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尺璧
無痕之水,并不是指它本身看起來怎樣。這也是一種不可多得的靈泉, 溫和, 大補。不僅可以修補仙修魔修各種修的外傷內傷, 還可以修補各種受損的器具,
它本身,是純白無瑕的雪色。
不知道那烈風老祖是從哪搞到的這一大池子的無痕水,還把這寶貝糟蹋成了這般模樣。
沈煥也察覺了這一池死水的異樣, 緩步拾階而下, 凝眸打量了半晌,自指尖彈出一道勁氣, 鏟起了一滴水。
林稚注意到,他在池面留下的那道痕跡遲遲沒平複, 仿佛那池子裏裝着的不是水,而是一大坨脂膏。
林稚喃喃道:“這玩意兒什麽情況下才會固化?”
系統:“快被吸幹的時候。”
林稚又望了那大池子一眼, 雖然因為要防着被沈煥發現, 他不敢放肆地探出神識去看, 視角所限, 只能窺到那一池死水的一角, 但直覺, 烈風老祖修了這麽大一個池子, 必然是有用處的。
這麽大容量的一池無痕水, 就算時過境遷,又豈是一簇血龍芝能吸幹的?
血龍芝也不會平白無故地變異,這雖然是魔界特有的靈藥, 卻也不是什麽都吃的,挑嘴得很,不會貪婪到連廢棄了的水汽都吃。
還有對面那端坐着的骷髅架子。
這大殿裏,究竟還有什麽?
系統很好說話地道:“要我給你劇透嗎?”
林稚沉吟片刻:“這裏是不是也和劇情裏的有出入?”
系統:“是。”
林稚緊跟着又問:“有危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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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不會。”
林稚便放松了下來,元神在劍身上換了個姿勢躺着,思路十分清晰:“那就算了。你告訴我也沒用,又不是我在做任務,跟我沒關系。”
系統:“???”你偷偷摸摸地附上人家的劍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林稚:“別說啊,我不想知道,千萬別告訴我。”
系統從善如流地:“那好吧。”
林稚對着空氣翻了個含蓄的白眼。
那廂,沈煥用魔氣裹着那一滴水送到了面前,看了片刻,又低頭輕輕地嗅了一下。
他嗅到一縷似有若無的鐵鏽味。
他思量了一會兒,又把目光投向那一池光滑如鏡的“水”。水汽袅袅,無聲無息,寂靜而安寧,叫人察覺不到絲毫的危險。
但他并未因此放下警惕,轉而四下梭巡了一番,在一側的石燈柱上看見了一個菱形的花格,內嵌一古玉,周遭還有已經黯淡下去的禁制的紋路,隐隐和池子遙相呼應。
沈煥微微愣了一下。
他還記得先前一路所歷經的坎坷,不敢相信這大殿看起來內藏玄機,竟然就這樣大大方方地把關竅露了出來。
他又閉眼用神識仔細地摸索了一下,沒再多猶豫,一掌拍向那古玉,霎時間嘩啦聲響。那無波無瀾的一池子水終于翻湧了起來,波浪起伏着,水面飛速降低,厚重的青灰色也逐漸淡薄,失去了掩蓋的作用。
沈煥于是得以看見在那平整的池底靜靜卧着的一柄劍。
劍鞘早已不知所蹤,劍身直接暴露在空氣中,長三尺,薄刃,雪鋒,透亮如水,幾乎要和那剩下的薄薄一層水融在一起,唯一的不足之處,是離劍尖一寸處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豁口,邊沿泛着微微的黑色。
林稚驚得呼吸都亂了一瞬,脫口道:“這不是寸陰嗎?”
與此同時,沈煥也疑惑出聲:“寸陰?”
林稚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
附着的有些冰涼的劍,皺眉道:“是不是弄錯了?”
寸陰一直在呢,世界上尚且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陌生人,出現兩把長得像的劍,也不算稀奇……吧?
和他不同的是,沈煥一見到那柄劍便确認了,那就是寸陰。
他能感知到他和它中間有着某種不絕如縷的聯系,這種感覺并不陌生,寸陰是他的本命靈劍,是他用心頭血煉化過的。他對寸陰的感應和對其他法寶靈器的是不一樣的。
而現在,這種感覺出現在了另一把“寸陰”上,微弱了許多,像是隔着什麽,卻又是真切存在的。
他試着默念靈咒,佩在腰間的寸陰立刻飛出劍鞘,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臂,把他的衣袖割出了幾道口子。
沈煥敷衍地摸了摸它,目光緊緊地盯着池中躺着的“寸陰”。
在反複的默誦中,那絲仿佛随時會斷的聯系漸漸增強了些許,那把劍像是一個沉睡了許多年的美人終于聽見了外界的呼喚,掙紮着睜開了雙眼。
它動彈了一下。
整個池子也跟着動了一下,轟隆作響。沈煥敏銳地在它周圍捕捉到了幾道和粼粼水光格格不入的鋒芒。
他走近,終于看見,在那豁了口的“寸陰”身上,纏着好幾根細細的鎖鏈,鎖鏈固定在池底,牢牢地把它束縛住了。
沈煥認得這鏈子,乃是用禁靈玄鐵打造,可封鎖住一切活物死物的靈氣。
眼前的一切未免過于匪夷所思,他此前分明從未來過此處,也不曾遺失過什麽兵器,此刻卻和那池中之劍有種心神相連之感。
他望了“寸陰”一會兒,鐵石心腸地忽略了它斷斷續續的求助。這滿池的無痕水都被它吸了個幹淨,沈煥不認為它需要他來解救。
“寸陰”傳來的求救裏登時帶了點哀怨。
沈煥置若罔聞,此地詭谲,他不願橫生枝節。血龍芝已經找到,他只要帶回去便可。
——至于血龍芝變異後,魔君用了會不會出意外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他幹脆利落地行至那一簇血龍芝跟前,約莫是沒了食物來源,那一片方才還靈性得妖異的靈芝蔫了不少,反抗不能地被他摘了下來。
沈煥節制地采了一半放入早就備好的玉盒裏,起身打算走人。
這時,忽聽空中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嘯,有利器破空而來。沈煥鎮定地往旁邊讓了一步,那東西卻好似預測到了他的走位,精準地朝他直掠過來。
堪堪擦着邊沿的布料削進了他的靴子裏,把他釘在了原地。
沈煥腳步一頓,緩緩低頭,“寸陰”的劍身還在輕輕顫動。
旁觀了全過程的林稚:“……”
好半天,他才改口道:“不好意思我看錯了,這才是寸陰。”
系統卻道:“它不叫這個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沒話說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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