還有好多活兒,要是回去超了假影響不好……”
可諾點了點頭,其他的都沒再問。
君威行駛在白晝的水泥路上,一切卻宛若末日一般遮掩了雲哲的雙眸。突然間一股倦意湧來,雲哲左手使勁往大腿上一掐,鑽心的痛,卻跟螞蟻撓過沒什麽兩樣。
可諾,小曦……
第十四章、邂逅“喂,主任,今晚可能回來晚點兒,有個陸軍那邊的戰友突然來昆明,要過去接待一下……”雲哲将可諾跟小曦送回家後,一直把車開到了滇池邊上,掏出手機給老尚打了個電話。
“哦,好,注意安全……”
電話那頭的聲音消失,雲哲把手機揣進兜裏,蹲下身子,朝碧波溢漾的滇池秋水望去。
葦葉秋黃帶白,逐風搖擺,沙鷗翔集,翩跹輕舞,午後半落光暈斜抛,流光如此,在這一方池水中漾動波瀾……
四周靜谧,逐漸将雲哲淹沒,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處,又在做些什麽?
放棄?還是堅持?究竟如何選擇?
又或者,他終究該是孤獨一人才是……
雲哲側身坐在一處石墩上,幽靜的地段少有行人往來。但若稍從側面凝視,或許可以看見一種夾雜疊轉滄桑的印記。
滇池旁這樣景色寧谧卻安詳的地段不少,因而總有人喜歡開車到這些地方停駐片刻,望一望海天一色的青碧霞光,又或是那些振翮飛舞的白羽海鷗,但若來時發現有人占據了這裏的風景,卻是不遠停下與他人分享這樣缱绻的安靜。
一輛白色轎車從這裏緩緩駛過,看見了那個斜坐在石墩上的男子,簡單留意一番,像是讀出了一種味道,離開,不願叨擾他的世界。
雲哲自然沒有注意到那輛白色轎車折返後停靠在他的車後,一個女子從車中走出,長發随風,明黃色長裙擺動,腳上淺藍色高跟鞋襯出腳踝處那種骨感妩媚,極盡妖嬈。
曾桢腕上的藍色水晶吊墜在陽光下映掩光彩,她将墨鏡取下,駐足原地再次将目光定在陽光下那個斜倚微風的男子身上。身形與七年前博雅塔下那個陽光笑顏略帶淡然深沉的男子重疊,迷人依舊。
這裏是她常來的地方,曾桢喜歡順着雲哲如今的視角去看滇池碧水的景色,遼闊江天,讓她的心随着微起的細浪一點點湧向遠方。
天辰的副總,曾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令旁人羨煞的白富美……
多麽華麗的僞裝,乃至于對她來講成了一種難以擺脫的枷鎖。
金絲雀一般被關在那個華麗殿堂的囚籠裏已經二十多年了,唯唯諾諾是因為害怕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她遠去,又或是在都在用僞善的嘴臉欺騙她,這個“纨绔”的富二代,活了二十幾年唯一被認定的閨蜜就只有魏曼一人而已……
舉目繁化間,她早已身陷囹圄。
真是沒想到會有人如她一般喜歡這裏的景色,一勺滇池水,幾點沙鷗,便能夠舒緩那些積郁心中的苦悶。
而那人,她竟認識……
雲哲似乎注意到了身後向他投來目光的女子,恬淡靜姝,有一種清新自然的魅力。
他回過頭,沖曾桢笑了笑,然後依舊坐在石墩上,對那一池滇水寥廓江天的景色癡迷如舊。
曾桢輕微搖晃腦袋,左耳處藍白相間的耳墜折回陽光碎碎落下的色彩,朝雲哲走去。
用手捋了捋耳鬓細發,曾桢破唇一笑,“嗨,雲哲,不認識我了?”
雲哲側過身子朝曾桢往來,半晌,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起身,眼眉緊蹙,指着曾桢,猛地拍了下腦袋,“你是……”然後又用一種帶有遲疑的語氣說道,“你是曾……曾桢?”
“呵,李大才子還記得我這麽個小人物啊?”曾桢突然沖着雲哲調侃一番。
雲哲有些尴尬,撓了撓後腦勺,“呃……這不太久,有些記不住了……哦,你怎麽在這兒?”
曾桢的眼神有些黯然,或許在你記憶裏,就只留了魏曼一個人的位置吧,她望着雲哲,沒來由一笑,“我就是昆明人,怎麽不能在這兒啊?”
“哦,忘了……”雲哲尴尬更甚,一時間竟不知道找什麽話來講。
當初因為跟魏曼在一起,對曾桢還算是了解,一起出去玩,嗨歌踏青,參加各種學社的活動,沒想到七年之後,竟然已經記不得她的模樣,若非輪廓依稀,雲哲甚至無法認出眼前這人就是七年前那個性格安靜,總是在嘴邊挂着淺淺微笑的女生。
就像那晚在昆都光明暗淡的霓虹下,他就沒有認出曾桢一樣,時間改變了這個女孩兒太多,已經麻木到她再也無法回到從前,當然,也包括他這個妄圖評價所謂時間滄桑的詩人。
“我現在跟魏曼住在一起……”曾桢突然開口,她已經可以斷定雲哲那晚在昆都沒有将她認出,真是好笑,竟然會打算色誘雲哲,這個少有的不知真僞的正人君子……
“最近她一直提起你,”曾桢盯着雲哲驚愕的眼神,淡淡說道,“你當兵了,是嗎?”
雲哲點了點頭,看見曾桢突然朝他走來,并着他的身子,坐在那處還算空餘的石墩一旁,“怎麽樣,這幾年?”
“還不錯……”雲哲偏着頭望了望曾桢清麗的側臉,映着陽光,讓人不禁陷入對往事的回憶之中,突然間又想起了可諾,雲哲心裏莫名一酸。
還不錯……自欺欺人而已。
“打算幹多久?不會一直想着建功立業吧?”曾桢沒有察覺到雲哲逐漸低落的眼神,自顧說道。
“明年走吧……”
曾桢感覺自己似乎有很多話都想要跟身旁這個男人說,但每一次話到嘴邊總是無法開口。
說些什麽?說從上大學開始我就有點兒喜歡你?還是問他這幾年當兵發生的事情?
又或者說魏曼其實是一直愛你,即便她投到了別人的懷抱?
那些細碎的言語在腦中劃過,卻沒有留住一點從齒隙劃過的文字。然後逐漸轉為迷茫,又或者黯淡的感傷……
就這樣最好,在一個寧靜的午後,不期而遇,短暫的邂逅中一起望着碧水藍天,白鷗蓼葦,什麽也不用想,什麽也不用做,淡淡地享受那份獨屬自己的安谧。
這樣的沉默持續了很久,久到雲哲以為七年的時光都已經磨平。他突然對曾桢說道,“陪我喝一杯怎樣?”
總是有酒才有話,有酒才能窺探你內心世界的一切。一醉過後,這世界喧嚣,與你全無幹系。
“好啊!”曾桢露出甜蜜的笑,陽光流溢在她的眼睑,長長的睫毛眨動,隙過那一份屬于她的美麗。
曾桢跟魏曼打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在下午太陽偏西将落時,她甚至已經不知道自己跟雲哲究竟聊了些什麽,只是很清晰地記得自從進到這家旋繞着帕克貝爾《卡農》曲調的酒吧後,雲哲喝酒的動作就一直沒有停下。
兩個人喝了四打嘉士伯,雲哲一個人又叫了五杯長島冰茶,兩杯血腥瑪麗再加一杯天蠍宮,而曾桢那時,只喝了一杯長島而已。
那個男人無比急切地想要買醉,一杯杯酒下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喝些什麽,在說些什麽。
“曾桢,你知道嗎,當時總覺得你會一直很文靜地裝着乖乖女,天天抱着英語單詞在未名湖那裏……覺得那個時候你穿那件淺藍色的素裙很好看诶……沒想到你這麽能喝……好像有點兒醉了……”
“哈哈,曾桢,你知道嗎?為什麽我退學了?魏曼,胡炜……我自己都不覺得我會憤怒……我該祝福他們,羨慕他們,我雲哲有什麽能力去愛魏曼?就我這樣子……”
“當時在汶川我以為我會死的,那時候有一個女記者在我身邊采訪,我唯一清醒的時候好像是告訴她要把我的軍功章帶給我媽……她後來說我意識模糊的時候一直叫着一個女人的名字……她肯定覺得我傻,真的……”
“你現在怎麽樣?有男朋友了嗎?還是結婚了?他怎麽樣……”
“曾桢,要是要你在最親密的人之間選擇放棄一個,你會不會放手?”
“我特麽在部隊幹了七年了……結果呢?沒錢沒房沒本事……你說我雲哲這一輩子是不是一直就這麽失敗……去特麽的奉獻……我爸給這裏奉獻了一輩子,你知道嗎?他死的時候我特恨他……特別恨他……”
……
已經到了一種語無倫次的地步,只有曾桢還知道雲哲究竟在說些什麽?
滿桌的酒,他幾乎是見杯就幹……
沒有推杯換盞的刻意逢迎,也不用再生活在他人世界的陰影當中,雲哲只是覺得此時此刻他才能算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肆意放縱,天昏地暗……
然後他倒在橫座上,意識裏最後的一句話,似乎是叫着魏曼或者另一個女人的名字。有些模糊了,曾桢只是知道,那個他嘴裏呢喃的名字,不會是她……
“喂,魏曼,你在幹嘛?來昆都一趟,雲哲他……”
“雲哲?他怎麽了?哦,好,我馬上就到……等我!先在那兒坐着……”
中午曾桢離開別墅叫上她一起去外面兜兜風的時候,魏曼還躺在鵝絨大床上旖旎着自己的美夢,一覺醒來接到曾桢電話,卻是聽到了雲哲的消息。
魏曼的動作有些慌張,甚至沒有給自己化妝,胡亂着把衣服往身上一謅,就往昆都趕去。
曾桢突然湊到雲哲身旁,偌大的卡座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即便白晝,此時酒吧之中,依舊如夜暗幕。
本就不是熱鬧時候,零星往來的人點綴着那曲輕曼低唱的卡農,曾桢将臉頰貼在橫卧在卡座之上的雲哲癱醉的胸膛上,靜谧如昨,只是風景殊異。
或是一刻鐘,或是半個小時,曾桢起身到前臺付完錢,一個人搖曳着杯中殘餘的那杯長島,神色呆滞。
真是能喝,長島加瑪麗,還有天蠍宮……
曾桢搖了搖頭,突然有淚珠從她眼眸落下,滴入長島之中,轟地一聲,炸開了她久閉封塵的內心。
憐憫誰?為誰哭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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