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節

度,發覺那咒的邪力又增大了不少,大概是因為它得逞了一次,變本加厲了。

璃月還是如常,只是精神也有些恍惚,每天傍晚都會坐在窗邊看夕陽,一坐就是一個時辰,似是在等着流離在外遲遲未歸家的人,安靜無比,執着無比。

日複一日,即墨和言聿都發覺,璃月眉見隐隐有藍氣閃現,詭魅一如琉璃劍的顏色。

暮染即将大婚,不知是因為太忙,還是受了什麽限制,來畫坊也不再如昔日那般頻繁,坊間常言多好的一對才子佳人,也漸漸流傳成公子有緣無分女兒福氣淺薄……

這兩個月,興許他們誰都過得不好。

琉月再次出現的時候,已是金風滌暑,玉露生涼的季節。

回畫坊的這天,又是月圓。

巧的言聿以為他是不受控制才回來的。

“事實的确如此。”即墨幽幽地道,“你仔細看看他,一臉的死氣。”

聞言,言聿細細瞅了瞅,那人的臉色已不是用蒼白可以形容,簡直就是慘白,還有那雙眼睛,以前只有瞳孔是藍色,而現在,藍色已蔓延至整雙眼睛,教人分不清楚眼白和瞳孔的界限。

這幅模樣,怎麽看怎麽瘆人。

琉璃月(七)

“他還殘存一絲理智。”即墨觀察琉月的一舉一動,下定結論。

璃月一見他,本來一喜,目光觸及他幽藍的眼睛,笑容還未漾開便僵住。

琉月繃着一張臉,移步上前,立定在難得沒有後退的女子面前一字一句道:“對不起。”

璃月張了張嘴,終是欲言又止,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氣第二次攔腰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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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月,你不用說對不起。”

琉月怔了怔,還是做出了回應。

與此同時,即墨注意到牆上那幅畫,那幅只有一把琉璃劍的畫,竟然也在泛着詭谲的光。這光不知從何而來,更不知是由什麽在操控着,只見它越來越強,夜色已深,它将整個屋子照得透亮透亮,使得這不算大的空間裏充滿奇幻的迷茫感。

屋內相擁的兩人被光色籠罩,他們二人不知是渾然不覺,還是無暇顧及它。

也不知是琉月自行收斂了還是怎地,言聿覺得,他身上那種仿若來自極地的寒氣,竟不似往日那般逼人。

琉月突然面露痛苦之色,慢慢推開璃月,一手捂着心口,朝身後牆上的那幅畫退去兩步,琉璃劍被他一手棄在地上,啪得一聲脆響,一如上次一樣,劍将硯臺挑翻,墨汁點點四濺,頓時一地狼藉。

這幅同上次重合度相當高的畫面又一次出現,璃月沒法再淡定,下意識地彎腰去撿。

“別碰它!”琉月大喝,璃月動作一滞,可琉璃劍就像認主似的自己飛到她手裏,迅捷無比,來勢洶洶,琉月咬牙,一手狠狠按壓着自己刺疼的心口,一邊拖着沉重的步伐上前,将大驚失色的璃月攬進懷裏,沉痛中卻自有溫柔。

“琉月……琉月……我該怎麽辦……”璃月聲音帶着哭腔,那把寒光大盛的琉璃劍像是黏在她手裏似的,她甩都甩不掉!

“無事,別擔心……噗—”忽然一口鮮血飙出,把璃月背後的衣衫洇染成刺目的殷紅。

璃月呆住了。

“我大限将至……餘生……抱歉了……”琉月喘着氣,輕撫着女子的發,手有些顫抖,臉上的痛苦絕望很好地藏在她看不到的角度。

璃月眼淚奪眶而出,她感覺得到,自己肩頭已濕熱一片。

自打記事起就沒哭過的琉月,也哭了。

琉璃劍的藍光越來越盛,即墨覺得是時候了,對言聿言簡意赅地說了幾句,言聿雖然平時看起來不怎麽靠譜,一旦遇上正事,馬上就能心領神會,依照即墨所言,迅速出手凝聚靈力,三兩下便将那劍尖上的墨汁悉數召于空中,青綠色的光芒包圍下,赫然呈現一個墨珠,形态宛如一個脫軸的算盤珠子。

那邊的兩人正抱在一起哭的厲害,都沒注意到這方微小的異樣。

“收!”言聿低聲下令,墨珠直線飛進言聿的手裏,言聿掂量幾下便轉手遞給即墨,即墨将其擱在掌心,并不再多說什麽。

言聿雖不知道這墨珠能做什麽,但是直覺詩詩要幹大事,說不期待是不可能的。

“啊——”琉月終于沒能将那蝕骨的疼痛咬死在牙關裏,一聲怒哮破喉而出,末了又是一口血飛濺,臉上一絲血色也無,活像地獄陰暗索人命的白無常。

琉璃劍雖然在璃月手裏握着,但看起來更像是劍在操控璃月,不停擺動着,像在誘使她用它給眼前這個生不如死的人一個痛快。

璃月嘴唇緊抿,拼盡全力抑制它的躁動,她不會用它傷他,她也絕不允許它傷他!

“琉月,你挺住,我該怎麽辦啊?到底怎麽做你才能……”

“不用……什麽都不用做……沒用的……”

“琉月!”

“你的暮大哥……他會照顧好你……對麽?”琉月一直喘着氣,吐出的字眼艱難無比。

“不,我不要他照顧……嗚嗚我只要,只要你……”

“回答我!咳咳……”

“琉月……”

“聽……聽話……只這一次……好麽……”琉月與她分開一點,同她面對面,卻沒敢看她。

“不,說不就是不!琉月,你睜開眼看着我,你聽我說,我有唔……”

琉月又吻上她了。

言聿眉頭一皺,手下意識地抓住了什麽東西,他卻無心去注意,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底下那對人,直覺琉月這次吻得……真要命。

輕輕婉婉,纏綿不休,不同于上次的粗暴蠻橫,這一次猶如春風細雨,極致溫柔。

血線還在流,兩個人的唇齒間早已一片濕紅,混合着璃月不停下墜的眼淚,顏色凄慘且蒼白。

即墨的目光從這對人身上收回,落在自己的手上,那裏被一只雪白的爪子握着,握得極緊,緊的他能體會到他此時的揪心。

言聿目不轉睛,相愛的人之間接吻本是世間再美好不過的事情,可此刻他突然堅定地想,日後自己一定不要這樣的愛情,打死都不要。

琉月似乎還想将吻深入,終是沒來得及。

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上飛起,直直朝牆上那幅畫上慢慢靠去,無形之中有什麽東西在吸引着他,力道之無禮強勁,讓言聿覺得即便自己下去拽他都未必拽得住,何況璃月。

“琉月!”璃月死扯住他的衣袖,琉月已經升至半空,他低下頭,慢慢掰開她的手指,什麽也沒說,只是笑了,笑的刺目又虐心。

多少年來,她在夢裏回憶過無數次的笑容,終于變成了現實,卻是在這種時刻。

“不,琉月……你別這樣……”琉璃劍剛剛才被璃月甩下撂在一旁,璃月這才有了更大的力氣去拉他。

即墨卻是看明白了,那把劍,不是璃月自己甩脫的,而是空中的琉月施展靈力努力操控它脫落的。

手上傳來的力道突然增大,即墨依然沒動,也沒出聲,任由這只小妖拿捏,那處溫涼的觸感直達心底,即墨說不清楚是什麽感覺。

言聿之所以驚,是因為琉璃劍,此時此刻,它就淩空架在琉月的背後,蠢蠢欲動之架勢好似等待時機将面前這人一舉刺穿。

這是要自我了結。

一切都來的太快,璃月還沒來得及再喚他一聲,或者告訴他一些來不及說出口的話語,琉璃劍便鋒利無比地刺穿了琉月的胸膛,新鮮赤熱的血灑了璃月滿身。

“琉月——!”撕心裂肺,于事無補。

空中的那個人幾乎成了血人,而琉璃劍得到了血祭,竟埋頭朝那幅畫撞去,神奇地與那幅畫中的劍合二為一。

然後,藍光大盛。

即墨見狀,舉起拿着珠子的手,正對着那幅畫,微微催動內力促使它集光。

早在兩個月前的那一晚,琉璃劍将墨硯打翻之時,即墨就注意到了異樣,這墨分明是普通的墨,卻能被琉璃劍的藍光浸染出藍色,而且能至經久不衰的程度。

思來想去,即墨只能将其歸結于一點,這墨是璃月親自研制的。

所以于琉月和劍來說,此墨不算是凡品。

言聿愣愣地瞅着即墨舉着墨珠,不明所以,只是一個勁兒的瞅,表情甚為豐富。

一劍穿心而過,琉月徹底喪失神智,仿佛靈魂被剝奪了般,任憑璃月喊得多麽凄切,他也無動于衷,只是不受控制地朝背後那幅畫上飄移靠去,眼睛一眨不眨,不知是死是活。

“琉月,琉月……你回來……快回來啊……”

在琉月貼上畫的一瞬間,藍光竟是前所未有的強盛,光芒四射,照的人睜不開眼睛,璃月本能拉起袖子遮住雙眼,言聿也不例外,好在這種灼目的幽光只是一瞬,只消避一避就好,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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