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金鼎戲園

我和杜鵑昨天打聽好了，金鼎戲園下午未時才有好戲開鑼，我叮囑春柳夏荷兩個丫頭，雖然現在看似風平浪靜，萬一麗姬整出點什麽幺蛾子，一定速去金典戲園找我，她們點頭稱是。下午，用過午膳，注意好了，我們才告別太子妃二姐出發。

這次，我們未換男裝，我穿了一件淺粉色的衣裙，杜鵑一身翠色衣裙，天氣炎熱，一人頭上手裏拿了一頂紗邊圍繞的寬沿帽，夏天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婦都時興戴這種遮擋陽光的帽子。

我們亮出腰牌，出了戒備森嚴的宮門，自由自在地走在大街上，然後兩人分別把帽子戴好，杜鵑對我說：“姑娘，你還是穿女裝好看，女為悅己者容嘛。”

“你這丫頭，什麽時候學的油嘴滑舌。”

“姑娘調l教的好呗！”

我立刻給她眼神殺，可是薄紗遮面，眼神沒有什麽殺傷力可言。

她繼續賣弄口舌：“哎呀，不知道今天還會不會遇見俊美無雙的七王？”

“不知道。”我漫不經心地回答。

“那姑娘你是想遇見還是不想遇見他呢？”這丫頭得寸進尺。

我吓唬她：“再胡言亂語，小心拔了你的口條，做個下酒小菜。”

她假裝害怕：“姑娘，你這樣兇悍，小心把你的那個如意郎君吓跑了喲！”

我作勢要掐她的小蠻腰，我知道她怕癢，她笑着跑開了。

我們說笑着，來到昨天租車的車馬行。好熱，香汗淋漓簡直，我們趕緊取下帽子，拿出絲帕擦汗。

車馬行內停留着十幾輛馬車，還有三三兩兩租車的人們，車主與來客讨價還價，熱火朝天。

正好，昨天那位老實巴交的黑臉漢子也在，他像是剛跑過一趟車，他把馬車停在有樹蔭的大樹下水槽邊飲水，他自己也拿條毛巾不住擦拭腦門上細密的汗珠，又拿出鼓鼓囊囊的皮囊咕嘟咕嘟的大口飲水。

我和杜鵑來到他的馬車旁，我和杜鵑取下帽子，我道：“這位大哥，金鼎戲園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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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臉漢子憨厚一笑：“去的，去的，當然去了。”

我問：“車費多少？”

他想一下，答：“八百文錢。”

“成交，天氣熱，走吧！”

“小姐，真是個爽快人，待我把馬車調個頭。”

于是，我和杜鵑，上車，并把寬沿帽取下，放到一邊。杜鵑說：“姑娘，今天我們換回女裝，車夫都不認識我們了。”

我笑而不語。金鼎戲園比元慶戲園的路程遠了許多，我和杜鵑坐在馬車上，門簾窗戶全部打開，感覺拂面的風兒一會是熱的一會是溫的，酥酥麻麻，夏日的驕陽給風兒也增添了幾分溫度。

來到目的地，我命杜鵑照例給了車夫一兩銀子，車夫收下喜眉笑眼，連說謝謝。

杜鵑按我交代的話對車夫說：“大哥，我與姑娘去金鼎戲院看一個時辰的戲。待會您去拉幾趟客人，到時候只需把我們載回車馬行門口，給你一兩銀子做車費好不好？”

車夫自是樂意，滿口答應。我和杜鵑來到金鼎戲園正門，嗯，金碧輝煌，豪華氣派，人來人往。今天我們來的較早，買到了二樓的包廂票，我們喜滋滋地進的門來。

每家戲樓除了正門裝修風格不一樣，元慶戲園注重的古風古韻，金鼎戲園則偏重的是豪氣派頭。其實內部格局都差不多，一樓适合普通老百姓的普座，二樓适合高消費的人群的包廂。

我和杜鵑來到屬于我們的小包廂，包廂很陳設華麗，面積寬敞，容納數十人沒問題。大包廂聽說可以容納二十多人看戲，嗯，以後，我來的戲院也要多弄幾個小包廂和大包廂，滿足不同顧客的需求。

杜鵑為我倒了一杯茶水，我接過大口喝了起來，好清涼真解渴。杜鵑自己也倒了杯茶小口喝了起來。桌上有一碟水果一碟瓜子，我拿起一個水靈靈的蘋果啃了起來，嗯，脆甜脆甜的，這古代的水果百分百天然無污染的綠色食品，養顏美容又健康。

我順手遞了一個蘋果給杜鵑，杜鵑接過去，坐在我對面，把蘋果放在嘴邊，似咬非咬，欲言又止。

我詫異地問她：“你怎麽不吃？蘋果沾水，肯定洗過。”

她苦笑一下：“姑娘，不知道還以為衛國大将軍的小女兒連蘋果都沒吃過呢？”

“就我們兩個人，沒關系的。昨天我與那個什麽七王在一起，就很收斂，只飲茶水果都忘了吃。”

“姑娘，你現在回來了又在宮中做女官。你是将軍府中的千金小姐，以後特別是有外人在的時候，切莫要記得等到奴婢把水果切成小塊，再用竹簽穿着，小姐你一小塊一小塊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杜鵑加重語氣，特別強調了一小塊一小口這幾個字。我笑她：“你呀，這回來之後，跟給個老媽子似的，你不累呀！”

“姑娘，莫煩。這是大夫人特別交待的事兒，方方面面都是為了你好。我謹記在心。”

“我不煩，知道了。”我随口答應了那小丫頭，以免她又碎碎念。

未時一到，紅色帷幕緩緩拉開，鑼鼓家什敲響，千嬌百媚的伶人，步步生蓮，踏歌而來。

不知怎的，我心裏卻隐隐的有些失落。伶人偶遇小生，一問一答，一來二去，眉目傳情，二人眼睛裏都是戲，看的人好入迷。

臺上郎情妾意，臺下形單影只。活該，自找的，誰讓你，他問你答，你說話模棱兩可，誰知道你今天在這裏枯坐。算了，算了，人家稍微對你好一點，你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別瞎想了，淡定，淡定…

我托腮繼續看戲，咦，杜鵑那丫頭怎麽不言不語的，睡着了？我回頭看向右側她的座位。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回頭看他，來者托腮看我。四目相對，古古怪怪的，為了緩解尴尬的氛圍，我沒話找話：“你什麽時候來的？你是屬貓的，怎麽走路不聲不響？杜鵑去哪兒了？”

白衣勝雪，宛如谪仙的軒轅子楚，大大方方把椅子挪到與我座位同一水平線上，好整以暇地說：“你的侍女被我支走了，我剛來沒多久，想什麽呢，不會是在想我吧？”

他雙目含情，眼波如秋天被風吹過的湖水，潋滟蕩漾，畫出一圈圈柔美多情的漣漪，誘的你的一顆心蠢蠢欲動，恨不得化心為魚，在這神秘幽豔的湖水中游弋，沉淪而欣喜。

“誰，誰想你了，孔雀開屏，自作多情。”我連忙辯解。

他笑容可掬，可愛又無害的樣子。

我又問：“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他慢條斯理地說：“京城說大就大，說小就小。想要找一個人也不難，主要是有心。”此情此景，突如其來的煩躁不安，我連忙轉頭，避開他的視線。

他輕笑一聲，贊道：“小月，你今天着女裝，真的很好看。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小月？這是我的小名，喊的那麽順口，好像你我有多熟絡。

“再好看也沒有你好看啊，貌勝潘安，情如宋玉，武呢比肩蘭陵王，氣死衛階。”我禮賞往來。

“哈哈，原來我在你心目中形象這麽完美，本王喜不自勝。”

他又問我：“昨天的古樹茶嘗了沒有？味道如何？”

“啊？！”

“啊什麽？喜歡嗎？”

“哦，蠻好的，喜歡…”

“真的喜歡？”他一語雙關。

我裝聾作啞。

然後我對他輕輕說一句：“哦，那個…謝謝啦！”

“有什麽好謝的，不過兩瓶茶葉而已。”

少傾，他忽又站起身來，一把抓起我的小手，道：“別看了，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他的手指修長，掌心長年握劍的緣故，有老繭觸感比較粗糙，小細節更彰顯了他男人味的一面。

“去哪裏呀？”我略微大聲問他，被他大手包裹的小手不安地扭動，卻被他抓的更緊了。

他嘴角輕揚，說：“當然是避暑納涼的好地方。”

“可是…”我猶豫不決。

“好，那我們就走吧…”他不容我有異議，也不顧戲院衆人的注目禮和竊竊私語，大大方方牽着我的小手，他高大挺拔，目測一米八幾，個子一米六的我只勉強到他的肩膀，很有安全感，最萌身高差，我覺得有點欣喜有點不好意思。what？女漢子也會害羞？瞧你說的，女漢子內心也有柔軟的一面不是嘛。

我們出門來，不遠處琥珀和杜鵑在樹蔭底下侯着，只不過一人手裏牽着一匹馬，杜鵑牽着一匹棗紅小馬，蕭凱手裏牽着一匹黑馬，那黑馬，啧啧？毛色油亮油亮的，頭細頸高，四肢修長，高大雄健。

七王眉飛色舞，獻寶似的對我說：“小月，這是我的坐騎—麒麟。”什麽？麒麟？你以你是牛魔王呢？！

我随聲附和：“嗯，不錯，不錯，好馬配好鞍，英雄配良駒。”

他拿眼瞅我，說：“你這張小嘴，跟抹了蜜似的，不知要禍害多少人，不如啊，本王收了你。”

我強烈抗議，反駁：“你也別說我，你我彼此彼此。”

杜鵑和蕭凱對視一眼，笑話我倆這對歡喜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