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回憶二

“我的父親是一位貴族，也是一位著名的外科醫生，他和我的母親墜入愛河，在閃光燈的照射下，衆人的祝福下結婚，本來應該是很美好的事。”

小女孩面無表情的說着可能和自己有關的事，而手裏依舊緊緊拽着一本書，好像在強迫自己忍耐着什麽。

“結婚後的他們十分相愛，卻因為工作的原因聚少離多，然後我的母親愛上了別人，那時候就有了我。”

愛麗絲愣了愣。

“兩個人為了三個人不斷的争吵，算計。”

“最終，我的母親在快要臨盆的時候，在一場車禍失去了生命，而我十分僥幸的活了下來。所謂的親生父親忽然消失，于是孩子就交給了名義上的父親。”

“父親為我母親的背叛而感到絕望，痛苦的想要殺掉這個其他男人留下的孩子，但是他太愛母親了，我是母親唯一的孩子，于是他決定照顧我。”

“我從一生下來就具有先天性畸形，作為醫生的父親當然會想辦法治好我，但是他害怕我會像我美麗的母親一樣抛棄他，于是他就給我注射一種新型藥物，它能夠使人的五官變得……”

小女孩有些哽咽的頓住，她咽了咽口水，長長的嘆息。

“所以我變得十分的醜陋，畸形，可怕。”

“抱歉……”

愛麗絲有些哽咽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瘦小的身體，似乎承受着常人一輩子都無法承受的壓力，痛苦。

“你恨他嗎？”愛麗絲有些控制不住的問道。

小女孩放下手邊的書站了起來，踉跄的走到窗前，因為跛腳的緣故，她走的很慢。

“我的父親深愛着我的母親，于是他就把我帶在身邊，他想要報複我的母親，于是就把我關在這裏。”

說道這裏的時候，女孩的眼角透着陰冷，歪曲的嘴巴就像童話世界裏惡毒的女巫，全身上下環繞着死亡的氣息。

“他是對的……有一次，我趁他不注意偷跑出去，就被人打斷了一條腿。”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概括了她唯一一次離開這個城堡的經歷。

愛麗絲看着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似乎看到着一個女孩帶着欣喜和向往，穿着美麗衣裳，來到一個地方，這裏的孩子帶着天真的歡笑，甜甜的嗓音，做着童話的夢。

只是外貌的醜陋，沙啞的嗓音讓人心生反感，人類總是對自己無法接受的事務，保有抵觸。

所以小女孩的腿是那時候被打斷的麽，愛麗絲想要拍拍女孩的背，卻發現自己的雙手控制不住的顫抖。

小女孩站在窗前，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卻依然無法照亮某處的黑暗。

“你恨他媽？”

“那是什麽東西？人在得到的時候，必然要失去，我活着，所以我要得到痛苦，這很公平。”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站在窗前喃喃自語，好像只要一直念，一直念，那就會是真的一樣。

在那之後，愛麗絲很久都沒有和小女孩說話，她只是靜靜的陪伴在她的身邊，不知道是為什麽，也許她也是那些無法接受的人吧。

她默默的看着小女孩有時莫名其妙的大叫，甚至莫名其妙的用手去扭女仆的耳朵，踩着她們的手背，踢她們的肚子，有時一個人靜靜的站在窗臺前。

剛開始小女孩還會問她還在不在，但她沒有回應，久而久之，小女孩就再也沒有問過了，漫長的歲月裏 ，愛麗絲忍不住睡着了。

好像是過了很久，當她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小女孩已經長大了，她拿着一封信，眼裏止不住的笑意。

“發生了什麽事”

愛麗絲忍不住問道，語氣裏帶着濃重的睡意，女孩拿着手裏的信，明顯一愣，她沉默了。

“你是精靈小姐？”

眼眸暗了暗，愛麗絲打了個重重的哈欠，完全沒注意到女孩一閃而過的狠意。

“額。我睡了好了好久，一醒來你已經這麽大了。”

女孩有些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精靈小姐一直在睡覺嗎？”

沙啞的聲音帶着不自然的情緒，嘴角乏着一抹笑容，讓人讀不懂心思。

“額，是的。你在看什麽？”

愛麗絲敷衍的應道，注意力還是轉移到了小女孩手裏的信，她好奇的緊。

“我認識了一個人。”

女孩吞吞吐吐的說道，淡淡的紅暈使得蒼白的臉色精神許多。

一看就是失足少女，陷入愛河，愛麗絲由衷的為她高興。

這讓她忽然間忘記，為什麽她當初會對這個女孩保有“距離”。

還沒等愛麗絲再說些什麽，困意就如洪水一樣排山倒海的翻湧而來，就像是一塊海綿，被扔入大海，漂浮着，拼命着允吸着水澤，最後越來越重，沉入海底。

“好困！”

這是愛麗絲說的最後一句話，沉重的影子在身軀裏蔓延，黑暗似乎永遠都不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