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家宴

楊蓁看了她一眼,是個長得十分普通的宮女,自己也沒什麽印象。

不過她這麽一說,在場的人都紛紛望向她。

楊景一副病急亂投醫的樣子,立刻問道:

“怎麽修?”

小宮女壯着膽子擡起頭來:

“奴婢想上手一試,行嗎?”

楊景似乎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一聽她這麽一說,像是尋到一線生機一般,爽快地應了下來:

“來,來我的書房。

來人,筆墨伺候!”

一行人又來到書房裏去,只見楊景身邊的丫頭木星這時候才從外頭回來,手裏還端着一盤點心。

楊蓁将她輕輕拉到一邊問:

“五哥發了這麽大脾氣,也就只有你哄的住。

方才去哪兒了?”

木星嘆了口氣,給她瞧了瞧手裏的甜糕:

“這不,也只有這東西能哄好。”

楊蓁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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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也不用你的涼糕了。

有個小宮女說她會修那畫兒。

走,進去瞧瞧?”

她們二人一前一後進去,只見那小宮女正趴在書桌上勾勒着畫兒,楊景站在一旁看得入迷,時不時還說一句:

“畫得真好。”

楊蓁小聲朝木星道:

“我見這小丫頭臉生得很,你見過麽?”

木星搖了搖頭,也不由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許是尚宮局昨天派來的。”

“尚宮局昨天來人了?”

“是。昨天宮裏送了一大批東西過來,連帶着五十個宮人。

這丫頭可能是新來的。”

楊蓁沒來由地想起來前世裏五哥突然暴斃的事,心下不由地多了幾分疑慮。

聽木星這麽一說,她更覺得這小丫頭有些可疑了。

可是見她五哥這麽專注的模樣,想來這小丫頭也難送出去了。

于是她悄聲道:

“木星,你且留神着她。

畢竟宮裏頭送來的人,也未必個個都幹淨。”

木星雖不解,但到底還是應下了。

這時候那小宮女似是畫完了,擡起頭來朝楊景甜甜一笑:

“五皇子,畫成了。”

楊景如獲至寶一般将畫拿在手裏:

“你将這塊墨跡修改成一頭靈鹿,雖與原畫意境不同,但更添一份別致。

畫得好啊!哎,小七,木星,你們快來看看。”

楊蓁湊上去看了兩眼,會心一笑:

“果然是個有本事的小丫頭。

你叫什麽名字?”

“回七殿下,奴婢雪芽。”

“雪芽?真是個好名字。

我看你做事機靈,不如跟在我身邊可好?”

說這話的時候,楊蓁注意着雪芽的神情,一絲一毫的變化也不曾放過。

只見她微微一滞,雙肩不由地提了起來,似乎從沒想到楊蓁會這樣開口一般。

“七殿下,奴婢是尚宮局指來侍候筆墨的,怕是旁的太過于粗笨……”

楊景這才放下手裏的畫,問道:

“咦?小七,你宮裏缺丫頭麽?”

楊蓁仍舊看着她,一邊笑着回應道:

“就許五哥你有個書畫丫頭,就不許我有了麽?

那算了,還是留給你的好。

君子不奪人所好。”

雪芽仍舊低着頭,可原先緊張的肩膀卻忽地放松了下去。

楊蓁已經打定主意要多留意這個小丫頭了。

前世她五哥一向身子骨雖然比常人弱一些,但絕不至于重病纏身,暴斃身亡。

想來若是華素敢對他下手,也一定只能從他身邊的人下手。

楊景沒注意到她的眼神,不由地笑道:

“你五哥好不容易得了這麽一個知己,怎麽就能讓給你呢不是?

你若是缺筆墨丫頭了,改日再去尚宮局挑兩個好的來。”

楊蓁白了他一眼,唉聲嘆氣道:

“行行行。

五哥,今天父皇和母後要到了,你可得準備準備。

母後都好長時間沒見你了。”

楊景四下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應道:

“我回去換身衣裳。”

木星一聽,立刻便跟着他往後殿去了。

楊蓁轉過頭來看向雪芽,笑了笑:

“你以後就在這兒當差。

若是我五哥發起瘋了,你就找我。”

雪芽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退下了。

她走了以後,外面這才來了人通報:

“公主殿下,銮駕和鳳駕都已經到潼關外了。

大約不出一個時辰,就該到了。”

楊蓁點了點頭,又問:

“随行的有誰?”

那太監如實答道:

“大皇子二皇子随行,後妃也僅有華素夫人。

再就是毓孝公主。”

楊蓁點了點頭:

“本宮知道了。去叫廚房準備着晚膳,大殿裏也加緊收拾着。”

“是。”

臨到晚間,聖駕這才終于浩浩蕩蕩地抵達了潼關行宮。

景瑞帝和皇後的臉色都有些不好,卻礙着衆人在場,強撐着笑意赴了晚宴。

除了前往孟楚邊界的四皇子之外,這一大家人算是都齊了。

楊蓁一如往常地坐在比她大哥還靠近父母的地方,不停地替他們夾菜盛粥,忙得不亦樂乎。

她經過了前一世,愈發珍惜起跟他們在一起的日子。

只是她敏銳地察覺到,父皇隐隐有一股怒氣沒有發出來。

再一看昨天晚上被她設計诓到花柳巷的楊芷容,如今坐在下面,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出,一直偷偷瞟向皇帝和皇後。

反倒是剛被解禁的華素夫人,坐在次席一直在給六皇子夾菜,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

楊蓁瞅準了機會遞了一碗蓮子羹到她父皇面去,嬌聲道:

“我看父皇臉色不好,是不是最近政務繁忙?”

景瑞帝的臉色愈發沉了,卻又不舍得朝自己的幺女發火,只得沒好氣地看向華素夫人:

“朝堂上一向安穩,這煩心事全都出在自己家裏頭。

一件接着一件,沒完沒了。”

“父皇,所幸今兒個都是自家人。

有什麽話就說出來,省的憋的不痛快。”

景瑞帝看見楊蓁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道:

“還是小七懂事,知道寬慰你父皇。

華素,六皇子的牌子,可一向都是放在你那兒的。

怎麽會被靖南關大統領撿到?

這折子都遞到上書房了,朕才知道你的手伸的這麽長啊?!”

孫皇後聞言一驚,也頗為嚴厲地望向華素夫人:

“這一向本宮都是命你閉門思過,你反倒屢次生出事端?

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中宮皇後?”

只見華素不急不緩地帶着六皇子楊曠走出來,一起向上座跪了下去。

她面容嬌美,眼眸含淚,楚楚可憐的模樣一上來就懂得示弱,實在是演技十足。

只聽她顫聲道:

“陛下,皇後娘娘,這件事,臣妾實在是不知情啊。”

楊蓁注意到楊芷容的臉色陡然僵住。

細細一看,她拿筷子的手也有些顫抖,不留神便落在了盤中,發出“當啷”的兩聲。

這兩聲在如今一片寂靜的大殿裏顯得格外刺耳。

衆人看了她一眼,只見楊芷容身邊的侍女趕忙将筷子擺好,便也沒再注意她。

景瑞帝冷哼了一聲:

“不知情?曠兒今年才六歲,他自己就會騎馬出關,然後再把牌子落在靖南關?”

華素夫人只顧着伸冤,卻絕口也不提此事的緣由:

“陛下,臣妾實在是冤枉……”

她這麽一味地喊冤,楊蓁倒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再想起從剛剛來到大殿的時候,她似乎就異常地冷靜,似乎已經知道六皇子的牌子早被送到皇帝案頭了一般。

楊蓁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這她,等着她下面的話:

“臣妾更沒有絲毫不敬皇後娘娘的意思。

這麽多天以來,臣妾一向都在自己宮裏照顧六皇子。

再則便是為故去的老太後抄寫佛經,絕沒有踏出過皇宮半步……”

“那你說說,這牌子為何會出現在靖南關?”

景瑞帝顯然也被她的眼淚騙了去,再加上她這令人拍案叫絕的演技,連聲音也溫和了下來,惹得身邊的孫皇後面露不悅。

“這……這臣妾也不知呀……”

她言語之間多有閃躲,似乎在掩飾着什麽。

景瑞帝似乎也瞧出來了,臉色一沉問道:

“你可知欺君是大罪?”

華素夫人一張小臉被吓得慘白,眼淚倏倏地往下淌:

“臣妾……臣妾的确不知……”

楊蓁望了自己的二哥一眼,卻看見他面色如常,并沒有要為華素申辯的意思,這才放下了心。

就在這時候,華素夫人身邊一向乖巧安靜的六皇子卻突然開口了,他抱着華素的臂膀嚷道:

“父皇切莫冤枉了母妃。

是容姐姐要借我的牌子,我才給她的!”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有種預感,楊芷容要完犢子了。

楊蓁:你閉嘴,劇透是要被群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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