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假孕邀寵
蘇曳寧親眼看到了小男孩将米糧和果菜送入姑姑的院府,确保一切無誤後,甚是寬心地回自己的院子裏去了。
方才着急下藥的事沒發覺,就這麽毫無牽挂地走着,蘇曳寧才意識到自己的傷寒有多麽嚴重。
發熱是毋庸置疑的,這顆腦袋簡直快不像是她自己的,重得像灌了鉛一樣,弄的她走兩步就感覺腦中有東西在震蕩。鼻子眼睛也都發着酸,時刻都要流眼淚,控制不住還時不時打一兩個噴嚏。
我日,怎麽這麽倒黴。她抓的藥是治療傷風感冒的不錯,只不過少了菟歸子這味藥誰知道有毒無毒,有效沒效。總之,那藥她是指望不上,還得另想辦法。
蘇曳寧記得奶奶教過她的小竅門,鼻塞眼睛酸澀時用指肚按壓眉心的印堂穴。這方法百試百靈,蘇曳寧用左手食指按揉了眉心一會兒,頓時眼前清亮了起來,神清氣爽。
等蘇曳寧回院子的時候,鄭芷鳶已從她床褥下找出了那兩本醫書,正借着早晨的日光在院子裏的一把木椅上研讀。
蘇曳寧推開院門時故意弄出了很大的聲響。鄭芷鳶擡頭看到她,依舊是柳眉不展。
“曳寧你回來了……”
蘇曳寧随便笑着答應她,從屋子裏的大堂中搬了把木椅出來,放在一旁,搭起腳就是坐在了木椅上。
“依我看,這件事已經瞞不住了。不如,你就放棄用孩子求名分的想法。”蘇曳寧皺着眉,神情嚴肅地建議鄭芷鳶。
鄭芷鳶有些委屈的模樣,說不出話來,顯然,她并不願意。
“不然我也幫不了你,晉王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人。況且是你欺騙他在先。鳶鳶,算了呗,這種事強求也沒用。”
蘇曳寧指出了鄭芷鳶的不是之處,她便有些心虛,咬着下嘴唇低下了頭。
“等大夫來了,你就假裝孩子沒了,然後躺在床上不起來。那個晉王就算再怎麽不相信,孩子确實沒有,你人也倒了,他也沒法拿你怎樣。”
鄭芷鳶發了一下愣,蘇曳寧便推了推她。
“我都聽你的。”鄭芷鳶雖不樂意,但除了這條路她也想不出來能立刻挽救她的辦法。鄭芷鳶看着蘇曳寧一張嬌豔如花的臉心裏還真有幾分嫉妒,她剛來時鄭芷鳶就注意到了她與衆人的不一樣之處,以為遲早有一日蘇曳寧會有出息,可倒也沒想過才僅僅一個月一切就有了如此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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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曳寧今年十六,比鄭芷鳶小兩歲。可連鄭芷鳶自己都知道,她比蘇曳寧大兩歲,但實際上她的心智卻一點不比蘇曳寧成熟。
“曳寧,你能不能陪在我身邊?我——我害怕——”鄭芷鳶拿出她慣常的小女人姿态,但卻是對比自己小兩歲的蘇曳寧撒嬌求乞。
蘇曳寧兩彎好看的眉毛已不自覺皺了起來。這個時候她幫不幫鄭芷鳶與自己還真沒什麽利益關系,只是想到這順水的人情,再加上鄭芷鳶是這樂琴坊和她走得最近的姐妹,蘇曳寧想了想便點頭答應了。
蘇曳寧把那兩本醫書皆還給了鄭芷鳶,對她道自己本是一時興起,現在興致過了不感興趣,便還給了她。
吃過了早飯,蘇曳寧去了鄭芷鳶在的甲班。
“大家注意,以後我和姑姑會不定時來查探各班學員學習情況。各位之中若有存了僥幸心理想偷懶的,最好趁早死了這條心。姑姑那兒我不知道,但是,如果讓我蘇曳寧逮到了,一律杖責十板。”
蘇曳寧是新官上任,怎麽也得樹立點威信。剛一到衆人便圍了上來,但她并沒有想以前一樣笑臉相迎。而是很嚴肅地提醒她們退後,再威風凜凜地宣布了剛才的一番話。
因傷寒嗓子疼,蘇曳寧并沒有太多興致和她們多費口舌。當衆找出了兩個衆人皆知平時不太守規矩的女孩子,一人賞了十個板子。
蘇曳寧此舉,讓甲班衆人不得不對這位新上任的副坊主敬畏深之。末了,她對大家微笑,再一人賞賜了一些銀兩,說是獎勵甲班上次月考奪魁。要大家再接再厲,争取下次依舊奪魁,到時她必加倍賞賜。
這麽一來,蘇曳寧的威信很快就建立了起來。至少,表面上,沒有一個人不服她,也沒有一個人敢在她說話時打斷插嘴。
蘇曳寧散了衆人後,按照答應鄭芷鳶的話去她屋裏找她。
大家都知道先前鄭芷鳶與她交好,一大早都聽說鄭芷鳶病了,蘇曳寧前去探望她們并不奇怪。
坐在鄭芷鳶屋裏,蘇曳寧取下牆上的七弦琴開始練習。彈琴是個苦功,需要日以繼日持之以恒的練習,才能成就巧妙絕佳的琴藝和奏法。
對于蘇曳寧的內在意志鄭芷鳶是佩服不已的。她常常感到不能理解,這樣的情況不是第一次了。蘇曳寧沒事的時候瘋瘋癫癫好動得簡直不像個女孩子,可一旦開始研究琴譜或是開始練琴看書,就登時無比投入,整個人都靜在了那裏。
很快,容祓玥就派了随從帶着兩名大夫來看望鄭芷鳶。
其中一名随從眼尖,認得上次為晉王彈奏過的蘇曳寧。
“蘇琴師,我等奉晉王之命來替鄭姑娘診脈,可否勞駕蘇姑娘移步?”
蘇曳寧面無表情,只見一張絕豔的臉嘴角挂着好看而自信的笑,“既是為鳶鳶診脈,我在這兒又無妨礙,曳寧實在不忍,這曲子彈到一半便要打斷。”
一旁正坐在木架床床頭的鄭芷鳶沖随從遞了個眼色,他便不好意思為難,道:“也罷,請郎中診脈。”
第一名大夫只是輕輕觸碰了鄭芷鳶的左手手腕半晌,立刻一張臉變了顏色。晉王殿下不是派人傳命說診斷這女子腹中嬰孩的胎象,可這女子,根本是無孕之人啊!
第一名大夫吓得立刻彈開了手指,朝後面一位大夫看了看,往後退開,示意他上前診脈。
第二名大夫反複診了兩三次,也确定了面前女子并無喜脈。沖第一名大夫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大夫,我的孩子是不是沒了?”鄭芷鳶嬌嬌弱弱的聲音突然響起,“昨兒夜裏,我從臺階上跌下,下身流了好多血——”鄭芷鳶隔着棉被掐着自己的小腹,竟嗚嗚咽咽哭了起來,“我苦命的孩兒。”
都說醫者仁心,兩名大夫皆是男人,鄭芷鳶是個年輕女人,且是個漂亮女人。眼見一個嬌美少女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帶雨,任誰都會有幾分動容。
且他們并沒有辦法診斷出鄭芷鳶是壓根沒有懷孕,還是孕後流産。出于對鄭芷鳶的恻隐之心,他們不約而同選擇了相信她。
“對了,大夫。鳶鳶剛剛小産,是不是還要開幾服藥補補身體?”蘇曳寧還在談着原來的那首曲子,紋絲不亂。只是偶爾擡頭看一眼與自己交談之人的面色,說話很幹脆簡短。看得出來,她的心思主要在手下的七弦琴上,談話只是其次。
兩個大夫現在是不願的表情了。本來之前他們已收了晉王的高價聘金,眼看着就診費從眼前泡湯,哪裏還有心情去濟世度人。
“唉,我給姑娘留一副補血調養身子的藥方吧。”其中一個人從随身背着的藥箱內随便取了張藥方子出來,看樣子,是慣用的藥方。
鄭芷鳶害怕晉王責罰,一直淚眼噙噙努力讓自己的表演更加生動逼真。直到送走所有人,她才收住了眼淚開口同蘇曳寧說話:“曳寧,你說殿下會責罰我嗎?”
蘇曳寧一曲彈畢,想想時候也差不多了,便将這把七弦琴重新挂到了牆壁上。
“這個很難說吧,我看啊,這恐怕要看那個晉王對你有沒有真情喽。”蘇曳寧說得漫不經心,很吃力地踮起腳尖才完成挂琴的一系列動作。
鄭芷鳶聞言卻是低頭淺笑,蘇曳寧的角度可以看到,她低下去的臉頰上泛着好看的緋紅,意味深長。
蘇曳寧見狀趕緊跟她道:“我先走了,有事就去找我。”說完蘇曳寧趕緊合上了木門,快步離開。
依她看,鳶鳶就是心比天高。其實這沒什麽,就是假孕這件事她确實是過頭了,最後的結果如何還很難說。晉王那個黑心男人,鳶鳶要真嫁給了他做侍妾曉得要受什麽苦,沒勾搭上是件喜事。
蘇曳寧剛一回院子,鼻子又是一陣酸,一個悶悶的噴嚏打了出來。
不行,格老子的,她得去藥房拿藥。
事實上她還沒有這麽閑。蘇曳寧才剛一進門,便見到了容遠賜的那兩名仆從,此時正神色焦急看着她來的方向。
“姑娘,剛剛九爺派人來召您去上書苑,已經半個時辰了,催的人都來了兩波了。”其中一個膽大些的在蘇曳寧一進門時便告知她。
這個容遠,召見本姑娘也召見地太頻繁了點兒吧。不行,得跟他說明白,一份勞動一分酬勞,讓她這麽頻繁地勞動,就得加價!
“你去拿七弦琴,跟我走。你留下在這兒守着。”蘇曳寧讓那個起先跟她說話的人帶她去見容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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