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陸衍的兩瓣唇顏色略淡,唇形微薄, 抿起來的時候給人涼薄冷漠之感, 不過咬起來卻十分舒服,似有淡淡蘭香。沈辛夷着實沒啥吻技, 就照着他的嘴唇啃來啃去, 一邊感慨明明陸衍每天都和她吃一樣的飯, 為什麽他的嘴唇就就有花香呢?難道他背着自己吃口香糖了?

陸衍這輩子也沒和人吻過,不由怔了下來,認真體會她的親吻。很快他就覺着不舒服了,沈辛夷簡直是屬狗的,咬的他嘴唇都快破了, 他沒法子, 伸手摟住她的腰,變客為主。

不過兩人技術都比較挫,與其說是親吻, 不如說是較勁, 一分開唇上都是齒痕, 誰都沒享受到。

兩人異口同聲:“你屬狗的啊!”

兩人對視一眼, 愣了下,又同時開口:“你才屬狗呢!”

兩人:“...”

沈辛夷怒了,捏住他的下巴:“男人,我的吻甜不甜?”

陸衍:“...甜。”

沈辛夷這才滿意,那啥,她上輩子看小說看電視, 男女主動不動就親來親去,現在看來他們都是冒着口腔潰瘍的風險來表達真愛啊!她在心裏感慨了一下,重重捅了一下陸衍的腰眼:“好處給你了,再說我現在還沒休你都算你的福氣了!還不快說任督二脈到底是哪兒!”

她想到自己以後就要武霸天下,縱橫江湖,心裏不由一陣暢快。

陸衍表情更詭異了:“你當真想知道?”

沈辛夷不耐煩了:“你怎麽這麽磨叽?我要不想知道幹嘛要問你?”

陸衍思忖着該怎麽告訴她,最終把她整個人拎起來,虛虛點了一個位置,用再正經不過的表情道:“這裏。”

沈辛夷臉綠了。

陸衍似笑非笑看着她:“還想打通任督二脈嗎?”

沈辛夷下意識地想捂,又覺着太猥瑣了,板着臉搖了搖頭:“不想了。”

陸衍又摸了摸她的狗頭,這才轉身接過藥碗。

沈辛夷中暑中的不嚴重,陸衍又嚴令她白天不準去甲板玩,所以沒過兩天就好了。

她溜溜達達地出了寝屋,外間堂屋太史捷和陸衍正在議事,太史捷拱手向她行禮:“殿下。”

沈辛夷從上輩子就被教導不能在別人密談的時候貿然打擾,或者突然闖入,失禮不說,真聽到什麽不該聽到的,恐怕要惹來大.麻煩。她瞧了兩人一眼,主動道:“我出去了。”

陸衍沉吟一瞬:“別出去,外面太陽正烈,你跟着一起聽吧。”

沈辛夷斜眼‘哎呦’了一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陸衍原來可是連書房都不讓她進的。

陸衍一瞧她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他也在嘗試多信任她一點,反正兩人如今談的不算什麽機密之事,他一挑眉:“不算什麽要緊的。”

沈辛夷在太史捷對面就做,太史捷繼續道:“...皇上具體怎麽罰八殿下和沈貴妃咱們誰都不知道,皇上應當也不想讓咱們知道,所以把這事兒捂住了,但有一件事我覺着頗耐人尋味...”

太史捷哪裏都好,就是賣關子這點讨人嫌,陸衍斜睨他一眼,他讪笑:“皇上給八殿下定了一樁親事。”

沈辛夷奇道:“定親不是好事嗎?成婚還不好啊?”

太史捷笑着搖了搖頭:“那得看是定哪家女兒了。”他說完含笑看着陸衍,別有深意:“定的是魚家長女,魚望月。”

陸衍挑了挑眉,又面色不善地看着太史捷。沈辛夷覺着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眯眼想了會兒,好奇道:“是哪個被稱為長安第一美人的嗎?”她說完又喃喃自語:“表兄有豔福啊,可憐我連納妾都不能...哎。”說完瞪了陸衍一眼。

其實像什麽長安第一美人,山西第一美人,東北第一美人這些名號都是那些公子哥私下亂叫的,畢竟人家正經名門貴女又不是粉頭伎子,也不可能站在你面前讓你評個一二三四出來,不過既然魚望月能得來這個稱號,美貌肯定是衆人公認的,而且古代閨閣女子的閨名外人輕易不會知曉,魚望月卻大名鼎鼎,這也從側面反映她的受歡迎程度。

太史捷一口茶差點噴出來,他咳了幾聲,擺手笑道:“魚...魚望月比太子自然多有不如,您無需介懷,太子當初還被皇上戲稱為天下第一美人呢,世上美人跟太子一比,都是土雞瓦狗,上不得臺面。”

陸衍:“...”他被調侃幾遭,忍不住皺眉:“說正事兒。”

太史捷笑了會兒,這才勉強定了定神:“魚家家世清貴,朝中也頗有人脈,家中世代和世家望族聯姻。可惜這一代魚家家主,也就是魚望月之父,官場上卻頗為不順,如今也只占了個從三品的虛銜,實權有限。而且最重要的是,魚望月的生母已死,現在魚家管家的是她的繼母,聽說她和繼母關系并不好。”

沈辛夷瞬間懂了,聯姻其實是鞏固權勢,拉攏人脈的好法子,她這個表兄一心弄權,臨了臨了卻取了個華而不實,手中無權的嫡長女,而且正妻的用處都這般有限了,以後迎的幾個側妃只能比正妻低(廢話,要比正妻高幹嘛當側的?),他何等震怒氣餒可想而知。

甚至于文昌帝不想再讓子孫後代跟齊家沾半點關系,讓老八娶魚望月,已經是隐含讓他別想取代太子,成為儲君的意思。

她好奇道:“魚望月的生母是誰?”

太史捷又看向太子,這才笑道:“說來魚望月和太子還有些幹系,當年榮國公齊家共有四女,長女就奉明皇後(先皇後),四女是如今皇後。”他說着往天上一拱,以示敬意,這才道:“而三女嫁給了當時的魚家,也就是魚望月的生母,可惜她後來病逝,只留下這麽一個女兒。”

沈辛夷哦了聲:“這麽說魚望月是太子的表妹啊~”她迷之激動起來,轉向太子問道:“她跟你生的像嗎?”像太子也就等于像她的白月光了,魚望月很有潛力成為她的後宮預備軍啊。

陸衍瞬間明白她想幹嘛,冷冷道:“不像。”

沈辛夷失望地嘆了口氣,太史捷把這奇葩夫妻倆各瞧了一眼,閉上嘴不說話了。

其實還有一件事他不敢說,當初太子正盛的時候,齊皇後有意把魚望月許給太子,皇上也不想太子勢力更大,也默許了,只是因為種種原因不成。可惜時移世易,本來八殿下的表妹嫁給了太子,太子的表妹嫁了八殿下,他都不得不承認,皇上這手雖異想天開了些,但玩的着實漂亮啊!

太史捷正在琢磨,外面突然有人報:“皇後到!”

其實皇後不該這麽頻頻來往東宮,不過如今是在船上,倒也沒那麽大規矩。

沈辛夷一聽齊皇後這瘋癫人要來,主動避了出去,陸衍瞧她走了,這才起身開門:“母後。”

齊皇後面上憔悴許多,大概這些日子沒少被太後說教,不過皇陵貪墨案皇上暫時沒騰出手來管,她這才得以喘息。陸衍轉身迎她進來,請她坐在上首,太史捷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退,萬一齊皇後又要做匪夷所思的事兒,太子不好開口,他還能勸說一二。

齊皇後環視一圈,面露不滿:“沈女呢?也不見她出來迎我這個婆母。”她見太子不說話,也沒沒再追問,開門見山地道:“阿月要嫁給老八的事兒你知道了吧?皇上已經下旨賜婚了。”

她說完又嘆:“我本想把阿月許給你做側妃的,她如今落到老八和沈家賤婢手裏,怎麽能好?我想想就心疼。”

陸衍不語,太史捷聽她一開口就這般沒譜,拱手深深一禮,笑道:“皇後,魚大娘子已經定親,她人雖極好,奈何無緣,側妃這話若是傳出去...只怕...“他苦笑一攤手。

他和齊家有七拐八拐的親戚關系,又是太子身邊的得力幹将,齊皇後對她的話倒是肯聽幾分,便也不再提這茬,臉上露出個笑來:“咱們回到長安只怕已經到十月了,眼看着就是年底,你二姨母也會随之入京,她這回應該能多留一陣子,等望月完婚再走。”她這人你要說奇葩吧,也不是對誰都奇葩,至少對自己的姐妹外甥侄子都不錯。

這裏再穿插一段老黃歷,齊家長女四女都嫁的皇上,三女嫁的魚家,而二女嫁的是和皇上十分親近重用的一位堂兄——豫章 郡王,當年齊家就是這麽煊赫,俨然挾天子的架勢,不過煊赫的時候固然煊赫,倒下也短短幾十年的功夫。

其實這位齊王妃的境遇和先皇後類似,她甚至不像先皇後得到了文昌帝的愛慕,她成婚十數年才有身孕,她生孩子的時候,側妃的兒子羽翼已豐,而且郡王也明擺着更喜歡側妃的兒子,等到側妃兒子年過弱冠,他就迫不及待為庶子請封世子了,還以嫡子體弱多病不宜操勞為由,不許他料理事務。

多奇葩啊!嫡子還在,居然讓側妃的兒子繼位,最奇葩的是文昌帝直接壓着衆臣同意了這事兒!現在的世子也就是那位側妃的兒子。文昌帝和豫章 郡王的心思也不難猜測,無非就是不想然留着齊家血脈的孩子再掌權了。

再對比齊皇後的兩個兒子,先太子中毒身亡,陸衍亦是中毒導致重病,能不能活過三十歲還兩說,現在已經有不少大臣看他身子不好又無後嗣,請求另立太子了。表兄弟兩個皆是風雨飄搖,危在旦夕。

陸衍心念電轉,轉眼想了這麽些,眯起眼問齊皇後:“一般親王郡王年底來賀,多是十一月份才動身,為何齊王妃來的這麽早?她是和誰一起來的?”

齊皇後被問的一愣:“豫章 郡王聽說身子不大行了...這回陪你姨母來的應該是那勞什子世子。”她說完啐了聲:“你姨母就是心腸太軟,要是我,早就把賤人生的小賤人藥死了!”

所謂的世子陪她來?陸衍目中精光一閃,和太史捷對視一眼,面色沉凝。

齊皇後是個嘴上沒把門的,他不想跟她說心中猜疑,便寬慰道:“母後寬心,世子陪王妃來赴京,正說明世子的孝心。”

齊皇後冷哼:“那小賤人的孝心不要也罷,我二姐自有人孝順,不差他那假惺惺的孝心!”

假惺惺這詞用的倒是極準,陸衍一笑,又寬慰她幾句,這才請她出門。

他掩上門,轉向太史捷:“王妃和王子危矣,太史公怎麽看?”齊王妃和王子是天然的太子黨。

太史捷沉聲道:“咱們現在才收到信兒,只怕他們已走了大半的路程了。”他說完眉頭一皺:“可是咱們現在身在船上,怎麽才能知道信兒?”

陸衍微微擰眉:“我給衛遲他們修書一封,讓他們先派人盯着,若王妃有難,及時出手...”

太史捷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畢竟兩人都在河上飄着,有通天的本事也無計可施。

兩人正說着話,沈辛夷就回來了:“皇後走了 ?”

兩人齊齊住了嘴,太史捷聽太子妃這般問,不由一笑。直脾氣和直脾氣還是有區別的,像齊皇後那樣口無遮攔的直,讓人頭大,像太子妃這樣的,就頗讨人喜歡,他向兩人行了個禮,主動退了出去。

陸衍在一邊立着,忽的道:“我沒住東宮,我當初跟父皇說,怕過了病氣給宮裏其他人,所以在外面另建了宮院搬出來,每隔兩三個月會去宮裏住幾日,略盡孝道。”

沈辛夷伶俐,聽他這麽一說就明白了,太子住在宮外,她肯定也要住在宮外,不用進宮就大大減少和齊皇後那個奇葩打交道的幾率了。

她矜持地點了點頭,做到書桌邊兒開始描畫樣,瞧陸衍在一邊無所事事,她就用手指點了點墨硯:“給我研墨。”

陸衍瞧了她一眼,不但沒給她研墨,反而走到她身邊品評畫作,見她用細毛筆勾勒了一只狗兒啃骨頭的圖樣,雖畫的不算上品,但她用現代的畫法描的,因此整個小狗都是立體的樣式。

他又随意翻了翻她的其他畫作,每張上面畫的都是不同的首飾,有步搖金釵玉佩玉環戒指項鏈等等,有些他都叫不出名字來,不光如此,每張畫的左下角還标注了尺寸材質以及需要什麽工藝制作等等。

他不解道:“這些是什麽?”

沈辛夷一邊描着小狗,随口道:“都準備進京了,如今天也快涼了,我自然得打幾套新首飾啊,那些市面上流行的我看不上眼,所以幹脆自己畫了讓人交給多寶閣,讓多寶閣的師傅照着我畫的樣子給做出來,我到京城了就可以直接穿戴。”

她手下不停:“多寶閣在長安臨安揚州好幾個大城都有分店,我在南方一直都是交給他們家做的,他家手藝還成,就是樣式太老氣了。”

陸衍嗯了聲,她不無得意道:“不是我自誇,我想出的首飾衣服款式,只要我一穿出來,滿城的貴女都會跟風穿戴。”她還是時尚引領者哩!

陸衍瞧她一張一合的粉唇,有些心不在焉,随意應和了幾句,雖然上回的親吻體驗不太好,但還是讓他回味無盡,所以每回瞧她的時候,總有些抑制不住的念頭。

他兩手撐着她的椅子扶手,把她困在椅子裏,他慢慢傾身:“你...”

沈辛夷冷眼斜睨着他:“你敢再看看試試,牙給你拔了!是不是想試試我的如來神掌了?”

陸衍:“...”

他慢慢直起身,當然不是怕如來神掌什麽的,只是覺着做這事需要氣氛,沈辛夷明擺着不願,他也沒心思強求。

......

兩人就這麽雞飛狗跳地又過了大半個月,終于在九月下旬抵達了長安,這時候長安的天氣已經有些涼意,沈辛夷好久沒回長安,站在樓船最頂處,興奮地兩眼亂瞟,感慨道:“還是帝都氣派啊。”

張媪怕她凍着,給她取了一件薄披風穿上。

然而讓她高興的事兒還不止這一件,樓船還沒停泊好,她就收到一封家書,卻是她兄長寫來的。沈侯和周氏育有一子一女,長子名喚沈桂旗,聽他們兄妹倆的名字就知道父母多麽偷懶啦,從同一句楚辭上摘抄的名字,她長兄大她兩歲,兄妹感情一向要好。至于前面為什麽沒提這個大哥呢,因為作者懶得寫了,反正前面也用不到他。

陸衍見她收到兄長書信,薄唇不經意的抿起,眼神有些複雜。

沈辛夷沒留心他的神色,忙拆開書信細讀,眉開眼笑道:“我哥他現在在帝都,正在大儒薛南齋門下讀書,他去年已經中了秀才,正準備舉人試呢。”  。

要說她大哥實在是沈家的一朵奇花,沈家人大都好武,沈桂旗身體素質頗好,非要形容的話就是骨骼清奇,天賦宜賓,他爹本來想把他往武将方面好好培養的,但沈大哥偏不,他就喜歡念書!就喜歡學習!跟家裏拗了幾回,終于得到了從文的許可,幸好沈大哥腦子也聰明,讀書竟也讀出了點名堂。

但魏朝武将文官之間有很厚的壁,估計僅次于二次元三次元的壁了,就是她阿爺阿娘成婚的時候,也經歷了很大的阻礙,她娘雖然出身簪纓世家,但外祖那邊卻提供不了什麽幫助,好不容易請到了名師大儒,人家一聽說要教導一個粗野武夫的兒子,立刻甩袖不幹了,有上趕着巴結的,他們又看不上。

所以就苦了沈大哥,他是個有毅力的人,幹脆離了家一邊游學一邊讀書,以誠心打動那些教書育人的大儒,這回也是趕巧了,恰好沈辛夷在這時候回了京,不光如此,三房有個堂兄也在京城當差。

她看完了信,很快拍板:“好幾年沒見我哥了,這回得去看看他。”

陸衍垂眸吹着茶葉沫子,不語。太史捷幫着圓場:“再過一兩個時辰就能下船了,等過幾天整頓完,殿下就可以去看令兄了。”

陸衍嗯了聲,這才道:“你去吧。”他似是覺出自己的冷淡,又補了句:“太後和皇後那裏我回去說。”哪怕她不住在宮裏,也不能随意出門,須得禀告長輩才能出門

沈辛夷已經沒空想別的了,她現在心如貓抓,恨不得立刻去見見家人,一路上怎麽下船的都不知道。

等兩只腳她上地面,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快進長安城了,文昌帝已經叫擺起了儀仗。

陸衍和沈辛夷按太子的品階端坐車辇內,太史捷目光一轉,落到一個帶着帷帽的女子背影上,那女子很快被皇後喚進了鳳車裏,他這才想起來是誰:“那不是魚大娘子嗎?她怕來拜見太後和皇後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 算是比較過度的~主要是描寫為了換地圖出現的新人物~好喜歡神功大成這個劇本,回頭一定要專門開一下武林劇本寫傲天老大是怎麽稱霸江湖的!

ps:兄妹倆的名字出自《山鬼》‘乘赤豹兮從文貍,辛夷車兮結桂旗~’主要是作者偷懶╮(╯_╰)╭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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