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兩排身着銀铠的強壯士兵肅然而立,空出來的中間站的是穿着粗布長袍的文弱書生,他似是嘆了口氣,看向女兒頸間刀鋒劃出的一絲血痕卻是一臉無奈。

“……你覺得我會讓你去?”柳潤章低着頭摩挲自己的袖口,指尖有瞬間捏的發白,但是很快就松開了。

他神情不悲不喜,看着柳篁歌的眼神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女孩細瘦柔軟的手臂擁着白發青年的脖子,父女倆互相注視良久,女孩斂起了之前嘲諷的冷笑,臉上終于浮出一抹凄然哀求的神情。

“讓我去吧,爹。”她的手臂有些隐隐的顫抖,稚嫩的聲音裏也帶上了隐忍的哭腔。“你管不住我的,你知道啊,多少年多少輩都證明過……我總該出去的,我總能出去的,你總不能把我關一輩子啊。”

那書生聞言用力閉上了眼睛,忍得額角的青筋暴起又消失,他像是用力吞下一大口氣,噎得自己本來蒼白的臉頓時浮出醉酒般的潮紅。

“……你知道結果,但你也要去。”

小篁歌垂下眼睫,“我從來都知道,爹。”

柳潤章駐足片刻,無聲地揮了揮手,銀甲士兵們刷的一聲讓開了一條整整齊齊的路。

“你知道如何來找我,篁歌。我在我該在的地方等着你來找我。”

女孩和她年輕的父親同時避開了彼此可能對視的視線,小姑娘緊了緊自己摟着鶴丸國永的手臂,低下頭小小聲說道:“我們走吧。”

鶴丸國永不敢放松神經,手指捏緊了刀柄稍稍拉開了一點和女孩脖子的距離,眼尾依舊留出一部分注意力給明顯就是指揮官的布衣書生身上,直到他們徹底走了出來,再也看不到哪怕一個士兵的影子,鶴丸國永才放下了已經有些發酸發澀的手臂,長長松了口氣。

“好吧終于出來了……我們現在去哪?”白發青年語氣輕快活潑,柳篁歌擡起手拍拍他的胳膊。“我自己走吧,小哥哥,謝謝你帶我出來。”

鶴丸國永迅速捂住嘴讓自己笑得不至于太誇張。

小哥哥诶!她叫自己小哥哥诶!!!

那個一貫自诩為自己長輩的柳篁歌居然也會有朝一日用軟綿綿的小姑娘的聲音叫自己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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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刃生無憾。

鶴丸國永努力壓着自己過分歡喜想要往上挑的嘴角,蹲下身輕手輕腳的把懷裏身上還泛着桃花香氣的小姑娘放了下來。

“你去哪我都跟你去。”他手指搓着一縷小姑娘細細軟軟的發絲,終于沒忍住,摸了摸她細嫩嬌軟的小臉蛋。“我陪你好不好?”

小小的柳篁歌擡起手小心的碰了碰鶴丸國永的眼睫,良久後才揚起一個乖乖甜甜的笑,點了點頭。“好啊。”她這回沒讓鶴丸抱着自己,抓着他的袖子往前走。

曾經把自己護在背後寵在手心的柳篁歌,如今卻只是這麽小小個子的柔軟小女孩,鶴丸國永順着袖子上一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力量,看着她的背影覺得自己心軟的都要化成了一灘水。

而就是這麽個柔弱的小不點,牽着他的袖子,一步接着一步,走過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年幼的女童腳步堅定從容,很久之後,才在偌大的寂靜湖邊停下了腳步,這期間,天地萬物為她鋪平腳下硌腳的石子生出最纖細的草坪、一路見到的生靈走獸無聲地跟随在她的身邊,為她攔去了所有的危險。

就像是她曾經為他做的一樣。

柳篁歌在岸邊停下腳步,抱着手臂蹲了下來。

鶴丸國永跟着蹲在她旁邊,戳了戳她。

女孩沖他攤開手掌,“把你帶來的東西給我。”

鶴丸在懷裏掏了掏,把聖靈珠遞過去,中途他頓了一下收回了手,狐疑的眯起眼睛。“你不是說這東西不是對你不好麽?”

柳篁歌只是極為平靜的看着他的眼睛,手掌曲起沖他勾了勾。“把東西給我,這不是你來的目的嗎。”

鶴丸只得把珠子遞給她。

“你叫什麽名字?”她輕輕問道。

“……鶴丸國永。”他低聲回答,心中莫名生出了幾分不安的情緒。

“鶴丸國永……鶴丸國永……”她把這幾個字貼在舌尖上細細的念了幾次,尚且稚嫩純淨的眼裏驀地生出幾分歷經滄桑之後的沉重感情,女孩抿起嘴角,揚起溫柔的笑臉,她忽然伸出手臂摟住白發青年的脖子沖進他的懷裏,鶴丸茫然不解,下一秒卻驟然睜大了眼睛。

懷中所抱稚□□童的手臂和軀體忽然毫無預兆地抽長長大,仿佛在瞬間歷經了十數年的成長,不知從何而來的桃花花瓣随着她被風卷起來的長發洋洋灑灑漫天飛舞,鶴丸呆滞的抱着已經在眨眼間長大成了印象中的女子,看着她飄揚又落下的雪白裙裾和綢緞般披散而下的柔順黑發,不知所措。

女子的臉頰輕飄飄的蹭過他的耳畔,枕在自己鎖骨的位置,身上還帶着桃花的香氣;身子軟軟的偎在他懷裏,像是撒嬌,也像是在訴說着無聲的情意。

他們從未如此親密相擁——即使偶爾有過,也并非是這般缱绻纏綿互相依賴的情人模樣。

她的眼睛裏是最澄淨的星河燦爛,又像是星空之下一泓柔而透明的湖水;那麽亮那麽美……被柳篁歌這樣的眼眸光專注看着,鶴丸國永只覺心口一點細小又深刻的疼痛順着血管和神經沖刷過四肢百骸,彙聚成了一股介于忍耐極限之間的浪潮。

女子忽然擡起頭,輕飄飄的親了一下青年的嘴角。

他終于不管不顧的狠狠把她箍在懷裏,白發青年的手臂用力之大仿佛恨不得把她勒進自己的血肉骨骼之中,多少個日日夜夜徘徊在心頭的瘋狂渴望,如今盡數化為了她嘴角一個溫柔的微笑。

然而卻有淚水從她含笑的眼角滑落而下。

她的臉乖乖藏在他的懷裏,那滴淚他看不到。

這個擁抱并沒有維持太久,因為柳篁歌忽然用力拽開了他的胳膊,拉開兩人的距離,鶴丸措手不及,生生被她扯開的時候驀地瞪大了眼睛:“篁歌……!?”

她依然在笑,溫柔如水,目光卻是孤注一擲的決絕。

“我知道你為什麽來,鶴……我來做我該做的事,你……”柳篁歌不知為何,吞下了後半截的話,那顆淚順着她的臉滾落,鶴丸國永下意識的伸手想幫她擦幹,柳篁歌卻毫無預兆地松開攥緊他白衣的纖細手指,把他向後一推——

“……該走了。”

她緩緩說出了後面的幾個字。

時空的漩渦驟然張開,背後無法抵抗的強大吸力束縛住他所有的動作,鶴丸國永震驚而不解的目光只換了對方的退後一步;他質問的話還沒來得及問出聲,就在她的眼神裏理解了一件事。

——方才她做出來的一切,皆是告別。

這一切都發生的莫名其妙突如其來,連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鶴丸國永的後背狠狠地摔在草坪上,他迅速跳起來環視四周,熟悉又陌生,腳下綠蔭蔥蔥,頭頂一輪明月,周遭樹木茂盛隐約傳來蟬鳴之聲。

他卻偏偏看不到上一刻為之停下腳步的大湖和白衫淺笑的溫柔女子。

“也許我能說,那孩子這點像我。”

女子的聲音柔柔帶笑,也有揮不去的嘆惜遺憾。

白發青年猛地轉回身,柳篁歌的母親站在他的背後,身披聖靈披風,手持天蛇杖,待他轉過身來後,她仔仔細細的從頭到腳打量了他一番。

“……她的願望真的變了。”名喚霜娘的女子搖頭,對鶴丸這麽說道。

鶴丸皺起眉,神情不解,對方看着他的眼神卻愈發哀傷痛惜。

“你知不知道她渴求聖杯的原因是想讓我複活,雖然我從來沒想她成功,之前托你帶給她的那句話只是讓她莫要忘了何為我女娲族最初的本心——救濟蒼生。”霜娘的手指摩擦着披風雪白的絨邊,目光從鶴丸國永的身上落到了自己手中的天蛇杖上。“我本來還擔心她會讓你去的時間更早一些,出現在那次戰争之中讓我活下來,可她已經為了你改了自己的願望。”

霜娘親昵的拍了拍鶴丸白色的看起來非常毛絨絨的腦袋頂,手中蛇杖一揮,在這片空無一物的天地間憑空撕開一道新的裂口。

鶴丸國永站在這裏,盯着裂口之外那個抱着年幼自己輕聲哄着小孩睡覺的柳篁歌。他得用力咬住嘴裏一塊軟肉知道自己嘴裏都是血腥味才能不叫出聲跑過去,然後大聲質問她為什麽要那麽做。

“你知道如果沒有我出現在這裏的話,你就會直接出現在我女兒身邊了麽?”霜娘輕聲說道。

鶴丸國永近乎貪婪的盯着那女子的背影和嘴角寵溺縱容的弧度,搖了搖頭。

“如果你直接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會懷疑你,從而懷疑到她現在抱着的那孩子……她習慣了陰謀和算計,她會下意識的質疑一切,包括你。”

霜娘自顧自的說了下去,神情悲憫,目光疼痛。

白發青年的背影無聲地哆嗦了一下。

“但是她會因為那個孩子不去殺了你或者毀了你,她會放下那孩子,抹掉記憶,然後離開。”

秦霜娘用力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血脈之中為了自己女兒驟然翻滾而起的隐秘痛楚。

鶴丸國永終于回頭看着她,面無表情。

霜娘只是笑了笑,繼續說了下去。

“你和她從此之後只是萍水相逢……她不記得你,你不認識她。”

“你會在某個地方碰到什麽人,安安靜靜的渡過你的一生——不需要受傷,不需要卷進聖杯戰争,不需要站在她身邊承擔什麽。”

他張開嘴,滿嘴的血腥味,聲音意料之外的平靜。

“可我還會遇到傷害我的那個人——挖掉我的眼睛,割裂我的血肉,在厭煩之後碎掉我的本體。”

秦霜娘搖頭,沖他微微一笑,自己卻又嘆了口氣。

“……所以我才說,她改了自己的願望。”她喃喃道,“她把願望改成了你,孩子。”

鶴丸國永咧開嘴角,笑了起來。

“你騙我。”他篤定無比的語氣讓霜娘的眼神愈發痛苦了。“她和我說過她的願望,她說她想要……”

“想要女娲族的宿命就此終止?”對方搶過話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她已經做到了——從她之後再無女娲後人,這也是終止。”

鶴丸臉上的表情僵在了那裏。

“她現在唯一的願望,只想要你好好的,孩子。”

“……即使我們未曾想見?”

“即使你們未曾相見。”霜娘輕聲回答,語氣篤定不失溫柔。

鶴丸國永舔了舔自己有些發白的嘴唇。“那你為什麽在這裏?你為什麽阻止你女兒的願望?”

秦霜娘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看着另一披着同樣紅色披風的女子背影。

“因為我愛我的女兒。”她喃喃道。

鶴丸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現在覺得自己喉嚨發幹,也許因為他接下來的話,和柳篁歌希望中的不一樣,卻又和秦霜娘暗自期待的一樣。

“你說……”他嗓音嘶啞,立刻清了清喉嚨,努力揚起自己的嘴角,小心翼翼的看着秦霜娘。“如果我現在回去告訴她,她想要的東西我沒能拿到……她會不會被我吓到然後生我的氣?”

秦霜娘嘴角含笑,她慈愛的搖搖頭,然後側身讓開了一條路。

“——她永遠不會生你的氣。”她笑着說,蛇杖指了指遠方的路。

“她在那邊呢,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時隔那麽久,我來完結了!是的是完結,不是詐屍式更新!雖然我也很擅長這個!【給自己啪啪啪鼓掌】

作者君的保有技能:跨年更新!

以前有我所有存稿大綱和各種腦洞段子的電腦被格式化送人了!所以如果結局篇有的地方沒寫到不要怪我!我能記得結局就很不錯了!麽麽噠!!!

【扔下更新迅速跑掉】

☆、大結局篇

他從未想過自己重新踏足這片土地的時候,會看到這樣的畫面。

放眼望去盡是仿佛是來自地獄的紅蓮烈火、黑泥灼燒後龜裂的大地、被黑色和紅色組成的世界——強大的結界将這片地獄的慘景籠入其中,空氣因為高溫被扭曲,本體為刀劍的付喪神在這種環境下舉步維艱。

鶴丸國永在這片安靜到恐怖的灼燒地獄之中顯得那般格格不入。他白衣白發完好無缺,周遭的空氣未能燒到他哪怕一片衣角。

——即使是這個時候,他的身上那股清淺的桃花香氣殘存着的主人最後靈力,依然在努力護他周全。

鶴丸國永獨自走在街上——雖然那般殘損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來街道的模樣——他漫無目的,不知道在找什麽,但卻也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

一期一振刀鞘上的纏繩。

三日月宗近額發上的金色流蘇。

魔女暗紫色法袍的一角。

這些明顯被燒過之後的東西零零散散的散落在角落的位置,他最終停在了形容落魄坐在一處廢墟之上的寧缃夫人。她手裏握着一把已經碎掉的短刀,刀刃已經碎掉了,但是她依舊牢牢地握着。

她的目光空洞而麻木,注視着遠方的一個位置。

“我聞到了桃花的香氣……”她嗓音像是被撕裂過後殘存的聲帶努力震動發出來的聲音,寧缃緩緩轉過頭去,神情奇異的看着鶴丸國永。

質疑,嫉妒,嘲諷,怨恨。

“為什麽是你呢?”她連動也沒動,只是坐在那裏仰着頭看他。

“憑什麽是你呢?”

寧缃散落在碎石瓦礫上的裙擺只是被流淌而過的黑泥沾染上了一點點,她那原本繁複精致的奢華長裙立刻燒了起來——!

寧缃無視了自己身上的烈火,一點飛濺的黑泥碰到了鶴丸身上的靈力迅速被彈開,寧缃見狀瞪大了眼睛,然而在一瞬之後,她的眼神又立刻像是燃燒之後的灰燼般,盡數死去了。

“永遠都是你……”她慘然一笑,握了握手中殘損的短刀。

“去吧……順着這條路走下去,說不定還能見她最後一面……我們偉大的魔君啊,最終還是選擇用曾經被抛棄的身份死去。”

她毫不掙紮,也未曾用手中的短刀給自己一個利落的了斷,只是任由自己被盡數湮滅在了烈火之中。鶴丸國永看着她被黑泥吞噬殆盡,自己只是淡然退後一步,握緊了腰間的刀柄,順着她之前目光流連的方向迅速跑了過去。

求求你啊……!

求求你再等等我!

灼熱的空氣燒的胸腔生疼,即使是付喪神的強悍軀體也感受到了無法忽略的疲累和沉重;胸口像是燒着了、又像是被撕開了,空氣裏的靈力不知不覺濃厚到近乎粘稠至無法呼吸的地步,越往前走,便越覺得舉步維艱。

——但是他已經不需要再走了。

他看到了。

湖泊之中,與半空的黑洞流淌下來的巨大怪物對峙的,是人身蛇尾手持蛇杖的女性神明;

蛇身的神明将那怪物生生從河水之中拔出送回空中的黑洞,那纖細單薄的渺小背影托舉着此世之惡,連同自己一同送回了最初的源泉之地——聖杯之中。

【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濫焱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猛獸食颛民,鸷鳥攫老弱。于是,女娲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鳌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淫|水。蒼天補,四極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蟲死,颛民生;背方州,抱圓天。】

——何其相似。

鶴丸國永恍惚回想起曾經她對自己背過的傳說故事,一時間忽然覺得自己不過是被神明偶爾愛惜過的芸芸衆生中的一員罷了;當她不再是自己一人的柳篁歌,選擇為了這片天地重新以女娲後人的身份獻祭自己的血肉和生命,那麽他便也只是該被落下的一個。

天空那剎那間雲開霧散雨後天晴,方才一切的慘景仿佛只是他生出的錯覺。

鶴丸國永突然踉跄着退後了一步跌坐在了草地上,他方才長時間劇烈奔跑之後的雙腿這才遲鈍的産生了該有的反應,白發的青年茫然的看着身邊的一切,像是個無措的孩子。

……被丢下了?

……被丢下了。

他的大腦緩慢的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喀拉”一聲,鶴丸國永的拇指下意識的從刀鞘之中推出了鋒利的一截刀刃。

要不要跟她一起去呢?

不過說不定自己最終的歸處和她不一樣啊……

不過有什麽關系?總該賭一把才對。

“……鶴,做什麽呢?”

在鶴丸國永的刀拔了一半的時候,他的頭頂忽然傳來了那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帶着無奈的輕笑,那只手揉了揉他的頭發,頭頂傳來了一如既往的溫暖觸感。

“我來接你同我一起,好不好?”

那人雪白的裙子停在了自己的眼前的位置,鶴丸迅速擡起頭,柳篁歌收回了手,低下頭笑意溫柔的看着他。

鶴丸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像是在确定真假;下一刻他猛地跳起來把那女子緊緊箍在懷裏,顫抖的嘴唇貼在她泛着桃花淺香的柔順發間,喉嚨不知不覺間早已哽咽到無法發出來哪怕一個音節。

柳篁歌乖順的昂着頭被他抱在懷裏。她對方懷中緩緩擡起手,輕輕擁住青年的後背,纖細的指尖觸碰到他的衣服的時候,一點點漆黑的顏色便從她手掌之下點在鶴丸雪白的袍子上,像是被暈染而開的墨一般沉默的蔓延而開,直至吞噬完畢整個白鶴。

她輕摸幾下青年變得漆黑的發尾,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鶴丸國永在兩人之間稍稍拉開一點距離,他無視了自己黑色的袖子,那雙從金色變成血紅的眼睛專注的看着柳篁歌柔軟的嘴角勾起的弧度,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臉上浮出了極富侵略性的狂氣笑意。

下一秒他的雙手緊扣住對方的腦袋,把那點縱容的微笑全部吞進了自己的嘴裏。

柳篁歌溫順的閉上眼,乖乖扶着他的胸口任由他近乎撕咬吞噬的兇狠動作,她的手指扣住青年的後頸,悄無聲息地将他拉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同我一起吧,在最後的永恒之地……沒人能把我們分開。

将他拉入聖杯之中的那一刻,女子輕輕撫摸愛人的臉頰,微笑着對他說道。

黑鶴眯着那雙血色的眸子毫不滿足的重新湊上去親她,聽到她說這句話後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她被自己勾出來的柔嫩舌尖,單手粗暴的抽出腰間的本體塞到她懷裏,然後又任由變得礙事的太刀直接落到了地上。

反正自己已經得償所願了,不是麽?

任由自己被惡意浸染、浸透的鶴對那個“永恒”一詞感到了異常的滿足……和興奮。

****

曾為救世神明的從者以自己在現世之中得以複活的血肉靈魂淨化了此世之惡,從此取代了聖杯被扭曲的意識,讓它得以恢複最初的模樣。

主宰着聖杯意識的神明,被漆黑的鶴認認真真的守護着。

——無人可再走進聖杯一步。

畢竟看到了被染得漆黑的鶴,一會死了也是可喜的事情吧?

而神明溫柔纖細的手,一直在庇護着自己的鶴吶。

——END——

作者有話要說: 結局了。

篁歌取代此世之惡成了聖杯的意識,作為柳篁歌最後的私心,屬于神的那一部分獻祭之後留下來她對愛人壓抑多年的自私和獨占欲,污染了本就黑到差不多的鶴球把他拉到了聖杯裏面,從此兩個病嬌長長久久的在聖杯裏在一起啦!

從此以後聖杯戰争打不了了!聖杯被鶴球護着呢!而且後面還有自己媳婦的無限續航!

HE!毫無疑問的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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