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陳年往事

元容這次回中都沒與趙衷一起,倒不是別的,而是趙衷又病了,元容隐隐約約覺得這段日子,趙衷生病的次數比早兩年多了許多,不過曹元晦不說,她也不敢多問,她這次只帶了一隊士兵,其中有一小批是趙衷的親兵,據說是他做皇子的時候先皇後賞給他的,如今撥給她,倒讓元容有些受寵若驚。

如今的皇城和她離開的時候俨然有很大的不同,城門被守衛層層嚴守,她因着趙衷的關系,在第一時間見到了公孫常,元容細細的打量着他,他跟想象的模樣不同,生的溫和,全然沒有公孫訓身上那股不羁與張狂。

“他與幼禮不同,是個講理的,有他照應你,莫怕。”

趙衷的話似乎還回蕩在耳邊,原來他也知道公孫訓不是個講道理的,元容抿了唇,露出和善的微笑,“聽聞公子已久,不料如今才見得。”

“我喜靜,胞弟好動,因他自幼尚武性子熱烈,是個閑不住的,您自然見他見得較多。”公孫常笑言,城門下也不好多談,只驗了身後兵将的身份,便請她入城先回府休息。

中都已經許久未一次進入這麽多人馬了,百姓們好奇元容的身份,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馬車碾在石板路上,向着西北方向行去,青灰色的簾幕遮住了方才見到的女子,公孫常默默看着,手中的折扇被他搖着轉了一圈又一圈,身後傳來女子的疑惑,“你不與她一起回去?”

“你不也沒去?”公孫常搖開扇子,大片的海棠花鋪滿扇面,開的旺盛,紅的紮眼。

長了副風輕雲淡的公子模樣,偏愛濃豔的海棠,樂衣癟癟嘴,嘀咕道,“我不是看你沒動,不敢擅自出現麽。”

“我就不去了,府裏的事你注意些就好。”折扇微搖,扇面上的海棠似風吹過,栩栩如生。

“站在。”見公孫常轉身要走,樂衣連忙拉住他,也顧不得什麽男女之別,急切道,“陛下信上可說的清楚,讓咱凡事不要瞞她。”

“的确如此,我也沒得算瞞她。”公孫常收起扇子,用扇柄敲敲樂衣的手背,笑的依舊讓人如沐春風,“可信上沒寫立刻不是?等時辰到了,再說也不遲。”

“你這是鑽空子。”樂衣收了手,又嫌棄的蹭蹭手背,“到時候你別怪陛下怪罪你。”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說誰知道?”樂衣剛要回口,又聽公孫常淡淡補充道,“她要是死了,這件事就變成你我之間的秘密,她要是活着,證明我晚上幾天的舉動也無過錯,對麽?”

呵呵……詭辯之言,也難怪公孫訓那麽火爆的性子,對着他也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恨不得夾着尾巴逃跑,“笑面虎。”

“我都聽到了。”

Advertisement

“我故意的。”樂衣嗤鼻出聲,這才捋捋頭發去追元容的馬車,不管怎樣,她都得聽話的留在元容身邊不是。

元容到府邸的時候正值晌午,太陽暖的人昏昏欲睡,車簾剛撩起,就聽見熟悉的嗓音,“小姐,您回來了。”

接着一張小小的圓臉盤就這麽俏生生的出現在了元容眼前,看的元容心下大喜,聲音都帶了顫,“勺兒,我回來了。”

“奴婢就知道您會回來的。”勺兒伸手攙元容下馬車,“您走後,奴婢天天都在院子裏掰着手指頭算日子,日日夜夜盼着您回來,前幾天,公孫公子一把奴婢接到這,奴婢就知道,肯定是小姐您要回來了。”

“我家勺兒真聰明,讓我看看。”元容捏捏她的臉,又伸手點了下她的鼻尖,“長高了,也胖了。”

“可不,每天都被圈在院子裏不讓出門,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屠戶家養豬也不過如此。”勺兒見元容眯着眼笑得開心,心裏也美滋滋的,一邊扶着元容進院子,一邊道,“以後您可不能一個人走了,奴婢都快擔心死了,下次說什麽您也要帶上我。”說着說着竟然有些感傷,“沒有我伺候,您都瘦了,這肉長奴婢什麽有什麽用啊。”

“別說了,再說你又要掉金豆子了。”元容見勺兒說着說着紅了眼眶,只笑着打斷她,問道,“府裏還有他人?”

“有兩隊護衛和幾個小丫鬟,其餘的就沒了。”勺兒來的晚,那幾個丫鬟比她來的還晚,嘟着嘴道,“那幾個丫頭也不知道手生不生,會不會伺候的不周到,咱們小姐打小寶貴,哪用過這麽沒經驗的丫鬟。”

寶貴,那都是以前了,元容看着繡鞋一步步踏過曲徑小道上的卵石,那麽好看的鞋子,那麽好看的衣裳,還有勺兒,她被迫跟着顧子期逃難的時候,連想都不敢想。

很好的,真的很好了。

“夫人。”元容和勺兒還未進屋門,就聽身後傳來飛快的腳步聲,小丫鬟裙擺跑的亂晃,看的勺兒眉間微皺,搭眼一瞧就知道是個規矩沒學好的。

“何事?”元容伫足開口,金步搖微顫,更襯得元容眼波動人,小丫鬟被這回首驚豔到,一時有些語塞。

“夫人問話呢。”勺兒當然知道自家小姐好看,可也不是這個看法。

小丫鬟被勺兒這句喚回了神,行禮道,“門外有位姑娘來尋夫人。”

來尋她?元容和勺兒相視而對,整個中都,該沒多少人知道她才對,勺兒搖搖頭,“今個第一次。”

“她可說姓誰名誰?”元容再度開口。

“她說與夫人是舊識,叫樂衣。”小丫鬟想了想确定道。

“樂衣?”元容有些詫異,眼睛微睜,心裏略微一怔,“讓她進來。”

“她不是死了麽?”勺兒見人退下,才又望向元容,神色多少帶着絲惶恐。

朝鳳殿的那場大火還歷歷在目,元容蹙眉,指尖習慣性的撫上胸前垂下的秀發,微微轉着圈圈,這些年她經歷的一切,都像個巨大的謎團,把她緊緊包裹在裏面,她四處尋找出口,卻怎麽也找不到。

只是這次,元容确定了,樂衣是趙衷的人,可他為什麽要在她身邊安插人手,那場大火之後樂衣又去了哪裏?元容心裏一點點的捋着那少到可憐的線索,更讓她不解的是,樂衣隐了這麽久,如今為何又出來了,趙衷又為什麽把她送回了她身邊。

還有之前的那些事,從她入宮開始到現在,這一件件,一樁樁事情之間,到底有什麽聯系。

花廳內,樂衣方踏進去,就看到與勺兒說着什麽的元容,偶爾說道開心的地方,只用袖掩唇淺笑,少了些年少的豐腴,多了點弱柳扶風的味道。

元容遠遠就看見了那一抹青綠,可是樂衣不開口,她也就不開口,只當沒看見的與勺兒說笑。

“夫人萬福。”熟悉的女聲響起。

“起罷。”

勺兒最後才反應過來,看了眼面色不改的元容,又望望低眉行禮的樂衣,眼睛骨碌碌一轉,知道有些話小姐不好開口,她卻是好的,“樂衣姐姐消失了這些日子,究竟去哪了?讓我這個做妹妹的好生想念。”

勺兒這話問得不客氣,樂衣見元容沒反應,知她是故意,心裏暗笑,實話實說,“當時大火已起,夫人身邊又圍着一群婢子,奴婢自然是想法子把人都散開,不然您怎麽出來。”

“蒲寧她們是你殺的?”元容冷眼看着面前得體有禮的女子,絲毫想象不到她能下手抹去那麽多條人命。

“不,奴婢殺只雞都不敢,怎敢殺人?”樂衣搖搖頭,面容不改,“是常公子。”

公孫常?元容瞳孔微晃,怎麽也無法把城門下那個清風明月般的人跟殺人死亡聯系到一起,口上卻笑道,“哦?公孫公子不是言他喜靜麽。”

“人死燈滅,就安靜了。”相比那個愛背地裏算計的笑面虎,樂衣還是覺得暴脾氣的二公子比較可愛。

“我一直以為你是衛皇後的人。”想來也是,要公孫常是個軟弱可欺的,依趙衷的性子,又怎會把整個中都交到他手上。

“奴婢是衛後的人,也是您的人。”樂衣覺得并無不妥。

“忠臣不侍二主。”元容指尖輕點着椅側的扶手。

“奴婢對夫人自然是忠心的。”樂衣雙手端在胸前,盈盈拜下,“陛下說讓奴婢對誰忠心,奴婢就對誰忠心。”

“那晚朝鳳殿的那個女鬼也是你了?”元容沒接樂衣的話,也沒讓她起身,只是腦海中突然蹦出了那抹素白的影子,黑發飄在眼前,挂在樹上随風搖擺。

“正是。”樂衣見她忽然問這事情,有些微怔。

“李姑姑又是誰?”元容記得,那晚多少宮女被吓破了膽,還有個年歲大些的駭言是李姑姑的冤魂前來索命,不停地求李饒。

“宮中的老人了。”樂衣又恢複了以往的模樣,思索了片刻,又想到趙衷說凡事不要瞞着元容,才道,“陛下曾在朝鳳殿中過毒,事後雖然性命無攸,但總歸是要嚴查的,李姑姑不知怎麽那麽巧的去小廚房熬過東西,對證時她一口咬死了自己是冤枉的,可人證物證俱在,最後被一尺白绫活活的絞死在了牢房裏。”

“她是被冤枉的。”聽那個宮女的意思,也是心知肚明。

“那又如何,證據确鑿。”樂衣感到有股寒氣從地面上慢慢傳來,“總要死個人,李姑姑無依無靠,便只能是她了。”

“那衛皇後知道麽?”元容再度開口,問的越發的犀利,事情發生在她的宮裏,依着衛子和的聰慧不可能不知。

勺兒開始只是聽着,這會聽元容扯到衛皇後身上,心頭一驚,連忙看向樂衣,暗自裏輕拉了下元容的衣袖,有些話可以問,有些話可不可問,尤其是關于衛皇後的,那個仙去的女子,是陛下的心頭的朱砂痣窗前的明月光。

樂衣沒吭聲,只雙眼微垂的看着三尺內的地磚,許久,久到元容都要放棄時,才聽她緩緩開口,“那是衛後的寝殿,您說呢?”

他們都知道的,元容覺得不可思議,她走到樂衣面前,然後緩緩蹲下,“這可是弑君!”

趙衷得多愛那個女人,才能任由她挑了個替死鬼。

“正因衛皇後知道,所以陛下才活着。”不管開始衛子和與趙衷有着多少的陰差陽錯,那個女人終是護着他的,可當年的她是那麽弱小,陛下又是多麽的意氣用事,她在皇權的争鬥下不停地周旋,直到最後在甬城一命換一命。也許是那一刻,陛下才真的看清,他真的什麽都沒有,什麽都護不住,是那個女人,伸手把他從閻王殿裏拽了出來。樂衣擡頭看着元容,“夫人生了這麽一張臉,會長命百歲的。”

“是麽。”元容不知道該不該笑,嘴角扯出個僵硬的弧度,又瞬間收了回去,“下去吧。”

“謝過夫人。”樂衣跪了許久,卻無半點的不适,起身後又對着元容拜了一禮,才邁着小步退下。

“小姐。”勺兒見樂衣身影出了花廳,兩忙上前一步扶住元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她們知道的東西,好像越來越多了,這很危險。

“所以陛下才把樂衣又送回來的麽?”元容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勺兒想了許久才頓悟,“小姐的意思是樂衣姐姐是用來監視您的。”

“也許是為了護着我也說不定。”樂衣的出現和方才的話,都讓元容心裏升起一股濃烈的不安感。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