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恩斷義絕(捉蟲)

“你放開我……”辛娘使勁掙紮, 她真覺得宋祈彥在別人污蔑自己的時候,他不但沒站出來, 反而還休了自己,這種男人根本就不配再來碰自己……

宋祈彥沒想到辛娘會這樣的反抗,竟意外地被辛娘推開了。

辛娘手捂着胸口,瞪着他, 指着門,“你走, 馬上離開,從你給我那張休書的那刻起,咱們倆之間就恩斷義絕了!”

說着,她的眼淚就控制不住地流下來。

“辛娘, 我知道是我不對,我聽信了他們的話, 冤枉了你, 可是, 你也應該知道,我心裏很難受的, 你想想,過去咱們倆多好啊, 我對你咋樣,你不知道嗎?就算是咱們有錢了,我也從來沒有起過納妾的念頭,我一直都疼着你自己個兒……辛娘, 這些你都是知道的啊!”

“你……現在還說這些有什麽用?你走吧,等下孩子們回來看到了,他們會……”

孩子們現在都瞧不起你,你等着孩子們趕你走,就更尴尬了。

辛娘本能地還在替着他着想。

他說的沒錯,在沒去東照之前,他們之間的感情是恩愛的。

可以說是宋家莊最恩愛的夫妻!

可是,兩個月的時間,改變了一切!

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從天而降,宋祈彥變了,變得猙獰可怖,變得辛娘都不認識他了。

“辛娘,你放心,我回去就跟娘說,我要替着你跟她解釋,你在我們宋家做的事兒,那都是人人可見的,也沒什麽錯,沒準兒都是洛家人在那裏渾說……”

宋祈彥邊說着,邊走過來。

“辛娘,你不要哭了,看着你哭,我就心疼……”

說着,他伸手過去,攬住了她。

“嗚嗚……”

辛娘失聲痛哭。

她多久沒有靠進這個男人的懷裏好好地撒撒嬌了?

“辛娘,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不好,是我們宋家對不起你……”

宋祈彥拍着她的後背,唇抵在了她的額頭上,滾燙的吻雨點般的落下。

辛娘的周身都在發燙,無力阻止他。

她很想說,辛娘,你不要這樣,你清醒清醒,這個男人不是以前的宋祈彥了。

可是,他在她耳邊說着疼她愛她的情話,她聽着聽着就好像回到了過去,孩子們都不在家,老太太出去串門子了,家裏就剩下她跟宋祈彥。

每到這個時候,宋祈彥就會把大門從裏面插上,然後在院子裏就抱辛娘打橫抱起,一路小跑着回到房間裏,辛娘會歡叫着,“你個憨漢子,快放我下來……”她邊喊着,邊小粉拳捶打着他,但是天知道,小粉拳落下來,給宋祈彥的感受那就叫一個爽!

辛娘,辛娘……

他喊着辛娘的名字,急喘籲籲地将她撲倒在炕上。

辛娘一臉的嬌羞,粉紅妖嬈。

她的衣裳被他扯得扣子都掉了,然後就露出了他最稀罕的的物件。

辛娘,我來了!

他低低地吶喊着,跟上戰場的大将軍一樣,征服了身下窈窕美麗的小婦人。

此刻,過去的種種就辛娘的眼前浮現,她多想回到過去,多想沒有東照之行,沒有洛家人的無恥,沒有連世譽,沒有一切阻礙她跟宋祈彥恩愛的東西,沒有……

似乎一切都是過去的重現,宋祈彥将辛娘撲倒在炕上的時候,他興奮的臉部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但辛娘的眼角卻無聲地滾落下了一顆淚珠。

半個時辰後,屋子裏安靜了下來。

辛娘躺在宋祈彥的臂彎裏,在無聲地哭泣着。

“辛娘,我會跟娘說,讓她同意你回去的,你給我點時間……主要是最近我的腰有點疼,尋了郎中來瞧,郎中說,這是常年積勞成疾的,有可能會……唉,辛娘,其實,我也是怕會連累了你……你能明白我的心嗎?”

“什麽?祈彥,這是真的嗎?郎中真的那麽說?”

辛娘震驚了。

難道宋祈彥休了自己,真的就是因為他患了重病,他不忍心拖累自己?

“嗯,這事兒我能糊弄你嗎?”

宋祈彥點點頭,“我沒告訴娘,但是她逼着我休了你的時候,我本來想說的,想說,你讓辛娘留下吧,反正我也沒多少日子了……”

“祈彥,我不準你這樣說,你如是……有了什麽三長兩短的,你讓我跟孩子怎麽辦?”

說了這話,辛娘忽然就又覺得悲哀了。

還能怎麽辦?

她都是他的休妻了。

“辛娘,你別擔心,我也活得夠了,窮日子過過,富日子也過過,死了也沒啥遺憾的,就是不放心你跟幾個孩子,你一個人受苦,我真的覺得過意不去……”

“那郎中沒給開個方子嗎?”

辛娘問。

“說了……可是,我拿着那藥方去藥鋪問了,人家說郎中開的藥都很貴,大概要幾千兩銀子,我哪兒有啊,你也知道,咱們家的銀子都在娘手裏掌握着呢,我又不想告訴她我的病,怕她擔心……她年歲也大了,那天,就是你去東照的第七條,她竟走着走着,就在院子裏摔了一跤,好容易緩和回來,這會兒子也是一陣一陣的頭暈,所以我才讓大嫂跟三弟妹過來照顧她的……”

這一照顧,就漸漸地給你和娘洗了腦了嗎?

辛娘想這樣說,但又覺得現在說這些沒什麽意義。

她想了想,就起身穿好了衣裳。

“辛娘,你就那麽讨厭我?陪着我躺會兒都不行嗎?”

宋祈彥聲音裏有懇求。

“你我現在已經不是夫妻,被人看到,只會說我辛娘太賤了,我……”

辛娘說着就落淚了,“我雖然被你們休得不明不白,但也得繼續活下去,不然怎樣?幾個孩子也都還得靠我呢!”

她說着,就下地了。

宋祈彥無奈,只得坐起來。

唉唉地在那裏嘆氣。

他其實真的很不想休妻的,可是看了那封信,他也真被氣得狠了,那個姓連的到底有多好,會讓他寶貝了這些年的女人兩個月就跟他了?越想越是生氣,後來甘慧芬他們又在一旁說得很難聽,他實在是氣不過,面子上也過不去,就寫了休書。

見到辛娘回來,他休書剛在氣頭上寫好。

如今錯已造成,他想要挽回,卻一邊是老太太跟大哥他們不讓,一邊又是辛娘那柔軟的眼淚,他想得頭都要疼了,卻不知道要怎麽辦?

“這是五千兩銀子,都是雲福在東照賣了房子賺來的,你不是生病了嗎?拿去瞧病吧,瞧好了……雲慶、雲良他們不能沒有爹……”

辛娘把幾張銀票遞給他。

“辛娘,你哪兒來的這些銀子?”

宋祈彥大驚失色,他一下子想起來今早上,紅梅在老太太屋裏說的話了,她說,你們都不知道吧,其實那個姓連的男人還給二娘買了一棟房子呢,那房子啊足足值八千兩銀子呢,您們呢都好好想想,什麽樣華麗的房子值八千兩啊?

甘慧芬一聽就急了,“紅梅,你怎麽不早說啊?那不要臉的貨手裏攥着八千兩銀子?”

“就是,就是,若是早說了,咱們就是把她按在地上,搜也要搜出來啊,那許多銀子,得買多少好吃,好穿的啊!哎呀,你這個笨妮子,真是氣死我了!”

李彩鳳伸手就捏住了紅梅的耳朵,好一通拽。

把紅梅氣得一下子就推開了李彩鳳,“娘,你以後不要動不動就拽我耳朵,我的耳朵那可是很珍貴的,将來要……你們都要跟着我沾光呢!哼!”

她說着,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頭上戴着的金簪子,想起了那個男人對自己的承諾,他說了,自己有什麽事兒就去城裏找縣官,不知道自己手裏沒錢花,這算不算是事兒?

如此一想,她麻溜地下地了,“娘,我出去了……晌午不回來吃飯了!”

“你這個笨妮子,你要去哪兒?不回來吃飯,你打算把自己餓死啊?”

“你放心吧,餓不死我,我可不能死,我還等着……哼!”

天機不可洩露!

紅梅的臉上現出得意的神情來,小浪腰一擰,就出了門了。

“老三媳婦,我怎麽覺得你家紅梅從東照回來有點不着四六啊?”

甘慧芬看着紅梅刻意扭搭着出門去,說道。

“你才不着四六呢?你全家都不着四六!”

這話把李彩鳳給氣着了,當即就頂了甘慧芬幾句,甘慧芬也是不甘示弱,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就吵起來。直到老太太一聲怒斥,“都給老身閉嘴……”她們才消停了。

之後,老太太把兩個嘴碎的媳婦都趕出去,只留下了宋祈彥。娘倆在屋子裏說了好一會兒話,宋祈彥再出來的時候,就直奔這河邊的小院子來了。

“我不是跟你說了,銀子是雲福買房子賣房子得來的賺頭,我……不過是拿着孩子的錢給你,如果你還算是有良心,那就去……唉,算了,再怎麽咱們也回不到過去了,你走吧,我把這錢給你,不圖意什麽,就是……不想讓他們幾個孩子被人說是沒爹的孩子……”

辛娘拉開了屋門。

宋祈彥坐在那裏,看着手裏的銀票,好一會兒,眼底的神色很是詭異。

但辛娘卻沒留意。

她滿心都是悔意跟委屈。

既覺得自己剛剛跟宋祈彥做的那事兒太沒骨氣了,又心裏酸溜溜的,認為這個憨漢子對自己太過分了,既然休了我,那就不要來找我?

可是他來了,還做了那羞羞的事兒……

唉,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劫難啊!

她想着,心口就痛着。

“我走了……”

宋祈彥終于從炕上下來,低着頭,從她身邊經過,竟沒有再看她一眼,辛娘的心裏又是各種滋味泛起,既覺得這個憨漢子太憨,又認為他太冷情,最起碼也跟她道個別,說些子安慰她的話再走,或者給她一個承諾,哪怕是空頭的,不知道有沒有可能會兌現的那種承諾,也好過他這樣從她身上滾下來,就匆匆地走了?

各種糾結,讓她呆呆地站在屋門口好一會兒,這才返身把門鎖上了,去河邊找雲良跟雲鳳了。

--

雲福跟雲慶到了臨城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的事兒了。

因為是走着的,加上兩個人走在路上,一路說話,看光景,時間就耗費的多了一些。

臨城的街景自然是比不過東照,過往的行人打扮也不如東照新潮時尚。

不過,在雲福看來,還是小地方人心地純良。

洛致遠倒是大城市裏的人,那貨卻是最不是玩意的。

想想就恨他恨得牙根癢癢。

“雲福,我就納悶了,你說,那個洛致遠,他幹嘛時時處處地跟咱們過不去啊?咱們都回來了,按理說不妨礙他了,他還要來信,害咱娘,真是可惡……”

雲慶這話聽來也是有道理的。

洛家這樣做,到底圖一個啥?

雲福也琢磨不明白,但她想,或許是因為他們在東照的時候,風頭太盛,而且把洛家給折騰得不輕,那洛致遠太惱火,所以才沒完沒了……

事情的解釋,似乎只能是這一種。

“不管他了,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咱們費腦子去想那些也沒用,好好過日子吧,好歹現在有住的地方,在錢上,咱們也不缺,不能委屈了娘跟雲良他們,這就夠了,其他的,總有揭開謎底的那天……”

雲福這話說來,雲慶也是點頭了,先擱着吧,不然能怎樣?

“雲福,你餓了吧?給你買點吃的?”

看着街邊的小吃鋪子了,雲慶問她。

“不,我心裏有事兒,先不急着吃,咱們找找看哪兒有賣農具的?”

賣農具?

你是想……

雲慶馬上就猜到了自家小娘子想幹嘛了,“可是,他們能相信咱們嗎?”

“嗯,話說的也是,單憑咱們的嘴皮子,人家是不會相信的,他們會當咱們是來尋他們開心的……”畢竟年齡在哪兒擺着呢,

“雲福,你說,要是咱們的‘漏’沒被大伯他們搶走就好了!”

雲慶這話讓雲福也贊同。

是啊,如果有漏,那直接找了農具店,給他們看樣式,他們若是想要訂購,那雲福再從東照杜老板那裏訂貨,如此,一來一去的賺個差價。

走着走着眼前就出現了一家農具店,門口挂着的幌子上寫着鐵牛農具鋪子。

兩人對視了一眼,繼而走了進去。

“兩位,是家裏人讓你們來買農具的?”

店鋪老板果然把他們當成是給父母跑腿兒的小孩子了。

“呵呵,是……”

雲慶窘笑。

“老板,我們先看看……”

雲福在鋪子裏轉了一圈,看到這裏的農具比起東照杜老板店裏的,真差太多了,不說品種少,就是質量也不過關,有的東西一看就做工就挺單薄的,怪不得爹以前老說,買的農具太不抗用了,用幾次就得壞了,重新買,鎮子上就這樣一家農具店,不買他的就得去更遠的城裏買,幾天來回,還得搭上路費錢,實在是不劃算。

看起來,果然如此。

而且這個老板的态度也不甚好。

他見雲福跟雲慶兩個人轉悠了半天也不買東西,當即就變臉了,“出去,出去,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到我這裏來玩,耽誤我做生意賺錢,你們包賠得起嗎?”

說着,竟還動手去推搡雲慶。

把雲慶氣得反手就推了他一下,“你這是做生意的态度嗎?真難為你怎麽在臨城幹了這些年,那些受你氣的百姓們真該都不來買你的東西,讓你賺不到一文錢!”

“嘿,你這個臭小子,敢咒我,看我打死你!”

那老板竟惱羞成怒,拿起旁邊的一根木棍來就沖着雲慶打來。

“你信不信,若是你打了他,你這個店就不用幹了!”

雲福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說了這話,臉上的表情冷冰冰的。

額?

你什麽意思?

那老板被雲福的神情吓住了。

在他看來,一個不過十歲的小丫頭再怎麽機靈,那也得是害怕大人的,尤其是他現在動怒了,要打他們了,可是,她竟一點懼意都沒有,就好像身後有人給她撐腰一樣。

他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番,穿的衣裳質地跟款式都不錯,一看就不是窮困人家能穿得起的,而且就兩人的這個神情,頗有富戶家中被慣壞了的少爺小姐們的樣兒!

他悻悻地把木棍放到一邊。

“敢問二位是……”

“哼,我們是專門來砸你場子的,你呢,識相點就三五日內搬出臨城,不然的話,等我們來收拾你,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雲慶一看雲福的吓唬起了作用,索性他也把牛皮吹大點,反正吹牛皮不上稅。

“你……你們這也欺人太甚了!”

那店老板有點急眼了。

“呵呵,我哥哥已經把話給你撂下了,你呢,看着辦!慶哥哥,咱們走!”

雲福憋着笑,心道,小相公啊,我給你搭根杆子,你就往上爬啊,你是屬猴子的,還是咋的啊?

“嗯,咱們走!”

雲慶神情也是極其淡定的。

那樣子真的好像我身後可是有千軍萬馬的,你丫丫的小心了,等下你再不滾遠了,我那些馬啊軍啊的,都會來,一股腦就将你的鋪子給連窩端了,看你能找着地兒哭嗎?

“喂,你們……”

那店老板傻眼了,追出來喊了一聲,但人家兩個人根本理會都不理會,徑直拐過街角,走了。

這算怎麽會子事兒啊?

這兩個又是哪兒來的強硬的主兒?

店老板懵圈了。

“哈哈,雲福,太好玩了,原來那些自以為很了不得的人都是不經打的紙老虎啊,咱們不過吓唬吓唬他,他就被吓得找不到北了!”

拐過街角,雲慶就哈哈笑起來了。

“你才知道啊 ,這種奸商,就跟洛致遠一樣,他們怎麽會不知道自己店裏那點貨是怎麽回事?就因為知道,所以他們才明目張膽地賺黑心錢,可憐的是那些農夫們,辛苦地從土裏刨食兒賺來的一點錢,都送他店裏了,結果買回去的農具還都不經用!”

“對呀,這些家夥就得有人出頭收拾才行!”

雲慶也說。

“慶哥哥,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出這個頭兒?”

雲福笑呵呵地看着自家小相公。

“嘿嘿,雲福,你難道不想?”

雲慶也笑看着她。

“我有想嗎?”

雲福低頭,偷笑,她覺得有些時候吧,自己跟小相公之間還真是能配合默契,最最重要的是,自己在想什麽,他很快就能領會精神,并且義無反顧地去幫自己實踐,這種全盤對她的信任,讓她簡直感動地不要不要的……

“其實,我也覺得可行,咱們可以開一農具店,比這家更好的,就在這臨城街面上開,反正咱們的錢也足夠了……雲福,你說呢?”

“嗯。”

雲福點點頭,覺得這次進城真沒白來。

左右在宋家莊,他們也沒地,也沒房的,離開了也沒啥留戀,在城裏開了農具店,全家就住在店鋪後面就成!

如此一想,她心上一直壓着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了。

“走,雲福,我帶你去吃好吃的,今兒個咱們吃點好吃的,再買一些帶回去給娘他們……”

“嗯,好。”

雲福沒有拒絕。

大家都郁悶了幾天了,難得今日做好了未來的打算,也該慶祝一下。

于是,兩個人就進了一家小酒樓。

不曾想,在這個小小的酒樓裏他們竟遇上了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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