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回憶一

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穿着一抹雪白色的拖地長裙，站在高高的樓臺上，透過玻璃窗看着外面的世界。

這是在哪裏？

愛麗絲精神恍惚的審視着周圍，漸漸的有些模糊的景色變得清晰了起來。四周的牆壁全是白色石磚雕砌而成，玉石雕成的蘭花在白石之間妖豔的綻放着黃色圓形的拱窗，白玉薔薇花圖騰的柱子立在屋子的四角，顯得莊重又不失浪漫。

“愛麗絲，我和你說過都多少遍了，你不應該偷跑出去。”

沉穩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一位穿着黑色筆挺西裝的中年男人走到她小女孩的身邊，他的神情肅穆，眉毛微微翹起，抿着嘴角。

“爸爸。”

女孩弱弱的叫道，她的聲音沙啞，像是一個不會拉小提琴的家夥，硬是要大力的拉動小提琴的G線，不小心又把弦給崩斷了似的。

愛麗絲不由自主的端詳着眼前的女孩。

她的身材矮小，脖子很長像是多長了幾節似的。

一大一小的眼睛尤為明顯，頂着四面體的鼻子，馬蹄形的嘴巴，說不出的難看，許是常年沒有接觸陽光的緣故，整片的膚色都顯得毫無血色，蒼白的就像是一張薄紙，一撮就破，點點的雀斑就像是滴在白紙上的墨跡，顯得十分的滑稽。

“我很抱歉。”

女孩繼續說道，她的口齒并不淩厲，說話的時候就好像要吐着唾沫把別人淹死。但很顯然這個被稱作父親的男人并沒有任何的不适，他的表情相當淡定。

一雙黑眸下面隐藏着極為強烈的控制欲，他的呼吸如往常一樣平穩，順暢。

“但我真的很想出去。”女孩再接再厲道。

“外面的世界是無法接受你的。”帶着無奈的口吻，男人輕輕的撫摸女孩烏黑的發絲，還是輕輕的嘆了口氣，幾乎難以察覺。

小女孩頓了頓，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她弓着背，雙肩一聳一聳的，眼角乏着名叫淚水的液體。眼裏閃速着不是這樣年齡該有的認命。

沒有耍賴，苦惱，意外的誠懇。

“我很抱歉。”小女孩輕輕的說道，幾乎聽不見聲音。

父親點了點頭，邁着大步離開了，淩厲的就像一陣風，留下一陣無力的嘆息。

愛麗絲看着哭泣的小女孩，莫名的覺得有些心疼，也許是因為和她同名的關系吧，她想要擁抱這個小女孩，剛伸出去，就發現自己的手竟然穿過了她的身體。

“喔，這是怎麽回事。”

小女孩似乎被吓得講不出話來，抹了把眼淚，掃視着空曠的樓臺。

愛麗絲皺了皺眉頭，試探的說道。“你聽得見我講話嗎？”

小女孩一個踉跄，跳到牆角，摸着背後硬挺的白牆，警惕的掃了掃四周。

愛麗絲明白了，這個女孩聽得到她講話，但是卻看不到她。

氣氛變得有些僵硬，這讓小女孩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哭泣。

愛麗絲咳了幾聲，拐着彎的騙小女孩說道自己是一個小精靈，還說自己因為迷路和小夥伴失散了，重點是小女孩竟然瞬間就信了。

“你叫什麽名字？”小女孩問道。

她的聲音低沉就像是一個老年人，沉重的沙啞好像用生命去訴說每說一個字似的，讓愛麗絲莫名覺得驚悚。

“我叫愛……額。”

“愛？”

愛麗絲猶豫的點頭，發現對方沒什麽反映，猛然發現自己忘記對方看不見自己，淡淡的哼了一聲。

“……福爾摩斯。”

“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愛麗絲想盡量給對方表現出自己十分成熟，穩重的印象。

“但我可以教你精靈小姐嗎？”

雖然她的音色不敢令人恭維，孩子似的天真卻還是讓愛麗絲覺得心中某個地方柔軟起來，愛麗絲稱它為女人天生的母性。

“可以。”

在之後，小女孩的生活可以說是極其枯燥，吃飯，睡覺，看書，偶爾趴在窗前發呆，按部就班，像是要渾渾噩噩把一輩子耗完似的。

“沒有目标。”

“沒有理想。”

“那她是為了什麽活下去呢？”

“死亡？”

愛麗絲坐在窗臺上自言自語，她的身體呈現半透明色，外面的光還能透過她的身體照在地方面上。

“為什麽你的父親不讓你出去？”

終于有一天，愛麗絲爆發了，她就好像被這個城堡困住一樣，連陽光都顯得更加奢侈，重點是她的靈魂似乎被控制住了似的，無法離開這個女孩的身邊。

而她更加無法理解為什麽這個女孩能夠十分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看書。

明明她是那麽想出去，為什麽不再去争取呢？

小女孩沉默了許久，久到愛麗絲以為她都不會回答自己了。

“因為人總是對自己無法接受的事務，保有否定的态度。”

愛麗絲無法理解這麽一個小小的孩子，說出如此深沉的話，潛意識認為“人類看了幾本書之後，總是莫名其妙的喜歡裝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