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崖上青松
九月初,元容已經入中都月餘,明顯的感覺到了府內侍衛的變動,她信不過樂衣,暗地裏讓勺兒偷偷出門打聽過,卻始終得不來什麽消息。
“那丫鬟又出去了?”公孫常把玩着折扇,聽着侍衛回報。
“說是出門采購脂粉,屬下派人跟了她一路。”侍衛抱拳而立,聲音低沉,“不過,消息咱們都封了,丁點的風聲都透不進來。”
中都已經有數日無人入城,但凡心思細些,都會嗅到其中的貓膩。
“叛軍到中都還有多久。”公孫常眯着眼,心裏也在數着日子,西梅河岸已破,一路上再無更好的屯守點,趙涉不久便可直入中都。趙衷那邊的消息早已傳來,讓他棄城退去開安府,皇城一棄,可就是向世人宣告天下易主。
“泰京、宋府、惠城不戰而降,迎叛軍入內,依這速度,不出九月,便可抵達中都。”
“中都的老狐貍們肯定看出了端倪,你派人把他們給我看的嚴嚴實實的,有異動的話殺無赦,反正這些老匹夫多一個少一個與咱們都無關。”
“是。”侍衛應下。
“等趙涉的軍馬過了易縣,咱們立刻撤離。”公孫常盤算着時間,又提筆寫了封信留給樂衣,至于元容,等趙涉入城,該知到的不該知道的,她便都知道了
“小姐。”勺兒端着兩盒從香寶閣帶來的胭脂。
元容心思不在胭脂水粉上,揮手屏退身邊伺候的人,才道,“外邊如何,可有什麽消息。”
“并無,跟往日一般,只是這胭脂越來越差了。”哪有什麽消息?勺兒覺得自家小姐自從回到中都,就敏感了許多,說着順手打開給元容看,色有點寡薄,味道也不及當初的濃郁,遠不及當初,“香寶閣的老板直言如今出城不易,這已是頂好的了。”
元容捏起面前的小盒,仔細端詳,眉頭微蹙,裏面配了香露,老板顯然用過心,可終究不是鮮物,味道成色差了原來一大截,“制口脂的花草都進不來了麽。”
如今趙衷還遠在回廊,按着當下的局勢,□□是不會回來了,那麽她呢?手中的胭脂紅刺的元容眼疼,她被送回中都,究竟是無心還是有意為之?還有公孫常,除去城門的匆匆一別,元容就再也沒見過他,只知道他調派着府內的侍衛,層層替換。還有樂衣,元容暗自裏試探過她,依舊如當年在宮中一般,不顯山不露水,太怪了,所有的人都太奇怪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在這個并不寒冷的九月,元容深深地感到了外面危機四伏,風雨将至。
九月二十三,趙涉鐵騎踏過易縣,直抵中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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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容是被外面震天的號角聲驚醒的,此刻的天還未亮,牛角號聲震醒了整座中都。
“小姐。”勺兒只胡亂穿了件衣裳就沖了進來,連房門也未敲,“外面出事了。”
元容反倒靜了下來,勺兒怕她害怕,只握着元容的手安慰她,她的手冰的吓人,反襯得元容手溫正常。
樂衣晚一步而來,妝容依然得體,身後跟着的幾個小丫鬟瑟瑟發抖,弱小的人總是本能的感受到危險,連手中的衣袍都端不穩,“天亮了,夫人更衣吧。”
四目相對,空氣一時有些凝結,又過了些時候,元容才就着勺兒的胳膊起身,展臂而立,鳳眼半彎笑道,“今個可比往常早了些時辰。”
“是。”樂衣應下,不再多言,挑了件素淨顏色的衣衫給元容換上。
“我向來喜绛紫嫣紅,不愛這煙煙粉粉的,看着太清寡。”元容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寶髻松松挽就,鉛華淡淡妝成,精致的珠纓輕垂而下,更顯窈窕的纖弱之姿。
婢子們相顧一眼,連忙垂下頭沒人吭聲,衣裳是樂衣挑的,縱然她們知道元容的喜好,也不敢當面駁了樂衣的面子。
“可夫人這身裝扮,是極美的。”樂衣溫和的聲音響起在屋內,讓人如沐春風。
若不是外面兵器號角聲不斷,元容真要當今天是個平常日子了。
趙涉騎在馬背上,眼前是高高聳立的城牆,背後是他謀劃了多年的萬裏江山,只要一步,眼前的身後的,都将是他的。
十萬兵馬立于城下,兵将的高呼聲響徹天際,如怒濤瘋狂的拍打着礁石,豪放而熱血,烏青的盔甲閃着冷冰冰的光芒,戰刀被擦的雪亮,纛旗高高的飄在風中,獵獵招展。城樓之上只有幾隊士兵,公孫常不在,內部早已亂作一團,無軍令,誰也不敢廣開城門,中都和其他地方不同,中都,是皇城。
“怎麽樣?”領隊的士兵心裏沒底的很,趙涉只圍,不攻,懸殊的軍力讓他越發的絕望。
“昨夜數位大臣被暗殺于府內。”公孫常失蹤,重臣被殺,帶來的沒有一條好消息,守衛看着城下黑壓壓的大軍,聲音都打顫,“現在可如何是好?”
戰,如蚍蜉撼大樹,是萬萬不能;降,他們便要背負起世人的罵名。
朝陽升起,披着金紗闊步而來,城下戰士的聲勢也随着太陽的升起而越發浩大。
“開城門。”領隊下令。
“是。”守衛掙紮許久,才抱拳,縱然心有不甘,可城下波浪般起伏的身影已經壓垮了他們。
同日,梁南王趙涉不費一兵一卒,軍隊高呼震天,中都廣開城門,不戰而降。
“叛軍入城了!痹莅簿駁淖诿倒逡紊希枵蹈盞階毂撸址帕嘶厝ィ聰蚶忠碌難凵褚慘蝗缂齲缪俺O辛模肮锍F橇恕!
要是公孫常還在,要是他下令護城,趙涉軍入中都,怕是不會這般快。
“前兩日就離開了。”樂衣想起公孫常給她遞來的信,恨不得撕碎了他,好人都讓他做了,自己反倒要給他善後。
“那我呢?”
“夫人安心,先用些朝食不遲。”樂衣話音未落,就聽見院內傳來陣陣腳步聲。
趙涉入宮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他對誅殺太監和後妃沒什麽興趣,只放手讓下邊的人去做,那些嬌生慣養的女子落到粗魯的兵将手裏又能落得什麽好,有幾位剛得知消息就投了缳。
宮內的妃嫔有人愁自然有人無畏,蘇思婉就是其中一個,仁喜殿殿門大開,風沿着地面吹來,良緣立在蘇思婉身後,小心地給她捶打着肩膀,外面傳來男人的吵雜聲和女子的哭聲,唯獨仁喜殿,無人踏足。
“大事已成。”蘇思婉閉目養神,“父親也該安心了。”
“恭喜夫人。”良緣看着面前的女子,頸部曲線柔媚,肌膚如當年一樣白皙,只是卻少了做小姐時的那份明媚。
“夫君被趕下龍椅,我的榮華便也到頭了,何喜之有。”
“南梁王不會委屈夫人的。”良緣動作微滞,繼而又輕捏着蘇思婉的肩膀,“咱們蘇家可是從龍之功。”
“夫人。”仁喜殿的一位宮人匆忙跑進來,中途被絆了跤都不覺疼,“公子,公子來看您了。”
“我哥來了?”蘇思婉眼神驟亮,方才的郁悶之氣一掃而空。
遠遠就看見一身玄色的铠甲,蘇思婉起身,慌忙的向前奔了兩步,才想起女子該有的禮節,站在原地等着兄長。
“婉婉。”蘇朗沛劍眉星目,将見就把蘇思婉擁在了懷裏,鼻尖磕到盔甲,疼的蘇思婉想哭,就聽男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哪裏好,成日裏擔驚受怕的。”蘇思婉推開他,抹了抹眼淚,“爹爹身體如何,娘每到這時候就頭疼,如今好了沒?”
“母親一直牽挂你。”
“我也念着母親,哥哥何時帶我出去。”蘇思婉點頭問道。
“你貴為夫人,怎能随意進出宮廷。”看着蘇思婉臉色微變,蘇朗沛也不敢看她,只低着頭小聲道,“芸兒還小,過兩年才及笄。”
“可我是趙衷的夫人,如今南梁王入宮,怎能繼續呆下去。”蘇思婉心裏多少有些動怒,“當年父親若是選我嫁入南梁王府而不是大姐,日後也不用委屈妹妹了。”
“大姐人都不在了,你說這些還有何用。”蘇朗沛拉了下蘇思婉的衣袖,示意她死者為大。
蘇思婉心裏郁悶,又不好再與哥哥争執,片刻,才又開了口,“王爺若是稱帝,後位該如何?”
如果她沒記錯,姜家的那位小姐如今可還是趙涉的正妃呢。
“姜家想也不用想,剛出事人就被鎖在宅子裏了,如今怕是更落不到好。”蘇朗沛想了想,之後才正色道,“趙涉如今人在大興宮,你不若去一趟。”
大興宮冰冷而莊嚴,長椅雕刻着駕雲而上的巨龍,趙涉一個人安靜地呆在殿中,伺候的人都被隔離在殿門之外,他看着牆上巨幅的河山圖,手指一點一點撫過,“父皇,你曾說天下只會是太子的,可曾想有這麽一天,所有的一切都落在你從未正眼看過的兒子手中。”
嘶——
腰間的佩劍被猛然抽出,閃着冰冷的寒光,由上及下,巨大的畫卷被破成兩片,似不解恨,趙涉劍越舞越快,最後畫卷變成片片碎片,揚撒而下。這條路他走了太多年,賠上了他最寶貴的一切。
“王爺。”殿外傳來沉穩的聲音,“您要的人咱們找到了。”
“把她帶進來,你們退下。”趙涉閉上眼睛,再睜開裏面的憤怒便蕩然無存。
元容從未想過會再次見到趙涉,更未想過是在這種情況下,面前的男人立在一地紙片中,雙手背在身後背對着她,“姓顧的果真不曾欺我,你真的還活着。”
姓顧的,顧子期?他和趙涉有合作!元容眼神微晃,可是,他說她活着是什麽意思?
殿門被重重掩上,趙涉才面無表情地轉身。
眼前的女人褪了重紫色,水青色的襦裙上染了點點的紅,雲鬓微斜,娥眉淡掃,許是有些認命,丹鳳眼微微垂下,裏面多了一抹說不清的道不明的情緒。
這模樣一時半會竟看的趙涉有些移不開眼。
這麽些年過去,那個有些模糊的身影,因為姜元容的突然出現而猛然的清晰起來。
趙涉一直知道姜元容和衛子和長得像,可他卻從未對元容動過心,像又如何,她不是三娘。縱然相似的皮囊下,她也不是那個素有“則另天下男兒羞”名聲的高傲才女,不是當年那個在上元節與他連答數對的伶俐女子,更不是那個在寺廟誤打誤撞連路都認不清楚的迷糊姑娘。
世人都道衛家三娘才名顯赫,性子清冷,趙涉每每聽聞都覺得可笑,他們從不知道子和是多麽有趣的姑娘,她看他的時候總清秀的臉龐總會浮起一朵紅雲,羞羞怯怯甚美。
可是連趙涉自己也忘了,究竟是什麽時候起,子和看他的表情沒了歡喜。也許是她成為六皇妃的時候,也許是他默許母妃把她推給趙衷的時候,衛家沒有兵權亦無實權,他喜歡她,可他不能娶她。趙涉看着大興宮中背光而立的女人,身材窈窕,一身的青煙白,就像那年的她淚流滿面的質問他的模樣,也好似那天起,子和的目光開始不在停留在他的身上,許久的迷茫後伎聰蛄蘇災裕歉龀晌慫蚓哪腥恕!
那時候的趙衷心無城府,就像萬丈懸崖上青松,迎風而立,不懂隐藏,渾身都是生命的力量。就像一束光,照的身邊人肮髒的心思無處可藏,更讓他看到了自己的狼狽。
前太子的死是他們兄弟幾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合作,為了扳倒太子,他們謀劃了整整三年,那個男人太優秀,優秀的讓人害怕。果然,太子一死,趙衷和皇後朝中的地位瞬間被扭轉。
這麽些年,他們韬光養晦,為的就是可以成為天下之主,父皇知道,朝臣也知道,太子已逝,剩下的那位嫡子,天真驕傲,遠遠不如他們。幾年的權力鬥争讓一向心高氣傲的賀皇後熬幹了心血,趙衷哪怕坐上了帝位,頭上也始終懸着一把利刃。
他們磨掉了趙衷的驕傲,把他一起拖到深淵之中,趙衷開始變的算計,算計一切,從前朝到後宮,就像當年的他一樣。趙涉覺得,他對趙衷與其說是掠奪,不若說是想要毀滅,把他變得和他一樣,然後抹殺。
可為什麽子和看向趙衷的目光卻越來越心疼。
趙涉步子邁的不大,他踱步到元容面前,不得不說當元容褪卻華貴的朱紅寶釵,換上這身裝扮,真的好似另一個衛子和,另一個活着的衛家三娘。
“你明明答應我的。”趙涉忽然開口,指尖碰到元容的衣領,在接觸到她脖子的瞬間驟然收緊,“我說過會娶你,會把天下最好的東西送與你,你為什麽要救他!”
呼吸停滞,元容眼睛驟然放大,連忙伸手去抓掐住喉嚨的手掌,随着趙涉表情的變幻,她忽然想到了那名多年前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子,隐約也猜到了方才趙涉失神的因由。
這瞬間,她終于明了顧子期的那番話,樂衣給她做的這副打扮,原來,一開始他們就在賭這張臉,顧子期在賭,趙衷也在賭。
他們真是,欺人太甚!
指甲陷入皮肉中,帶出細細地血絲,元容感覺呼吸越來越不順,就在她倒下的瞬間,脖子上的力量突然松開,大量的空氣湧入鼻息,眼前一黑就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不熟悉的木蘭香,她似乎記得樂衣說過,衛皇後極愛木蘭花。
懷裏的女子安安靜靜,白皙的脖頸上還挂着微紅的指印,趙涉指尖沿着她的眉眼滑落到下巴,那瞬間,他覺得自己仿佛有些理解趙衷,“三娘,她長得那麽像你,真的見到了,怎麽舍得讓她死。”
雨滴落在芭蕉上,敲打的綠葉啪啪作響,元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天空陰沉,連夜的大雨沖刷掉了宮內的血腥,仿佛一切都像她未離開時一樣。勺兒安靜的趴在床邊,樂衣熬着藥,元容張張嘴,喉嚨撕裂般的疼痛。
“小姐你醒了?”勺兒敏銳的察覺到了元容的動靜,連忙起身去看,見她睜開眼,眼眶立刻紅成一圈,喜極而泣,“您睡了整整一天,吓死奴婢了。”
“水。”元容艱難出聲,勺兒飛快的奔去倒茶,遞到元容手中的時候,還帶着溫熱。
“叛……王爺吩咐了,水半個時辰一換,這是下邊的侍女剛送進來的。”勺兒剛要喚叛賊,接過話剛到嘴邊就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水中蕩着元容的面容,她伸手摸了摸自個的臉,不知是上天對她太殘忍還是太厚待。因着這張臉,她就像個替身,被死死地掩蓋在了衛子和的回憶中,也因着這張臉趙衷願意伸手拉她一把,趙涉真正面對她的時候會猶豫會遲疑,這張臉這是催命散亦是救命符。
元容把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柔軟滑過喉嚨,帶着點點的刺痛。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沒有去上班,吼開森!!所以多碼了幾個字~~
至于我的減肥大業,吃草的第十天,瘦了五斤多一點,想我一個過年就吃上去的肉,竟然對我如此的不舍與依戀,好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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