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親與燙,疼與酒
入夜,天幕如墨一般的顏色,冬日的夜晚雖寒,天幕中卻不時有星星點閃,祁殊徑直推開院門,他沉沉的腳步聲響在寒夜裏,往東廂房走去,還未走幾步,前方便有燈籠光亮,從瑩瑩燈籠往上瞧,便能瞧清家仆凍得有些微紅的面。
“少爺今夜怎回得這樣晚,老夫人道是有話要與少爺說,等得都急壞了,叫小的在此候着少爺回來。”,家仆提着瑩瑩亮燈籠,聲音在寒夜中有些凍出的顫音。
“我現已回來,你便歇下罷,天兒怪冷。”,他望着家仆凍紅的臉,伸手碰了碰,涼涼的如同碰了霜,語調有些歉意,頓了頓又道:“我這就去她屋裏。”,正要邁步卻被家仆出言打斷:“老夫人等不及,已先睡下了。”
祁殊不免有幾分啞然失笑,望一眼墨色天幕,笑道:“醉得都有些糊塗了,這般晚時辰,娘早便睡下了。”,言罷瞧家仆凍紅的面,有些催促:“你快去屋裏歇下,莫要凍出病來。”
今日酒樓廚子上新菜,新菜食牌挂上大堂前,照例要做出給祁殊與酒樓小二嘗嘗,不知哪名小二的主意,做了一大桌子菜,飲起冬日暖酒來,祁殊身為掌櫃的,自是飲下不少,一身熱意沒處去,迎着寒風一路獨行回來的。
東廂房裏有家仆早早便燒起的炭盆,屋中溫暖如春,祁殊洗浴完後便讓家仆将浴桶撤下,着着一身雪白單衣穿過屏風,要上塌去。屋中燃着通明火燭,祁殊雖飲多了酒有些醉意,卻不至不省人事程度,眼尖瞥見床下花鞋,不留痕跡地皺起眉頭。
冬日的床帳厚重,将床榻遮擋得嚴嚴實實,祁殊沉着面将床帳掀開,彎身上塌,床帳開阖帶來微涼的風,放起又落下,隔絕着人的視線,如祁殊所料那般,塌上有一溫柔嬌俏姑娘。
她似是羞又似是怯,半垂着漆黑眼睫,露出的鼻尖白而瑩,仿佛一碰便能在上邊留下微紅痕跡,祁殊沉着面望她,等着她擡起頭來,祁殊心中是有些氣的,他不知是誰将她送到自己床上,斂着一雙眸子,瞧起來唬人得很,可待姑娘擡起頭來,他預備好的話卻又一滞,對上他的一雙眼睛,如桃仁一般的形兒,藏着懼、藏着羞,又藏着怯,袖中伸出兩只白淨指捎,來勾祁殊的手。
祁殊不讓她勾,她羞怯眸子便似蒙上一層潋滟薄淚,大着膽子貼進祁殊懷裏,撲面而來的一股脂粉香氣中藏着些別的香味,祁殊有一瞬的失神,被她攥住手掌,指節相扣攥得緊緊,是怎麽甩亦甩不開了。
祁殊腦中想着家仆方才道的話,今日院牆根莫名多了缸桂花蜜,只覺洗浴後壓下的酒意複又回到心尖,在他炙熱的心口淌着,叫他嗓音有些沉沉啞啞的悶:“是誰讓你來的?”
貼入他懷中的溫暖身子一顫,接着便怯怯般擡起頭來,白淨柔軟指尖劃過祁殊的手心,“無人讓奴家來······”,拖長的輕軟語調,羞怯半垂的眼睫,任哪一樣,都足以叫男人動心。
祁殊聽罷面上勾起溫柔笑意,執她白淨指尖至唇邊輕啄,低垂的眼睫似藏着暖人情意,語調極富溫柔耐心:“那你如何知曉東廂是我屋中?”
懷中人聞言面頰薄紅,勾着祁殊手指又貼回祁殊懷中,她握着祁殊的手,指腹在其上摩挲,溫熱的唇貼着祁殊胸膛開口,有些羞,又有些怨,悶悶般要将人的心尖摘去,“奴家是院裏的槐樹,化了人形,來報少爺的恩呢······”
無論是在話本故事裏,還是在臺上戲文中,這般直白的話都不尋常,祁殊壓着心中笑意,輕啄懷中人眉心一道,捂住懷中人一雙含羞帶怯雙眸,湊近人耳側道:“為何槐樹身上,會有桂花香味?嗯?”,他道的一字一句,尾音忍不住笑意,伴着一聲低笑傳入譚栀耳中。
視線被遮擋本就叫人心慌,更何況被被點破了身份,祁殊能察覺到他捂住這人眼睛時,那轉瞬即逝的一顫,話音剛落,眼前的美嬌娘便變了模樣,身上的衣衫亦變成譚栀喜穿的淡青色,帳中随即響起譚栀微惱的聲音:“祁殊,你還捂着我,還不放下你的手?!”
祁殊依言放下,瞧眼前譚栀微惱微懼的漆黑眸子,面上笑意愈濃,手掌反客為主,緊緊攥住譚手指,逼近道:“小匪頭子,我不要你的桂花蜜,你便二話不說丢入我院中,還扮美嬌娘模樣戲弄我,是不是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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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栀自知被他識破,亦不抵賴,直直對上祁殊藏着笑意的眼睛,梗着脖子嘴硬:“是又如何?”,他穿着一身淡青襖子,像個圓滾滾粽子,被祁殊攥着白淨指尖,一副你能拿我如何的盛氣模樣。
“不如何。”,祁殊一笑,在譚栀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飛快啄他淡紅唇角一道,譚栀只覺唇角一熱,耳邊便響起祁殊揶揄的低笑聲:“你這個膽大包天的猴皮精兒。”
譚栀只覺忽然腦中混沌起來,他能夠嗅到祁殊親他時,淡淡的酒香,祁殊飲了酒來親他的唇角,許是這淡淡酒香作祟,又許是唇上溫熱觸感作祟,譚栀愣愣般擡頭望向祁殊,眼前的祁殊勾着唇角在笑,他低聲而又不确定般開口:“你怎麽能大着膽子又親我呢······我,我可是會取人性命的妖精······”
話音剛落,耳邊便響起祁殊溫柔的低笑聲,這一聲低笑,從譚栀的耳側傳入,似要順着呼吸來到心口,在心口融化為一團溫暖的熱意,叫他漲紅了臉,只覺得腦袋混沌得很,明明他未飲酒的。不知何時,耳邊祁殊的笑聲似乎斂了去,聲音卻是溫柔起來,低低地再次傳入譚栀耳中,“你這猴皮精兒怎的這般笨呢,要斂一斂身上的桂花香味啊······”
譚栀紅着臉想要極力想明白祁殊這句話的意思,祁殊卻并未給他足夠時間,低下頭便大着膽子去碰他的唇,不似從前那般,輕輕碰一碰便離去,他大着膽子含着,溫柔地碰着、觸着,反反複複,沒有耐煩似的,勾着譚栀白淨指尖,将人攬入懷中圈着、禁锢着,将譚栀上唇親得變紅、燙人,蒙上難堪的熱意來。
譚栀想不明白祁殊話中的意思,這會兒便更想不清,腦中混混沌沌似被熱意填着,熱意中還裹了蜜糖,叫他混沌難受的同時還沉溺其中,只覺得祁殊親他上唇的力道重了些,似要将他融化吞進肚子裏,恍惚之中想起臭石頭伊始便告訴他的話,這人是聰慧的,他鬥不過他。
壓下的酒意在此時徹底從心口處,順着呼吸淌入四肢百骸,祁殊的呼吸有些沉,有些重,呼吸着帳中溫暖的氣兒,眸色沉得厲害,只是他還未來得及好好收拾眼前的猴皮精兒,便發現猴皮精兒化了原形,自己懷中除卻殘餘的體溫,便只有一壇桂花釀。
祁殊如同兜頭被人澆了一盆涼水,熱意被淋下的水化成的冰封住、禁锢,撒不出來,亦沒地兒可撒,他晃着手中的桂花釀,憶着上回這人在他面前化形時候的模樣,沒有絲毫猶豫的,指尖勾住封壇紅繩,一扯,繩結便徹底松開,紅紙一掀,便能聞得桂花釀綿甜的氣味,似乎還與平常桂花釀有所不同,香味濃郁些,仿佛一聞便能讓人醉去,祁殊一雙眸子沉沉,望着壇中桂花釀,下一瞬,飲去一口壇中桂花釀。
一口綿甜桂花釀,本不該叫祁殊醉去,但入喉時方還綿甜的桂花釀,在胃中卻化出無邊熱意,随着呼吸淌入四肢百骸,一時狹小床帳中皆是桂花綿甜的香味,譚栀又回到他眼前,不過一雙漆黑眸子紅着,是祁殊從未瞧過的委屈模樣,眉梢都紅了一片,咬着下唇望向祁殊,呼吸間的功夫,洇紅眼尾的潋滟淚珠子便落了下來,祁殊眸光往下,落在他淩亂敞開的衣衫前襟。
他這會兒當真是個做了惡事後悔的匪頭子,将人拉進懷裏抱着,拉過被子圈着,嗓音啞得厲害,努力想要将醉意壓下,卻無可奈何,醉意燒着他的身體,聲音低而缱绻:“怎麽紅着眼兒,我就喝了一口······”
懷中久久沒有應聲,祁殊将手伸入被中去尋譚栀的手,尋到握着便不肯松開了,皮膚相貼的熱意在被中得以放大,燙着祁殊的掌心,他低頭親譚栀發頂,模模糊糊、低低啞啞的聲音傳入譚栀耳中:“你不要這般紅着眼睛,燙得我心口疼,不,是燙得哪兒都疼······”
懷中人仍是未應,直到祁殊後知後覺地察覺溫熱濕意濡濕胸前裏衣,兩人相貼的被中傳入絲絲微澀桂花香氣,才聽得譚栀哽咽聲音:“一口桂花釀不知要喝多少桂花蜜與酒······我壇裏就那麽一點兒,你這匪頭子一飲就是一大口,你、你賠我······”,帶着悶悶哭腔,語調又顫又軟一般,合着胸前裏衣傳來的溫熱濕意一道,燙得祁殊心口疼得厲害。
一瞬間,祁殊便是想将世上所有的桂花蜜都予了懷中人,今年桂花開時,他亦制了兩缸,也都一并給了譚栀,如果懷中人還與他生氣,那便将他自己與酒樓,也給了此人罷。
可是酒意沒讓他有說出口的機會,他抱着懷中滿是桂花香氣的譚栀,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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