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秦鶴快速應着他師父的話, 後者對他這種識相的态度,也緩緩點頭表達了一下高度的滿意。

伸手将還躺靠在地上的孩子一把拽起, 葉昱也擡起頭,向四周觀察了起來。

就像秦鶴之前說的那樣, 這裏是一片隔絕出來與外界不同的新天地。

因而即使進門的時候,看到的是山巒險峰,可進來之後, 這擡頭便是成了一片萬裏晴空, 完全是連一塊兒山石也見不着的。

放眼四周,綠草如蔭百花齊放,這一眼看過倒是有幾分藥王谷的模樣。只是比起後者那種還有人工痕跡的地方來說,眼下這裏, 則盡是自然之景就是了。

葉昱大略看了一圈兒, 便将視線收了回來。

他嘆了口氣,帶着些許煩躁,自言自語似得嘆了聲道:“這地方還真讓人難受。”

秦鶴眨眨眼, 站穩身子之後也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看周圍,卻是有些疑惑了起來。

他聽三師兄說過, 師父最喜歡的就是在這般山清水秀的地方,過着閑雲野鶴的生活。

這放眼望去周圍的景象除了還少了片住所之外,沒有一處不符合葉昱的喜好,又怎麽會有“難受”之說呢?

秦鶴撓撓頭。

他想不明白。

不過也不用他想明白,葉昱說完之後側身看了一眼,見着秦鶴的表情之後, 也便明白了他是個什麽想法。

這小徒弟在他面前,向來都不是藏得住心思的主兒。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

葉昱勾勾唇角,伸手自乾坤袋裏摸了一會兒,最後拿出了兩片薄似蟬翼的金色葉子,一片兒遞放在秦鶴手裏,一片兒拿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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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對方做示範似得往眉間一點,而後催動魔氣讓那金葉入體,他才繼續朝秦鶴道:“你也試試,這東西可以明目,不論是什麽等級的幻術,一炷香內皆會與你無效。”

秦鶴疑惑加深,也學着葉昱的樣子将金葉點入眉心。

一片冰涼的觸感自額頭擴散全身,最後彙聚在雙眸中,微涼的觸感讓眼底分外舒适。

葉昱見他成功,便拍拍小孩兒肩膀,示意他重新睜開眼睛。

秦鶴聽話行動,下一秒,卻身體一僵,瞪大眼睛一臉驚訝的愣在了原地——

只見周圍原本所見的那些草木不知何時已全然不見蹤影,而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沙石,和半藏在地下的枯骨屍骸。

清風吹過,揚起的不再是陣陣花香,而是一股幹燥的,名為“死亡”的味道。

秦鶴張着嘴,那唇瓣抖了又抖,也終究沒能發出一點兒聲響。

腳下不由向後撤了一步,手也悄悄攥緊了葉昱的衣擺,呆愣了好一會兒,他才擡頭,有些驚慌的低呼了一聲:“師父……”

“莫要驚慌。”

葉昱揉揉他的腦袋,笑的淡定:“師父在這兒,區區一個小結界,還能讓你受傷不成?”

秦鶴盯着葉昱的雙眼,崇拜的看了一會兒。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腦袋,悄聲問道:“師父你怎麽知道那是障眼法的?”

“因為沒有生氣。”

葉昱說:“萬事萬物只要有靈便有氣,不論是人還是飛禽走獸,包括花草,甚至那些開了靈的石頭,都多少會有生氣。”

葉昱說着,又将視線放去了眼前。

看着那光禿貧瘠又布滿了怪異石塊的土地,他說:“可是這裏不光沒有生氣,反而盡是些讓人難受的污穢之氣。你現在許是感受不到,但修煉些年,也便能察覺出了。”

秦鶴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兩步追上師父向前的步子,他一手扯着葉昱的衣擺,一邊四下看着,口中問道:“那師父,在我學會之前,我能多帶着點兒您給我的這個金葉子嗎?”

“這當然可以。”

葉昱倒是大方的不行,當即就點頭又給他從乾坤袋裏摸出來了幾片。

把東西塞進小孩兒手裏,葉昱繼續道:“這東西還是當初我不懂事兒的時候,我師父拿給我的。沒想現在還能剩下這多,也還真不容易。”

秦鶴聞言一愣,正欲去接的手也停了一下。

他說:“師兄們當初都不曾用過?”

“還真沒用過。”

葉昱點點頭道:“你大師兄那脾氣你是知道,當初我與他一說這東西用多怕形成依賴之後,他便是打死都不肯再碰一下了。議塵又整天就喜歡和他較勁兒,那他不用,議塵自然也不可能去用了。還有老三老四,他們本就在這方面兒有些天賦,老五身子不好,我也很少讓他單獨出門。至于瀾生……”

葉昱聲音一頓。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面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了起來。過了許久,他才輕嘆一聲搖搖頭道:“那孩子從來不願在我面前示弱,所以不止這個,就是其他我給他的法寶,他也很少有用。”

秦鶴聽着,沉默片刻,默默收回了剛剛想去抓那金葉子的手。

葉昱見狀趕忙擺手:“聞天你別想多,師父方才那番話也就是感慨一二,并沒有不讓你用的意思。”

“這我知道。”

秦鶴點頭:“不過師父你說的也對,如果用習慣了這種東西,萬一哪次忘了帶了,我自己就辨不出來了。”

他說着,沖葉昱露了個特別燦爛的笑臉。

後者見狀稍稍愣了一愣,随即也笑了起來。

将幾片兒金葉子重新放回乾坤袋裏,葉昱笑道:“那看來這幾片兒葉子,是得留到你師弟,或者留到我徒孫那輩兒才送的出去了。”

秦鶴低頭抿了抿唇。

他沒有告訴葉昱,其實他最近是有點兒理解白瑜為什麽總是對他沒好氣了——

就算與他而言,只是聽着葉昱這随口一說要收徒弟,他心底都有些莫名的不太舒服。更何況白瑜那邊兒,眼看着這人多了六個徒弟,卻無力也不能阻止。

當然理解歸理解,秦鶴也沒打算把師父“還給”他大師兄去。

只捏着葉昱衣角的手又緊了不少,向前走了幾步,他小聲道:“我以後不收徒弟。”

葉昱挑眉:“你們都這模樣,是逼着我師門功法後繼無人啊?”

秦鶴縮縮腦袋,小聲嘀咕:“不是還有師兄們嗎。”

“可是你師兄們也都說了跟你類似的話了。”葉昱輕啧一聲,擡手在他額頭上點了一下,搖搖頭道:“找個徒弟多好,你們怎麽都不懂呢。”

“有師父就夠了。”

秦鶴又給葉昱來了個燦爛的笑容,語氣裏那撒嬌的味道比“專業娴熟”的白瑜,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葉昱被他鬧得有些無奈,只是他向來也不讨厭徒弟們的撒嬌,所以這擡手在小孩兒腦袋上揉了兩下,便也沒再說什麽了。

由于藥王谷的人是從來沒有進來過這方天地,所以這大體的位置雖說是給他寫了,但進門之後,血毒草到底是在何方,就沒有那麽詳細的描述了。

因此在接下來的路上,這師徒倆也只能一個帶着一個,随便選了個方向就往前走着。按照葉昱的話說,就是待氣運到了,那草藥便方能尋到。

秦鶴其實是覺得自家師父這種做法有些不太靠譜,但是現在帶隊的人不是他,他也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麽靠譜兒的法子。因而這一來二去,也只得選擇聽從師命,跟他一起游蕩了起來。

這一走,就是一個多時辰。

兩人都沒想到,這個秘境比想象中的太大太多。而與之相同,也比想象中的要空曠的太多了。

從一開始的步行,到後來葉昱自己都不耐煩,招了長劍出來幻化增大,和秦鶴兩人坐在上面兒一路飛着,也始終是沒能尋到一點兒符合花草形狀的東西。

“師父,你說草會不會已經給人取走了啊?”

秦鶴坐在長劍前半段的位置,一邊低着腦袋認真觀察地面情況,一邊開口,有些發愁的朝葉昱問道。

後者行動和他相同,聽到這個問題也便直起身子,搖了搖頭,他說:“來的時候你三師兄就說了,這東西是藥亦是毒。只是在做藥的情況下,它毒性太烈,想要用毒,又甚至不如砒霜。如此雞肋的玩意兒放在這麽麻煩的秘境裏面兒,能活着進來的人,怕是也沒幾個有心去尋尋它的。”

秦鶴低頭想了一會兒,思及進門的時候地上那幾具亂布的屍骸,也點點腦袋,贊同了葉昱的說法。

只是……

“那這地方這麽大,咱們要不然分頭……”

“自不可分頭行動。”

不等他說完,葉昱便搖頭拒絕道:“這入門都需要煉虛修為,那裏面兒還會有什麽情況,咱們誰也說不明白。所以聽師父的,大不了再行一個時辰,若是一個時辰之後還沒到頭兒,咱們再換個方向便是。”

葉昱說着,還覺得自己這安排特別合情合理。

秦鶴擡眼望望遠方滿天的飛沙薄霧。

他覺得怕是再過兩個時辰,他們也還是找不到那血毒草的。

然而說來也怪。

就好像天道都是在寵着他師父似得,這說是再行一個時辰,卻沒想才剛剛過了大半個時辰,葉昱就立刻亮了眼睛,在視線收回向前的同時,身板兒也重新挺直了起來。

感受到他的變化,秦鶴也忙和他一起看向遠方。只是那一眼過去目之所及,就他來看,卻還是和之前一樣,灰蒙蒙的無邊無際。

不過也沒給他再細看下去的時間,葉昱伸着腦袋過了一會兒,待确定那地方是有個屏障之後,便掐訣讓二人坐的長劍落回地面。

叫小秦鶴從劍身下去,他又在劍上打了一道魔氣。劍身随着動作散出一道紫光,待光芒散盡,也恢複了正常大小,又落回了葉昱掌中。

“再往前行些路程,那邊兒還有個屏障。”

葉昱一邊向他說的方向走着,一邊給秦鶴解釋了聲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咱們走了這麽久的距離,也不過只是還停在門口罷了。”

秦鶴嘴角一抽。

在向前的過程中,他也一直觀察着前方的情況。可由于修為過低的緣故,這單純用肉眼不停的看,他也實在是看不到,葉昱口中的那個“屏障”究竟是在何處。

倒是也不用他看着。

葉昱向前走了幾步,突然站定步子。手中長劍一揮,直直朝着眼前那與周圍無疑的虛無劈砍過去。

還未等秦鶴反應一下,那長劍便在半空中接觸到了什麽般,霎時間斬出了一片撞得人心底發麻的渾厚魔氣。

饒是秦鶴周身有葉昱之前下的魔氣護體,此時被這麽一震,也禁不住向後撤了幾步,才堪堪穩住了身體。

再擡眼朝葉昱長劍所指的方向看過,那裏的空氣被他這麽一劍下去,竟生生自當中裂了開來。

裏面兒雖說是金光刺眼看不見具體狀況,可就那透露出來的靈壓來看,這次應當是尋對地方了。

這靈壓于秦鶴而言,可以稱得上是能要人命的存在。可是于葉昱而言,其實和碾死一只螞蟻也沒有太大差別。

因而這一劍斬下之後,沒過多久他便又收回長劍。随手一甩将佩劍隐于虛空,他重新對向眼前那被他斬出了一道縫隙的結界。

摸了摸下巴。

葉昱低頭看向秦鶴,指了指縫隙,他說:“我進去看看,這裏面可能不會像外邊兒似得安全。雖是能保護好你,但是你若害怕的話,此番我便不強帶你進去了。”

在他說話的同時,秦鶴也在湊着腦袋觀察那裂縫的情況。

待葉昱話音落下,他則是略有猶豫道:“那、那師父我會給你拖後腿嗎?”

“你師父還不至于弱到那般程度的。”

葉昱笑着搖了搖頭。

小孩兒能這麽問他,就說明他心裏其實也是有點兒想一起進去看一下的。

因而在說完之後,葉昱也就沒有再多問什麽。而是擡手在秦鶴周身又揮了一下,将之前加的那道護體魔氣又鞏固了一番。

待視線重新收回結界,葉昱說:“一會兒我先進去,你趕緊跟着過來。若是這陣法厲害一點兒,我們有可能無法出現在同一位置。到時你在能自保的前提下站着別動,我自會盡快去尋到你的。”

秦鶴用力點了點頭。

在護他周全方面,師父還向來是說到做到的。

只是……

“師父,若是不在一處,您确定您能尋到我嗎?”

就想想這一路過來葉昱那讓人憂心的帶路狀态,秦鶴就覺得這話聽的其實是有點兒虛的。

好在葉昱這人向來也是很有自知之明。讓小徒弟這麽一點,他自己便也反應了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輕咳一聲:“你別急,為師這就給你弄個東西。”

說着,他從乾坤袋裏摸了根紅繩兒出來。一頭繞在秦鶴手腕兒,一頭兒纏在自己左手食指指尖。

手指再輕輕一勾,繩子就憑空消失了幹淨。

葉昱笑的柔和,他說:“你看,這樣一來,百年之內,只要我勾勾這根手指,就能辨出你在哪裏。待你修為再高一點兒,你也可以用此與我聯系,是不是方便多了?”

秦鶴驚奇的動了動手腕兒。也不知是錯覺還是真有感觸,他覺得自己這麽一動,好像也能探測點兒師父的存在了。

還挺好玩兒。

秦鶴動了一會兒,有些好奇道:“那師父,您跟師兄們是不是也弄這個了?”

“是啊。”

葉昱笑眯眯的給他伸出右手,外加左手的拇指,他說:“因為這東西是有時效,所以基本我們是每百年就重弄一次。誰想這次一不小心隔了太久,我剛睜眼的那陣兒聯絡不到他們,還給我吓了一跳來着。”

秦鶴一愣,随即也了然了起來。

也難怪當初他和葉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人會問他世界的格局問題。要不然走他這幾個師兄在,哪兒需要朝他這種小孩子問東問西啊。

兩人這聊了兩句,葉昱也将那邊兒的裂縫又撕開了不少。

最後伸手揉了揉秦鶴的腦袋,他重複了一遍對對方的囑咐,便擡腳一跨,用一個特別潇灑的姿勢進去了那片光霧之中。

跟在後面兒的秦鶴按照他師父的指示,先是在原地默數了幾聲,随即也跟着葉昱的腳步,一起進了其中。

……

在剛剛投身進去的時候,周圍被那過于耀眼的光線包裹,讓葉昱下意識閉了眼睛。

待重新張開之時,再回視周圍,倒是和他們剛剛入門時的那個幻術似得,山清水秀,鳥語花香。

葉昱看了一圈,又深呼吸了兩下。

随即面上便多了些驚奇的滋味兒。

沒想這原以為是延用了外圈兒的幻術,這進來裏面兒,居然還改成了真的。

再回頭看向身後,方才進入的那道縫隙消失的幹淨。擡手去摸,手指果然也在虛空中搭拉下去,別說是結界,完全就是一掌空氣,握了個飄飄散散。

預料之中的結果,葉昱倒是也沒什麽錯愕的意思。

他又等了半天,果然也如他所想,秦鶴遲遲沒有出現在他眼前。

小孩兒膽子很小,其實不用他提醒什麽,只要分開行動,他能确定對方就算是移動,也絕對是走不了多遠的。

所以眼下這個情況,也是該他這做師父的出馬,去尋尋那個不知迷路到哪兒的小徒弟了。

葉昱想着,也沒再耽誤時間。

将左手伸出掌心向上,就用他方才給秦鶴示範的那般,彎曲了兩下食指。

然而沒給他探測方位的機會。

還不等葉昱有所反應,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掌,就已經自旁的伸出,将他那只半彎不彎的手指握進了掌心。

葉昱一愣。

已他的修為,他居然沒能感受到這人的接近。

猛的将視線向旁挪去,身體也快速行動,将手指從那人掌中抽出。

葉昱漂亮的一個轉身,待步子穩住之後,之前被收起的長劍也重新回到了掌心。

劍鋒閃着寒光,橫隔在兩人當中。

葉昱微微眯眼,卻在擡頭看清來着面貌之時,又控制不住的瞪大眼睛,僵了下身子。

只見那人一身黑衣如墨,接着及腰的長發一路拖到了地上。腦後用一根朱紅色的繩子挽着頭發,上面扣了個紋了白邊兒的墨色頭冠,倒是讓整個人在嚴肅之外,又多了些許的文雅之意。

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在和葉昱對上視線之後,那兩瓣薄唇并在一起,向上勾了一絲看似溫暖的弧度。

眼底帶着些意味不明的情緒,他緩緩開口,輕聲喚道:“子明,這麽久不見,方才遇着,你就對我拔劍相向,這于情于理,怕是都不在禮吧?”

葉昱聽他開口,下意識愣了一下。

然而下一瞬間,那手中的長劍就提的更向前了不少,連帶着眼底的光澤也寒了一片。他冷笑一聲:“你教唆我徒弟殺我,又在千年之後還不忘滅他門派,此情此景,大師兄,你還有臉讓我不要對你出手?”

他将“大師兄”這三個字咬的很重,就像是要将對方生生撕碎一般,完全尋不到絲毫往日的平靜。

眼底的寒冰又被怒火取代,那氣氛緊張的就好像只要一個切點,他便能提劍上前,直接取了眼前人的性命。

然而冷風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他的這種戒備。

甚至将雙手直接負在身後,仰天哈哈的笑了兩聲,他說:“葉子明,你真以為你能殺了我嗎?”

“你大可試試。”

葉昱說着。

突然猛的一收氣息,手腕一翻直接将掌中長劍送去了前方。

那劍鋒裹挾着濃烈的魔氣,光是帶起來的狂風,就直接将周圍的草木掀了大半。

可冷風敢這麽跟他說話,就證明他也不是什麽一擊就能斃命的存在。

身體輕飄飄的向旁一側,他躲開葉昱的攻擊,也沒急着反擊,只繼續笑道:“你說我千年前蠱惑你徒弟?可先去蠱惑他的,不就是你這個做師父的嗎?不然為什麽他會信我所說?不然為什麽,他會想得到你?”

“這我怎麽知道!”

葉昱怒吼回應。

手中長劍也一個反轉,又尋着冷風的方向,狠狠斬了出去。

确實就如他所說,在他的印象裏面,他對待每一個徒弟的态度和方法,也只是和當年他師父對他時一模似樣。要是硬說起來,可能也就是老五,因為身體太差,他平時便投了更多的心力罷了。

但是除此之外,葉昱可以拍胸脯保證,他從未做過什麽引|誘徒弟的事情。

可是現在,每個徒弟皆是對他存有那般心思,又還是不争的事實。

冷風那一句句戳心窩的嘲諷仍在耳畔回蕩,葉昱聽在耳中,一時間更是無比的心煩意亂。加上他劍劍失手的狀況,疑惑的情緒也自心底蔓延開來。

眼看着手下動作越來越亂,那一直撤着步只躲不攻的冷風,卻突然一腳踩穩,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對着葉昱下腹狠狠捅了過來。

這攻擊挺快。

但于葉昱而言,完全躲開也不是問題。

可是他卻盯着那個匕首,不但沒有進一步反擊,反而将正欲刺出去的長劍收回,靜立在了原處。

想象中利刃劃破衣衫的聲音并未出現。

葉昱低頭。

只聽身前那人,用震驚的語調顫聲喚道:“師、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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