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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載沉追了出來, 望着汽車迅速遠去, 很快只剩下了個影子, 心焦不已,又追了幾步, 停下來, 回到司令部,吩咐侍從官去通知會議取消,随即離開。
他匆匆趕到了西關白家。門房見他來了,笑臉相迎。
“你們小姐回來了嗎?”他問。
門房搖頭:“小姐早上回來過一趟,但沒進去,很快坐車走了, 現在還沒有回!”
聶載沉一愣,看了眼庭院裏停車的地方,果然沒有她乘坐的那輛汽車。
聶載沉又問白鏡堂和張琬琰, 被告知他兩人也都不在家,各自有事出去了。
聶載沉有種直覺, 她既然沒第一時間回白家,那就不會馬上回來。
他想到她跑掉時那落淚的雙眼, 看着自己的眼神, 還有那幾聲質問,整個人陷入了深深的懊悔和自責, 對自己更是痛恨無比。
當初結婚之前,他之所以一念之差,最後沒有對母親說這件事情, 顧慮的就是她那陰晴不定的性子。
他沒有信心她會真的長久喜歡自己,他也疑慮她對即将到來的這樁婚姻的态度。
在他看來,婚姻應當是嚴肅,鄭重,深思熟慮,一旦決定就是一輩子的大事。
但是她的言行,總是讓他覺得她不過是心血來潮,極有可能哪天就會因為某種新的心血來潮而毫不猶豫地抛棄這段婚姻。
他喜歡她,在她有危險的時候,他可以不顧一切乃至舍了性命去救她保護她,但他真的做不到跟随她的步調,将自己完全地投入到這段突如其來也極有可能是短命的婚姻之中。
他沒有信心。或許,也是愛得不夠而已。
結婚後,他因為忙碌,沒法在她身上傾注更多的時間和關注。原本那麽驕傲任性的她,沒有在他面前抱怨過半句,每天對他笑臉相迎,甚至為了和他能離得近些,還搬到了條件遠不如白家的司令部居住。
她對他的依戀,點點滴滴,他怎麽可能沒有知覺。
不止一次,夜深之時,當結束了那令他為之神魂颠倒的親密,她在他懷裏沉沉睡去,他看着她恬靜滿足的睡容,仿佛自己就是她全部的世界,再想到當初他做的那個自私利己的決定,他整個人就會陷入深深的懊悔和自責。
越是和她相處,他越是發現,原來她是這麽的可愛,讓他迷戀得無法自拔,他甚至也開始相信,她或許真的能和他共度一生,他為自己當初對她的懷疑而羞愧。
在他娶了她之前,他告訴自己,即便日後被她抛棄,他也是完全能夠接受的。
但是現在,他卻不願想象那一天了。他沒法就那樣平靜地接受她再也不喜歡他不要他了的事實。
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而且,這是件現在能要他命的大事。
他也曾一次次地想向她坦白,祈求她的寬恕,但是卻又一次次地話到嘴邊無法開口。
他貪戀着她對他的依戀和信賴,他不敢想象她知道後會是如何反應。
面對着她,他永遠都是搖擺不定,患得患失,節節敗退——就像當初,他分明不想娶她,卻又可恥地堅守不住原則,最後還是把她留下要了她一樣。
他聶載沉,就是個完完全全的懦夫,自私的懦夫。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再也用不着他掙紮猶豫,畏首畏尾了。
上天幹脆利落地替他解決了。她自己知道了。雖然他還不知道她是怎麽知道的。
“姑爺,要麽你進來坐吧。等等小姐說不定就回來了!”
白家門房見他定定地立着,請他入內。
聶載沉回過神來。
他沒法就這麽在白家坐等她回來。
但是她沒回家,氣頭之上,又會去哪裏?
聶載沉離開白家,站在車馬熙攘的廣州街頭。
他穿着制服,在人流裏如同鶴立雞群十分顯眼,很快就被周圍的路人給認了出來。
路人紛紛放慢腳步,甚至停了下來,對他投來敬畏又好奇的目光,相互低頭接耳,探究着他怎麽一個人突然這樣出現在街頭,站着一動不動。
聶載沉茫然不覺。
他已經快要急瘋了。
也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他對她的了解,竟然是這麽的貧乏。
他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麽,不知道她平常會去什麽地方,也不知道她在廣州都有些什麽朋友。
除了熟知她在床上時身子的每一寸肌膚之外,他對她,什麽都不知道。
圍觀他的人群裏,忽然鑽出來一個手裏拿着公文包的男人,興奮地跑到了他的面前,說自己是某報記者,正想去司令部請他有空做個采訪,想知道接下來關于民生建設的計劃。
聶載沉看着面前這個不停說話的人,突然想到了一個她曾經去過的地方,一把推開,邁步就走。
他趕到了德隆飯店,果然,在街邊的停車場裏看到了她的那輛汽車。他的心髒一陣狂跳,疾步登上大門外的臺階,沖進酒店大堂,在周圍人目光的注視之下,奔到了前臺,問她住在哪個房間。
侍者卻不認得他,不肯告訴。
聶載沉道:“我是白小姐的丈夫!”
侍者一愣,看了他一眼,小心地解釋:“對不起先生,剛才是經理帶着白小姐直接上去的,我這裏也不知道是哪個房間……”
“把他給我叫來!現在!”
“是,是,您稍等!”
侍者見他面帶怒色,語氣強硬,慌忙離開,很快,弗蘭從大堂後走了過來,臉上帶着笑,說:“聶先生!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麽需要為您效勞的地方?”
“我太太住哪個房間?”聶載沉開口就問。
弗蘭頓了一頓,報了個房號,就是上次她替他過生日開的那個房間。
“白小姐在裏頭休息。我很願意為你帶路。”法國佬看着他,邁步就要随他同上。
“多謝,不必了!”
聶載沉淡淡道了一句,撇下笑嘻嘻的法國佬,邁步而去,循着樓梯迅速地上了七樓,奔到了她所在的房間門口。
他停住腳步,平複了下猛烈的心跳和微微紊亂的呼吸,定住心神,終于擡起手,試着按下了門鈴。
“繡繡,是我!你開門!”
他已經做好了她拒絕自己的準備,想着她要是不肯開門,他就從樓頂的天臺爬進陽臺。
她人在裏頭,無論如何,他也一定要見到她的面,向她道歉,懇求她的原諒。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沒有拒他于門外。
不過按了幾下門鈴,他就聽到門裏傳出門鎖轉動的聲音。
門開了,她的身影出現在了門裏。
她的眼睛紅紅的,眼角還沾着淚痕,顯然剛才一直在哭,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表情卻很平靜,擡起她紅腫的眼,和門外的他對望了片刻,說:“進來吧。”
這樣的她,讓聶載沉完全措手不及。
她的平靜太過異常了,異常得讓聶載沉生出一種不祥之兆。
他剛剛才平複下去的心跳,再次加快。
她說完,轉身進去坐在床邊,仿佛在等着他進來。
聶載沉在門口立了片刻,邁步入內。他關上門,看了她一眼,慢慢地走了過去,最後停在她的面前。
她微微地低着頭,鬓發有點亂,面上沾着還沒幹透的淚痕,模樣看起來可憐無比。
聶載沉胸中情感翻湧。他想抱住她,像他以前經常做的那樣親吻她,祈求她的原諒。他會盡快帶她去見他的母親,如果她還願意的話。
但是他卻不敢伸手碰她了。
他在她面前立了良久,說:“繡繡,我錯了。”
他說完,見她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沒有聽到似的,胸中一熱,再也忍不住,擡手握住了她的雙肩。
“繡繡……”
白錦繡忽然擡起頭,将他搭在自己肩的手推開了,說:“聶載沉,我們結束了。為了你的名譽和我爹這邊的考慮,現在可以暫時不公開,等過些時候,時機方便了,我們就宣布離婚。”
她說完,雙眸望着他,神色平靜。
聶載沉渾身血液仿佛驟然被凍住。
“我不同意!”
他僵了片刻,忽然說道。
“繡繡,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這樣對待你的。我真的後悔了!我不止一次想要告訴你的……”
白錦繡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聶載沉,你不用再為這個自責後悔或者想要請我原諒了,我原諒你了,真的。抱歉早上我太沖動了。設身處地,如果換成我是你,我想我做得絕不會比你更好。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和顧慮。”
聶載沉怔住了。
他很快回過神來,上去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
“繡繡,我求你了,你別這樣好嗎?我知道你很傷心,你還在怪我。你要我怎樣都可以,只要你能原諒我……”
白錦繡将自己的手從他的掌中抽離。
“聶載沉,我真的沒怪你了。早上我對你說,我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是真的。我也想清楚了,我之前大概也不是什麽的真的有多愛你。丁婉玉說我和她争奪你,她說得大概是對的。當時要是沒有她和我搶,我就算再怎麽喜歡你,應當也不會那麽急着要和你結婚。那時候,我以為我只要得到了你,以後我就會很快樂。現在我才知道,我得到了你,但我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快樂。”
她慢慢地站了起來,凝視着他。
“我不快樂,一點兒不!我如願以償嫁給了你,但我卻要時刻想着你高不高興,我擔心你母親喜不喜歡我,我害怕你因為娶了我忍受外來的壓力,我送給你的東西,你也從來不用,你讓我覺得,我永遠沒法和你真正合為一體,哪怕天天晚上你都在和我上床……”
她的眼睛突然再次紅了,但是沒等到眼淚下來,就偏過臉飛快地擦去。
“我累了。”
她吸了一口氣。
“我就是個自私的人。以前想得到你,我用盡了手段,現在得到了,我發現不過也就如此,還把你我都弄得這麽累。這和我原本的想象相去甚遠。”
聶載沉定住了。
“繡繡……”
半晌,他叫了她一聲,聲音有些顫抖。
“聶載沉,一句話,你對我沒有當初的吸引力了,我對你也沒興趣了。就這樣吧。往後你得解脫,我也可以重新過回我自己原來的生活了。”
她的話冷靜而無情,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地飛向她的情郎和丈夫。
“今天我就搬回家去,你不用回。我會向我哥哥嫂子解釋的。等過些時日,方便了,正式宣布消息。”
她說完,丢下呆若木雞的聶載沉,踩着高跟鞋咔噠咔噠離去,很快将他丢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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