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白錦繡打發司機開車回家, 好讓他開車來這裏——和他公事無關的事, 他應該不會拒絕用自己的車。
她在飯店房間裏等着他來。
六點鐘過了, 七點鐘,天完全黑了下來。
她始終沒有等到聶載沉的到來,等到八點鐘,終于忍不住,往白家打了一個電話。
“小姐,你去哪裏啦?正想找你說事呢。先前姑爺打電話回來, 說他今天晚上臨時有事, 叫小姐你自己吃飯,別等他……”
白錦繡放下電話, 滿心的歡喜和期待瞬間化為泡影。
她在床邊呆呆地坐了片刻, 轉過頭,看着地毯和床上鋪着的美麗的玫瑰花,眼睛慢慢地紅了。
她命令自己不要哭,不過是給他過個生日,本也只是想要送他一個驚喜罷了, 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何況他也不會無緣無故地爽約, 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不來就不來。
但是不争氣的眼淚, 還是掉了下來。
她一個人默默地掉了一會兒淚, 忽然想起飯店這邊的廚師和樂師都還在等着,急忙擦去眼淚,等情緒平定了些, 自己對鏡也瞧不出什麽異樣了,出去打開門,讓候在外頭的侍者代自己去取消樂隊,讓廚師把做好的蛋糕和菜肴先送來房間。
或許他晚些會回,看到了,再來這裏,自己給他慶賀生日,那也是一樣的。
白錦繡安慰着自己。
漂亮的蛋糕和精致的菜肴,還有那瓶插在冰塊裏的法蘭西紅酒,很快送了過來。
白錦繡繼續等,一直等到深夜,他始終沒有來。
菜冷透了,烤乳鴿身上那層泛着令人垂涎的蜜色的油光蒙上一層冷白,冰罐裏的冰塊化掉,凝結的水珠,沿着紅酒瓶壁慢慢地滾落。
白錦繡趴在那張巨大的圓床上,到了下半夜,紅着眼睛,最後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夜,西營的軍事會議室裏,電燈亮了一夜,電報機一直開着,不停地發送指令,同時也接收着來自前方的最新消息。
聶載沉和軍事部的要員,在清晨四點多的時候,收到了等待着的最後一份電報。
之前派出的兩個步兵團和一個炮營在一夜之間全部調集完畢,抵達指定位置,随時可以向着韶州縣城發動進攻。
炮艇也成功攔截下了汽船,将全部大炮連同船上人員扣押,随即調轉方向,連夜回往韶州,預計今早最晚九點可以抵達。
抵達之後,水陸兩路同時向着縣城發動進攻。
先下手為強。那些觀望中的牆頭草,更需要一個榜樣。
陳濟南就是送上門的最好榜樣。
聶載沉對秘書官口述:“以司令部的名義發電,通告除陳濟南外的全部地方長官,兩天後到廣州參加會議,共商大事。收報後務必立刻動身,逾期不至,後果自負!”
秘書官記下,奔去電訊室發送。
聶載沉看了下時間。
現在距離開火的上午九點還有幾個小時。暫時無事,他解散會議,讓跟着熬了一夜的軍事部成員先去休息,自己去洗了把臉,随即趕回西關。
他是在清晨五點多回到白家的。
這麽早,白家下人都還沒起來。他沒有驚動旁人,直接上樓回了房間,推開門,輕手輕腳地走到裏間的卧室。
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她不在床上。借着朦胧的晨光,他看見床上仿佛放着只壓了朵玫瑰花的精致的長方盒子。
聶載沉有點錯愕,快步走到床邊,打開床頭燈,拿起盒子,打開蓋,看見裏面是條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看起來像是圍巾的東西,漂亮的蝴蝶結下,壓了一張小卡片。
他拿了起來,視線落到卡片上留下的那兩行娟秀的字上,愣住了。
昨天是他的生辰,他完全忘了這個事。原來她要他回家陪她吃飯,是為了替他慶賀生日。不但如此,她還親手織了一條圍巾送給他!
他捏着手中那柔軟的開司米圍巾,怔了片刻,忽然想起她說他要是食言,她就會生氣的話,心跳了一下,急忙放了圍巾,轉身匆匆奔了出去,從門房處拿了汽車鑰匙,坐進去就往卡片上留的地址疾馳而去。
淩晨五點多的廣州街道,天蒙蒙亮,街邊除了早食攤和挑着擔子趕早市的零星路人之外,空空蕩蕩。
聶載沉開着汽車,一口氣趕到了德隆飯店,甚至來不及泊好車,把車鑰匙丢給迎出來的門童,自己就往裏面奔了進去。
飯店總共有七層,她住在頂層。這麽早,操控升降梯的人恰好不在。聶載沉等不及讓升降梯慢吞吞地下來,奔到樓梯之前,幾步并做一步地往上而去。
白錦繡被門鈴聲給驚醒,睜開略帶浮腫的眼,從床上爬了下去,走過去打開門。
弗蘭站在門口,看見她現身,松了口氣。
“親愛的,很抱歉這麽早打擾你,但我聽說昨晚聶先生沒來?你這裏又一直沒動靜,我有點不放心。你還好吧?”
白錦繡勉強打起精神,微笑道:“是的,我很好,沒事。他後來臨時有急事,來不了,我叫他不用來了。”
她轉頭看了眼房間,攤了攤手,用輕松的語調說:“布置得這麽美的房間,空置了太可惜。所以我自己睡了一晚上。”
弗蘭大笑:“這樣就好,能有幸邀你來我這裏過一夜,也是我莫大的榮幸!你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白錦繡看了眼天色:“我的司機昨晚開車回家了,勞駕你幫我叫輛車,我想回家了。”
“我正好沒事,我送你吧!”
白錦繡向他道了聲謝,讓他稍等,自己進去拿了包,走了出來。
她還有些頭暈腦脹,走到門口,高跟鞋的鞋跟被厚厚的地毯給絆了一下。
“親愛的,當心點!”
弗蘭立刻伸手扶了她一把,體貼地道。
白錦繡定了定神,向他道了聲謝,收回自己手,正要邁步往電梯去,腳步頓住。
聶載沉來了。他就站在走道的拐角處,視線落到弗蘭的身上,仿佛遲疑了下,随即朝着這邊繼續大步走來,最後停在了她的面前。
“繡繡。”
他叫了她一聲,又朝着那個盯着他看的法國人微微颔首。
“我是聶載沉,白小姐的丈夫。”
弗蘭臉上露出笑容:“聶先生?久聞大名!我在報紙上見過你的相片!我是白小姐的朋友,你叫我弗蘭就行!白小姐昨晚原本想在這裏為你慶賀生日,可惜聶先生你太忙了,希望下次你能再來,品嘗一下我這裏正宗的法國美食,我相信聶先生你一定會喜歡的!”
聶載沉随意點了點頭,轉臉就看着白錦繡。
白錦繡卻沒有看他,對弗蘭笑道:“謝謝你了,等下我和我丈夫一起回家吧。”
“好的!有什麽需要,盡管告訴我。”
法國人退走了,白錦繡一語不發,轉身往裏走去。
聶載沉急忙跟着她進去,關上門,見她走到那張大圓床前,趴着躺了下去,臉壓在枕上,一動不動。
聶載沉慢慢走到她的身邊。
“繡繡,昨晚真的是我不好。我完全不知道你為我準備的這些……”
“……我要是知道,一定會回來先向你解釋的。你別生氣……”
房間裏靜默着,白錦繡還是那樣趴着,仿佛睡了過去。
“我早上一回去,就看到你送給我的禮物了,我真的很喜歡。全都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好嗎?”
她依然沒有什麽反應。
聶載沉俯身朝向她。
“繡繡!繡繡!”
他靠到她的耳邊,不停地輕聲叫她的小名,起先是懇求的語氣,見她始終沒有反應,漸漸變得焦灼了起來。
“繡繡,你說話好不好?”
床上的她終于動了一下,慢慢地爬了起來,坐在床邊,看着自己面前的他,好一會兒,沒有作聲。
沒有料想中的責備和惱怒。這麽沉默的她,讓聶載沉變得更加不安。
“繡繡,你說話,你別這樣……”
聶載沉握住了她的一只手,緊緊地抓着。
白錦繡看着他那雙布了層淡淡血絲的眼睛,聽他聲聲地叫着自己繡繡,再多的氣,也早就沒了,心也軟了下去。
現在這種時候,到處亂成一團,廣州也不可能是無事之地。
昨晚一定是出了什麽重要的大事,他肯定也沒睡覺,熬了一夜。
他都這麽辛苦了,她不過是沒等到他回來過生日而已,她怎麽可能真的生他的氣?
她的眼圈慢慢地紅了,搖了搖頭,終于說:“我不生你的氣了。我只是有點難過……”
她頓了一下。
“不過現在也好了。我知道你有事,不湊巧而已。我沒事了,你別擔心。”
她朝他露出了笑容。
聶載沉看着她坐在床邊眼睛含着淚花卻朝自己笑的樣子,怔了。
他沉默了片刻,慢慢地擡起手,輕輕替她擦拭眼角。
他越擦,她眼淚就掉得越多,很快打濕了他的手指。
“讨厭!都怪你不好!本來已經不哭了!”
白錦繡推開他替自己擦淚的手,打了他一下,又嗚了一聲,撲到了他的懷裏。
聶載沉徹底地松了一口氣,将她接住,和她并頭躺在了枕上,溫柔地親吻着她。
她閉着眼睛任他親吻,過了好一會兒,等他放開了自己,睜眸凝視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柔聲說:“你昨晚沒睡覺吧?累的話,就在這裏睡吧。我不打擾你休息。”
她要縮回剛才摟着他的胳膊,卻被聶載沉抓住了。
他看了眼房間:“這些都是你布置的嗎?你辛苦了。昨晚真的怪我不好。”
白錦繡搖頭:“是我和弗蘭說,他幫着布置的。”
聶載沉頓了一下,又看了眼四周,慢慢地坐了起來。
“繡繡,這床太軟,我有點睡不慣。不睡了。”
白錦繡爬起來,跪着,壓了壓床墊:“沒有呀!不是和家裏的差不多嗎?”
聶載沉閉目,沒躺一會兒,再次坐了起來。
“繡繡,我真的睡不慣。天也亮了,我開車來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那好吧。”
白錦繡見他就是不肯睡,也就順着他了,跟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手插進了他的胳膊裏,挽住了他。
“我們走吧。”她笑着說。
同類推薦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