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宮廷午宴

子楚似乎想起身移步朝我們這邊走來，我趕緊擺擺手，表示自己真的無礙，軒轅墨染杏眼水汪汪忽閃忽閃，興趣盎然地看看我，又看看子楚，噗嗤一下樂開了花。笑什麽笑，你這色中惡鬼懂什麽人間真愛。

這時，公公字正腔圓，陰柔無比亮了一嗓子：“皇上，皇後娘娘駕到。”子楚對我點了下頭，也收回目光，站立成松。

頃刻，喧鬧聲止，只聽得騰挪桌椅板凳的聲音，衆人皆起立，迎接聖駕的到來。衆人此起彼伏，施禮高聲道：“參加皇上，皇後娘娘。”

“平身。”聲音洪亮威嚴，頭戴金冠，蓄有胡須，身着明黃色龍紋龍袍的皇帝陛下，施施然手一揮。大家一切行動聽指揮，口稱：“喏。”

皇上環顧四周，鷹眼深邃淩歷的目光仿佛将在場所有的人盡收眼底。我深刻感覺到，子楚的皇上爹，氣場太足了，足可以用霸氣側漏來形容，給人無形的壓力，迫使人低下頭去，鼻觀鼻，眼觀心，規規矩矩站着，嚴肅認真。和軍訓時有一拼，甚至震懾力約束力更甚更強烈。

皇上中氣十足，聲音像風吹過沙礫，雄渾有力：“今天是端午佳節，大家不必拘禮。都入座吧。”衆人應聲，待皇上，皇後穩穩當當坐好，大家才陸陸續續落座。緊接着執事公公一聲令下，宮娥們有條不紊，排成長隊忙碌布菜。

我覺得吧，皇上雖然是九五至尊，金字塔塔尖的領軍人物，但是說話也簡明扼要，不是長篇大論，絮絮叨叨的爛棉絮風格。

這與軒轅皇室的家風密不可分，素來軒轅皇室尚武，開國的聖祖正是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将領出身。三百年前，執政者昏庸無道，群臣腐敗無能，導致內憂外患，國将不國。

群雄逐鹿，局勢複雜，人慌馬亂，哀鴻遍野，滿目瘡痍。亂世出英雄，聖祖旗下的軍隊，軍律嚴明，從不擾民。然而各地豪傑所指揮的蝗蟲軍土匪軍所到之處，奸—淫辱虐，無惡不作，百姓怨聲載道，深惡痛絕。

最終，大勢所驅，聖祖匡時濟世，力挽狂瀾，穩坐至高權利的第一把交椅，開辟了一個暫新的時代，應了一句老話：得人心者得天下。

現下，天下太平，包括當今的天子，一共經過六朝皇帝，均是德才兼備的明君，他們嘔心瀝血，治國有方，國富民安，兵強馬壯。

天下鼎足而三，晨國卻首屈一指，以巨龍之姿魏然屹立，也惹得魑魅魍魉垂涎三尺，如若膽敢有鼠輩滋事挑釁，定叫他有去無回。正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宴會上的美食豐富多樣，眼花缭亂，今天是端午節嘛！各種口味的棕子也是必不可少，光潔如新，淺色花紋的碟子裏盛有三角形紅棗，葡萄幹之類的甜粽子，盡一個碟子裏裝有四方形的牛肉，鴨肉，豬肉粽子，粽子褪去了衣衫，露出豐腴的雪白肉體，令人食欲大增，食指大動。

不過我不喜歡吃肉粽子，太膩味。我用筷子給娘練了一個甜粽子，自己也挑了一個甜粽，我們娘倆品嘗粽子，都一個口味，直說甜粽子比較好吃。

我擡頭看子楚，子楚的吃相無可挑剔，依然優雅從容，軒轅墨染在吃肉粽子，他蠕動嘴巴，腮幫子像金魚一鼓一鼓的，看起來呆萌呆萌的，可惜他人品太爛，我的好感反應遲鈍。子楚擡起頭，仔細猛盯着看我幾眼，伸出食指輕點幾下右嘴角，哦！我的嘴角有東西嗎？我用手摸索，果然有一顆糯米粒，我把飯粒摘下來，用絲帕擦擦手。

我看見子楚在笑我，就連軒轅墨染也在笑話我，他還故意地伸出食指，撅嘴歪斜着，裝模作樣的點了點唇角，他們肯定認為我像小孩子，是個漏嘴巴，吃飯嘴角沾顆飯粒，郁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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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低頭猛吃，不在看他們倆，一丘之貉。

微笑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語言，子楚的微笑是寵溺包容的微笑，與軒轅墨染截然不同，混世魔王是故意的揶揄和惡搞的嘲笑。沒那麽熟悉，又沒有半分好感的人開的玩笑一般人家也不會照單全收，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娘默默用餐，我順着她的目光向子楚鄰座的太子他們看去。我天！場景令人咋舌，太子朝秦慕楚，左右逢源，細心體貼地給太子妃，麗姬布菜，沒有特別重視那一個，也沒有特別冷落那一個。人生如戲，全憑演技。

不知道的還以為太子雨露均沾，盡享齊人之福呢。太子妃二姐臉色明顯有點別扭，臉上的笑容都是硬扣出來的，為了顧全大局，也是忍了，忍字頭上一把刀。我心裏內疚，今天午膳過後，開戲園的計劃就要和娘詳談，然後付諸行動了，迫在眉睫，不能在拖。

在反觀麗姬，依然冷豔病弱美人的姿态，太子給她布菜，她眉眼帶笑，表示一下感激之情。大概注意到本人默默關注的目光，她乍然擡頭，無限風情，無限妖嬈的對我嫣然一笑，誠然這微笑太美了，美的過于耀眼，美的過于刺目。

與我而言，就是昭然若揭的挑釁了，但是在莫愁湖畔，不管出于什麽目的，是她從軒轅墨染魔爪中解救了我，所以我對她的情緒就有點難以名狀，複雜微妙，喜歡不起，痛恨不得……

所以咧，我就化郁悶為食欲猛吃，把壞情緒統統吃掉，咬牙切齒，咬牙切齒。

午宴賓客盡歡，大家找地休息的找地休息，找人聊天的找人聊天，告辭回家的就回家，娘和我回清寧宮，還有還多話要說呢。

子楚追過來，娘道一聲我先回，就走了。子楚像個大哥哥愛憐寬容的看着喜歡使小性子的我，我擡眼看他，人又多，古古怪怪的，我們相視而笑，一笑泯恩仇。

子楚，我又怎會不知他心所想，只不過女孩子小小的自尊心在作祟，真的好希望在他眼前展現的都是自己美好可愛的一面，他又是如此接近完美，一颦一笑皆能入畫，我想如果我表現的好一點，是不是就能像我依戀他一樣，也讓他永遠離不開我。

子楚叮囑我，下午午睡會兒，休息一下，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我答一句知道了。他又內疚地說，他父皇找皇子們有事交待，今天沒時間陪伴我。我直說讓他快去，別耽誤了。

我們膩歪了片刻，各自回宮找各媽。回到清寧宮，一問原來小舅小舅媽他們午宴結束，就回去了。娘，二姐，我，娘三在內閣說說貼己話。

我們說着說着，又說到太子妃二姐與太子夫妻感情這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上來。

我和二姐對了一個眼色，她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我鼓足勇氣對娘認認真真，一字一頓地說：“娘，我要和二姐想開個戲園。”

“什麽？開什麽戲園？”娘覺得匪夷所思，難以理解。

我趕緊解釋介紹：“就是唱戲聽戲，休閑娛樂的場所。”

娘皺眉道：“開戲園做什麽，你呀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

“娘，你聽我說嘛。我開戲園不是為了好玩，那是為了太子和二姐終身幸福着想。”我看了一眼二姐，二姐默不作聲地低下頭。

娘疑惑不解的看看我們姐妹倆，忙問：“此話怎講？”

我娓娓道來：“我聽二姐說，太子非常喜歡聽戲看戲，還喜歡寫戲詞。我想投其所好，用這種方式把太子吸引過來。”

“這樣能行嗎？”娘表示懷疑。

“試都沒試過，怎麽知道行不通。”

我态度誠懇的表決心：“在說了，我和二姐也不想一輩子依附男人生活，我們不想做那攀附喬木的青藤，我們要自己長成堅韌的樹木。娘，你不也是這樣，在你待字閨中的時候，都沒閑着經營着家族的織布作坊，管理的有聲有色，與爹成親之後，火速在京城開了一家高檔成衣訂制服裝店，由娘家的布坊直接供貨，我們都要向你一樣成為經濟獨立的女強人。”

娘陷入思索，二姐趁熱打鐵，柔聲道：“小妹說的對呀，娘。以後不管怎樣，我們姐妹倆有個産業，吃穿不愁也是好的，有個事情忙着，心裏也踏實。”

眼見着娘的眉頭舒展，臉上凝重的神色有所舒緩。

我又緩緩地說：“娘，二姐說的是呀。再說，人這一輩子要是自己都靠不住那豈不是太悲哀了。”

娘有點訝異我的一番說辭，只道：“小月，你長大了也懂事啦。既然你們姐妹倆一條心，娘當然大力支持，給你們做堅固的後盾。”

“太好了！”我歡呼雀躍，我們娘三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給與對方力量，也汲取親情的溫暖。

我們商量探讨開戲園的細節，娘在商海打拼那麽久，無疑她就是活生生的教科書。說起生意經來頭頭是道，比如戲園的店面選址，開張的吉日選擇，戲園的規模大小，預算資金等等。我們一字不漏的聽着，我不時把市場調研的結果與娘說道說道，時間就不知不覺從指縫間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