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吻痕

楊蓁聽了他的話,心裏突突一動,迫不及待地讓他把絲帕解下來——

她面前有一方巨大的木門,門上挂着鎏金獅頭銅環。

那門虛掩着,能恰到好處地窺探到門中的一方春色。

推門而入,她才想起來,這原來是那座蓋在桃林裏的宅院。

這裏綠瓦青磚,牆上還有浮雕的神獸圖,梁上燕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精心修葺的。

四方長廊錯落有致,西邊的直直通向後院去了,而東邊的卻逐步修成階梯,通往主樓二層。

楊蓁回頭朝他甜甜一笑:

“這是你給我的聘禮麽?”

傅虔替她攏了攏額間的碎發,低眉望着她的眼睛輕笑:

“不算,這只是一份小禮物。”

她吐了吐小舌,小聲說:

“這麽大的宅子才是一個小禮物呀,那什麽才算大禮物?”

傅虔仔細想了想,認真說:

“不如我把楚國打下來,求陛下送給你做封邑?”

這話吓得楊蓁趕忙上前去捂住他的嘴:

“楚人還在國中,千萬別給他們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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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宴會上那幾個楚人,看起來就不是省油的燈,可不能讓他們坑了傅虔。

傅虔讓她軟乎乎的小手堵着嘴唇,不經笑了一聲:

“誰敢來我私宅安插眼線,怕不是嫌命長?”

于是便将她的手牽起來,帶着她參觀宅院。

這宅子足有三進院落,最大的那進院落還套着一個小一些的院子。

從大院子的樓閣之中,能輕而易舉地望見小院子裏的動向。

這些建築環環相扣,好不精巧。

楊蓁此時就站在最大的院落裏的二層樓閣上,開心地跟傅虔說:

“往後我就要住在那個小院子裏,又安靜又安全。”

傅虔笑着勾了勾她的鼻尖兒,指着外面方圓十幾裏的桃林道:

“這兒已經夠安靜了,還要縮在這麽個小院子裏?”

楊蓁一歪頭,想了想說:

“那……這個小院子就留給我們的孩子住,嗯...怎麽說也能住得下三個小孩子吧?

長子或者長女住在正房,弟弟妹妹住在東西廂房,你看好不好?”

半晌身後的人也沒有聲響,楊蓁有些不悅的回過頭來,卻抵上一雙如狼似虎的眼眸。

她心中咯噔一下,方才讓人給親得喘不過氣的來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于是楊蓁稍稍側過身想跑,卻讓人一把扣住手腕,抵在牆角裏。

傅虔将手壓在她一側,封住她的退路。

他呼吸變得緩慢而沉重,氣息拂過她的臉頰,吹動了楊蓁的發梢,鑽心的癢。

他啞着嗓音問:

“你說什麽?”

楊蓁怯怯地不敢瞧他眼睛,更不敢在這個時候再抛媚眼,只能小聲說:

“你...你都聽見了還問我。”

傅虔的眸子裏似乎亮着光,伸出強壯的手臂去攏着她的肩,不由分說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楊蓁沒反應過來,讓他的突襲得逞了,艱難地從唇瓣之間擠出幾個字:

“你...壞……”

他笑得魅惑異常,一手将她兩只細腕扣在牆壁上,一手抱着她的腰,俯身吻了下去。

又碰到楊蓁的腰際,小丫頭又不安分地扭動了起來,傅虔只好将自己的右手從她腰上拿開,改為扶着牆邊。

雖則少了一個鉗制她的方法,但他唇上的動作倒是絲毫沒有減輕進攻的意味。

他力道不輕地吮着她早已經微紅的唇,只聽她嘤咛出聲,這才停下來。

誰知他才剛離開小丫頭的唇瓣沒多久,楊蓁便砸吧着小嘴,伸手主動環着他的脖頸,不好意思地低頭:

“還想要親。”

這回傅虔可沒依着她了,他的大手撫上她的臉頰,繞着她嘴唇撫了一圈笑着問:

“都給親成這樣了,回去怎麽交代?”

小丫頭臉更紅了:

“那,那我親親你好不好?”

聽聞此言,傅虔居高臨下地一挑眉。

只聽“呀——”的一聲驚叫,楊蓁整個人都給他高高舉了起來。

她緊緊地摟着他,唯恐自己掉下來。

傅虔抱着她轉了一圈,走到還沒鋪上被褥的梨花木大床坐了下來,将小姑娘端端正正地放在自己腿上坐好。

他漫不經心又一本正經地看着她:

“親吧。”

楊蓁愣怔怔地看着他,自己不過是跟他撒個嬌,結果就這麽吧自己搭進去了?

他這模樣,還很像戲本子裏去喝花酒的纨绔少爺?

沒辦法,小女子一諾驷馬難追,再說跟自己家驸馬客氣什麽。

于是小丫頭一閉眼,便吻上了他的嘴唇。

她吻得怯怯的,連唇瓣都在顫抖。

傅虔偷偷眯起眼睛看她投入的模樣,除了迎合并沒有下一步動作。

他倒要看看,這個小丫頭膽子有多大。

楊蓁努力回想着方才傅虔是怎麽吻她的,一想起那霸道又使勁的吻來,她就面紅耳赤。

不得不說,這種東西是要靠天分的。

想到這,她就怯怯地伸出小舌來舐着他的唇瓣,卻怎麽也不敢再進一步。

忽地一個天旋地轉,她讓人輕輕翻過身來放倒在床榻上。

楊蓁心裏咯噔一下:

“要……要完,難道這輩子還沒到洞房花燭夜就要……”

誰承想傅虔扣住她的雙手,蜻蜓點水一般在她臉頰,下巴上落下一吻,最後才貼在她唇瓣上停了一會兒。

見她還是一副怯怯的神情,傅虔撐在她上方,伸手笑着掐了一把她的腰:

“怎麽,還期盼着什麽?”

楊蓁立刻便從他懷裏竄出來,坐了身子嘿嘿嘿地笑着說:

“沒有,沒有的事。”

傅虔瞧了她一眼,一本正經地換了個臉色:

“走了。”

她不情願地賴回他懷裏,嘟囔着:

“就不能在這歇一晚麽?”

傅虔讓她這一句話說的,心裏似有百爪撓心。

可是他還是堅守住了自己的陣地,板着臉指了指窗外:

“你瞧瞧外面都什麽時辰了?行宮裏晚膳都要開了,你還不回去?”

楊蓁讓他給吓得一震,這才瞧見外面天色漸晚,西邊已有紅霞盡染天際。

雖則在行宮沒有宵禁管制,但傅虔大約還是怕她太晚回去會讓旁人嚼了舌根去。

她伸出手去拉了拉他的大拇指,委屈巴巴地說:

“那再晚一點好不好嘛。”

傅虔瞧見外面天色已晚,就算現在出發,回去天也要黑了。

于是他沒說話,伸出長臂去将小姑娘摟過來,打橫抱起,不由分說地往樓下去。

這宅院裏只進了大件家具,被褥油燈全都沒有,等天黑了這穿堂風一過,非得把她吓哭不可。

楊蓁得了便宜倒也沒折騰,由着他給自己抱下樓。

一路上小姑娘眼睛瞄着屋裏,絮絮叨叨地講了許多話:

“你看着樓子是不是能裝些紗幔,又好看還能遮蔽烈日;

這兒的樓梯拐角該放兩盞長明燈,不然你若晚間回來了看不清路;

還有這兒的長廊可以挂些竹簾,和院子裏的竹子兩相呼應,夏日裏還能在這兒看書……”

傅虔除了“嗯,嗯”之外,沒有說別的話,全都留心記了下來。

楊蓁像是看累了,将腦袋靠在他胸膛前嘟囔:

“這宅子還是得自己住才能知道好不好,還缺點什麽。”

傅虔抱着她慢悠悠往外走:

“那你看,除了方才你說的那些,這宅子現在最缺什麽?”

楊蓁想了一會兒,落日的餘晖在她臉上映下一片金光。

她眯着眼睛笑,将整張小臉都埋進他懷裏。

再一偷偷擡眼看,見傅虔瞥了她兩眼,她又羞得把小臉藏在他懷裏:

“缺……缺個女主人。”

傅虔忍不住跟着她一起笑,低頭吻了吻她額頭:

“我發現,你倒是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邁出門去之後,傅虔把她放了下來,只把大門攏了攏,并沒有鎖,便轉過身來牽着楊蓁的手往拴馬的地方去了。

楊蓁好奇地回頭看,不由地問:

“門不鎖的麽?”

“耳房裏有看門的傭人。”

楊蓁心裏咯噔一聲,想起剛才又是要親又是要抱的,不禁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那...我們剛才還……”

傅虔輕笑,摟着她的肩膀問:

“怎麽,怕叫人瞧見?”

“沒,沒。那他方才就,一直待在耳房裏沒出來麽?”

“一般園子裏的活幹完了他們就能下去歇着了。”

楊蓁打了個冷顫:

“他們?你雇了幾個傭人?”

傅虔皺了皺眉,把外袍脫下來給她得緊緊地。

“沒數過,大約五六個吧。”

“……”

楊蓁無語凝噎,方才她還以為那宅子裏沒人,這才旁若無人地撩逗傅虔。

這要給人瞧見了聽見了,往後她這個主母還怎麽當?

于是一路上楊蓁都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一樣。

傅虔斜斜瞧了她好幾眼,見她這麽沒精打采,只能說些話來逗逗她。

“明日我和你幾個兄長就要去比武了,你來給誰助威?”

楊蓁心不在焉地說:

“你們場次不同,我就不能每一場都看麽?”

“明天比武的人衆多,坐久了難免疲倦。

反正楊曦對陣的是楚國大皇子那個草包,肯定也輸不了。

你等下午再來,只看我那場怎麽樣?……”

剛說完,傅虔自己卻扶額嘆氣:

“不行啊,明日你要五更天就起來陪我練武。

那還是早些起來吧,我來接你去潼關。”

楊蓁幽怨的小眼神看着自家驸馬來了出一唱一和,可他說的到底是自己應下的事,也不好在這兒耍賴。

于是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嘟嘟囔囔地冒出一句:

“好。”

傅虔斜眼看她:

“恩?”

“好~”

尾音上揚的那種又來了一遍。

面前這位高冷似冰山的男人終于露出一絲笑意,将她扶上馬背。

兩人策馬飛馳在桃林間,沒一會兒便回到了潼關行宮。

傅虔把她送到行宮門口,西天邊上恰巧剩下最後一絲金邊,冒着熠熠光芒。

楊蓁依依不舍地送他離開,趁旁邊的宮人不注意,在他懷裏蹭了蹭腦袋,立刻便像一只小雀鳥一樣飛走了。

傅虔還沒反應過來,早就被人揩了一把油。

他無奈笑了笑,縱馬往潼關軍營而去。

楊蓁一回到宮裏,剛坐下便将晴初端上來的梅子茶喝了個精光。

晴初一邊哄着她:“慢一點”,一邊又給她倒了一碗。

楊蓁又一口氣喝了半碗下肚,一抹小嘴便問:

“我離開的這半日,五哥書房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還有楚國皇後那邊,有沒有弄出什麽幺蛾子?”

晴初明白她擔心什麽,不急不緩地娓娓道來:

“楚國皇後除了跟華素夫人游園之外,也沒有做什麽旁的事;

倒是五皇子身邊的木星今兒個來過,說要找殿下有事相商,可是見您不在就又回去了。”

楊蓁心裏咯噔一下,她昨天才讓木星留意那個新來的宮女有什麽異常,今天木星就來找她了。

壞了,要出大事。

楊蓁顧不得再喝梅子茶,三步并兩步便往她五哥宮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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