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小雛菊

宴非白從唐晚家回莊園後, 一改冷淡不問世事的性格, 竟然親自過問上市公司的事。

葛禦為此大為感動,哭天抹地的抱着宴非白的輪椅哀嚎:“你總算知道我辛苦了!你總算做個人了!”

宴總很是淡定:“別誤會,我只是想給女朋友一個小禮物。”

葛禦:“…………”呵呵。

宴非白身邊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氣秉性,任何事都沒有唐晚來得重要, 既然是他想給唐晚的東西,必定得做得萬無一失, 原本有些不當回事的團隊立刻就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不為別的, 這位先生發起脾氣是真的可怕, 還是別去觸黴頭比較好。

這樣一來, 宴非白忙着上市公司的事, 唐晚也忙着劇組的拍攝進度,倆人見面的時間就少了一些。

唐晚是覺得沒什麽的, 她大多數時候都是這麽忙, 可宴非白就不行了,不是打電話就是經常去看她,用張禾芮的話說, 宴總成了個不折不扣的妻奴粘人精。

唐晚獨居慣了, 可是談戀愛還是要顧忌男朋友心情的, 正學着在工作和私生活之間平衡,可謂有些分身乏術。

最近樊客影視的事情變多了, 經常開會或是出席活動,就連劇組的拍攝進度也到了最吃重的環節。唐晚是很負責任的制片人,因此幹脆睡在了劇組, 這還是求了宴非白兩個晚上的結果,得來不易啊……

最忙碌的時候又接到了魏香梨打來的電話,唐晚幹脆也沒接,可第二天在劇組就看到淚眼朦胧,可憐巴巴的魏香梨站在人群裏,逢人就問唐制片在哪兒,簡直可憐得像被女兒抛棄的年邁老母親。

張禾芮氣不打一出來:“還來!有完沒完!這麽多年吸你的血還不夠,這世界上有這樣的母親嗎?”

原本唐晚也是不信的,可看到自己的親身父母才知道,這世界的奇葩父母也是存在的。

唐晚不打算去見魏香梨,就讓她在這兒裝可憐,反正風言風語再多唐晚也不會放在心裏,她這麽多年娛樂圈不是白混的,沒得委屈自己便宜別人。

可魏香梨眼尖看到她,哭着就跑過來:“晚晚!晚晚你可算來了,媽媽好想你……”

自從上次唐晚和她斷絕關系之後,魏香梨曾幾次三番的找過唐晚,不過卻從來見不到她一面,電話更是打不通。

甚至于那張唐晚會定期給她打錢的銀行卡都被凍結了,也是直到那時候魏香梨才知道,她不能失去唐晚,失去唐晚的她什麽都不是,然而唐晚不見她,她只有劍走偏鋒!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唐晚靜靜看着面前這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淡淡問道:“找我有事?”

“媽媽想你……”她仿佛是害怕惹她生氣,顫巍巍的走過來,嗫嚅着雙唇,眼角立刻就滾落一雙熱淚,看得唐晚挑起眉,真是好演技啊,真應該讓蕭玥過來學學。

唐晚不動聲色的看着她,冷漠的模樣讓魏香梨心裏發慌,她跟這個女兒不親近,但是也知道她不是對誰都溫溫和和的。

她的确有些害怕她,特別是唐晚用那般幹淨得有些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時,她甚至會自慚形愧,但只是一瞬間,她立刻就哭得更兇了:“你跟媽媽回家好不好?是媽媽對不起,你不能不認我。”

她拽着唐晚的衣袖,像拽住了一切生活的來源,她怎麽能放棄唐晚這個搖錢樹,絕對不可能的!

唐晚早已對自己的親生父母失望透頂,就連基本的做戲也不願意奉陪了,她把被魏香梨拽住的手臂用力抽回來,好整以暇的揉了揉手腕,冷冰冰的看着對方:“不好意思,我沒母親。”

魏香梨急急忙忙的搖頭,慌了神的要來抓住她的手臂,唐晚退後一步,張禾芮見此立即喊:“保安呢,過來把這個人拖走!別影響劇組拍攝!”

可算是出了一口惡氣,這麽多年父親不像父親,母親不像母親,只是看着唐晚會掙錢就拼命的剝削她,張禾芮都恨不得給唐晚拉個橫幅擺慶功宴了。

保安過來拉人,魏香梨掙紮着大哭,嘴裏嚷着“錯了”雲雲,唐晚冷笑一聲,現在知錯已經來不及了。

咔擦咔擦

暗處的相機拍了許多唐晚和母親争執推搡的照片。

兩個狗仔拍完後相視一笑,彼此臉上都帶着興奮的神色。

“著名制片人侮辱親生母親!”,這下唐晚可算是完了!

魏香梨被保安拉出來之後,拐角就進入了一條小路,裏面有個打扮嚴實看不出樣貌的女人在等候,旁邊還站着蕭如山,他見着魏香梨回來,急忙迎上來:“怎麽樣?”

魏香梨看向那個戴口罩墨鏡,一身風衣的女人:“他們應該都把照片拍完了,錢可以給我了吧。”

那女人笑了一聲,把手裏的手提箱子扔到蕭如山和魏香梨面前:“故作可憐博同情,好讓狗仔拍到唐晚狠心對待你的模樣,唐晚有你這樣的母親,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她似乎非常開心,卻也懶得再看這對狗夫妻一眼,笑着從身後的小路離開,蕭如山和魏香梨連忙把箱子打開,一疊一疊的粉紅鈔票晃得人眼花缭亂。

魏香梨出神的伸出手想要摸摸那些錢,蕭如山猛地關上箱子:“急什麽,回家看!玥玥還在家等着呢。”

倆人連忙把箱子鎖好,也從那條偏僻的小路離開,只是剛走不久,身後就有人出現。

這是一處荒廢的後山,偶爾會有劇組過來拍戲,不過取景不好,到後來用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路邊還有幾棵大樹,天氣熱,大樹們成日頂着熾熱的太陽曬,樹梢的葉子早已幹枯,風一吹就落在地上。

輪椅從路口慢慢推過來,碾過幹黃的葉子,一瞬間就四分五裂。

宴非白俯身撿起一片枯葉,那葉子幹黃毫無生機,與他冷白的手對比鮮明,他輕輕扶起眼鏡,遙望那對夫妻消失的路口,手裏的枯葉被猛地捏碎,他聽着這樣的聲音,莫名的興奮,嗓音低沉得有些詭異:“去,好好招待招待他們。”

身後的保镖們無聲的點頭,很快就追了上去。

宴非白高高在上的看着掌心裏碎成渣的枯葉,慢悠悠的眯起眼。

駱庭站在他旁邊,只覺得毛骨悚然,被宴非白盯上絕不是一件好事:“你要對他們做什麽?再怎麽說那也是唐晚的母親。”

宴非白頓了頓,擡眼看着駱庭。

駱庭被看得六神無主,心裏發毛:“……幹嘛?”

他最近很老實的好吧!

坐在輪椅上矜貴清絕的男人微微笑起來,他低聲的,甚至是寵溺的闡述一個事實:“我的晚晚不喜歡。”

他才不管那些人是誰,只要唐晚讨厭的,只要讓她難過的,他通通可以鏟除幹淨,他不會去講什麽仁義道德,三綱五常,他的人生準則只有兩個字——唐晚。

駱庭:“……”瘋子!

衆人:“……”變态!

宴非白阖眼淡笑,他的的确确就是一個沒三觀的人,當然,如果唐晚不喜歡的話,他是可以改的。

他會按照她的方式去做事,只要她喜歡,他就遵從。

退一萬步說,只要她願意陪在他身邊,他是可以不計任何代價讓她開心的。

“走吧,去看她。”宴非白低聲吩咐,他兩天沒見唐晚,想念得快失控了。

**

劇組正在拍一場大戲,幾乎所有主要演員都聚在這場戲裏,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場戲,唐晚也拿着劇本在看演員們的走位。

天氣燥熱,氣氛緊張,平時歡樂的劇組現在俨然一副上陣打仗的架勢。

沒辦法,這場戲算得上是這個電視劇裏的高.潮之一,幾乎是全場演員在一起飙戲,演好了說不定會成為今後影視上的經典教科書片段。

大家見一向淡定的唐制片也變得神情嚴肅,就更加緊張了。

走了好幾場戲,導演讓各位演員真槍實戰的來一回,因為現場的氣氛緊張,拍戲的時候也沒有演員笑場,可就是因為臺詞太長或者情緒把控不到位,NG次數很多,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大家都累了。

張禾芮遞了一杯水給唐晚,唐晚搖搖頭,繼續在翻劇本。

大家休息片刻,重整旗鼓,開拍之前唐晚特意安慰了幾句,氣氛稍稍緩和,打板之後,重頭戲再次開演。

這一次很順利,大家似乎都琢磨到了精髓,很順暢的演完,導演和在場的演員們都很高興,紛紛鼓掌激勵彼此。

唐晚淡笑看着大家調笑,有場務過來叫她:“唐制片,有人找你。”

“誰啊?”

“不知道,他說在二樓的接待室等你。”

唐晚疑惑的上了樓,打開門就看見兩天沒見的宴非白。

他依舊是一身黑色襯衫的打扮,領口敞開,露出冷白的喉結和鎖骨,微微垂着頭,戴着玉扳指的修長手指漫不經心的翻着這次拍攝的劇本,他的袖口折疊得一絲不茍,上面繡着小朵的茉莉花,點睛之筆的優雅。

宴非白擡起頭來,唇邊蕩起笑意,鏡片下的狹長眼眸懶洋洋彎了彎,帶着幾分人畜無害的溫柔和蠱惑。

唐晚在娛樂圈看過各種各樣好看的皮囊,可也不得不稱贊宴非白的确生得英俊清絕,他如果不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依照他這樣的相貌,簡直是無可匹敵。

唐晚原本覺得自己已經見慣了風浪,一顆心四平八穩,可每每見到他,心口還是小鹿般亂跳,讓她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

宴非白撐着手臂看着走過來的姑娘,将她拉到身邊坐下,本是笑着的面容,可是須臾,他的神色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唐晚愣了愣,不明白這位爺又怎麽了。

他摸摸她的臉,心疼得不行:“兩天不見,怎麽瘦了?”

唐晚:“………”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露骨得可怕。

她搖搖頭:“沒有吧。”

宴非白端起水喂她喝了一口,貼心的摸摸她的唇珠,擦幹淨她唇邊的濕潤後,又忍不住親了親:“我聽說你在這裏,忙得水都顧不上喝。”

“沒有啊。”她捧着那杯檸檬水慢慢的喝,吳女士把從莊園帶過來的飯菜擺在桌上,都是唐晚愛吃的。

宴非白把筷子遞給她,摸摸她的耳垂哄道:“吃吧。”

唐晚很開心,讓宴非白陪自己一起吃,他對她千依百順,自然是點頭同意。

其餘人退到一旁,兩個人就坐在一起吃飯,宴非白多半是照顧唐晚,自己倒是不餓。

唐晚從碗裏擡頭看宴非白,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她怎麽覺得這男人看自己的眼神仿佛很有……食欲?

她默默夾起一塊大大的肉放在他碗裏,宴非白挑眉看着她的動作,獎勵般的摸摸她的腦袋。

唐晚覺得更玄幻了,現在是什麽情況?為什麽她覺得自己像是宴非白圈養的一只……寵物?

于是唐小姐有些不高興了:“你幹嘛那麽看着我?”

宴非白笑得很溫和,最近唐晚偶爾會對他發一發小脾氣,這是他嬌慣出來的結果,宴總對此非常受用,眼神都更溫柔了一些:“怎麽了?”

他摸摸她的頭發,仿佛在為一只小狐貍順毛,直摸得唐晚毛骨悚然。

她躲了躲,宴非白眼神深了一些,看着她不說話。

唐晚很苦惱:“你是把我當女朋友還是寵物呢?”

她想,他沒有接觸過太多人,不太懂人情世故,也沒有談過戀愛,會不會就以為養女朋友跟養寵物是一樣的?

這些天以來,宴非白對她的縱容已經突破天際,簡直是百般嬌慣,渴了餓了有人喂,累了困了有人抱,不高興了他會哄,喜歡什麽第二天就擺到她面前,莊園的人唯恐伺候不好她,這讓她有種唯我獨尊的錯覺,實在不好,她會被寵壞的。

潛意識裏,唐晚向往這樣的愛情,卻也會患得患失,怕自己沉淪進這般的溫柔之中脫不開身。

她一向是雷厲風行慣了,要是宴非白熱戀期一過就不寵她了,到時候再哭天抹地也不是她的性格。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決定還是不要太過分享受,談戀愛也應該保持一點距離。

可等她的心裏防線剛剛建立起來,宴非白就開始乘勝追擊。

他摸了摸她的耳朵,緩緩眯起眼睛:“誰家養女朋友或是寵物像我這樣?”

唐晚擡眼看着他。

宴非白笑着親她:“我這是在養心肝肉啊,晚晚。”

………致命一擊!

她的心裏防線全然崩塌!

唐晚慢慢彎起唇,開心的摟住他的脖子蹭了蹭,心裏想,談戀愛可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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