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旁邊一直安靜吃飯的黃白聽到了他的笑聲,側臉看了他一眼。

因為猜不準他們這兒吃飯能不能說話,黃白也沒開口問。只是瞥了眼,然後低頭繼續吃飯。

姜爺忽然想到了什麽,擡頭,對着衆人問:“剛那狼叫聲是誰?”

除了姚安,其他人都停頓下了。

特別是林曉光,他默默地抓住了剩下的那個飯盒,縮了縮脖子,更加快速地往嘴裏塞了好幾塊牛肉,完全不敢擡頭。

沒有人回答。

姜爺嘴角還帶着笑,但眼神卻忽然變得冷漠如霜。他提高了聲音,“別讓我問第二遍!”

一直憋着的方源終于忍不住,指着林曉光,“曉光!就他!”

林曉光吓得脖子縮得更短了,緊緊抱住便當,“姜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發系(誓)!”

“休息時間大聲喧嘩,工資扣一百!”姜爺的眼神又重新回溫了。他知道林曉光這傻小子最在意的就是錢和飯,故意逗着他玩,“讓你記住教訓!”

旁邊的黃白忽然低頭笑了。這人和自己還真像。

“嗚嗚嗚,怎麽能扣一百?!一百塊能買五個牛肉便當呢。嗚嗚嗚。真的要扣我工資嗎?那我這個月不是只剩下四千九百塊了?頭兒……”

姚安:“你們組長扣錢,我沒權幹涉。”

林曉光說着眼眶居然紅了,“那我有一周不能吃牛肉飯了!我現在要多吃點。嗚嗚嗚!”

看到他都快哭了,其他人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黃白實在看不過去了,默默提醒他,“沒關系啊,我不是答應送你一個月的牛肉飯嗎?我再多送你一個月。”

姜爺睨了她一眼。

原本垂頭快掉眼淚的林曉光豁然擡起頭,“真的嗎?美麗姐姐,你要說話算話啊!兩個月噢,我還要每天兩份噢。”

黃白點頭,“沒問題。我讓他們以後一天三餐都給你們送牛肉飯!吃到你撐!”

林曉光用袖口胡亂擦了擦眼睛,低頭,繼續吃飯,嘴裏還在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傑傑(姐姐),你真好。可是,我被扣了一百塊呢。可以吃五天牛肉飯呢!一百塊啊!”

黃白:“……”這孩子怎麽還記得這事。

蘇天佑知道這臭小子每個月五千塊工資,基本上都是拿回家交給奶奶的,所以他一直很在意錢的事情。

也知道姜爺就是故意逗他玩的。只是不管逗過幾回,說到錢的事情,這臭小子一直都會當真。

他只能笑着和林曉光說,“行了,慢慢吃。姜哥逗你的,不會扣你錢。”

林曉光本來嘴裏塞着好幾塊牛肉,聽到這話,張大了嘴巴,一塊牛肉“吧嗒”掉了出來。

他嘴裏塞滿了東西,含糊不清地問,“姜哥,你真的不扣我錢嗎?”

姜爺很是“鄙視”地笑了聲,“成了。不扣你。好好吃飯。丢不丢人!”

林曉光笑嘻嘻地把那塊掉出來的牛肉又塞進嘴裏,繼續歡樂地扒起飯。

“不扣錢真好。我又有五千塊了。”

黃白默默笑了。

很快的,大家都吃完了。飯桌上就剩下姜爺和黃白兩個人。

黃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速度好像拖了姜爺的後腿,她偷偷靠近他,“我是不是吃得太慢了?”

姜爺早吃完了,在吸煙。聽言擡眸看她,“不是太慢,是非常慢,跟烏龜一樣。”

“你!”

黃白本來只是随便問問,哪裏知道他回答得這麽認真。這口氣裏滿滿的嫌棄。

她心裏懊惱着,在辦公室吃飯多好,幹嘛來這裏和一群“狼”共進午餐啊!最後,還要被餓狼嫌棄。

這世上敢這麽嫌棄她的人還真不多!

見她瞪着大眼睛,姜爺反倒是覺得樂,“我怎麽了我?我說得不對?”

看到她的飯盒裏還有一半的飯和肉,他蹙眉,“吃得實在慢。”

黃白:“……其實我吃不下了。這飯盒是按照你們的飯量打的,我哪裏吃得了這麽多。我都吃下一半了。”

姜爺想了想,也是。這飯盒都有a4紙那麽大,擱女生身上确實多了些。

“吃不下就別吃了。”

黃白神色糾結,低聲問:“你們這兒,有沒有要求吃飯不能剩下的?你說我剩了這麽多……”

姜爺嘴角一揚,沒回答,反而問:“真吃不下了?”

黃白誠實地點了點頭。

然後,就看到姜爺伸出手,拿走了她手裏的筷子,端起了那個飯盒,湊到嘴裏,胡亂扒了幾下。

……就這麽吃完了!

——————

等他們吃完飯都快兩點了,姜爺直接帶着人離開,送她回公司。

他們出門的時候,其他人都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所以黃白也沒能和他們打聲招呼,只能跟在姜爺身後往外走。

兩人出了宿舍大樓,走到停車場。

姜爺看了看那輛大黃色ador,視線又落在之前留給他的那輛途銳上,問她:“開哪輛?”

黃白走向ador,“開這輛吧。”

姜爺拿過她手裏的鑰匙,走過去,想拉開駕駛座那邊的車門。黃白拉住了他,“你不是沒睡夠?坐副駕駛座,我來開。”

她在同齡中算高的,有一米七,可是站在一米九的姜爺跟前,就只到他肩膀處。

姜爺低頭,望着她的眼睛,嘴角還挂着弧度,“心疼我?”

黃白怔了下。這人說話一向這麽直白。

她笑,反問:“心疼我男人不對?”

姜爺咧嘴,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想親她。但是他克制住了,“到對面去。”

然後,轉身上車。

黃白看着已經在駕駛位上坐好的姜爺,輕笑了聲,從車頭繞過去。坐進車裏,關上門,沒有拉上安全帶,反而轉頭看他。

她問:“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姜爺神色淡然,往後舒服靠着,“你不知道?”

最開始,黃白一直認為他就是個m|b。可是,仔細想想,從他們遇到那晚開始,他好似就從未說過他是。

直到昨晚,在警察局遇到他。黃橙和林曉光都說,是他們救了黃橙。那他的職業肯定和她猜得□□不離十。

可是,昨晚她也問過他是不是警察。姜爺的回答是,“算是。又不算是。”

她思慮了片刻,搖搖頭,“不知道。”

姜爺眼神幽深地看了她一眼,笑得有點壞,“不知道你就說要包養我?”

“……”黃白怔了怔,“說實話,我之前以為你是鴨,所以我才說那樣的話。”

“現在不這麽以為了?”

黃白:“你們這樣的工作場合不像。”

姜爺又問:“這樣是指怎樣?”

黃白的眼睛一直看着他,帶着點審視的味道。可是,從頭到尾,姜爺的神色都沒變,除了那笑容更痞了些。

“第二次逮到你的時候,你說你沒有手機,只有工作通訊器,我以為你只是不習慣把個人號碼給別人,所以找個借口推遲。但是今天早上,你給我發了短信,號碼很奇怪,我回撥過去的時候提示號碼有誤。這就證明你是真的沒有私人號碼。”

“你給我的地址看着很正常,但也暗藏玄機。早上我來的時候,在導航上找不到這個地址。後來我讓人查了,明東路的門牌號只編排到203號。後面的門牌號壓根就沒有發放,更不可能會有什麽444號。”

“你們的基地很古怪。誰會将工作地點布置在一個廢棄工廠裏?而且裏面和外面簡直天差地別。你們好像、好像……”

她思考了片刻,才繼續說道:“好像躲在另外一個世界裏似的。”

“你們的宿舍樓沒有出現任何公司的标志,但是所有布置都有種既高端又傳統的氣息。這兩個形容詞是不該出現在同一棟建築裏的。可是,這就是我所感覺到的。你們的設備比我們公司的還要高端,可是你們宿舍裏的所有擺設都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這只能說明……”

說到此,黃白停了下來,像是在猶豫是不是該繼續說下去。她擡眸,望向姜爺。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位置上,雙手環抱胸前,“說下去。”

“你們的背後有強大的技術支撐,而且這是一股傳承已久的力量。這一點,從你們每個人身上都能夠看得出。”

“噢?”姜爺笑,“說來聽聽。”

“你們的相處看似随意,其實有種思想根深地步,那就是對領導的尊敬。你說話的時候,經常會将頭兒擺在第一位。其他人不管是吃飯還是說話,下意識先看的都是你和頭兒。這說明,在平常生活和工作中,他們是接收指令的那一方,已經習慣了對下令者的注視。”

“還有你們的身體。你們都長得很壯,不管是很溫和的蘇天佑,酷酷的方源,還是不愛說話的周宇,包括你和頭兒,你們的身軀比常人強壯許多,而且靈敏性很高。平常男人中也有喜歡健身的,可是那些人都有一個特點,就是肌膚很健康,基本呈麥色。你們不同,你們很白。”

“這就是你們最大的共性,都長得很白。只有林曉光雖然長得白,但是還透着孩子的秀氣,他跟你們不同,你們都是死白。好像是,你們故意讓自己身上有着這種氣息。我說不清是什麽氣息,就是少了太陽的味道。嗯對,就是不沾染陽光的氣息。”

“我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林曉光說過,他剛加入這行,還有很多不懂。但是,他又說過,平時都是他在和你聯系。我猜測他在你們中間充當了一個聯絡人的身份,而且這個聯絡人的專業技能是計算機。這也是他能夠加入你們的原因。計算機天才兒童。”

“很多天才都會相對的呈現出低情商的狀态。林曉光是這種‘天才’的典型。根據我這兩次和他的會面,以及之前和他的聊天,我了解到,他不很懂人情世故,相反的,他其實面對陌生人會害羞,有時還會不知所措。只能說明他的本性就是這樣的純真,所以偶爾會露出童真有趣的一面。”

“今天的事情更證明了這點。你不止一次逗他玩,而且他每次都很認真,好像從來沒想過這是開玩笑。或許是在他的腦子裏只有,計算機,錢,和飯。另外,這也說明你們平常的生活很無趣,你們甚至把逗一個‘天才’當成是最大的樂趣。”

“再說說為什麽我認為他是天才。因為他有手機,可是你們都沒有。這點,剛剛我特意問過林曉光。他說基地裏只有他有手機,其他人都沒有。我和他确認,是不是基地不能用手機?他的回答很奇怪。他說,也不是不能用,只要你會就能用。”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們不會用手機?不可能。其他人我不說,你不像這麽白癡的人。那麽只能說,在基地裏面用手機要求很嚴格,會有特殊要求。例如,信號不能被發現。但是,這怎麽可能呢?任何通訊商都會有他們的基地,通過信號發射,讓手機能夠正常使用。只要經過任何通訊商的任何基地的信號,都不可能不被發現。那些公司随便一查就知道。可是,這種‘不可能’對曉光來說,一點也不難。”

“他和我說過他很喜歡玩朋友圈,很喜歡研究各種軟件,他對每一種和網絡以及計算機有關的東西都很着迷。我可以大膽猜測,林曉光的號碼在任何通訊商裏是找不到的。這點我還沒證實。但是要查明這點并不難,我只要打幾個電話就行。”

“一個新加入組織的人,你們竟然能夠讓他充當聯絡人。為什麽?”

“我猜林曉光能夠進入你們這個部門,肯定和他的計算機能力有關。因為他不僅能夠自己設置通訊網絡,還能夠編寫出聯系號碼,甚至能夠設立自己的信號基站。關鍵是這個信號基站和這個聯系號碼對外的聯絡都可以正常使用。這點,我還是有點不太敢相信。”

“這些還不是全部。最重要的是你們的工作。據我觀察,你們都是晚上工作,而且平常幾乎不出門。根據你們宿舍的布置可以知道,你們整日待在基地裏,吃喝拉撒睡都在裏面。白天睡覺,最大的可能是因為你們都需要保持在黑夜裏能精力充沛。”

“昨晚我問過你,你是不是警察。你的回答是:算是,又不算是。我大膽猜測,你們是一個特殊部門,有專門的特殊任務。這種任務‘見不得人’……”

聽她停了下來,姜爺問:“沒了?”

黃白遲疑了下,“最後一點。毫無疑問的,你們的背後是,國家。”

姜爺笑。

比他想象中猜測到的更多。不愧是他選中的人。

他用舌尖頂了頂牙齒,感覺牙齒有點癢,想抽煙。但他們現在在車裏,他克制住了。

“說了半天,你還沒說,你認為我到底是幹什麽的?”

黃白搖頭,“我不知道。我猜不出來。我只能猜到你們做的事情很特殊。”

姜爺輕笑,側過身,手肘搭在方向盤上看她。因為吃過飯,她的嘴唇顏色淡了些,但仍舊顯得很粉嫩。

他很認真地問她:“為什麽沒确定我的身份和工作,就讓我做你男人?”

黃白擡頭看他。

這是兩人認識後,他第一次如此真摯地對她提出問題。

她思考了片刻,“做我男人,和你的身份跟工作都沒關系。”

“那和什麽有關?”

“愛不愛我?我只在意這點。無關過去,而是現在和未來,你能不能愛我,并且只愛我一人?”

姜爺再次笑了。

他眼中的幽深仍在,卻明顯有了不一樣的光彩。

他對她說:“我們的工作,除了組織的人,誰都不能知道。家屬也不行。”

黃白疑惑。

“所以,在你成為組織的人之前,乖一點,別多問。”

黃白蹙眉,“成為組織的人?是什麽意思?”

姜爺難得解釋,“組織打結婚報告有要求,家屬不願成為組織的人,就只能三年見一次。”

黃白:???

姜爺又說,“三年做一次,可不行。”

話音剛落,他一踩油門,車子“咻”地飛了出去。

他的話還回蕩在風中,黃白愣了愣。

打結婚報告???

然後又想:做尼瑪!想到昨晚被那麽折騰就來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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