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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回憶接踵而至，她有些措手不及，眼眶濕潤。

“媽媽！”

突然從裏面沖出來個粉紅色的小身影，緊接着喬筠的腿就被她緊緊抱住。

“媽媽，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喬小喬漂亮的大眼睛裏還包着淚，粉嫩的小臉皺成一團，樣子看起來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喬筠低頭看着她，抿着唇沒說話，葉承域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她。

“媽媽……”喬小喬不知道兩個大人間的事情，以為喬筠還在生自己的氣，她從沒見過媽媽這樣過，尤其是不管她怎麽說媽媽都不理自己。

喬小喬無助難過地哭了，小臉皺在一起，豆大的眼淚一顆接着一顆地往下掉。

葉承域見喬筠依舊沒動作，皺了皺眉，立刻走上前将喬小喬抱起來擁在懷裏。

“別哭了，小喬乖。”

他幾乎不會哄孩子，說來說去也就幹幹的這兩句。

之前喬小喬哭的時候，葉承域看她哭得傷心腦袋轟的一下都要炸了，好不容易把她哄好了，這會兒又哭上了，而喬筠呢，始終一副鐵石心腸的模樣，一點兒沒動作。

喬筠看着他有些生疏地抱着孩子，一時間心裏五味陳雜。

他個子很高，身材也好，是那種精壯類型的，此刻穿着一件深色羊毛衣正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她看着葉承域抱着孩子走到客廳茶幾處抽了兩張紙，然後小心翼翼地替孩子擦眼淚擦鼻涕，動作雖生疏卻充滿着溫柔，就連他看着孩子的目光也帶着幾分柔和。

喬筠頓時有種想要痛哭的感覺，她吸了吸鼻子，忍住想要落淚的感覺，也沒換鞋直接走進去從葉承域懷裏抱回孩子。

“我們走了。”

她說着就轉身要走，葉承域立刻上前擋在她面前。

“一會兒我們需要去一趟a市。”他看着她的眼睛，眉頭皺了皺，說道。

喬筠看着他沒說話，兩人靜默對視。

時間流淌，帶着一份濃濃的壓抑。

片刻之後，還是葉承域敗下陣來，沉靜說道：“喬筠，今天這件事确實是我不對，我道歉。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将公事和私事混在一起？小喬一個人沒辦法自己在家，我們——”

“葉總，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我的女兒要在哪裏和你無關，還希望葉總您以後不要随随便便就将她接走。小孩子分不清是非善惡，我不想她受到傷害。”喬筠毫不留情說道。

話音剛落，她便抱着喬小喬越過葉承域徑直離開。

“喬筠——”

葉承域想立刻追出去，可她給他的卻是決絕的背影。

曾經的他，幾乎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時間流轉，如今他卻總是眼巴巴地看着她轉身離開。

或許這就是報應，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醫院那邊地鑒定結果前兩天就已經出來了，但葉承域在接到電話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些懼怕。

這麽多年來，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一個男人，他從來不允許自己有這樣軟弱的一面，可面對那份鑒定的時候，他退縮了。

沉默了好半會兒，葉承域突然從口袋中掏出手機，開機，撥下一串號碼，動作娴熟而又利落。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他一向來沉靜的心頓時不規律地跳起來。

緊張，期待，恐懼……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之後，他突然就沉寂下來了。

“結果。”他漠漠地問。

電話那頭的人，微微一頓，便回道：“孩子不是你和喬筠的。”

葉承域呼吸一滞，雖然這是事前已經能夠料想到的結果，但面對它的時候，他頓感百感交雜。

“承域。”電話那頭的人見他許久沒出聲，忍不住低喚一聲。

葉承域靜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他說着就要挂斷，那邊的人卻急匆匆地說道：“喂！我還沒——”

話音未落，他已經将電話挂斷了。

葉承域握着手機怔怔地站在那兒，目光望着前方出神。

他此刻腦海中飄過的都是和喬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笑，她哭，她乖巧，她吵鬧……最後一點點轉變成一段段音容笑貌。

葉承域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這幾年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着什麽，明明對所有人都表現出來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可到底他還是欺騙不了自己的心。

或許他早就猜到她一定會回來，所以他才這樣堅持着等？

到了他這個年紀，做很多事情都是抱有一定目的的，可偏偏就這麽一件事，他毫無目的的堅持了四年。

葉承域不想把自己歸類為情聖那類，他一向來不屑如此，更何況當年逼她的罪魁禍首是他自己。

終于他表情有了些松動，轉身走去客廳拿了包煙出來。

他表情漠漠地點着一根煙，倚在陽臺推拉門處安靜地抽着。

人前的他總是理智冷靜冷漠的，他總是讨厭喬筠面對他的時候帶着一副面具，他又何嘗不是？

手機一次次地響起，他一次次的按掉。

他在這邊悲觀傷感，那邊的醫生已經炸了，電話一個一個的打過去都被按掉，他最終忍不了發了個短信過去。

就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讓葉承域原本低落的心情頓時雀躍起來。

他立刻回撥了個電話回去，還沒等到那邊的人開口，他就一陣劈頭蓋臉地罵：“秦禹我看你最近活得舒坦了！要不要我給你松松骨？”

秦禹一聽忙讨好：“我說葉總啊，您可不能怨我啊，我這不是剛準備跟你說的嘛！你連機會都沒給我，話沒說完就挂了電話，在等我撥過去您也不接，這——”

“少啰嗦！”葉承域冷冷地丢下一句話，再次利落地掐了電話。

……

喬筠抱着孩子走了一路，她心情跌到了谷底，孩子緊緊地抱着她的脖子一聲不吭，小模樣看着要有多委屈就多委屈。

等到她回神，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路了，她微微調整了下心情，然後對着喬小喬說道：“寶貝兒，下次再有陌生的叔叔阿姨來幼兒園接你，你不能随便跟她們走知道嗎？媽媽會擔心的。”

喬小喬擡起頭看着喬筠，眼眶一紅，乖乖地點點頭，“媽媽，對不起……”

小孩子還不懂得那些深層次的東西，她只是覺得這個叔叔是媽媽認識的，那麽就是應該能夠相信的人，喬筠明白，一開始她語氣重了也是因為着急，這個時候冷靜下來再看着女兒的模樣，她也心疼。

她将喬小喬放了下來，從包裏拿出紙巾替她擦了擦眼淚，溫聲說道：“好了，不哭了，媽媽跟你道歉。之前是媽媽态度不好。”

小姑娘還是有點嬌裏嬌氣的，一聽媽媽這麽說，頓時嗚嗚嗚地哭起來。

喬筠也知道孩子從剛才一直到現在都憋着呢，她這算是第一次對她發了這麽大的火，她微微嘆氣，将孩子小小軟軟的身體摟在懷裏，手掌一下一下地輕拍着她的後背。

“好了好了，寶貝乖，別哭了……”

喬小喬眼裏包着淚，乖乖地點頭，又嗚咽了幾聲……

這一片很少能打到車，葉承域擔心喬筠抱着孩子不好回去，在家裏猶豫了一下便匆忙開車出來了。

他趕到的時候看到的恰好是這一幕，回想到之前喬筠的态度，他頓時覺得怒上心頭，将車停到一旁便直接大步走過去将孩子從喬筠手裏抱開。

“喬筠你做什麽？”他厲聲質問，“你有什麽不滿，有什麽火對着我發，你這麽對孩子做什麽？她才多大！”

喬筠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弄得一怔，随即，她便明白過來站起身冷冷地看着葉承域。

孩子被他一吓，原本漸漸止住的哭聲又大了起來。

“小喬——”

他剛準備安慰孩子，卻見孩子舉起小拳頭就打他，一邊還嗚嗚咽咽地嚷着，“你壞！我讨厭你！”

葉承域有些錯愕，喬筠冷笑了一下，将喬小喬抱了回來，喬小喬眼中帶淚，雙手緊緊地抱着喬筠。

“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那樣狠得下心對自己的孩子下手？葉承域，別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樣。”

喬筠承認自己之前說的那席話是口不擇言，可現下這句話确實她實實在在故意為之。

親眼看着葉承域的臉因為她的這句話一點點陰沉下來，她覺得心裏驟然舒暢。

相比之下，葉承域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

……

喬筠最後還是把喬小喬送到了陳清家，她和葉承域去了a市，談的這邊的一個兼并案，一行四人，下午4點的飛機，晚上六點多才到。

來接機的是這邊公司的高層，喬筠見多了這種場合，哪怕前一秒還和葉承域劍拔弩張，此刻也很快進入了角色，精致的妝容，完美的笑。

同行的其他兩人一個是葉承域的全能助理，一個是公司高管，兩人合住在一套客房裏，原本葉承域就提前特地囑咐只定兩間房的，剩下的喬筠和葉承域自然是要住在一套客房裏了。

雖然說五星級酒店的套房和公寓差不多，但是喬筠依舊有些抵觸。

她寧願住标間也不想和葉承域這樣不清不楚的住一起，何況喬筠不信這公司有經濟能力定豪華套房卻吝啬于定一間标間。

很明顯是有人刻意為之。

“我和陳特助一個套房吧。”人後，喬筠突然對着葉承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