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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的那天, 班主任話音剛落, 班裏就跟炸了鍋一樣, 每個人都開始放飛自我。

莫為安縮着脖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不太想動, 笑眯眯地看着周圍的同學們鬧騰。天一冷她整個人就蔫了。明明教室裏空調開得很足，但是總有人出出進進, 冷風一吹進來，她就忍不住哆嗦一下，腳也一直是冷的。

但是，越是冷莫為安就越是不想動, 就怕随便動一下，身上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熱氣就又随風消散了。

秦商本來也是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 聽着教室裏的鬧騰聲, 他只想睡覺。打了個哈欠，轉頭一看莫為安又縮成了一副小兔子模樣，秦商就嘆了口氣，看這小可憐的模樣兒, 真是恨不能把她揣到懷裏暖和暖和。

“開學回來之後, 咱們換個位子吧, 靠後一些的。”秦商拉過她的手, 握在手心裏，還真的挺涼，忍不住就有些心疼，“反正你也被保送了, 不用再那麽辛苦了。”

甚至，之後一年半的時間，他們都可以不用再來上課了，去學點別的才藝什麽的。但是按照莫為安的性格，常年逃課這種事她肯定是做不來的，就算去學鋼琴舞蹈，也只會在在主課之外的時間去。

莫為安點了點頭，回過頭看了一圈，指了指南面靠窗的倒數第三排：“那就去那裏吧，回頭我去跟連洛洛說一聲。”

連洛洛就是那天體育課時，幫秦商去更衣室喊她的那個女生，成績一般般，照現在的情況看，也就勉強能考個本科吧，什麽琴棋書畫也不會，倒是在長跑上面很有天賦。不過聽她的意思，家裏是不會讓她去做這個的，頂多也就依靠體育考個好一點的大學，然後去了大學再轉專業。

畢竟滿身肌肉的大家閨秀，嗯，有點懸。

好在她本人對從事體育也沒太強烈的想法，家裏的安排倒是覺得挺好，是個心很大的姑娘，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對于曾經莫為安在論壇上出盡風頭一事，好像完全沒放在心上，甚至開學第一天分完班的時候，她們彼此都是不認識的。

相處久了，倒是覺得彼此的性格脾氣都挺合胃口，所以，兩人的關系還算得上不錯。

莫為安剛轉過頭來，就有幾個人圍到了她身邊：“莫為安，你跟秦商都保送了，這種大喜事要不要請個客啊？下學期咱們見面機會就少了。”

莫為安笑眯眯地應了下來：“好啊，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大家想吃什麽？”

估計是沒想到莫為安應的這麽幹脆利落，幾個人有一瞬間的呆愣，卻又很快回過神來，轉向班裏的同學，拍了拍手：“莫為安和秦商請大家吃飯，你們想吃什麽？”

教室裏有瞬間的寂靜，沒人好意思主動開口，過了一會兒，學習委員蓉晟嚴笑着開口，說道：“既然是請客，那就付錢的人說了算，我們不挑食的。”

榮晟嚴話音一落，大家便跟着紛紛響應起來：“就是，我們不挑食的，吃什麽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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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商便接了一句：“那就去雲水溪大酒店吃自助吧。”然後，一轉過頭，就看到莫為安眯着眼笑了起來，便也跟着揚了揚唇角。

莫為安真是個很好養活的娃兒，看，給點好吃的就高興成這樣，再沒有比莫為安更體貼更好溝通的女朋友了。

班裏的人也瞬間歡呼起來，大神就是大神，一出口就是這麽難定的高級酒店。何況，雲水溪的自助餐也算是臨溪市的一大特色菜了，一般情況下，想要去吃一次都得提前好久預定。自助餐搞成這樣的，也是獨一份了，偏偏去的人仍是趨之若鹜，排都排不上號。

“秦商你真好。”莫為安美滋滋地誇贊他，心裏可高興了，她想念雲水溪的自助想了好久了，可是前陣子太忙了，又是備考又是準備競賽，兩個月的時間忙得團團轉，好不容易閑下來了，天氣卻又突然變冷，莫為安自己都快要忘了這回事了。

秦商得意洋洋地邀功：“你看我對你這麽好，給點獎勵呗？”為了這一餐，他可是厚着臉皮回家跟他爺爺又是耍賴又是求和，好不容易才訂到今天的日期。

他也想過，好歹莫為安被保送了，總要有些人情往來的，只是沒想到班裏的同學也這麽積極地，給他們慶祝，也就順水推舟了。

反正，帶誰去吃都是吃，只要莫為安吃到了就行。至于別人，吃別的呗，他管呢。

莫為安抿着唇笑，在班裏，當着這麽多同學的面，她也不好意思做出太過分的舉動，勾了勾秦商的小指：“晚上。”

秦商大喜過望：“可以不回家嗎？”

秦商可是一直念着這件事，考上大學=高中畢業了，就等于可以談戀愛了，談戀愛又約等于可以可以在外面夜不歸宿，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了，嘿嘿嘿……

莫為安咬牙，很想打他：“思想純潔點行不行？”

秦商就可失望了，瞬間就萎靡了：“哦，你不愛我了。”

看他這個樣子，莫為安竟然有點不忍心了，摸了摸他柔軟的黑發：“愛你愛你，乖啊，這不已經天天在一起了，晚上也可以一起散步了嘛？”

秦商哼哼兩聲，從她課桌上拿了一支簽字筆，說：“我天天借你的筆用，你也沒說過送給我，那就不是我的。”

莫為安又不傻，一聽這話就明白什麽意思了，既尴尬又害羞，便裝作半懂不懂的樣子，回道：“我的遲早都是你的，統統都是你的。”

“都是我的？”秦商就笑了起來眉眼彎彎，格外好看。

莫為安紅着臉點了點頭，心裏卻在磨牙，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秦商還想說什麽，班裏的同學們卻不讓他們繼續躲起來說悄悄話了，後排的明然就捅了他一下，嚷嚷了起來：“那說好了啊，秦商，中午下課咱們就過去，這麽多人，咱們怎麽過去啊？”

“各自去各自的，想紮堆兒的自己想辦法。”榮晟嚴沒好氣地回他，“自家都有司機，裝什麽裝？難道還要人家秦商和莫為安挨個兒接送你們嗎？就你臉大！”

後排就有人哄笑起來，讓人接送倒不至于，但是坐同一輛車，加深一下感情總是可以的嘛。

莫為安笑了笑，也不在意同學們的鬧騰，回道：“有點兒遠，還真接送不了，我們家就我爸一個司機在家，他得接送我和秦商。”

同學們“噓”了一聲，善意地笑了起來。兩個人的關系雖然在學校裏早已人盡皆知，但是光明正大在家長眼皮子底下談戀愛，還被父母看好，這就很讓人羨慕了。

不過學校裏也仍有不少酸的人，背後吐槽莫為安和父母勢力，扒着秦商就不肯放了，甚至為了留住這個女婿，竟然都把人送到自己女兒床上去了。

乍一聽到的時候，莫為安差點沒噎死自己。但是卻又無可反駁，槽點太多了，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比較好。想了半晌，也只好保持沉默。嘴長在別人身上，她還能挨個兒堵住了不成？

這會兒又說起這個話題，班裏的同學們難免就有人覺得尴尬了，生怕惹了對方不高興。畢竟這話也着實不好聽，莫為安又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孩子，倔強也要強，萬一當場吵起來就不好了，都是一個班的，大家也曾說過，要和睦相處，順利度過美好的高中時代。

“你們倆真的住一起了？”連洛洛像是沒有察覺到周圍的氣氛一般，突然就開口問道，“我經常看到你們早上一起來學校，下午一起回。”

這個問題大家都很想問，但是卻沒人有勇氣問出來，這下，都偷偷給連洛洛比了個大拇指。這位姑娘還真是耿直得很。

“我們住在同一個小區，當然就一起來回了，而且還能天天去對付家裏蹭飯呢。”莫為安大大方方的，倒沒有隐瞞。

原來如此！同學們點了點頭，都在想，秦商是真的很喜歡莫為安呢，不少人從這句話裏聽出來一些訊息。

莫為安家所在的小區，學校裏有不少人都是知道的，畢竟莫老師也曾是他們的副科老師，或者是實驗指導老師，而教師的住所、電話都是公開的。

但是商家，可不住那個小區。秦商住到那裏，還能為了什麽？

秦商看了看時間，率先站了起來，伸出手拉着莫為安一塊兒站起來，對着學習委員說了一句：“一會兒你們直接過去就行，我們先走了。”

莫為安有點不好意思，雖然平時兩人也總是牽手來來回回的，但是頭一回，明知道在有這麽多人圍觀的情況下，還這麽露骨，就有點羞怯。

榮晟嚴應了一聲，對着他擠眉弄眼：“去忙吧去忙吧，我們保證去了好好吃飯，不多說話。你們就當我們不存在就行了。”

秦商冷笑一聲，懶得跟他擡杠。

出了教室，莫為安才舒了口氣，臉頰仍是紅紅的，映着瓷白的肌膚，格外顯眼。

秦商沒忍住，就掰着她的臉，使勁親了一口，然後還在她唇上舔了舔。一擡頭，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兩位老師，頓時臉色就變得詭異起來。

饒是臉皮厚如城牆的秦商，在兩位老師的注視下，心理壓力也有點大，卻仍是硬着頭皮迎上了老師們投遞過來的目光。

莫為安被放開之後，就要打他，走廊上同學們來來往往的，何況這是放假前的最後一天了，又沒人正兒八經地上課了，說不定會被多少人看到，這丫怎麽就不長記性呢？

結果一擡起頭，看到的不是同學，卻是老師，其中一個還是跟父親同一個辦公室的沈老師，吓得頓時就呆住了，站在那裏像個木樁似的。

沈老師也看了過來，似笑非笑地盯着兩人看了好幾眼，最後定格在莫為安臉上，主動打招呼：“安安放學了啊，你爸爸正在辦公室等你呢。”

“哈哈……謝謝沈老師。”莫為安的臉簡直不能更紅，縮在牆角不敢動，直到兩位老師走遠了，這才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感覺活過來了。

然後怒氣沖沖地轉向秦商，踮起腳捏着他的臉頰，咬牙切齒：“三天不打就想上房揭瓦是吧？看把你能耐的？”

秦商自知犯了錯，也不敢反駁，乖乖地站着，還主動彎了彎腰，配合着莫為安的身高，任君抽打，臉上卻擺出了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莫為安縱使心軟，也不想這麽快就原諒他，先是同學們，再是老師，說不定哪天就是教導主任，在說不定某一天就遇到校長和前來視察的領導們了。她辛辛苦苦保送的大學喲，要是因為這個出了岔子，莫為安非得哭死不可。

到時候，就算是秦商再好看一百倍，也治愈不了她受傷的小心靈。

揪完了他的臉頰，莫為安便氣呼呼地放開了，然後一個人大步走在前面，也不理他。

秦商有點小心塞，但仍是乖乖追了上去，在她後面不緊不慢地跟着。到了一樓的時候，他試探着去拉莫為安的手，第一下被拍開了，沒關系，繼續努力，第二下又被拍開了，第三下……

試了幾次之後，莫為安終于不再抗拒，任他牽了自己的手。

秦商委委屈屈地道歉：“安安，我錯了，你不要生氣了，以後我一定聽你的話。”

鬼才信你哦！莫為安默默吐槽，她倒是沒想過讓秦商聽她的話。聽她的話能做什麽？能成什麽大氣候？論智商論見識論吐槽，她都不如秦商，莫為安自知之明倒還是有的。但是聽他這麽低聲下氣地主動認錯，心裏的氣也消散得差不多了，秦商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她也沒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挑刺，便主動換了個話題。

“我們這麽早出來幹嘛？班裏的同學要11點半才能過去吧？”

秦商看她已經不氣了，也揚起了笑容：“當然是出來玩啊，你喜歡什麽？射擊？騎馬？還是什麽？我帶你去玩。”

“去哪裏去哪裏？”莫為安興奮極了，雖然她并不太懂，但是上一世讀高中的時候，她倒是見過別的同學經常讨論，而且學校裏也的确有這些項目，不論是作為興趣還是愛好，抑或是升入大學的助力，都可以去找老師報名學習。

只不過她從來沒機會去。上一世是因為她高一還沒讀完就退學了，這一次則是因為，她講全部的時間和精力都用在文化課程的學習上面了，現在終于得償所願，她也可以像那些有權有勢的少爺小姐們一樣，去做一些別的事情了。

“當然是學校的俱樂部。”秦商牽着她走到路邊，小心翼翼的。

路上還有些積雪，這幾天氣溫低，雪也一直沒化幹淨，學校裏的空氣質量，倒是顯得幹淨了許多，聞起來，還有梅花的清香。光是聞着這個味道，就讓人覺得惬意極了。

莫為安揚起笑臉，眯着眼看向遠方的藍天白雲。這大概是她，進入北都學園以來，最悠閑也最輕松愉快的一天了。

學校的射擊俱樂部距離教學樓有些遠，兩個人走過去，大約花了二十分鐘的時間，莫為安的手腳也終于有了些暖意。

進入教學大樓之後，暖風撲面而來，莫為安便将圍巾和帽子摘了。

秦商接了過來，拿在手裏，熟門熟路地帶着莫為安拐向了右側的大廳。

“你對這裏很熟？”明明入學比她晚了将近一年，秦商對學校的各個教學樓，卻比自己要熟悉多了，莫為安就有點懷疑，自己真的有那麽笨嗎？

秦商看出她的想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揚起唇角：“我住校的那段時間，哪裏沒去過？能不熟嗎？再說了，我可是曾經給學生會長做過苦力的人，哎，往事不堪回首啊。”

秦商一邊感嘆着，就到了射擊部，右側的牆上貼着一個十分顯眼的牌子，上面寫着射擊部的開放時間和每天的任課老師，一看就知道錯不了。

推門進去之後，是個普通的教室。所謂普通，就是跟莫為安平時上課的教室一樣，有黑板有講臺，同樣配備着多媒體設備，還有幾排桌椅。

此刻正有個年輕的男老師坐在講臺的位子上看書，下面的幾排位置上，沒有一個學生。可能是這間教室有點小，只讓人覺得安靜，卻不顯空蕩。

聽到推門聲，老師擡起了頭，然後就笑了起來：“秦商來了啊。”

秦商點了點頭：“安老師好。”

莫為安也緊跟着打招呼：“老師好。”

安老師仍舊帶着笑，将目光轉向了莫為安，語氣暧昧：“小女朋友？”

秦商很執着地更正：“莫為安，我女朋友，就這一個，不分大小。”

秦商認真的樣子取悅了安老師，他便哈哈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是我不對，用詞不當，莫同學對不起。”

莫為安連忙擺了擺手，腼腆一笑：“沒事兒，我知道老師不是那個意思。”

安老師又笑了，意味深長地盯着她：“哪個意思？小孩子家家的，看樣子懂得不少嘛。”

“……”莫為安對這位安老師好感瞬間就降了一大截，覺得他賊煩，為人師表正經一點不好嗎？能不能把您那些不為人知的小愛好掩飾一下？看上去人模人樣的，身為老師您這麽鬼.畜，校長大人他知道嗎？

秦商嘆了口氣：“安老師，您在我女朋友心裏，怕已經成了個典型猥.瑣男了，您确定不考慮一下，保持自己的形象嗎？”

安老師哼了一聲，毫不在意：“又不是我女朋友，我管她愛怎麽想呢？說得像你們對我有好感，我就能找到女朋友一樣。”

“……”這話說得太紮心了，莫為安突然就明白了，單身狗的憤怒。看來安老師也是個可憐人哪，莫為安決定原諒他了。

“你們是要報名下學期的射擊課嗎？”安老師倒是知道兩個人已經被保送的事情，畢竟這可是這一屆最早确定了前途的學生，學校也不遺餘力地進行了誇獎。

秦商“嗯”了一聲：“我覺得我已經不用多練習了，反正也不靠這個吃飯，就當個興趣愛好的話，我這個水平也足夠了。我想讓安安先試試看，她不一定适合。”

安老師“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吐槽：“你也知道你珠玉在前，還帶着你這麽笨的女朋友來讓我看合不合适，你讓我怎麽說？”

“……喂！老師您是不是有點過分啊？”莫為安真想撸起袖子上前揍他，有這麽說話的老師嗎？師德呢？良心呢？就算她是笨了點，但也不能當着面直說吧？

安老師看着她，連忙拍了下自己的嘴：“對不起啊莫同學，一不小心就說實話了，你別介意。”

不介意……你個頭啊！她很介意的好嗎？

“安老師……”秦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好了，不開玩笑了，莫同學別介意，你要是想學，我必定傾盡所能教你，先去訓練室來試試，看看喜不喜歡。”

安老師正經起來還挺像回事的。

莫為安跟在他身後，聽着他和秦商的對話，就知道這兩人不能更熟悉了，雖然不知道兩人是什麽時候認識的，但是莫為安卻知道，秦商在帶着她，一點一點侵入他的生活之中，熟悉他的節奏。

莫為安頓時亞歷山大。秦商太聰明了，他什麽都學得快，一點即通，可是她卻不一樣，同樣的東西，秦商看一遍就能記住的，她卻需要反複琢磨好幾遍，時間上、進度上，都不是一個級別的。她不知道要做到怎樣的程度，才能勉強跟得上秦商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