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這人真自戀

黃白正開車去分公司的路上，被她丢在副駕駛位上的手機發出“嘀嗒”兩聲。

她邊開車，邊摸到了手機，拿過來，就看到了那條短信。

發送人號碼還是很像那種亂七八糟的廣告號碼。

但這次她沒關注，只是看到短信內容，就笑了。

——今天沒空，別想我。爺。

她把手機丢在旁邊副駕駛位置上，嘀咕了聲，“這人還真自戀。”

不過她一點也不覺得讨厭，反倒很喜歡他們這樣的狀态。省去了小年輕們的青澀階段，反倒更像是一對老夫妻。

車剛在公司停車場停好，黃白就接到了公司總部助理的電話。黃白抓來藍牙耳機塞進耳朵裏，“什麽事？”

她邊說，邊拿起旁邊的包，下了車，往辦公大樓裏走去。

女助理在那頭說道，“黃總，林偉才的事情被人捅到警察局了。”

黃白輕笑了聲。沒想到張振利的速度這麽快。

林偉才貪污公司賬目的事情，前天在董事會議結束後，老太太就出聲了，說這事壓下來，內部解決。

初步确認，暫且對林偉才進行停職處理。關于賬目的事兒，則交給黃正義去查實。

企劃書是黃正義一手操持過來的，漏洞自然也要他去填補。

當時所有人都同意了。

但他們不知道，黃白暗中使了絆子，對林偉才的停職通知，現在還被她鎖在辦公室櫃子裏。

昨天下午，來公司上班後，她本是可以宣布此事的。但她故意推遲了些時間。

這張振利倒是手腳麻利。簡直與她的機會配合得□□無縫。

女助理在那頭報備，“剛剛警察局的人來過，一進門就把黃正義總經理‘請’走了。說是要協助調查。估計，很快就會到分公司收集材料。應該也會申請你配合調查。”

黃白只“嗯”了聲，沒有多言。

助理繼續報備，“另外還有兩件事，也和林偉才有關。第一件事是，昨天淩晨，微博上有個自稱曾在威潤工地做事的賬號，發了長微博表示工資都被經理貪污了，至今沒有拿到結算的錢，希望能找回公道。第二件事是，貼吧裏有人貼了個‘威潤公司高管包養小三’的帖子。主角就是林偉才，裏面指出的小三，就是您在分公司的助理，林飛妮。”

黃白腳步頓了下，“小三？林飛妮？”

“是的。貼吧裏還貼了很多露骨的圖片。這兩件事情的具體材料，我都已經整理好，發到你郵箱了。”

黃白走到電梯跟前，雙手環抱胸前，輕笑了聲。

原來林飛妮是做小三兒的。她還想，怎麽這人嫉妒心這麽強，整天背後說自己壞話呢。原來道德品行本來就差啊。

黃白輕笑了聲，拿着手機撥打了黃老太太的號碼。

電話接起，黃白鎮重其事地說道，“董事長，關于林偉才的事情有了新的問題，我想有必要和你報備……”

……

其實，這天警察早早就在分公司外頭守着呢。可是，林偉才沒來上班。估計是聽到風聲了，不敢來。

門外守着的警察看到黃白的車進了公司，就立刻現身了。

黃白這剛走到辦公室門口，還沒來得及跟滿臉抑郁的林飛妮說上話，警察就上來了。

警察對她出示了證件，“經濟調查科，有件職務犯罪，需要請黃小姐配合調查。”

黃白一臉正義，“當然。我們會極力配合。”

黃白安排人事部職員帶着警察到林偉才辦公室，收取了相關的文件資料，最終還将黃白請走，配合調查。

離開前，黃白将林偉才的停職通知交給了張振利，讓他處理後續問題。并且，囑咐将林飛妮一并處理。

——————

姜爺只眯了兩個小時，就和姚安去了趟總部。

關于夜行組織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是該有的部門都存在。除了他們巡邏隊伍，在夜行組織中，鑒定科也是極其關鍵的部門。

因為，所有關于黑鬼的認知都是這個部門研究得來的。

姜爺和姚安拿着工作牌，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了鑒定科辦公室。

鑒定科研究室是一間裝修極其簡單，但也涵蓋了許多高科技機械的辦公室。

裏面的裝修多半都是以白色為背景，牆壁是白色的，工作臺是白色的，桌子是白色的，椅子也是白色的。

這都因為鑒定科的領頭是個嚴重潔癖者。

他們兩人走進研究室的時候，那位嚴重潔癖者——安成君，就坐在辦公桌前，利用顯微鏡正在觀察黑鬼大腦細胞死亡過程。

“安成君，這次的鬼研究出什麽不同了嗎？”姜爺走過去，直接靠坐在桌子上，側頭看着安成君。

那是一位極其溫潤的男子，皮膚白皙得沒有任何瑕疵。清隽的臉龐透着一股淡淡然的疏離，卻也因此更顯他的專業。

聽到姜爺的聲音，安成君并未擡頭，而是繼續轉動着顯微鏡，完成了他的觀察任務。

結束後，他将那塊透明玻璃從顯微鏡裏拿下，起身，走到旁邊的案臺，擱在垃圾銷毀的箱子裏。

最終，才夾帶着一股清新氣息轉過身看向了他們。他先是鎮重其事地對姚安鞠了躬，算是打了招呼。

雖然已經和這人接觸過十來年了，姜爺每次看到他這慢慢吞吞的樣子，還是心裏很不爽。

他對旁邊的姚安抱怨了句，“得，我就說我不該來。他這種人也只有你受得了。”

姚安坐在旁邊的木椅子上，倒是沒有像姜爺那般随意。他瞧了姜爺一眼，沒接他的話，反而對安成君問道：“成君，情況如何？”

安成君挺直了腰板，在姚安跟前站定，就像是古代時期的老先生般，徐徐說道：“此次的黑鬼雖仍舊處于初級階段，但他們的身體明顯與之前的都不同。”

姚安和姜爺靜聽他訴說。

“生物衰老是由于體內的自由基随着時間推移而增多，自由基在細胞中亂闖時，存在攻擊細胞的情況，最終能夠将細胞擊成碎片。而我們正是借由這個原理，以外力将其細胞碾碎。”

“通過之前研究的黑鬼大腦碎片，可以知道，雖然它們的細胞和我們人類一樣，是有新陳代謝的功能。但也是不可再生的。而這次的研究發現，黑鬼已經自由進化，它們抵抗了對腦細胞不利的自由基，并且延伸出細微的再生能力。”

姜爺詫異，“你是說，黑鬼的大腦現在已經擁有再生能力了？”

安成君點頭，回答：“雖然幾率很微妙，但确實是存在的。可以很肯定地進行預測，只要按照這個速度衍生下去，在未來的某一天，它們的大腦甚至會超越我們人類的。”

姚安雙手環抱胸前，“這是很可觀卻也很遺憾的發現，看來我們殺鬼的速度得加快，至少不能慢于鬼出現的速度。”

安成君點頭，“當下只有這個方式能夠抵禦鬼的衍生。所以，我建議，你們還是得盡快擴大團隊。我認為在近段時間，黑鬼或許會大量出現。”

姜爺同樣覺得震驚，但他秉性随意，倒是半點不怕。

“這種事不是憑我們力量能改變的，既然如此，那我們只能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夜行者沒有在怕的。”

安成君難得抿嘴一笑，“确實如此。”

姚安又問道：“那昨晚送來的那批人，他們的損傷程度如何？”

“都做了深入檢查，其中兩名男子大腦受到嚴重損傷，已經無法進行正常生活，只能送到安置區。其他的，并沒有什麽大礙。”

安成君輕微蹙眉，“但你們之前送來的那個男孩，情況很不樂觀。”

姜爺知道他說的是綁架了黃橙的鄭良生。

“我之前就說了，那個男孩和黑鬼在一起時間很長。肯定沒得救了。”

安成君搖頭，“不。他的大腦沒有半點損傷。”

“什麽？”姜爺和姚安異口同聲。

“是的。你們沒有聽錯。鄭良生的大腦沒有半點損傷，具體原因我們還在調查。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沒有受傷，而是被同化了。”

“同化？”

“同化的定義，最早是由皮亞傑提出的。他認為，集體是一種物理-化學和動态過程的循環，這種循環同環境保持着穩定的關系，雙方相互作用，産生新的循環。假設a、b、c等為有機體的元素……”

“停停停。”姜爺打斷了他。

他知道安成君這人的腦子完全和平常人不一樣，他的說話方式一定得層層遞進，姜爺最煩他這個。

“直接說結論。同化的結果是什麽？”

對于他的無理，安成君倒是半點沒有介意，繼續解說道：“同化的結果是，鄭良生擁有人的身軀，但是他的思想和黑鬼一樣。”

姜爺冷笑了聲，“你別告訴我，黑鬼還有思想？”

“每一種生物都會有自我思想，只是他們是否能夠表達，或者說，是否能夠向人類表達。黑鬼也是一樣的。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我們發現，鄭良生有着人的本能反應，但是他的思考途徑并不和人相同。他抗拒人，甚至會将人當做敵對方，而黑鬼則是他的夥伴。”

姚安問：“那這個怎麽處理？他這個情況倒是第一次見。送到安置區可以嗎？”

安成君清澈的眼眸裏有了一絲不一樣的情緒。

“我個人建議，他留在研究室，我們繼續研究。如果能夠将他的思維摸索清楚，或許對我們掌控黑鬼有所幫助。”

“掌控？”姜爺立刻就聽出了他話裏的玄機，“對于黑鬼，我們的宗旨一向是殺無赦，什麽時候需要掌控？”

“不。殺只是最無能的方式。”安成君的臉上有了堅定的神色，“鄭良生和黑鬼相處甚久，大腦卻沒有半點損傷。并且他将黑鬼當成是同伴，這就存在一種可能——對黑鬼的掌控。其實，他是可以掌控黑鬼的。說得直白一點，就是黑鬼會聽他的話。”

姚安：“這可能嗎？”

安成君點頭，“完全有可能。所以，只要利用好他，我們或許能夠将黑鬼一網打盡。”

姜爺和姚安對視一眼，對于這個研究發現都覺得十分神奇，并且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