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今天沒空別想我
天亮之前,姜爺帶着方源和林曉光悄悄離開了威潤樓盤。
張駿馳安排了車在路口等着,司機看到姜爺他們幾個,打開車門。讓他們上了車,随即将車開走。
車裏。
姜爺身上還穿着夜行衣,全副武裝着,就連臉上都圍着一層透明材質的口罩。
只是黑色的夜行衣上随處可見白色的渣,很是狼狽。
林曉光坐在他們對面,縮在角落裏,看着姜爺和方源身上的東西。癟嘴。覺得好惡心。
上一次,他雖然也殺了一只鬼,但是腦漿沒有這麽多。他還能忍得住。可這次,惡心得有點吓人。
最後做善後工作的時候,林曉光也進入了現場。
那些黑鬼失去大腦後,很快就會變成一層薄薄的皮,看起來并不再那麽可怕。
可是,現場簡直慘不忍睹。看着滿地的腦漿,他都快吐了。
……
像是知道他在害怕似的,方源故意起身,坐到他身邊,手肘搭在他肩上。
林曉光那張在口罩下的臉都綠了。
方源笑得更歡,“不是整天叫着要殺鬼。怎麽?怕了?”
林曉光挺了挺胸膛,“我才沒有怕!”
“那是覺得惡心了?”方源故意用抓過黑鬼大腦的手掌在他胸口上擦了擦。
即便是隔着夜行衣,林曉光還是覺得犯惡心。
他求饒似的推了推方源的手,“哥,你不覺得惡心嗎?你看這種東西,我都要吐了。”
方源笑,坐好,沒有再逗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頓了好一會兒,“惡心。怎麽會不惡心?誰想一晚上砸好幾個大腦?”
他擡頭看林曉光,“我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比你還慫。趴在地上吐了一整晚。”
林曉光面露疑惑,“那哥你現在?”
“忍住了。”方源看向靠在椅子上睡覺的姜爺,“當你忍不住的時候,就告訴自己必須得忍住,一定得忍。忍久了就習慣了。”
這是方源第一次和他講這麽有深度的話,林曉光目露敬意,巴巴看着他。
方源知道他誤會了,解釋,“是頭兒說的。”
兩人同時看向閉眼沉睡的姜爺。
方源:“我進來時,已經二十歲了。你現在也有十八歲。可是,頭兒第一次看到黑鬼腦漿,是六歲。”
……
其實,姜爺沒睡着。就是覺得累,靠在座位上休息。他們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是啊。六歲。
六歲那年,他親眼看到老爹和老娘揪出黑鬼的大腦丢在地上,用刀紮破碾碎。
一個孩子,從那一刻開始,就知道了自己的使命。他終究要活得與衆不同。
——————
回到基地宿舍,姜爺先是去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姚安已經等在客廳了。
姚安看到他,招了招手,讓他過去。
“上次你和黃白抓住的那人,我們要過來了,也審問過,沒發現什麽特別的。人我送到鑒定科去了,等安成君檢查看看。如果腦髓沒損傷,就得放人。”
姜爺在姚安旁邊的木椅坐下,往後将頭靠在木椅上,面色疲憊地對他說,“昨晚那批人也得檢查。雖然這次幾只都是初生的黑鬼,但還是小心為妙。還有讓張駿馳安排人手,最近都要看着威潤的那樓盤。”
姚安點頭,擡起頭,看他:“那地兒是黃家的。你是不是早知道黃白跟這事兒有關?”
姜爺笑,“誰說她和這事有關?”
姚安将材料遞給他,“我覺得黃家有問題。黃白再怎麽都脫不了關系。你想怎麽處理?”
姜爺神色依舊淡然,“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姚安見他這态度,忽然變得嚴肅,“小子,好好說話!你要不說清楚,我有權停止你所有工作。”
姜爺眸中的笑意更深,“她沒問題。你自己也查了。”
姚安想起查過的那些資料,側頭問他:“你和國際部申調過資料,查了她過去,結果呢?”
“結果。”姜爺雙手搭在後腦勺上,吊兒郎當地說,“确定了,她注定是老子的女人。”
姚安氣結,“我讓你好好說話!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擺正你的姿态!”
姜爺坐直了,雙手搭在大腿上,口語低沉地說:“報告領導,本人姜爺找到了适合過一輩子的女同志,黃白。她身家清白,屬于合法公民,現請求領導批準。”
姚安皺眉問他:“你打算讓她入組織?”
姜爺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也不鬧了。恢複正常狀态,斜靠在椅子上。
“您老別露出這麽悲戚的表情。你不早就念叨着一直沒有女同志分配到我們這兒。現在我自己找了個,你怎麽還不準了?”
姚安惡狠狠盯着他,“小子,你爸媽去的早,我看着你長大的,我怎麽也能算你半個父親了。你要胡鬧,我是不能答應的。你要覺得我的話聽不進去,我讓老爺子來和你談。”
姜爺依舊笑着看他,“成了。這種小事你連老爺子都驚動,何必?我老實和你說,我真覺得黃白這丫頭挺好。要是有天她同意,我會立刻和她打報告。你要擔心,可以讓人繼續查。她不怕你查。黑鬼這事,肯定也和她沒關系。你懷疑黃家,是有理由的,我接受。我也懷疑。但我不會停止工作,更不會因為她耽誤工作。你把心好好收起來。”
他這麽一說,姚安臉色才好了些。
黃白國內的資料他都看過,确實沒問題。而且那天人來了,他也仔細觀察過,人是個好姑娘。
只是,人家那是什麽家庭背景,跟姜爺完全是不搭噶的兩個世界。原先,他以為姜爺只是處着看看,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決定了。
他正疑慮着,姜爺忽然淡淡然說了句,“她曾經是fbi的線人。沒有誰比她更适合我,更适合我們這個組織。”
——————
兩人發生關系的那天早晨,他在客廳幫她收拾包的時候,看到了她皮夾裏的名片,知道了她名字。
隔天下了夜班回到基地後,姜爺把自己關在資料室裏面整整一個早上。
調出了她所有資料,還有她家裏人的資料确認過。沒問題。
因為黃白曾在美國讀過六年書,國際上有些資料是不允許被查閱的,他還特意和自己的上三級領導報備過,并且聯系了美國那邊,才找到了她的完整資料。
她的人生其實很簡單。
一輩子好像都在做一件事,二十四歲前是學習怎麽管理公司,二十四歲後開始進入公司打拼。
可是,有一條記錄讓他印象很深刻。
在美國讀書的六年間,黃白曾經兩次被同一個男人綁架。兩次綁架時間間隔了兩年。
他拿到的是內部資料,事件記錄很清晰。
六年前,當時年僅22歲的黃白就讀于費城賓夕法尼亞大學,學習金融。
某天,她一個人在住處附近的公園跑步,一個長相俊美的男人朝她走過來。
男人穿着警服,帶着警帽,彬彬有禮地告訴她,因為黃家在國內存在金融詐騙,所以需要請她回警察局接受調查。
她一直是個謹慎的人,她仔細觀察了他的警服,并且委婉請求查看了他的證件,才跟着他上了“警車”。
可她一上車就察覺到了異常。
她聞到車裏有濃濃的酒味。當下,她就确定,不管這個警察是不是真的,她都不能跟他走。
但車已經緩緩開出。
她猶豫了十分鐘,很客氣地同那個“警察”說明,或許是跑步跑得太用力了,她覺得呼吸不暢并且有想吐的感覺。詢問他,能不能暫且停一下,她需要下車先透口氣。
當然,那個“警察”沒答應。他表示會立刻找到垃圾桶給她使用。還為她将車窗打開了一條縫隙。
而黃白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毫不猶豫地推開車門,跳下了車。
她在地上滾了兩圈,甚至差點被後面趕上來的車撞到,還好那輛車及時停住了。
她跳上了那輛車,尋求幫助,讓他們帶着她離開了那個地方。那個“警察”沒有追上來。
當晚,她在保镖的陪同下,到警察局立了案。
很快,fbi的工作人員找到了她,告訴她,通過她提供的線索,他們可以确定這個人是他們一直在尋找的連環殺人案兇手,ted。
因為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通過她的口供,fbi很快确認了這名嫌疑人的畫像,并且進行全國通緝。
但是,人一直沒被找到。
直到兩年後,ted再次綁架了黃白。
這一次,黃白沒有及時逃脫,被他抓走關了起來。直到27個小時後,警察在新西澤州的一個廢舊倉庫找到了她。
之所以能夠這麽快找到人,是因為從兩年前,黃白就認為這個變态兇手會再找到她,所以事先在自己的牙齒裏植入了定位芯片,雇傭了保镖專門24小時看守。
保镖發現她忽然離開費城,察覺不對勁,立刻就報了警。
警察在救出黃白的同時,也抓獲了ted。
對于所有罪行,ted拒不承認。并且,在幾個月後,成功越獄。直至現在,這個兇手都沒有再被抓到。
……
查閱她信息這件事,姜爺沒有和她提過。他甚至沒有解釋,為什麽當她提出“包養”時,他沒有一句反駁的話。
在他的人生中,沒有“猶豫”這個詞。什麽事情,他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決定。
而在黃白這件事情上,他的态度就是:你要我?可以,我跟你走。但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我說了算。
——————
聽到這事,姚安還是挺震驚。
他看得出黃白是個性格強硬的姑娘,但是他沒想到黃白竟然會以自己為餌,引誘罪犯再次出現,成功将其逮捕。
“你就是因為這件事,确定是她了?”姚安問,“她會加入我們?”
“我會讓她加入。”
姜爺站起身,“我先去睡兩個小時。等我醒了去鑒定科找安成君一趟。昨晚那批人的腦髓損傷程度必須明确,我們才能确定黑鬼們衍生到什麽程度了。鄭良生的事情也得落實清楚。”
随後,不再管姚安,兀自往房間走去。
走到房間門口,忽然停下,轉身對坐在角落裏吃煎餅的林曉光說,“曉光,替我給黃白發條短信。”
林曉光邊啃着煎餅邊掏出手機,“好啊,發什麽?”
姜爺頓了頓,笑,“就發,今天沒空別想我。”
林曉光:“……”
他們姜哥談戀愛後,變得好可怕。動不動就笑得讓人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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