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以愛之名(二) (1)

九月十五歲那年,穆頌開始每年寫一封遺書。那些遺書按照時間順序整齊的排列好,一直到2015年是最後一封,2016年年末他們在雲南,這一年的遺書是以視頻的形式,由秦川送到九月面前的。

打開信封,她看見一個最真實的穆頌。

“九月看到這封信了嗎?那我一定已經死了。還好你沒把鑰匙弄丢,我還為這個擔心過一陣呢。現在的九月是多少歲呢?有沒有遇見喜歡的人?過得好嗎?我不在了你很傷心吧,不要傷心,九月現在一定已經長大了,要去過自己喜歡的人生。”

她不知道原來他的遺書是專門寫給自己看的,以至于沒有什麽正經的交代,盡是些細碎的念叨。

“……沒想到兩封信之間隔了這麽久,昏迷的時間裏好像一直在做夢,夢見你拉着我的手不停的哭。對不起九月,我看了你媽媽留下來的信,等你十八歲的時候我再把信給你吧。到那個時候你就不會再這樣喜歡我了。”

“不想死,希望你打開這封信的時候已經七老八十,希望你根本不要打開這封信。”

“我答應你不會比你先死。”

“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肯定在哭。怎麽想都覺得舍不得,做錯了事的是我,可是不想放手。”

“九月。如果現在看到這些文字的人是你,答應我,一定不要哭。我不知道現在的你是什麽樣子,如果你尚且年輕,看過這些信,就把它們燒掉,然後去過你自己的人生;如果你已經不再年輕,這些年陪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那就把信放回去,不要再看了;如果足夠幸運,我一直陪着你走到了白發蒼蒼,這其中一定發生了很多的故事。我不在乎你怎麽看我,我只希望這些故事會是你以後生活裏的支柱。答應過你不會比你先死,這麽一看似乎沒有做到。我跟你說過對不起嗎?如果沒有的話,不要怪我。二十二歲的時候,我心裏有了一個秘密,原本只需要照顧你到十八歲,可是我開始覺得不夠了。我想看看你二十八歲,甚至更遠,那時候我不知道我們的關系,只想着等你長大一點就告訴你。你說你有喜歡的人,說你給他織圍巾他不要所以把圍巾給我。我怎麽會不知道,那個圍巾本來就是給我的,你喜歡的人也只有我一個呢?你什麽樣子是喜歡什麽樣子是生氣,為什麽會哭為什麽會笑,我不會比別人更清楚。後來的變故我沒有想到,等你發現了信,所有的事都來不及了。我舍不得你走,我知道你那麽愛我。我想讓你去接受我的道德觀,我不明白有什麽事比兩個人在一起更重要。九月,要是你一直看到了這裏,不要再怨我了。到了那邊我見到你媽媽,會好好贖罪的,你總是在等我,這次還要你等。真是對不起。”

信紙上的內容太多,九月坐在花園的長凳上,怕眼淚沾濕了信紙弄花字跡,便把信抱在胸口護着。不遠處的男人望着這邊,電話裏是楊逞的聲音:“有什麽異樣嗎?”

男人看着遠處那個瘦弱的女人,眼見她緊緊抱着懷裏薄薄的紙張,面色蒼白的近乎透明,嘴唇卻哭的有些青紫了。可是即便是這樣,她的手依舊護着自己的小腹,唯恐孩子有什麽閃失。

女子本弱,為母則強。

他覺得心酸,壓低了聲音如實彙報:“路小姐在看那些遺書,邊看邊哭。”

楊逞微微放下心來:“繼續盯着。”

第二天,九月去往寺廟看望程好,視頻裏穆頌一再叮囑她要去,她不想耽擱。到達寺廟時是在上午,本來以為要在外面等上一會兒,卻看到程好已經迎了出來,見到九月,她眼圈發紅,伸手顫抖着去拉她,兩個人就這麽抱在一起流下眼淚來。

穆頌是程好的孩子,程好現在心裏的悲痛,一定不比她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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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裏寧靜,程好這個時候已經剃度,昔日面容姣好的女人此時更顯得慈眉善目。九月對着廟裏的佛祖拜了幾拜,心裏足夠虔誠,卻也不知這是什麽佛,自己這麽做有沒有用。似乎是看到了她眼裏的困惑,程好微笑:“佛祖都是慈悲的,心誠則靈。塵世的過錯沒有辦法避免,在這裏總歸能得到一些安慰。”

聽到這話,九月潸然淚下:“程阿姨,我的罪,佛祖也不會原諒的。”

程好嘆息着沒有說話,九月彎身磕了個頭,再起身時便哽咽着細數自己的過錯:“因為恨,我殺了楊骁,我背負着一條人命還沒有償還……因為愛,我跟自己的哥哥亂了倫理,還有了不該有的孩子……”

她說着又磕了一個頭,沒有看到程好眼裏的驚愕。

“佛祖慈悲……這些罪都是我一個人犯下的,我一直相信福報,自然也相信惡報。穆頌已經不在了,求您保佑他來世平平安安,可以……可以不遇到我,不遇到我也沒關系的……”

她流着淚還想再接着磕頭,卻被程好攙着胳膊扶住了:“九月……你有孩子了?”

九月的眼淚簌簌的落下,聲音蒼涼:“程阿姨,是我不好……這孩子留不下的……”

“是穆頌讓你來的?”程好小心的撫着九月坐下,見九月點頭,便嘆了口氣:“他沒跟你說什麽?”

“他說,很對不起您,讓我代替他來看看您。”九月吸了吸鼻子,情緒平複下來。

那一刻程好明白,穆頌已經在親情和愛情之間,做到了最大的退讓。這份退讓給她留足了面子,卻也逼得她不得不說。拉住九月的手,程好苦笑,二十多年前的恩怨,終究還是要原原本本的告訴給應該知道的人。

1992年夏天,穆奇宏從拉斯維加斯回到香港,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程好離婚。

那時候穆頌只有五六歲的樣子,被奶奶帶到老宅去,家裏只剩下他們和穆老先生,穆奇宏攤牌,說自己喜歡的是拉斯維加斯的香薰夫人,不在乎她的身份過往,一心想把她接回香港來過好日子。穆老爺自然是不可能答應的,即便不在乎路遙的出身,他也不能抛下程好這個兒媳。

穆奇宏為了逼迫父親妥協,開始絕食抗議。長時間沒有食物攝入,他開始發高燒,最後竟病的奄奄一息。程好看着心疼,那時候她對他還是愛着的,他燒的神志不清,她就哭着拉着他的手,說我答應你,我們離婚。

眼看着穆奇宏一天天好了起來,穆老爺按耐不住,把家裏隐瞞了好幾年的秘密和盤托出。

穆家初入黑道,惹上過不少麻煩,不少人把念頭動在了穆奇宏頭上,因為他看起來的确有點纨绔子弟朽木不可雕的樣子。加上穆奇宏本人性格狂妄,早就有人看他不順眼,思來想去開始有所行動。那不是普通的勢力,在當時的情況下,穆家招架無能。因着程好年輕美貌,為了保護自己的丈夫,被家裏人半哄半騙的送出去,跟人家做了一夜夫妻。

這些事穆奇宏是不知道的,程好回來之後沒多久就有了穆頌,幾度想要自殺,都被攔了下來。穆老太爺親口答應她,會好好照顧她一輩子,生下來的孩子即便沒有穆家血緣,将來也能繼承穆家家業。所以穆頌出生時還是按照先前的規矩得了“頌”這個名字,只是後來程好傷了身子,再也沒能為穆家生下個一男半女。

知道了真相的穆奇宏無法接受,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幾日不肯出門。這件事是穆家愧對了程好,他知道自己沒有和她離婚的理由。半個月後,穆奇宏答應父親不再去找路遙,對程好也比往日更加溫存體貼。可是誰都知道,那道傷疤是劃在穆家所有人心上的,除了尚且年幼的穆頌,大家都是維持着表面的和諧。

原本日子就這麽平淡的過去了,程好試着去愛這個男人,畢竟他變得比往日要溫柔多了,似乎她期待的愛情正在慢慢回轉。可是後來穆老爺去世,穆奇宏便做主送穆頌去了拉斯維加斯,年幼的兒子被他一步步培養成了殺人機器。那時候程好知道,穆奇宏不愛她,更不愛自己沒有血緣的兒子,沒有父親願意自己的兒子去做這樣的勾當。她心灰意冷,索性離開穆家一走就是好多年,直到上次過年,穆奇宏勸說她穆頌已經回香港了,這樣勸了很久,她才回到穆家。後來又有了變故,穆頌出事勾起了她心裏最不堪的回憶,終于決定出家,了卻塵緣。

這些事她是不打算告訴穆頌的,上一輩的恩怨,沒必要讓下一代跟着受罪。可是那年穆頌來到寺廟找她,抱着她哭的像個孩子,他說他愛上了自己的妹妹。程好看着難受,把事情跟他交代了,卻不許他告訴別人。

往事不堪回首,程好說的時候卻只覺得釋然。九月的手很冷,程好伸手,像是一個母親那樣把九月攬進懷裏,從兜裏拿出一張紙條偷偷塞進她手裏。

“九月,你們不是親兄妹,穆頌也沒有死。乖乖到這個地方等他,他早晚都會去的。”知道遠處有人監視,程好這話說得很輕,眼看着九月臉上掩飾不住的驚訝,她伸手把她的臉按進自己懷裏:“不要表現出來,回去平靜的跟楊逞告別,這是穆頌拼死賺來的機會,也是最後一次機會。”

懷裏的人小幅度的連連點頭,程好這才放開她,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淚:“好孩子。”

“程阿姨,您不怪我嗎?”

笑了笑,程好點頭:“怪過,怪你讓我唯一的兒子一次次陷入險境。可是有什麽辦法呢,我也年輕過,當時沒能愛到底,還擔心穆頌被我影響,性格冷漠。可是你讓我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穆頌,傻孩子,我們的想法都不重要,你們在一起好,才是最重要的。”

2017年六月,路九月離開香港。

臨走之前她走到了一直跟着他的男人面前,撥通了楊逞的電話。那邊的男人語氣波瀾不驚,很是平靜:“要走了?”

“對,如你所願,我可能會孤獨一生。”

“很好。”

看着那些跟着她的人一步步遠離,九月拎着自己僅有的一點行李,坐上了去往雲南麗江的火車。這一趟她走的很艱難,小腹已經微微隆起,沒有人在身邊照顧,只能獨自忍受着。可是下了火車,空氣裏都是自由的味道。她按照地址來到一個二層小樓前,鄰居似乎是知道她要來,笑眯眯的問了一句“路小姐是吧?”

她懵懂的點頭,鄰居便把鑰匙塞到了她的手裏:“這個房子的主人終于來了。”

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巨大的落地窗,陽臺上放着吊椅,想必裝修好有一陣了,一直沒人住,所以蒙了塵。沿着窄小的樓梯上去,二層只有一間主卧,小閣樓樣式,斜斜的窗格,陽光不規則的落在淺藍色床單上。

她伸出手,去觸摸那一縷陽光,心下一片安寧。

一切都是她期望中的樣子,只單單少一個他。但是知道他會來,所以她等。

2017年八月末,盛夏的清晨,九月挺着肚子在院子裏給花花草草澆水,門口忽然有響動,她擡起頭,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陌生男人低着頭走進來。男人的五官她不熟悉,眼睛還來不及看,便被他低頭的動作擋住。拿着水管,九月的動作停下,心裏卻沒怎麽害怕,只是微微揚着聲音問了一句:“你是誰?”

男人擡頭,完全陌生的五官,眼神裏帶着點與生俱來的刻薄,此刻被笑意盡數淹沒。

時空恍然間互換,回到他們最初的遇見。拿着水管的少年俊眉微皺,對着那穿着髒兮兮白裙子的小女孩問:“小姑娘,你是誰?”

因為那眼神,九月知道了。扔下手裏的水管,她扶着腰朝他走過去,剛走了兩下,男人已經大步過來将她擁進懷裏。

剎那,所有的颠沛流離生猛想念,全都消融在無言的擁抱裏。

他捧起她的臉,顫抖着吻上她的唇。頭頂一片豔陽,他們曾經在這樣的豔陽裏失散,如今又在這樣的豔陽裏團聚。

“九月,我來了。”

“從此再沒有什麽能把我們分開。”

2017年年末,楊逞得知路九月在雲南嫁給了當地人,派人前去查看,沒有發現任何蹊跷。同年,世界名畫《穆頌路九月》被秦川購得,随後以慈善名義捐出。至此中國香港,再也沒有了那個天才畫家的任何傳聞。只是偶爾,人們在提起兩個人的名字時,會輕輕感嘆。

——他們愛過,就是傳奇。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完結撒花!

然後可能還會有番外和後記

嗯因為我是一個比較話唠的人

明天是除夕了大家過年開心,我也要休假一下啦

大年初一放番外麽麽噠(*  ̄3)(ε ̄ *)

☆、番外一:關于沒有講完的故事

時間是晚上七點,一家四口吃過了晚飯,兩個孩子黏在穆頌腿上不肯下來,纏着讓爸爸講昨天講了一半的故事。男人漂亮的眼睛眯了眯,舒服的靠在沙發上,撫摸着兩個孩子的小腦袋,柔聲問:“昨天爸爸講到哪了?”

男孩晃了晃腦袋剛要說,女孩已經搶先抱住了爸爸的脖子:“講到爸爸把自己打死了!”

腦門被媽媽戳了一把,小女孩委屈的睜着大眼睛,往爸爸懷裏縮了縮。

“爸爸的那一槍,确确實實是打在心髒上的……”

随着他的講述,故事回到幾年以前,穆頌當着鏡頭開的那一槍,是對着心髒的。只是在那之前他跟秦川研究了很久,如何能讓子彈避開要害,不致死,卻能給人死亡的假象。他是拿了多年槍的人,當然知道楊逞那樣的老狐貍不好騙,那一槍要是不真的打下去,恐怕他和九月都兇多吉少。最後還是咬着牙賭了一把,好在賭贏了。

事情成功之後,穆頌養好傷便被送到國外整容。在那之前,曾經去寺廟央求過程好告訴九月真相。那是程好的傷口,他不能為了自己的愛情生生把它撕開。這也是賭,賭程好會不會聽他的,他能做的已經盡力,主動權依舊在程好自己手裏。

他用了最短的時間去康複,趕在夏天過去之前來到麗江。讓他驚喜的是,等待他的除了九月,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

那天陽光很好,地上的水管在安靜的流着,他抱着九月一遍遍的吻她,一遍遍的叫她的名字,她又哭又笑,抓着他的肩膀打他,一會兒埋怨他怎麽才來,一會兒又帶着哭腔說我就知道你會來。兩個人在午後的陽光下這麽抱着哭了一會兒,穆頌才小心翼翼的扶她進屋,怕她現在太虛弱,曬久了太陽會難受。

他的身份是秦川幫忙僞造的,叫姜岩,普通又不會引人注意。九月靠在他肩膀摸着他的頭發,看着那陌生又熟悉的臉,忽然就不高興的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嘶——”穆頌吃痛,作勢要把她抱過來,手下動作卻是輕柔的:“怎麽咬我?”

“我還以為你真的……我拿着你寫的那些遺書哭了好久……”九月說着就覺得委屈,眼淚還沒落下來已經被他吻掉:“對不起九月,我沒辦法告訴你,也不能告訴你。”

她不笨,當初可以騙過穆頌去找楊骁,可是在楊逞面前,九月要是知道了穆頌全部的計劃,難保不會出差錯。這件事穆頌只告訴了秦川和程好,前者幫助他完成所有的安排,後者深居寺廟裏不會有人在意。

把九月抱在自己腿上,他安然的承受着她的重量,還輕輕颠了兩下,手掌撫上她隆起的肚子,極其珍惜的摩挲着:“怎麽瘦成這樣?”

九月伸手,有點笨拙的環住他的脖子:“因為想你。”

他輕輕的笑,随意的吻着她的鬓角:“我回來了,現在開始要好好把你喂得胖胖的。”

孩子出生前的那段時間,他們沒什麽事就坐在一起翻着字典給孩子取名。九月之前以為自己懷的是一個,去醫院檢查才發現裏面是兩個孩子。原本打算姓穆,為了避人耳目怕是不行了,九月沉吟着說要不随你現在的名字姓姜?

穆頌正幫她按摩着有點浮腫的小腿,聞言皺了眉:“那怎麽行。”姓姜的話,豈不是跟他們兩個都沒什麽關系了。

看到九月臉上的糾結,穆頌笑了笑:“随你的姓吧,姓路。”

“可以嗎?”九月有點驚訝。

“你聽過那句話嗎,要是孩子随媽媽的姓,爸爸就會更愛媽媽。”穆頌說着把她抱過來,攬着她的肩讓她靠着自己,手指撫上她已經留長的頭發,有些愛不釋手:“九月,你就不好奇更愛你的我是什麽樣子嗎?”

冬天,孩子出生,竟然是一對龍鳳胎。按照穆頌的意思,随了九月的姓氏,哥哥叫路念,妹妹叫路唱。因為“念”和“唱”,多多少少都跟“頌”有些聯系。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

如今,在夜晚安然的燈光下,穆頌抱着懷裏兩個五歲大的娃娃,把自己和九月的故事講給他們聽。

故事只講到媽媽萬念俱灰的回到了香港,唱唱就已經靠着穆頌的肩膀呼呼大睡起來。念念咬着手指聽得津津有味,卻被九月從穆頌的腿上抱了下來:“念念乖,妹妹都睡了,你也該睡覺了。”

路念不甘心的扭頭去看爸爸,見到爸爸已經輕手輕腳的抱着妹妹站了起來,知道今晚的故事又聽不完了,只好委屈的點點頭,拉着媽媽的手跟在爸爸身後回房間去。

哄睡了念念,時間已過十點。九月伸了個懶腰,在被窩裏舒服的打了個滾,正好窩進穆頌的懷裏:“我也要聽故事。”

穆頌伸出胳膊給她枕着,哄小孩的語氣:“我們九月想聽什麽故事呢?”

這麽靠在穆頌懷裏,他身上的溫熱源源不斷的熨帖着九月的身體,困意便也席卷了過來。九月揉揉眼睛,順口就說:“小紅帽。”

身邊的男人翻了個身,兩只手臂環着她,含着笑意:“從前有一個小姑娘,喜歡戴紅色的帽子,大家就都叫她小紅帽。有一天她去給住在森林裏的外婆送吃的,可是卻遇見了大灰狼。小紅帽很害怕,大灰狼說,我不吃你,我就咬你一下。”

他說着就低下頭在九月鼻尖上咬了一口,懷裏的人皺了眉,雖然不是很疼:“哪有這段,你亂講。”

“小紅帽也是這麽說的,她說大灰狼騙她,怎麽可能不吃她就咬她一口而已呢?”穆頌說話間手指已經鑽進了她的睡裙裙擺,沿着腰側向上找到她的起伏,那柔軟的觸感讓他再說話時就帶了點喑啞:“你猜大灰狼說什麽?”

九月被他掌控着,扭了身體想掙紮,那團綿軟便在他掌心滑動了一下,覆蓋在上面的手指因此攏緊,穆頌開始去吻她的耳垂,濕熱的氣息噴薄在她耳側,讓她面紅耳赤。他貼着她貼的很近,聲音就有點模糊不清:“猜一猜嘛……”

“大灰狼說……”九月咬着唇,勉強分出一絲理智去配合他:“……說我要吃了你?”

耳邊傳來他得意的輕笑,九月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附身上來挺進到她的溫暖裏,厮磨間有斷斷續續的聲音響起,又很快融入夜色。

“猜對了……大灰狼就是要把你吃掉……”

“穆頌你……故事還沒講完呢……唔……”

“沒關系的,明天接着給你講……九月,你說大灰狼喜歡怎麽吃?”

“……你幹嘛……不行……穆頌……”

“噓,乖,這個時候不要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一共三個番外今晚就一起放出啦,每篇間隔五分鐘

☆、番外二:關于家長會

家裏的氣氛很嚴肅,坐在桌前的這對夫妻已經對峙良久了。要是此時有外人經過,一定會覺得他們面臨的是諸如“離婚了如何分配財産”這樣的大問題。半晌,九月先開口打破了沉默,表情依舊嚴肅的很:“穆頌,你不可以出老千。”

對面的男人聞言眯了眯眼睛,無辜的伸出雙手:“我沒有什麽可以出千的東西。”

骰子落下,九月又輸了。

“三局兩勝,還另外給你兩次機會,你都輸了。”穆頌得意的用手指敲着桌子,欣賞着九月眼裏的不可置信:“所以,明天唱唱的家長會你去。”

“怎麽可能一把都贏不了?”九月睜大眼睛看他。

穆頌輕笑,伸手在她頭發上摸了摸:“乖,有些事就是命中注定的。”

為什麽開個家長會還要這樣大動幹戈,要從九月份兩個孩子進入小學開始。在路念和路唱剛剛出生的時候,九月以為男孩子會比較淘氣一些,而女孩子不管是随了他們兩個誰,都應該是個文靜的樣子。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兩個孩子從牙牙學語到背上書包進入小學,路念倒是很乖,路唱卻讓他們倆操碎了心。

小時候,但凡是家裏能碰到的東西,路唱都會拿過來啃一啃,啃不動的就砸,導致穆頌兩個月裏換了三部手機。發現了女兒的破壞欲,兩個人把所有東西都盡量放到她夠不到的地方,唱唱沒有了玩的東西,甩着袖子哭,那時候念念剛好跟爸爸學會了爬樹,于是就幫她去取。

第三個月,穆頌換了第四部手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九月把他們叫到面前來教訓了一頓,自此這件事才算平息。但是事情并沒有結束,上了小學之後,路念很快就當上了小隊長,可以在間操時候站在最前面給一年級的小朋友領操,幫老師收作業,甚至還有被選成班長的趨勢。而鄰班的路唱卻因為欺負同學,屢次被找家長。

自從上學期去給唱唱開家長會,被老師訓了一次之後,九月決定下次兩個孩子的家長會,要用骰子來決定誰去哪個。

但是她輸了。

放學回來的路唱和路念一前一後的進了家門,看到爸爸媽媽的樣子就知道媽媽一定又被爸爸贏過了。從小到大這樣的事發生過很多次,雖然現在贏得是爸爸,但最後贏得肯定會是媽媽,他們懂的。

至于為什麽最後的結果會反轉,兩個孩子當然是不知道的。

夜裏,孩子們睡下了,穆頌擦着剛剛洗完的頭發進屋,腰上只圍了一條浴巾,身上還帶着點水汽,身後忽然被人撲上來,他重心不穩向前邁了一步,同時回身穩穩地扶住險些跌倒的九月,開口時語氣就帶了埋怨:“別從後面撲我,我要是抓不住你摔倒了多危險。”

九月點點頭,臉上堆着谄媚的笑,接過他手裏的毛巾幫他擦頭發:“我幫你吧。”

“這麽乖?”穆頌挑眉,她的那點小心思他還不知道麽。

擦着擦着九月就坐到了他的腿上,手指在他鎖骨處流連,九月聲音軟軟的:“老公,明天唱唱的家長會,我不想去……”

裝出很不悅的樣子,穆頌皺眉:“可是你輸了。”

“求求你了,那個老師特別兇,我害怕。”九月可憐兮兮的看着他。其實她說的是真的,那個老師真的挺兇的,路唱在學校表現那麽差,她這次去肯定還得被訓。

穆頌的手指托住她的腰,把她往上抱了抱:“你以前的家長會,我也總是被老師訓,才去這麽一次就受不了了?你那個老師那時候更兇呢。”

被他說到以前,九月詞窮,讨好的去吻他的耳朵,小聲的:“求求你了,老公……”

手臂收的更緊了一些,穆頌很為難的看着她:“九月,我是很有原則的,你輸了就是輸了,不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讨價還價。”

小心思被揭穿,九月惱羞成怒,推着他想站起來卻又被他按住,她瞪着他,索性直接問:“反正我不去,你就說你怎麽才能去吧。”

眼看着她要生氣了,穆頌也就不再逗她,抓着她的兩條腿跨到自己身上,挑了挑好看的眉毛。

九月臉紅,心裏暗暗罵他無恥,卻還是沒出息的開口:“……我,我今晚在上面?”

他心情很好的點頭,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浴巾邊上。九月閉了閉眼,推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倒在床上,聲音兇巴巴的:“你給我等着,不許動!”

他倒是很期待。

浴巾被抽走,九月不自然的偏過頭,俯身下來吻上穆頌的唇。他還真的很乖的一動不動,只是手掌微微向上握住了她的腰,把她更好的固定在自己身上。九月的吻一路向下,帶着他的呼吸也随之起伏,直到她的睡裙被卷去了床腳,兩個人在昏暗的光線裏糾纏到一處,穆頌的手才終于微微加了些力道,讓她和自己結合的更緊密一些。

極少經歷的陌生感覺讓九月呼吸困難,仰面躺着的男人好像在笑,可是汗水已經爬滿了他的額頭。一時間忘了自己的目的,九月的手指落在他額角,摸到濕潤的鬓發,她忘了動作,就保持着這樣的姿勢,有些不解的樣子:“……穆頌,你很難受嗎?”

他不說話,只是微微皺着眉,聽到這句話以後連眼睛也閉上了。九月羞澀的扭動了幾下腰肢,不安的看着他的反應:“……還,還難受嗎?”

“笨蛋,你太慢了……”随着他沙啞的開口,眼前忽然天旋地轉,他卷着她躺倒,九月的臉埋進被子裏去,背後覆着他滾燙的身體。

“……說好不許動的!”九月掙紮了幾下,身體迅速被驚人的熱度占領,她驚呼一聲,幾乎尖叫出來,穆頌伸手捂住她的嘴,激烈的颠簸裏他嗓音極度低沉:“是你太笨。”

第二天,穆頌坐在教室裏,路唱小朋友坐在一邊,一大一小聽着老師的公開訓斥,臉上卻都是沒什麽羞愧之意。穆頌心下思考,這個孩子的性格大概随自己多一些,脾氣沖,做事随性,有點傲慢和刻薄。這樣一想,覺得自己有點對不住自己的寶貝女兒,現在畢竟不比在香港,她這麽驕縱以後肯定沒人買她的帳。

路念成績優秀,家長會之後直接可以回家。路唱就比較麻煩,被老師多留了半個小時來進行所謂的“家校溝通”。回去的路上,穆頌拉着路唱的小手,溫柔的教育她:“唱唱,老師今天說的話都記住沒有?”

“嗯,記住了。”舔着冰淇淋的小女孩回答的漫不經心。

“要是你以後還是不乖的話,下次就讓你媽媽來給你開家長會,到時候就沒有冰淇淋了,知道嗎?”

“嗯?”聽到這話的路唱擡頭,帶點不屑的在穆頌臉上掃了一眼:“媽媽不願意來,只要她不願意你說也沒用,你看昨天她輸了不還是沒來嗎?”

九月輸了卻沒來,那是有原因的……當然不可能跟小孩子講這些。

停下腳步,穆頌正色:“路唱,不可以用這種态度跟爸爸說話。沒禮貌。”

“爸爸乖,不要生氣,我以後會聽話的。”小女孩變臉倒很快,一下子把穆頌的話都噎了回去。晚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總是覺得哪裏不對勁,轉頭看到身邊睡得正香的九月,穆頌恍然大悟。

唱唱那幅死樣子,原來是像她的外婆啊。

☆、番外三:關于……

來到麗江之後,九月和穆頌一起攢錢開了個小酒吧。一來是因為麗江這邊游客多,酒吧好賺錢;二來是因為穆頌也有經驗。日子平平淡淡的過了幾年,雖說賺不到什麽大錢,但生活還算不錯。

過完年後沒幾天,酒吧就要重新開張了,兩個孩子放寒假,被九月帶去一個雅間寫作業。穆頌在吧臺那邊調酒,一切看起來都跟往日沒有什麽不同。

門口的風鈴響了幾聲,服務員迎上去,一句“歡迎光臨”還沒說出口,就看到自家老板驚喜的神色:“秦川?”

黑色大衣的秦川看上去沒有什麽變化,甚至更加的容光煥發,他笑着走過來,還沒走近,身後已經有一道清亮的聲音:“穆頌!九月呢九月呢?”

聞聲而出的九月一眼就看到朝自己飛撲而來的陳諾,兩個女孩親密的抱在一起,一時間都算不出來是多久沒見了。穆頌含笑看着他們,轉身時望見秦川身邊還有個人,手搭在秦川臂彎裏,好奇的打量着酒吧環境。

“江溪流,我妻子。”秦川沖他介紹。

秦川結婚多年,如今穆頌卻是第一次見到她,微微颔首打了招呼,再回身時便皺了眉,望向雅間門口看熱鬧的兩個小娃娃:“作業寫完了嗎就跑出來?”

“我寫完了哥哥沒寫完。”路唱睜着大眼睛說的很流暢。

“你是不是又欺負你哥哥讓他幫你寫作業?”穆頌抱着雙臂,明察秋毫。

路唱還想狡辯,腦門忽然被媽媽戳了一把,癟了癟嘴不敢再說話。陳諾低頭看着粉雕玉琢的兩個小人,驚喜不已:“這簡直是縮小版的穆頌路九月啊。”

這話說完陳諾又覺得不準确,自己補充:“不過是男版九月和女版穆頌。”

“喜歡嗎?”穆頌挑眉,陳諾點點頭,露出一個人販子般的笑容:“怎麽,要送給我一個?”

“你想得美。不過我允許你今晚帶着他們睡覺。”往日的穆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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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