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完

秋風乍起，楓影靡靡。晚間星光異常的發亮，周圍熱鬧喧天。這東宮自前幾日就開始變得歡鬧，太監宮女個個洋溢笑臉，這太子成親必然是件大事，更何況這位太子已經參了政，并且皇上身子一直欠恙，怕是不出幾年這太子就要登位了吧。所以內務府的總管們都使出了渾身解數來操辦這場婚事。一直忙碌到這成親的當晚，萬事俱備只欠太子來東宮看太子妃了。

周琛在應對着大臣們的讨好，面上雖說一副清冷孤傲，但其實已經緊張地口直發幹。這成親一事可是自己盼了三輩子的事情了，能不緊張嗎？

劉瑜笑眯眯地開始打着場面話，悄悄用胳膊肘搗了搗周琛，手持酒杯準備解圍：“來來來張大人，今日可是個好日子啊，我們幹一杯！還有那王大人啊，聽說最近喜得貴子啊，這可是值得慶祝的事情，我們也來幹一杯！哎呀徐大人啊，你跑什麽呢？前幾日還聽聞你又擡了一房小妾進門，還不快給小弟我傳授傳授經驗？”

這五年時間已過，劉瑜早已成長為能夠鎮守一方的大将軍，前年剛剛繼承了大将軍一襲，今年就打退了那些嚣張的倭寇，順利的讓那些看不起他的迂腐老頭子大吃一驚。如今的他身形高大，面容俊朗，皮膚黝黑，成了京中貴女們的頭號王老五人選。

雖然一直聽聞他傾心于宮中二公主，只不過無從驗證。

躲在一旁等他的墨如聽到劉瑜的話後氣的跺了跺腳轉身就走，果然就跟母妃說的一樣男人都是善變的！看本公主不回去好好挑選挑選驸馬，再也不會等劉瑜了。

墨如的貼身宮女見到公主生氣離去，擔心不已地嘆了口氣走到了劉瑜身邊，行了行禮尊道：“大将軍，奴婢有話要對将軍說。”

劉瑜自然識得她是墨如的貼身宮女，還以為是墨如來找自己了，立馬喜上眉梢的摸了摸額頭，“各位大人，我有事先行一步了，你們接着喝啊！”

喝的迷醉的王大人對張大人努了努嘴說道：“看吧，就知道傳言不假，等會回去了跟你家大姑娘說說，讓她死了這條心吧。”這劉家真的要起來了啊，幸好當年我沒有落井下石，要不然可沒自己的好果子吃，不過這宮中的酒還真是不錯，哈哈。

“嘿，你這王老二，一喝了酒就不知道自己幾兩重了吧？沒事別誣陷我家大姑娘，跟個娘們似的就會叨叨。你有這時間還不如多替你那龅牙兒子找找媳婦呢。”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拌着嘴，惹得一桌子人哈哈大笑起來，氣氛都沒有了往日的針鋒現對。

來到了宮中的拐角處，劉瑜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見墨如的身影，好奇問道：“你家公主呢？”

“公主剛剛聽完将軍的話很生氣的走了，所以奴婢才來請将軍的。”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今天我說話可多了，“那句話啊？”

“可不就是徐大人擡小妾那句話？将軍可是說要探讨經驗的。”宮女也有些為公主抱不平，自己主子長得又美性格又好，這劉将軍還淨想着其他沒用的事。

“哎呀，我說着玩玩的。”說着就朝禦花園跑去，因為墨如一不高興就愛往禦花園，所以現在去那準沒錯。

宮女看他火急火燎的樣子噗嗤笑出聲，希望公主能夠跟劉将軍有個好結果吧。

瑛瑛這時身穿着華麗的宮裝，小臉出落得越發俏皮，跟一旁的墨薇正在交談。正好撞見了急匆匆的劉瑜，瑛瑛揚了揚柳葉眉指向他的背影，很是确定的說道：“信不信又是去追大姐的。”

秀麗溫婉的墨薇如今也沒有了當年的懦弱，現在變得格外溫柔如水。她含笑地點了點頭：“也只有大姐能讓劉将軍這般樣子了。”

“對啊，聽哥哥的意思等下年開春就讓大姐跟劉瑜成婚呢。”

墨薇略帶幾分羨慕地說道：“那可真好啊，能夠跟自己心悅的男子相伴一生。”說罷也知道自己的不妥，急忙羞怯的低下了頭。

瑛瑛在旁戲谑地擠眉弄眼道：“看來二姐也有心上人了哦？快給我說說是誰！哎呀你別害羞啊快說快說！”

“你別問我了...我說我說。”被她問的實在沒法子，墨薇只好全盤托出。想起那日他英勇的樣子，墨薇就羞紅了臉頰，“是那日狩獵場上的趙公子。”

“就那個射的最多的？”

“對。”

瑛瑛對此人倒沒有什麽印象，但看到二姐的模樣後她就在心裏開始捉摸什麽時候讓哥哥去探探那人的底，最起碼也要配得上我這溫柔和氣的二姐吧？

“怪不得我見那日你魂不守舍的樣子，原來紅鸾星動了啊。”

“瑛瑛你可千萬別跟母妃說。”

“安了安了，你還不知道我啊？放心吧絕對不說。”

墨薇這才放心的笑了笑，看到瑛瑛發間落了一瓣花瓣時，她伸手撚了起來。自己這麽多年能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要多謝謝瑛瑛呢，見她宛如月牙的雙眸墨薇輕輕說了聲：“謝謝你。”

“二姐你說什麽呢？”正專心跟自己的發絲做鬥争的瑛瑛并沒有聽見她的話，好奇的擡眸問道。

溫婉的她搖了搖頭，摻着瑛瑛的手臂往亭臺走去，“沒說什麽啊，你大概聽錯了。”

“不可能吧？我還這麽年輕怎麽可能會像太傅那樣耳朵不靈光呢？”

“太傅要是聽見你這樣說會傷心的。”

“我很尊敬太傅的！就是這個耳朵吧...”

兩個倩影越走越遠，直到消失不見。五年時間眨眼就過或許再一次眨眼，她們二人已經為人母為人妻。

扔下一切旁人瑣事後周琛總算來到了東宮內，他現在門外看着屋內燭光搖曳，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推開了門。

挂滿紅的架子床上坐着一位盛裝鳳冠霞披的新娘，蓋着紅蓋頭的小梨子也是心亂如麻。這自己本來是個卑微的宮女，可是轉身一變就成了學士府的千金大小姐，也多虧殿下能想到這種辦法。本以為能夠成為良媛就是自己前世修來的福，沒想到竟然如今卻成為太子殿下的正妃，是可以死後同寝的妻子，而不再是那種随意丢棄的玩意兒。

小梨子想着想着雙眸就盈滿了淚水，等到周琛掀開蓋頭時就看到了她一副梨花帶淚的模樣。吓得他急忙問道：“可是受了欺負？”

現在知道她往前身份的也只有小梨子幾個摯友了，按道理應該不會被別人欺負啊，那怎麽會哭呢？

小梨子擡手擦了擦淚水，聲音甜糯地說道：“沒有人會欺負奴...我的。”

見她淚水越擦越多，周琛寵溺地一笑蹲了下來，語氣格外溫柔地說道：“乖，別哭了，再哭我就親你了。”

“啊？”

小梨子一副愣怔模樣，惹得周琛開懷大笑。伸手幫她擦拭眼淚，但是卻被摸了口脂的朱唇所吸引。他微微翹起了唇角，雙手托住她的小臉，溫聲細語輕聲道：“閉上眼睛。”

她非常乖巧地閉上了眼睛，周琛再也等不及就朝着那抹自己惦記很久的朱唇吻去。

軟軟的，好像還有股香味。引得周琛向深處吸吮，慢慢的讓渾身僵硬地小梨子也沉浸其中，雙手開始不自覺的拉住了他的衣角，臉頰變得通紅，就連帶了紅珊瑚鑲金邊耳墜的耳垂也變得羞紅。

周琛離開了她的唇，看小梨子羞的都不敢與自己對視，無奈地用額頭抵住了她的額頭，笑問說：“很讨厭嗎？”

“不..不是。”

“那就是很喜歡？”

“...嗯...很喜歡，很喜歡殿下這樣對待自己。”

“乖。”

随後周琛就取下了她的鳳冠，幫小梨子脫下了沉重的嫁衣，伸手一抱将她抱了起來。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小梨子耳邊響起。

“陪我一起沐浴吧。”

雖然在成婚之前就有嬷嬷教過自己，但是等到真的面對這一刻時，小梨子變得格外緊張。擡眸看着他精致的下巴，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周琛的懷裏，“殿下...”

“怎麽了？”

“..我有點害怕。”

“害怕什麽？”

“我怕...這一切都是我在做夢，等醒了過來後發現躺在殿下身邊的會是一個我不認識的陌生女子。”

“你呀還真是傻，至于是不是夢，等會你就知道了。”

熱氣袅袅的浴池裏灑滿了花瓣，周琛很滿意這種布置。淡笑着将小梨子放了下來，“怎麽樣？還喜歡嗎。”

“..喜歡的。”

不等小梨子再多話，她就把察覺到自己的背後一松，擡眼就看到了周琛得逞的笑意。鼓起雙頰嬌嗔道：“殿下！”

“嗯？”

順着光滑的脊背周琛的手開始觸摸，輕輕柔柔地觸感讓小梨子眯起了眼睛。直到周琛摸到了一抹柔軟時小梨子瞪大了眼睛，咬住嘴唇微微驚愕道：“殿下...”

“乖，不要說話。”

這一刻滿室旖旎，羞紅了躲在樹枝後的雲。

劉皇後望着鏡中的自己，盛裝打扮後不知想起了什麽又開始細細描起眉，當初成婚以後他也替自己畫過眉，只是可惜那都是從前的事了。來到宮中已有十幾年，這立政殿前的花也變得一簇簇，當年也只不過只有寥寥幾株而已。

“娘娘，你真要過去看望皇上嗎？”萍笛彎腰給劉皇後戴上耳墜，這耳墜時皇上還是太子時送給娘娘的...唉。

“去，本宮為何不去？琛兒好不容易才是局面變成現在這樣，本宮怎麽舍得不讓皇上知曉呢？”上挑的鳳眼變得淩厲，劉皇後微笑着回答道。

撫了撫鬓邊的發絲，劉皇後諷刺的提唇道：“走吧，随本宮去養心殿，琛兒的婚事還是要感謝他的。”

養心殿門外被攬喜守住，等看到來人是劉皇後時這才微微行禮退了下去。慢慢的推開了這間莊嚴大氣的朱門，劉皇後跨過門檻走了過去。留下了萍笛守在了門外。

攬喜走的時候回頭看了眼，他大概心中知曉皇上或許...命不久矣了吧。不過那又如何？反正自己早就是太子的人了。擡頭望了望昏暗的天空，今日是小梨子的大事，自己也不能過去看一眼所以只好在心裏祝福她了。

“咳咳咳..咳咳咳...攬喜啊，快給朕倒杯水。”

好久未見的周啓明變得蒼老，骨瘦如柴的手掩住咳嗽，皺着眉頭喚道攬喜。

劉皇後邁着細碎優雅的步子給他倒了杯茶水，俯視的望着躺在龍床上的周啓明，眉心微低端莊地問道：“皇上近日可好？”

喝水的手一顫，周啓明混濁的眼底閃過悔恨，長嘆了一口氣道：“老話都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朕以為能夠瞞下去的，沒有想到太子如此聰慧竟然翻起了這些陳年舊事，可惜朕當年的一番部署了。”

劉皇後一剎那變得眉目嚴厲，語氣中帶着肅然：“你為何要這樣，害了我大哥不夠你還要害我的侄兒！周啓明你居心何在！”

要不是後來琛兒發現的及時，立馬遣兵支援瑜兒，怕是這一行人都要死在那異鄉之地了。

周啓明連連冷笑，閉上了雙眼不想再看她那副猙獰的樣子，“不為什麽，因為朕讨厭你們劉家！朕這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留下了帶有劉家一半血脈的兒子。”

她聽言愉悅地笑了起來，笑的得意而又放肆：“這大周的江山怕是在不久後就變成了劉家的，你确實應該後悔，後悔當年娶了我。”

“當年娶你也不過是因為旨意，你真以為朕會愛上你？這宮中多得是虛情假意所以朕自然不介意地也分給你一半。你知道嗎？看到你那時愛朕的樣子，心裏別提多惡心了。”

劉皇後微紅了眼眶，她不允許自己在這種人渣面前流淚，默然片刻後道：“你對我劉家到底有沒有一絲悔改。”

只見周啓明勾起嘴角，冷言笑道：“有與沒有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是啊，我都不知道我在執念這個為甚，罷了罷了...”

劉皇後垂眸看了看自己剛剛碰過茶杯的手，舒眉一笑就離身而去。當快要走出養心殿的時候，她聲音缥缈地說道：“如果重來一次，我寧死不會嫁你。”

“砰“的一下門被合上，周啓明睜開了那雙混濁的眼睛，透過明黃色的房帳不知看到了什麽，微微失神的滿足一笑，諾大的養心殿裏驟然想起了一道聲音。

“如果能重來一次，我..絕對不會傷害劉家。”

恍然之中他好似看到了十幾年前在桂花樹下見到的那位佳人，她一身桃粉色長裙曳地，瀑布似的發絲垂在身後，斜插梨白步搖，只見她轉身美目華光流轉，似是攏住了半世的豔華。

周啓明如同個情窦初開的少年郎，滿懷焦急的在原地打轉，最好下定了決心要去問問這是哪家的姑娘。但是突然見那位佳人要走，他急忙地跑了過去，結結巴巴地問道：“姑姑..姑娘請留步。”

她轉過身來發現是個從沒有見過的陌生男子，戒備的眼神掃去問：“你是誰？”

“沒有要冒犯姑娘的意思，我只是想問下姑娘的芳名。”

斜睨地冷哼了聲，“登徒子。”說完就甩袖離開。

從那日起自己就好像中了她的蠱，心裏念的都是她。直到一年後的宮宴上周啓明再次見到了她。

想着想着周啓明眼角就劃下了淚水，明明可以幸福美滿一生，可偏偏自己作孽。那既然如此就把自己就貴重的江山補償給你們吧。

忍住腹中的疼痛，他抖着手從枕下拿出一個玉佩來，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處。慢慢..慢慢的含笑閉上了眼睛。

一年後，宮中的花如時開啓，綠草如茵。

小梨子辛苦的抱着胖乎乎的兒子喘着氣，這孩子一定要減肥了。再吃就能把人給累壞了，但是每次看他撒嬌的樣子總也恨不下心，所以這次準備讓皇上想個法子。

“皇上，你看你兒子。”

“這不是挺好的嗎？”肉呼呼的小臉蛋沖着自己傻笑，圓溜溜的眼睛一看就遺傳了小梨子的杏眼，周琛看起自己的孩子來是越看越喜歡，忍不住伸手要去抱他。

孩子也是直哇哇叫的要周琛抱，剛開始周琛還堅持得住，可是這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孩子還是活蹦亂跳生龍活虎，但他的臂膀早已變得酸澀。想把孩子還給小梨子時又怕累着她，所以就打算喊奶娘。

小梨子連忙阻止他，問道：“皇上是不是也覺得孩子有點重了？”

好像是有那麽一點點，“怎麽了？”

“皇上你快給臣妾想個辦法怎麽讓孩子瘦下來。”

周琛仰頭大笑：“真是一孕傻三年啊，孩子真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麽能讓他不吃飽到呢？頂多日後多控制一下就行了。你啊你啊，越來越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