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圍觀

楚與裯找到新的幹衣穿好，天已經微微開始發亮。他走出浴室，準備回自己的寝殿，睡下回籠覺。

一夜未睡，又僵坐在冷水裏整整一晚，加之為了轉移小婉的注意力，說了一整宿的話，饒是他并非養尊處優的矜貴之軀，也有些熬不住。

正走到門口，卻發現黍薿正站在他的寝殿門口疑惑地往裏張望。她的身後，卻意外的跟着趙永懷，更意外的是，就連瑞王府的小王爺楚析也在。

看來今日來看他熱鬧的人還真是不少。

趙永懷一臉睡眼惺忪和不明所以的表情，似是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天還沒亮就起床準備穿上朝服去皇宮上早朝的趙永懷被突然闖進來的黍薿拉了過來，興沖沖地說是要帶他看好戲，沒成想被黍薿牽着走到路上竟然遇到了一大早就趕過來的瑞小王爺。

不知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黍薿不但一反常态地興奮，就連一貫散漫不羁的瑞小王爺似乎也一臉的焦色，雖然掩飾得很好，不過他行色匆匆的一大早出現在太子府，也是極不尋常的。

此時幾人都站在皇長孫的寝殿門口，卻發現裏面空無一人，輕紗幔帳垂了一屋，卻冷冷清清，根本不見皇長孫的身影，也不知這一大早跑到了哪裏去。

“人呢？”

黍薿皺眉，難道自己猜錯了？兄長對她根本沒有什麽心思？可是自己在園子裏明明看到他看她的眼神那般缱绻，還是說，他們已經完事早早便送她回去了？可這也太早了些。

趙永懷見裏面什麽人都沒有，也不知黍薿要讓自己看什麽，便問道：“郡主要我看什麽？若是沒什麽事的話，我還要去宮裏……”

“你急什麽？”

黍薿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趙永懷卻讨饒似的不再多說什麽，聳了聳肩不再說話，兩人神情之間甚是随意，似是認識多年的好友一般。

一旁的楚析見此情景卻有些放下心來。

昨日發現小婉不見後，他便派人打聽小婉的去處，得知被黍薿帶到了太子府後，便帶着谟楓到太子府來詢問原因，也順便接她回去，誰知黍薿竟說小婉将衣服洗好後便放她回去了，她也不知小婉之後去了哪裏。

他們只好先打道回府，準備再想辦法，出了太子府門後便遇到一個老人，正是小婉在黍薿那裏救下的那個。老人将在街上發生的事情給他們說了一遍，又說自己一同和小婉進的太子府，之後太子府的人便只放了自己出來。他在太子府門口先候着，想等小婉出來後再向她道謝，誰知等來等去也沒見她出來，見瑞王府裏的人親自來接她，便過來告訴了他們原委。

Advertisement

楚析知道黍薿必定是想故意刁難小婉，只是她說小婉不在太子府內，自己又怎好再多說什麽？總不能為了一個丫鬟去搜太子府吧？

但是也不能就這樣放着不管，他看了看谟楓，谟楓也沒有絲毫要回去的意思。迎着楚析看過來的目光，谟楓堅定地點了點頭，便悄悄潛入太子府裏打探。

谟楓武功高強，就算太子府戒備森嚴，相信憑他的本事應該不會被人發現，自己便先回瑞王府等消息。誰知谟楓去後直到半夜都沒回來，他怕谟楓被太子府裏的人拿住，若是被當做奸細或者刺客處理了，不但小婉和谟楓都要遭殃，恐怕就連瑞王府也會被人懷疑，到時候就算沒什麽事也會被人添油加醋的說成有什麽圖謀不軌的事。

于是實在擔憂的他天剛亮便找了個借口來到太子府，想見機行事。

黍薿見他去而複返，知道他必定還沒有死心。本來她此舉就是想要壞小婉清白，讓趙永懷對小婉徹底死心，另外也順便成全兄長一樁美事，若是被瑞小王爺親眼瞧見了，反而更好，有瑞小王爺親眼見證，小婉勾引皇長孫的事便坐實了，就算她知道自己被算計了也是百口莫辯無力回轉。只是自己今後卻要叫她一聲兄嫂，心裏卻覺得實在別扭。轉而一想，就算兄長要娶她，憑她的身份最多也只能當個側室，今後還是要對自己禮讓三分，但是卻讓趙永懷絕了對她的心思，此舉還是劃算的。

原來黍薿在和趙永懷的朝夕相處中早就傾心于他，只是趙永懷卻從一開始就只傾心于小婉，竟然還拜托自己向董明珠提親。

她雖然心裏不忿，但是畢竟自己喜歡他的事并沒有外人知曉，高傲的她也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竟然還比不過一個丫鬟，趙永懷不喜歡自己反而去追求一個丫鬟，這讓她心裏極其不舒服卻又堆積着滿腹的醋意無處發洩，面上還不能拂了趙永懷的意。她明面上雖然答應了幫他說提親的事，但是卻将趙永懷說的正妻說成了小妾，而且言辭之間故意貶低和打壓，先讓護短的董明珠就生了拒意，後來果然被拒絕了。

原本她以為趙永懷會就此放棄，誰知他竟然心心念念想着再次親自上門正式提親，這讓她又不得不早點下手，徹底絕了趙永懷的這個心思。

好不容易設了這個局，原本以為自己的兄長也傾心于她，此舉應該十拿九穩，就算事後他知道自己設計他，但她以前也幹過這樣的事，就算他事後要追究起來也無非像往常一樣責備一通便了，對自己根本造不成什麽影響，而且此次說不定不但不會被他指責，反而會被他感激也說不定。

昨晚她還對自己這一石二鳥的想法沾沾自喜，今晨一大早就過來收尾，想看看自己的成果如何，誰知打開兄長寝殿的門，卻發現裏面冷冷清清一個人都沒有，就連昨夜特意點上的催-情香料，此時也早已燒完，被晨風一吹就消散無際，正疑惑間，轉身一看，卻見自己的兄長穿戴整齊，從別的地方走了過來。

楚與裯看到他們，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恢複往常優雅而又溫和的神情，甚至眼裏都帶着些笑意，緩緩走過來道：“今日不知是什麽黃道吉日，竟然能得幾位貴人親自來叫在下起床？在下實在惶恐。”

見自己的兄長刻意如此說話，而且言語之際眼睛就沒離開過自己，黍薿知道他必定早就猜到是自己做的了，但是做便做了，有什麽好怕的？往常也沒見他對自己有多嚴厲的責罰，便坦然地面對着兄長的審視。

果然見他閉了閉眼，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麽。

楚與裯知道，就算要怪黍薿，也不是這個時候，便借由自己還要去上早朝，先不陪他們了，轉身回了寝殿。

楚析雖然還不明了事情的具體原委，但是現在看黍薿這個樣子，應該是奸計并沒有得逞，也不知是不是谟楓提前找到了小婉，先将她就救了出去的原因，心裏實在想要趕緊回去證實一下，便順勢找了個借口告辭。

趙永懷雖然沒看成好戲，本來他也不知道黍薿要他來看什麽，此時的他依舊一頭霧水，但是他又不好說什麽，見衆人都散了，也徑自離去了。獨留下黍薿一個人在房門口苦苦思索：他們昨晚，到底是做了，還是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