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往事真相（2）

楊父獨自坐在紅楓的公園裏，深秋。落葉踩在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碾碎的聲音。

林卿煜一手拿漢堡一手拿了杯可樂，楊父眼見一直皮鞋出現在視野裏，擡起頭。林卿煜靠在樹前。大口啃着漢堡，吸着可樂。楊父目光生嚴的看着他。

林卿煜口裏含着肉餡，含糊地說：“給我一百萬，我放過你女兒。”

“什麽？”楊父挑眉，不知是沒聽清還是聽清了。

林卿煜吞咽完重複：“給我一百萬，我放過你女兒。”

“你以為這麽說，我就相信你會照做。她的心向着你。”

林卿煜眯眼說：“我有我的辦法，讓她忘了我，用你的老辦法。”

“什麽我的老辦法？”

“用你與別的女人結婚來斷了她的念想。她也會因此忘了我。我說能做到自然做好萬全的準備。到時候你可以開開心心的帶着明月回你那富麗堂皇的主宅。”

“你說真的。你不會再騷擾她。不會纏着她不放。”楊父顯然不相信他的話，他不是想抱負他嗎？他并沒有從行動上或從心靈上打擊到我，楊父狐疑。多年商場打拼，敵人做的每見事都定是有所圖，林卿煜接近明月僅僅是因為那一百萬？他很懷疑。

“怎麽？不信。”

“不信。”楊父搖搖頭。

“我需要錢。治我小妹的病。”林卿煜叼出一根煙，吞雲吐霧。

“我沒聽說你有小妹。你爸爸只有你一個兒子。你在撒謊。”

“你愛信不信。我可以繼續糾纏你女兒，我想起來了，我可以從她那裏拿錢。她不會拒絕我的請求，她那麽愛我不是嗎？”

楊父氣紅了眼，“你——好！我給你一百萬，從明月身邊滾開。滾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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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拿走了一百萬，與明月分手。明月不信，糾纏，他突然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了。再後來，他死了。明月差點瘋了，每天以淚洗面，不願見到我。她寧願呆在那個他們相擁過得公寓裏混混度日。我不能一直呆在那把公司落下，托朋友照料她，我就回國了。事情就是這樣。”楊父停頓了下偷偷瞟了眼楊蕭澈的神色，清咳了幾聲又繼續道：“至于林卿煜的死，我今年才知道，他怎麽死的。在你媽房間的書架上，一個很不起眼的文件夾裏。有仔細調查的死因，包括我給他一百萬的憑據。”

“什麽？”楊蕭澈納悶，她為什麽把信息保存下來，并且放在自己房裏。

“我原來也很不理解，但前後想想，她還是忘不了林卿煜，即使是死她也要查個一清二楚，裏面還有林卿煜身前的照片，明月或許有時候惦念亡人還會拿出來看上一看，那個照片被摩擦的都起毛了。如果我沒有阻撓或許，這一切切就不會發生，他們倆也不會年紀輕輕就……”楊父說到這語氣開始哽咽上氣不接下氣。

楊蕭澈明白楊父可以這麽坦然的說媽媽的事已是實屬不易，他為什麽說道媽媽？對他來說不是無法截取的傷疤。說多了都是淚。

“你想看看那個文件嗎？”楊父見楊蕭澈沉默，示意老管家把文件夾取出來，遞給楊蕭澈。

楊蕭澈翻開塵封的記憶。越翻越驚觸。

楊父沒有去注意他的表情，這是他意料之中的，當時他也是如此，“照片上是林卿煜另外一個女生應該是他的未婚妻。當初林卿煜突然提分手确實很唐突，這或許讓明月起疑，按文件上面顯示的時間，他們分手之後，明月有在跟蹤林卿煜的行蹤，我想她也想知道他離開的原由。”

楊蕭澈翻着雜亂又厚實的文件，裏面掉出一張照片，楊父撿起遞給他，“這是林卿煜和未婚妻車禍的照片。車子是在懸崖邊的的公路上出的車禍，那一帶出車禍頻發區，車子吊挂在懸崖邊，林卿煜車門撞落飄在懸崖下的海面上，人生死不明，或許飄向大海了。她的未婚妻垂死掙紮，生下孩子就去了。”楊父肯定的看向他。

楊蕭澈回應他的目光，“就是我。”

“是，明月她很傻，她為了得到你的撫養權，用盡了能用得上的上的關系，得到你的監護權。再做好假證明，做足十月懷胎的假象通過正規渠道生子證明，抹殺掉撫養你的一切手段，不留餘地不留差錯。在回國前準備好親子鑒定。再必要時拿出來堵住悠悠衆口。你也就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楊父不由得輕笑，“明月為了林卿煜都做到這份上，但那又如何還是往回不了他。林卿煜死了她的心也死了，你的出現給她帶來一絲希望。她不再頹廢。”

楊蕭澈轉過頭面向楊父失笑道：“外公，你跟我這些，是想要放棄我嗎？剝奪我的權利，剝奪我……我作為瞑月哥哥的權利。”楊蕭澈口腔泛着苦澀，終于還是知道了啊！遲早的事了。

楊父搖搖頭，“不我沒有想過。明月把你帶回來，當我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很喜歡你，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林卿煜的兒子，只是沒想到你不是明月的孩子而已。幾個月前我才知道的，當時我看到這個文件，也難以相信，還逃避了好一陣子，結果我還是沒辦法控制自己求知真相，DNA檢驗出來，反而讓我輕松了很多。雖然我抵觸過失望過，但付出的感情是收不回來的，我一直把你當我的親外孫，這是血緣無法改變的情感的事實。”

楊蕭澈被突然齊來的話語動容，紅了雙眼，喉結随着吞咽的動作上下活動，手掌拖住額頭，控制感情的過于流出。“對不起，外公。”

“嗯——”楊父拍拍他的頭，“沒事。你忍了這麽久，實屬不易，壓力不小吧！”突然想到什麽問：“我很奇怪，你自己是怎麽知道的。按理說你那時是沒什麽記憶的。”

楊蕭澈一愣忘了這厮從中發揮了重要作用，都是他剛剛太沉靜于自己壓抑許久的感情。“嚴寬跟我說。”楊蕭澈躊躇是否要把實情說出來。

楊父挑眉，對于嚴寬感到疑問：“他，為什麽知道你不是明月親生，難道他知道我們與林家的恩怨？”

“不，我覺得他沒這能耐，他只是單純的嫉妒我所得，又聽信過去的謠言，才拿我的頭發與媽媽去做DNA鑒定。結果也如他所料。”楊蕭澈搖頭。

“嚴寬啊！你知道嗎？他長得很像林卿煜，明月就是因為他長得這副皮囊才被他吸引才與他結婚。但在氣質上還是相差甚遠。畢竟林卿煜是林部下的産物，如果沒出那點事，也會是我的左膀右臂。嚴寬比林卿煜多了點圓滑世故，少了林卿煜的放蕩不羁，但做起事來還是不錯的，當然他有他的小野心，我看得見，有時候我看着他我确實也會錯認成林卿煜，不自覺得想彌補他。我不想再有第二個林卿煜出現。他一直對明月忠貞不二，林卿煜沒有做到。他做到了。”

楊蕭澈想起在例會時和之後外公的舉措确實讓他懷疑，卻怎麽也沒想到這層面上來。外公一步步抽絲剝繭在這個地方，他是否可以認為，外公在給嚴寬機會，他唯有一點好奇，“外公例會之前就知道了我不是媽媽的親身兒子，所以才拉嚴寬來制衡我還是你想彌補嚴寬？”

“哎——我确實有彌補的意思，但我也沒得選擇，除了嚴寬沒有誰可以做那個位置，包括你。”

“為什麽？因為我不是親生的嗎？”

“呵呵。你太注意這個點了，你知道你這個位置做的并不穩妥，欲速則不達，你懂的。而且，嚴寬好歹在我眼皮底下，還算我的人。我很早就想把‘左翼’收複麾下，正好可以借此一點，而且一箭雙雕。”

楊蕭澈不懂了，他只看得出來嚴寬得勢對他打擊很大。“什麽意思？”

“我看得出來你對月兒的感情不僅僅只是兄長的感情吧！月兒對你很依賴，我很放心。嚴寬是以女婿的身份入贅勝任‘左翼’總裁，也借此做個鋪墊這是個先例，等有一點你的身份曝光，那在這之後你會是瞑月的未婚夫，也就沒有人敢以此威脅你，而且你是明月公認的兒子一手帶大，也是我的外孫。‘右翼’總裁未來‘翼皇’繼承者。股東上下就沒有人敢出聲造次。”

“原來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是我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沒有想到這麽深的層面。”楊蕭澈覺得羞愧難當，他一直提心掉膽的這十八年就這樣突然迎刃而解了，是他杞人憂天了嗎？他一直害怕，哪天像嚴寬所說得那樣，非直系非親生，一切不複存在，他又拿什麽保護瞑月拿什麽保住與母親的約定守住這個家，外公對瞑月的冷漠，他害怕瞑月失了他是不是無法前行。嚴寬的野心是否僅僅止步于這，這些這些的未知數，這些這些謊言掩蓋了真實，是不是滋生着腐蝕着周圍人的心靈，還是真實會殘酷的撂下人身上的一層皮。

楊父打包票的說：“你還年輕，慢慢來，我還是那句話，嚴寬只能止于這。不會再越界。”

楊蕭澈苦笑：“我知道，月兒她對我僅僅只是對兄長的情誼，在這一點外公多心了。”

楊父感嘆起身撫摸着碑壁，遙望遠方，“但她只有你可以依賴了。蕭兒你對她的愛我看得見，感受得出。我深愛你外婆還有你母親，不管你抱着怎樣的情感，我都相信你不會傷害她，同樣她也別無選擇，嚴寬對于明月有怨，這種怨也附在了月兒身上。所以當時我更願意你帶着月兒長大，也不是我。我對那孩子當時也是抱着怨恨的，我走不出來，放不下。對那孩子的怨從來都是毫無不留的宣洩出來，她敏感果決倔強像急了明月，或許脾氣大還會潛性遺傳。我希望你之後可以慢慢開導她。我晚了，也沒有機會了。”

“外公，你還有機會。你現在馬上就可以告訴她，她也一直盼望着你······”楊蕭澈見楊父低着頭不說話，以為他年齡大了，拉不下這臉跟小輩套近乎。但又想想不對，今天外公一直在重複着老了糊塗了多愁善感的話，是不是有什麽隐瞞他不知道。“外公你怎麽了。”

“肝癌中期。這個事還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一曝光就會軒然大波。”

“你說什麽。怎麽可能。”楊蕭澈不敢自信，外公現在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有病的樣子，一點都不像。

“你沒聽錯。已經确診了，我老友那。你放心我心态很穩，一定會撐到你繼承‘翼皇’的時候。之後我會以出游為由進醫院進行化療。‘翼皇’暫時由你和六弟一起負責。”

“等等……外公你不能。”你這不是在交代身後事的意思嗎？

“你別打岔，聽我把話說完，月兒她也長大了，多少也要讓她插手楊家內政，讓她先多少了解點。”

楊蕭澈突然沉默不語，不知道該說什麽，外公如果倒臺，嚴寬是否會反咬一口，他并非像外公說的那樣忠貞不二，他應該告訴外公實情，但外公是否撐得住這樣的打擊，如果現在知道撐不住的話“翼皇”會失去主心骨，但如果不說，外公到現在還在蒙在鼓裏，依然相信他，只要外公已過世，這個殺人犯他更加無法阻擋。他答應過母親要守住這個家，他答應了不能食言。

“天色不早了，我們下山吧！那孩子應該也在等我們。”老管家上前扶起楊父。

“等等，外公，我還有話說。”楊蕭澈也随後起身。

“有什麽話回去再說吧！”楊父以為剛剛的談話內容讓楊蕭澈還沒消化好，肯定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他。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我知道，但這天陰了，肯定要下雨，我們回去吧。”

楊蕭澈等不了，他覺得回“惜月園”說并不安全，人多眼雜，有傭人在，“要不我們去月湖的閣樓吧！”

楊父也有點不明所以，但也如他所求，小白電頻小車，将他們送到月湖湖中閣樓。

閣樓。三樓。老管家去準備泡一壺鐵觀音，供一老一小品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