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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載沉進了接待室,請丁婉玉坐, 自己去給她倒茶。
“聶大人不必客氣。我不渴。”
聶載沉放下了水壺。“丁小姐找我什麽事?”
丁婉玉起身, 從自己提來的籃中取出一只八角形的玲珑小食盒和一樣用帕子包裹看起來像是鞋的東西。
“你救了我表妹,我姨父姨母感激, 我也是。在家也沒事,就胡亂做了雙鞋, 手藝不好, 平常随便穿穿,聶大人你別嫌棄,略表寸心。”說完又打開食盒蓋, 取出一盞小炖盅。
“正好今天給我姨父姨母炖了蟲草花竹笙湯,既來了,也就順路給大人你帶了一盞。”
聶載沉看了眼吃的和鞋, “丁小姐的心意我領了, 東西是不敢收的。請丁小姐收回。”
丁婉玉微笑:“确實只是我的一點小小謝意。大人執意客氣,莫非是嫌棄?”
她打開了炖盅蓋, 取出一把調羹。
“聶大人, 你來嘗嘗看吧,味道如何?”
她含笑望着聶載沉。
聶載沉沒有動:“丁小姐做的,自然是好, 但卻不合我吃用。還是勞煩小姐帶回去, 轉給更合适的人。”
丁婉玉望着他,面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
“聶大人,你真的不願再做半分考慮嗎?”
片刻後, 她輕聲問道。
聶載沉說:“丁小姐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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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數語,卻什麽都已說明。
待客室裏一下就陷入了靜默。
丁婉玉立了片刻,擡起眼,注視着他。
“聶大人,我也就不遮掩了。我厚着臉皮來找你,是想和你說幾句心裏話。”
“我真的傾慕于你,并且我也覺得,你我才是最合适的。我的家勢和白家自然沒法相比,但将軍夫人是我的姨母,對我十分疼愛,你要是娶了我,将軍府就是你的靠山。至于我,雖然沒什麽本事,但我會盡我所能做你的賢內助,把你母親也接來身邊好生奉養,讓你往後沒有半點後顧之憂。婚姻之事,誰都躲不開的。我從前不順,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你,我不想就這樣放棄。大人你也是遲早要娶妻的,我雖然不是最好的,但自問不會拖你後腿,你為何不再考慮一下呢?”
聶載沉道:“蒙丁小姐錯愛,聶某不敢當。丁小姐定能覓得良緣,芳福長伴。”
丁婉玉定了片刻,神色漸漸蒼白。
“聶大人,我對你推心置腹,你卻連片刻考慮都沒,就這麽直接拒了我。難道真的是因為白錦繡?”
聶載沉剛才一聽丁婉玉來找,第一反應就是不見,但随後又改主意,是猜到丁婉玉的目的,想着與其拖下去,不如借機把話和她說明,省得往後将軍夫人再多事。
他沒有想到她突然這樣提及白錦繡,一怔,看了她一眼。
“這和白小姐沒有幹系。”他說道。
丁婉玉原本還抱着點期望,白錦繡昨天早上是在騙自己,她不過是自作多情。現在他雖然這樣回答了,但這口氣,她怎麽聽不出來,兩人之間,确定是有過非同尋常的關系。
她定了定神。
“你大約還不知道,昨天早上她來找過我,跟我說你們之前在古城的時候好過,現在鬧了別扭。還說你是她的人。她的意思,是叫我不要靠近你。”
她微微冷笑。
“這就是我表妹一貫的做派,仗着父兄當靠山,目中無人,頤指氣使,她和你八字都還沒一撇,自己看上的,就不許旁人接近。她憑什麽?”
聶載沉沒有應她。
“聶大人,別的事我就算了,這事,我實在忍不下去。方才一時失态,倒叫你見笑了。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你認識錦繡時間應當不長,對她這個人恐怕不是真正了解。她确實長得漂亮,家裏有錢有勢,但她不可能會是大人你的良配。她被家人寵壞了,任性又肆意,這樣的妻子,真的是大人你所需要的?”
她頓了一頓。
“何況,她現在不許我接近你,你要以為這是她對你的真心,那就大錯特錯。她不過是得不到你,這才糾纏着你,千方百計想要把你得到手罷了。就好比一件稀罕玩物,她得不到,別人也不能碰。高貴大小姐的做派,不就是這樣嗎?等她哪天到手玩膩了,你看她會怎麽樣。”
丁婉玉長長呼了口氣,終于勉強壓下心中的不平,凝視着面前這個始終沉默着的年輕男子。
他看起來仿佛剛從校場上下來,面額之上凝着汗漬,腳上軍靴,還沾滿泥塵。
“聶大人,你能走到今天,必定很不容易,更不會是那種只圖眼前片刻歡愉而不計将來的魯莽之輩。我是真心敬慕于你,不想你因為我表妹日後陷入進退維谷的境地。我希望大人你能再考慮一下我之前的話。就算我不能給你進益,日後也絕不會拖你的後腿。”
頭頂電燈發出的光投在他的肩上,聶載沉凝立。
他緩緩地擡起視線:“丁小姐,不會再有什麽考慮了。我無意于此。”
“大門不遠,我就不送你了,走好,記得把東西帶回去。”
他朝待客室的門走去,走到門口,邁步将要出去的時候,又停了下來,轉過頭。
“在我看來,錦繡她極好,無一處不是的地方。”
他一字一字地道,說完,邁步出屋。
丁婉玉愣了,回過神來,她追到門口,見他朝着後營方向大步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下的平頂營房的輪廓之後。
眼淚一下從她眼中湧出。
她捂臉靠着牆站,良久,方慢慢地止淚,收拾了自己帶來的東西,正要出去,聽到大門的方向隐隐傳來一陣喧嘩,知道應該有人來了,不願再被人瞧見自己到過這裏,便停了下來,要等人走了再出。
西營快要到了。
白錦繡坐在車裏,探頭出去,看見前頭路邊果然停着輛馬車,眼睛頓時冒火,催促車夫快些。車夫全速,很快到了大門之前。
衛兵剛換過班,看見路上來了輛馬車,後頭還跟着七八個騎馬的彪形大漢,一行人馬轟轟而來,眼見就要沖破大門撞入似的,立刻跑到路中,舉起手中長|槍喊道:“停下!”
馬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從裏面跳出一個看起來像是公子哥的少年,快步走到門前。
“讓開!”
少年發聲,聲音嬌脆,衛兵湊上去一看,這才辨出是個美貌的年輕女子,喝道:“什麽人!找誰?西營重地,無證不得擅入!”
同行管事見白錦繡雙眉倒豎,就要發脾氣了,急忙上去:“這位兄弟,這位是我們白老爺的千金,你快開門,讓她進去吧。”
“白老爺?白成山?”
“是。”
幾個衛兵相互看了一眼,慢慢收槍,捅了捅崗長。
崗長被推了出去,小聲道:“白小姐,實在對不住,您稍等,我這就去請示下上頭……”
“給我讓開!”
白錦繡喝了一聲,一把推開衛兵。
幾人不敢攔,看着她帶着那七八個打手模樣的大漢走了進去。
白成山仁厚,束下也很嚴格,下人從不行仗勢之事,小姐這會兒卻這麽蠻橫,管事卻哪敢說她,擦了擦汗,朝幾個衛兵拱了拱手,說了聲“得罪”,怕她氣頭上出事,急忙追上。
西營占地廣闊,白錦繡走了幾步,停下來叫身後的衛兵:“聶載沉住哪兒?給我帶路!”
衛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動。聲音驚動了正出來查崗的班長,跑了過來:“怎麽回事,軍營重地,什麽人喧嘩?”
崗長急忙過去,耳語幾句。
班長“哎呀”了一聲,飛快地跑了過來,沖着白錦繡躬身:“白小姐來了,要找聶大人是吧?卑職給小姐帶路!”
班長帶着白錦繡來到後營軍官住的宿舍旁。
聶載沉前幾天勇救白家小姐,這事全新軍都傳了個遍。不知道為什麽,白家小姐現在卻氣勢洶洶,看她這模樣,顯然是來找他的茬。俊男美女,年紀相當。聽說聶載沉之前消失的那段時間,又是去給白小姐開車,更是瓜田李下,近水樓臺。疑心兩人有私情,興許是聶載沉惹怒了白小姐。
軍營裏生活枯燥,哪見過這種風月糾紛,對象還是平日裏高不可攀的白家小姐。
班長心裏一陣激動,覺得有好戲,又有點擔心,怕惹上一身騷,自己不敢再過去,指着前頭遠處的一排屋道:“白小姐您看,聶大人就住那,左手邊,最裏面的那間就是了。”
白錦繡看去,那間屋的窗戶裏黑漆漆的,心口一陣突突急跳,血液翻湧,恨不得立刻帶人沖過去打破門。
可是萬一……
萬一要是真的被別人看見了什麽不該看的……
白錦繡心裏一陣酸苦。
她遲疑着,終于忍氣,對身後跟來的人道:“都給我後退,等着,我叫你們,你們再來!”
管事和打手們正提心吊膽怕她發號施令,聽她突然這麽吩咐,齊齊松了口氣,趕緊掉頭後撤。
白錦繡趕到那個班長所指的門前,靠近,屏住呼吸貼着耳朵聽裏面的動靜,聽了一會兒,卻什麽也沒聽到,自然不死心,試着伸手,輕輕推了下。
門是虛掩的,沒有反鎖,一下就被她推開了一道縫。
她一點點地推開門,雙手扶牆,黑燈瞎火蹑手蹑腳地朝裏摸索着進去,摸索了七八步路的樣子,腳好像勾到了一條桌腿似的柱子,她絆了一下,身體撞了上去,桌上仿佛有東西被碰倒,骨碌碌地滾到了地上,“嘩啦”的一聲,發出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
白錦繡吓了一大跳,腳下站不穩,身體在黑暗中失了平衡,一下就絆倒在地,一只手的手心壓到地面,感到一疼,似乎被地上的瓷器碎片給紮到了。
白錦繡“唉喲”了一聲,就在這時,房間裏的燈突然亮了。
白錦繡人還趴在地上,回過頭,聶載沉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裏。
他一手停在電燈開關上,一手端了個臉盆,上身光着,下身穿了條軍褲,人站在門口,頭發還濕漉漉的,水珠子沿着他烏黑的短發發梢滴落,剛沖澡回來的樣子。
兩人四目相對,他露出驚詫的表情,起先站在那裏,沒有動。
白錦繡一看到他,剛才來時路上的滿腦子惡念就全都煙消雲散,變成了滿心的委屈。
桌上的一個茶壺被自己打碎了,地上都是碎片。
她擡起手,看見自己的手心裏紮了塊三角形的小碎片,血正從口子裏冒出來。
“聶載沉!你這什麽破地方!我的手啊,你賠我……”
她攤開自己那只受傷的手,沖他嚷了一聲,眼圈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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