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斷指

“嘣——”暗門被猛地推開,“夠了。”瞑月突然出現在門後,指着編號“107”命令地說:“你不準動。”語氣堅毅到不容許辯駁。

只見瞑月披着一件紅色格子毛毯,臉色極差,嘴唇毫無血色蒼白的發幹,額頭挂着大粒的冷汗,手扶着門把顫抖着,現在她站立都覺得困難,不知道是因為哥哥冷酷的原因還是真身體虛弱。她看編號“107”鉗子已經在手,食指以滲出血。她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拍掉編號“107”手上的鉗子。力氣使太大沒站穩,編號“107”眼疾手快忙扶住她,她轉過身對着楊蕭澈大吼:“你做什麽?我都說了,是我沒照顧好自己,為什麽要讓別人來為我負責。”

“瞑月——出去。這不是你該呆的地方。”楊蕭澈沒想到在這見血的時刻瞑月會跑出來,看到這個畫面。

瞑月沒想到得來的是蕭哥這樣的回應,難以理解“你怎麽這麽冷血。他不是奴隸。”

“‘無影’是我們楊家世世代代的奴仆,忠孝我們楊家。‘無影’能存在至今就是因為有嚴格冷酷的紀律,有錯就是要懲戒。不能找任何借口。”楊蕭澈擡眼對上編號“107”說“還不動手。”

編號“107”彎腰拿起鉗子,瞑月抓過他的手,搶過鉗子,大聲怒吼聲音接近沙啞“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謝靜把小姐扶回房裏。這裏不是她帶的地方。”楊蕭澈語氣深沉,他也在憤怒邊緣,她難道不知道他是為了她,而她卻指責他的不是。

謝靜彎下腰架起瞑月。

瞑月揮開被架起的右手,“滾開——謝靜,這是我跟我哥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

謝靜到退了幾步,發愁地看向楊蕭澈,不知該如何是好,一個是統領另外一個是大小姐。按理他應該聽統領的話。但她現在對這樣的大小姐刮目相看,沒人敢這麽對楊蕭澈大呼小叫,而且氣勢勃勃。他想看看楊小姐會怎麽對抗統領的命令。

“謝靜。”楊蕭澈大喝,怒目斜視。

好吧好吧沒辦法了,統領下令了,統領真是生氣了。

謝靜準備與謝峰駕着走,從她手上摳下鉗子。不知道她哪來的那麽大的勁,掙開了一只手,朝謝峰□□踢去,命中。謝峰一陣慘叫縮着身子,護住重要部位到地不起,并且哇哇大叫。

謝靜突然想拍手叫好,踢得好!但又不好在這種嚴肅的情況下,只能暗自興災惹禍。

瞑月空出了雙手,抓起鉗子就往自己的食指上夾去,一氣呵成,閉緊虎口。

楊蕭澈沖向前去準備奪取瞑月手上的鉗子,“啪嗒”一聲……鉗子掉地,瞑月一聲悶哼,急促的呼吸,鉗子沒把她的手截斷,因為她手抖無力也沒有男人那麽大的勁可以一下子截掉,但是,食指骨頭相連處脫節了,皮肉發白漸漸滲血,隐約可以看到裏面發白的骨頭,手掌陣陣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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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蕭澈顫抖捧起她的手,“楊瞑月——楊瞑月。你,你到底到底要幹什麽?你知不道你在做什麽,你,你知不知道。”難言的情緒終于破口而出幾近歇斯底裏。

發絲披散了臉盤看不清面色,半蹲在地,疼痛讓她也冷靜了不少。擡頭慢慢接受感受這種脫節之痛發絲黏在了瞑月的臉上分外混亂。緊閉雙眼,緊抿嘴唇,大力,延緩呼吸。“嗯——”忍痛悶聲。發麻發痛漸漸上來。

謝靜謝峰呆若木雞,這這這是什麽情況。沒想到楊小姐這麽血性。完全意料之外,他們也不知不覺蹲下身,仔細觀察楊小姐有沒有怎麽樣。

編號“107”肅然的站着,原本挺直的搖杆現在略微彎曲,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手指上的血已經不流淌了。

“嗯~~我也算能感受你的痛的十分之一了,所謂十指連心嘛。”擡眼看向楊蕭澈,鮮血斷了線地往外流。“這責任我自己擔,讓你難過是我的錯。不要讓別人來為我的生命我的無能抵責好嗎?”瞑月聲音發顫。

楊蕭澈扯下領帶給她止血,“你先上樓。謝峰去叫馮醫生。快——”楊蕭澈額上也冒出了不少冷汗。

楊蕭澈沒有回答她的話,讓她冷卻的情緒又竄了上來。從他的手裏抽出手指,解開簡要包紮的傷口。

“你幹什麽?”楊蕭澈也失控的怒吼,瞑月傷口又滴滴流血。他絕不能絕不能接受她這麽傷害自己。

“你知道嗎?我最讨厭你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這樣回避我的問題,媽媽的事,嚴寬的事,還有他那個情婦,還有外公。”明月惱怒釀跄站起身,“我已經對我的愚蠢,付出代價。而你現在還當我是白癡?你想把我支出去,在實行你無上的職權。該懲罰的懲罰該滾的讓他們滾?然後不知不覺換一批新人。這就是你讓他們效忠你信服你的做法?”

楊蕭澈也站起身,“我想護你周全,護你平安,我不想染了你的手,我希望你的身心都是幹淨的。我的苦心你為什麽還是不懂?”

瞑月這幾天真相的苦澀讓她壓抑了好久,已經無法再忍耐,爆發出來,“幹淨?哼——這是我聽過最大的笑話。在這大家族中誰能保持身心真正的一層不染,不可能——我不是不懂,我只是不想去理會,但是。”瞑月喉嚨哽咽,“現在有些事已經失去你我所能控制了。我已經無法控制我的心,我的情緒。你已經攔不住我了。我真的,我真的很難過,這幾天,這一件件真相剝開,都讓我無法承受,求你在我心裏不要變好嗎?你因為我的錯而去傷害別人,理所應當的去傷害,你的冷血我承受不住。”瞑月心想:我只有你相依為命,我的請求不能改變你的規矩,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漸漸的也不愛我了,想要放棄我,跟他們一樣。

瞑月有點失血過多又因為情緒激動,病又沒好。說完話就脫了虛一般蹲坐在地上。

楊蕭澈沒想到瞑月今天情緒起伏會這麽大,竟然不惜傷了自己,所有的情緒波動和行為都是因為自己。是他的錯,是他太想保護她卻又護不住,他害怕了惶恐了,急于補救,看到她的反抗,他不快,她不理解他的苦心,再一次失去判斷力。傷得卻是她。瞑月在床上的兩天他痛,現在他更痛。楊蕭澈像脫了力一樣的退後了幾步,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又想到她的傷口正在淌血“我們先上樓去包紮傷口好不好。”伸手去抱她。

瞑月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确認他是不是真的妥協了。避開他的手“不用,我想自己走,就是留了點血,骨頭脫節了,沒什麽大不了的。”獨自站起身,楊蕭澈的雙手伸出來想要扶她,瞑月沒有去碰。斜睨編號“107”的傷口已經不出血了只是小小的劃傷。明月轉身走出門,楊蕭澈亦步亦趨得在後面跟着,雙手還處在那個高度,生怕前面一個釀跄或者向後倒,他可以馬上接住。

謝峰在酒窖門口接應他們。看先出來的瞑月滿臉淚痕,沒敢出聲。伸出手示意她用不用扶,瞑月搖頭,謝峰在前面帶路,“馮醫生在書房等我們。”

淚水幹了,淚痕黏黏地黏在臉上。手指的傷口床來麻麻的澀感。

書房,馮醫生一見到瞑月慘白的面容淩亂的頭發,發鬓黏在臉上,眼睛紅腫。視線下移,腹部位置絲質睡衣沾着血色,神色慌亂的尋找身上有沒有受傷,定睛一看食指處,上下兩道很深的傷口,滴滴滲血。

瞑月坐下,馮醫生坐在一旁。其餘的人在後面站着。

瞑月還像往常一樣叫:“馮醫生又麻煩你了。”

“沒事。應該的。”

馮醫生是瞑月的私人醫生,從她記事起就照顧她的各種病症。像老管家一樣的疼愛他。馮醫生是個公私分明的人,看着瞑月長大這十八年,漸漸他也變得公私不分了。

馮醫生,左右仔細觀察手指處有沒有傷到筋骨。“雖然傷口深,但,好在沒有傷到筋骨。”

楊蕭澈着急地問:那怎麽還在流血。“

馮醫生嗔怪道:“血管破了,當然會血流不止,現在得先止血,然後把骨頭接上。”好像再說,前幾天才剛涉險,現在又受傷,你到底怎麽保護你妹妹的。馮醫生嘆了口,然後又低頭溫和的對瞑月說:“會有點疼瞑月小姐,忍一忍。”

“你下手吧馮醫生,我忍得住。”瞑月扯了下慘白的唇角。

馮醫生先拿塑膠繩子綁住傷口處之上食指根部,讓血源截流,“啪嗒”悶聲接上脫節的骨頭。瞑月深呼吸,沒出聲。目不斜視地盯着食指看。

馮醫生熟練地固定手指,棉簽沾了酒精準備清理患處。擡眼看看瞑月的神色,想讓她緩口氣再下手。“瞑月小姐會有點疼。”

“我知道,快點。”瞑月都能感覺到上下牙在打架。

“好”馮醫生不緩不慢的清理傷口,這肯定是用專用的鉗子傷得,手指上下傷口很深快接近骨頭。再用力點,連骨頭都削下去。這世上誰敢這麽狠動她,除非她自己。能讓她決心斷指的家裏也就只有楊蕭澈和楊父,看這情況也只有是楊大少爺了。哎……這到底在搞什麽。

瞑月不由地吞咽口水。想把疼痛吞下去。

楊蕭澈在旁看得心驚,他到底做了什麽?他竟然傷害了她,他這麽多年的執着。

清理完傷口,再包紮好。擡起頭看向楊蕭澈說:“這幾天手指都不要沾水,每天要換藥包紮,消炎藥和繃帶我留下了。不要吃辛辣的食物,這樣傷口好的快。還有多休息。”馮醫生整理下藥箱又轉身對楊蕭澈嚴肅地說:“不要再折騰了。”

楊蕭澈痛苦地蹙眉。“我知道。馮醫生麻煩你又跑一趟。”

“還是那句話,這是應該的。我回去了。”

“等等馮醫生,可以幫我朋友包紮下傷口嗎?”瞑月在後面叫住走到門口的馮醫生。瞑月指了指了站在謝靜後面的編號“107”。

馮醫生随着指頭的方向看過去,筆挺的站着,面不改色,面色正常,上下看都沒有哪裏不對,又看向瞑月。瞑月伸出自己的手指。

編號“107”也不好躲着,伸出手,一樣的傷口,只是比較淺,沒什麽大礙,血已經凝固了,馮醫生也同樣清理了傷口包了繃帶。突然有點懂了。“他沒什麽事,小傷,血也凝固了,沒過多久就會結疤。年輕人好得快。”回過身說“那瞑月小姐,我先回去了。”

“好,馮伯謝謝。”

“欸。”馮醫生回應。

馮醫生走後,空氣變得有點尴尬。楊蕭澈坐在明月一旁,端詳了下包紮好的手指。

“所以,你的表态是什麽?”瞑月一定要讓楊蕭澈給個說法,她目不斜視。

“好,但,小懲是要有的,這個我不能妥協。他繼續跟在你身邊,還需要加派人手保護你,這我也不能妥協。”

“你想要怎麽懲罰他。”

“鞭刑。”

“什麽?”瞑月不太懂鞭刑是怎麽回事,程度是多少,痛感是多少,留下傷口的痕跡是多少,要打多少下。

“脫去上衣,鞭打背部。107你服不服。”楊蕭澈回問編號“107”

“服。”編號“107”回。

瞑月直覺這個太重了,“不行。如果起不了身怎麽跟着我。而且……”這明明都是她的錯。

沉默許久的編號“107”終于發話了,“大小姐,鞭刑不會起不了身。小型而已,我受的住。”

瞑月看編號“107”都發話了,她也不能再堅持什麽。“好吧。”她也需要妥協,讓步,蕭哥在他們面前不能太失面子。

楊蕭澈憐惜的牽過她的手,“回去休息,我答應你,不會再失了分寸,沒控制好情緒。”

瞑月也覺得她再繼續堅持下去,也吃不消,她經過剛剛那樣歇斯底裏大吼又流淚又流血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在這麽坐下去了。站起身,楊蕭澈扶着,瞑月擺擺手“你不用扶着我,叫傭人吧,你繼續問你的。”

瞑月由傭人扶出門。瞑月走出門就覺得眼前一陣恍惚,眼前的走廊颠來倒去,接着眼前一黑。人往前撲去。傭人趕忙抱住倒地的瞑月,朝着十米後的書房門喊:“大少爺大少爺,小姐小姐暈倒了。”

楊蕭澈尋聲沖了出來,楊蕭澈剛開始也奇了怪了,瞑月身體不會這麽經得起折騰,這才剛想完,就聽到門外的呼救聲。眼前人已經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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